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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圣门冰焰-第1部分

小说: 圣门冰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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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门冰焰》全集'精校版'
作者:子茱
类型:传统武侠
内容简介
一个由圣门和玄脉所统治的全新江湖格局,
一套由本质和自然所组成的全新武学系统,
一支由辽国郡主、东瀛剑客、害羞侍女和美丽说书人所组成的全新冒险队伍。
刁蛮郡主萧明空和老实剑客秦义贞南下大运河尽头,揭开寒冰与烈火的秘密,引发王者与侠者的传奇。
承接《圣门》,却又独立成篇,诙谐轻松处让人忍俊不禁,回肠荡气处又让人扼腕沉思。
独特的设定独特的武功,为您解开“玄脉”、“御质术”等神秘的元素;莉特的人物独特的故事,千载以下,所谓侠义获得更新更深的阐释。




序章 狼

不远处响起连续的鞭炮声,震得耳膜隐隐作痛。

“还没出现……”卢三顾挠挠耳朵,把手凑到嘴边,一口气吹散耳垢,手指头上还残留着醋、老酒和蟹黄混合的气味。冷月窥人,寒风刺骨,在这富庶的杭州塘河卖鱼桥市集一带,有钱有势力的人谁不是早早地吃饱了酒,钻人小妾的被窝,享受着百般的温柔滋味。偏偏他们这三十来条汉子,要挨夜抵冷,埋伏在钱府的后园,守着尽头小屋里的囚犯。

这是大中祥符三年元月某个深夜。月前辽国萧太后病逝,宋帝去掉了心头一个大患,既为宋室子民,个个兴高采烈,似乎辽阔的燕云十六州已经重入版图。大批少年儿郎在塘河两岸张灯结彩,不停地放鞭炮、放烟火,高声嚣闹,半天里红的绿的,更显得卢三顾一千人冷清落寞。

小屋里面关着的,是个凶狠的盗匪。两浙一带民丰物阜,可是官绅勾结,豪族子弟买土地便如下围棋般,大片大片地圈进自己名下。寻常农户种不起私田,又不屑做城里的走卒贩夫,往往把心一横,干起没本钱的买卖,也不足为奇。只是这姓郎的家伙太也痰迷心窍,谁不好抢,居然动到钱府二公子的主意。

“姓郎的人娘贼,害得大伙儿在此受冻,早知道一刀劈掉算了。”话虽如此,卢三顾还是没有付诸行动,毕竟这点子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姓郎的家伙绰号火中狼,霹雳的嗓子,霹雳的性子,手上功夫也就稀松平常,唯独背后有个大靠山,甚是厉害。他想绑架钱二公子,没几个照面,就被钱府教头,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卢三爷缴了刀,再一脚踢翻在地,束手就擒。钱大官人要杀他,原比帷帐里拍死只蚊子还容易些,卢三顾却劝阻了雇主,说道火中狼背后还有个青无常,杀狼容易,无常难缠,须得安排香饵钓金鳌,一举绝掉后患,方为上策。

三十六名埋伏者,以有“浙东刀尊”之称的卢三顾教头为马首,除了渔帮、漕帮等地头虫,还有官府里的捕快,有守城营房里的神射手,更有以掌力驰名南方武林的罗氏兄弟。钱府财力雄厚,威名远播,钱大官人召集了这许多硬脚色,只怕捉贼占了三分,示威倒占了七分,此正所谓黑白好手齐集,江山一团和气。

月渐西移,离青无常以往惯常出没的时刻越来越近了。卢三顾亲率七名精锐刀剑手伏在小屋附近,目光炯炯,如同夜猫子似的。数月前他同青无常在土地庙顶交过一次手,连对方用的什么兵器都没瞧清楚,就被逼下地去,青无常随即遁逃,面子上卢三顾只逊半招,可他心知肚明,其中差距是微妙的。

屋里传来如雷般的鼾声,卢三顾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火中狼倒他妈的纳福,睡得恁稳,害得我们在此蹲岗喝风,待会儿擒到青无常,非剥下他几层皮不可!”

天好像又冷了三分,几株清瘦的梅树在阴影中寂然晃动,如诉哀诗。七十二只眼睛眨也不眨,分别盯着四面八方,别说是侠客青无常,就是苍蝇也休想无声无息地飞进后园。

月隐到一层薄薄的云后,倏忽,两团黑影从洞门外飞掠进来,敌人竟不只一个!

卢三顾打了个突,青无常从来单枪匹马,也不知哪里约来的帮手,功力是深是浅。只见两名敏捷的武人迎向来袭者。这两人一个手持八九十斤的铁锚,跟戏子舞竹枪似的,轻飘飘像团棉花;另一个宽袖如蝶,迈步如飞,大见渊岳飞云之气势。

随着瞬起的火光,“砰砰”两声巨响,随即是一阵急促的“劈啪”声,两人滚倒在地,杀猪般地叫。

“奶奶的,这是什么妖法?”众人从藏身处出来,却都不敢贸然上前。卢三顾毕竟是头儿,须得硬着头皮,他拔刀在手,抢到两人身边,大骂道:“是鞭炮!”这时候月亮钻出云层,大伙儿才瞅清楚,原来两团黑影是衣服裹着一大串炮仗,有人算准时刻,趁着天黑,点燃引线抛进来,恰巧在己方高手攻到近前的时候爆发,把两人满头满脸,炸得血人儿似的。

“不好,别中了调虎离山计!”卢三顾挥挥手。他身边的左右手罗氏兄弟当即跑向小屋,推门而人。其实鞭炮爆发,众人阵形忙乱,也就片刻间的工夫,青无常轻功再高十倍,也不可能乘隙入屋救人。果然罗氏兄弟进去不久,便即回身退出,老大做个无事的手势。这兄弟俩练的是赤掌之类的燥热武功,此时穿着厚袍,戴了风帽,唯恐被一丝冷风钻入领内,破去功体。

既已败露了行藏,卢三顾索性使众人把小屋团团围实。他点燃火把,在木门前面晃来晃去,叫道:“青无常,你再不现身,老子把你的相好烧成烤猪!”

洞门旁的松树树尖一阵骚动,几只鸟儿“扑棱棱”飞入灰暗的夜空。

卢三顾又喊了几遍,周围还是没有动静。青无常就伏在左近,那是绝无可疑的,然而钱府占去足足大半座山头,云深月淡之夜,要想搜出一个人来,真如大海捞针,且凶险非常,因为这个人可比豺狼豹子要凶狠得多。

众人面面相觑,想起民间有关青无常的种种传说。那些无耻的贱民,不好好拜神礼佛,下世投胎在有钱人家,却对士绅和官府诸多口舌,崇拜犯禁的草莽中人,把青无常渲染成飞天入地、半神半佛的奇妙人物。如果青无常真有如此神奇,为何不敢光明磊落地走出来,以一人斗他们三十四人?

两名伤者兀自在地上翻滚呻吟,其实也没多少时刻,卢三顾却觉得已经过了七天七夜。他把心一横,正要烧毁小屋,忽见前庄里冒起了火头,直探天际,势头似乎不小。有人惊叫道:“前庄起火了!”说话的是马校尉,射得一手好箭。

卢三顾对罗氏兄弟道:“你们两人带着手下去救火,不可使东家有所损伤。”

罗氏兄弟点点头,领着十多人大步而行。兄弟二人厚袍斗帽,趋动间呼呼作响,月光下宛如漆黑的魔神,和平素猥琐好色的性格颇为不同。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古语诚不我欺。

卢三顾把刀一招,余者放疏阵形,虽然兵分两路,但优势仍然明显。

他哈哈笑道:“阁下藏头缩尾,声东击西,果然很有鬼蜮鼠辈的风范。可惜不管怎样折腾,终是无法得逞。我只数三声,一二三!”

火把丢在门前,火焰如同一只贪婪却胆怯的妖魔,试探性地轻蹿几下,接着“呼”的一声,吞噬整扇木门。

马校尉拨弄弓弦,笑道:“郎烈号称火中狼,这可一语成谶,真的变成火中烤狼了。”这笑话也不如何好听,众人还是跟着大笑。今晚虽说拳头打蚂蚁,擒不得青无常,临了也须笑上一笑,才是胜者的风骨。

烧了半响,犹不见点子现身,大伙儿以己度人,觉得青无常原不必为了救个粗坯而自投罗网,因此都放松警戒,远远站开,几个渔帮的头儿聊起了女人和牌九,却没有人理会兀自惨吟的伤者。

“砰”的一声,残破的木门挂着火衣,向里塌倒,火舌疯狂蔓延。卢三顾探头瞧瞧屋里,看见床上棉被隆起,毫无动静,似乎郎烈犹睡得香甜,火烧眉毛还不知醒,反而床下面砰砰连声,有人在敲打。

卢三顾长刀劈出,一股罡风倒卷上来,火舌倏然两分,他矮身钻入屋里。众人都喝彩鼓掌。对卢教头攀附豪门,阿谀奉承,他们本有七分的嫉妒,外加三分的鄙视,但眼前这刀法可做假不得,世上毕竟没有靠嘴巴就能混出名堂的美事。

卢三顾挑开着火的棉被,里面是一张小椅子。他又踢开竹床,露出床下的人。

“糟糕。”虽身在炽烈的火窟,可他背上如浆涌出的汗还是冷的。

是夜塘河下游处,宏亮的笑声从树林里传出来,险些把一头正在河边喝水的小牛吓得跌进河里。

厚实的黑袍和帽子抛在角落,郎烈坐在一棵梅树下,兀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身材如此魁梧健硕,把瘦削的树干压得嘎嘎作响。在不远处,苗条的身姿悄然而立,她背着月光,乌黑的秀发偶尔随风扬动。

爆竹响动,埋伏者阵势微乱,这稍纵即逝的时机或许不足以入屋救人,但对青无常来说,暗中制住罗老大,换上他的装束,却是绰绰有余。随后卢三顾着罗家兄弟进屋探视,于是顺理成章,罗老二也被掉了包,差点儿被烧死在屋里。

卢三顾广邀帮手,布下天罗地网,结果却是他亲自遣走了青无常和火中狼。而他若得知恶名昭彰的青无常,其实是个二十出头的女郎,恐怕更要气得卧床三年。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郎烈说道。

“你太任性了。”青无常的声音温柔圆融,仿如春风,使得这凝霜冻土的冬夜,仿佛飘着满天的花瓣。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奇人物,一个官逼民反的独行盗匪,一次无意之间的邂逅,一段刻骨铭心的情缘。嗜酒急公的火中狼,只怕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倾心。

但,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郎烈道:“灵铮,你还要再离开吗?”

“约定的时刻快到了,我必须马上离开。你没有第二次任性的机会。”青无常本名叶灵铮,她的来历,即使火中狼也不甚了了,只知道她属于某个神秘莫测的门派。

“圣门……”郎烈喃喃道,“就为了这个劳什子圣门,就为了一道狗屁不通的命令,你就要离开自己的故乡,离开我?”他就算再鲁莽火爆,也不至于不知天高地厚,以一人挑战整个浙路豪族。他向钱家二公子下手,只盼身陷囹圄,逼得青无常回转相救。不久前,所谓的圣门下达指令,着她孤身一人,远出关外,辅助某个吐蕃支族自立,而她竟慨然允诺,即刻动身。

“这是我的使命。”叶灵铮柔声道,“我必须帮助角斯罗,因为他是执行青天子计划的人选之一。”

“青天子计划又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其中的细节……”叶灵铮没有任何疑惑,“然而这个计划,必定为万民造福,却是毋庸置疑的。”

郎烈道:“你和我连手,把那群吞并土地的狗官奸商统统杀掉,那才叫为万民造福!”

“杀了钱大官人,还有旁人顶上。”叶灵铮说道,“改变世道,改变人心,恢复古代的大同世界,才是治根的不二法门,而我们正为此努力。”

郎烈无奈地笑道:“你总是这样的温吞。其实以你的本领,把那三十六名高手全部做掉也不是啥难事。”

“我没有必要那样做。”叶灵铮道,“我的目标只是救你。”

“但你救不了我第二次、第三次。”郎烈霍地站起,激动地道,“你看这运河两岸,良田千亩,那本来是我们生命的所存,如今,这些田地都落在几个人的手上,千万份地契上只填着三两个姓!我们本该自耕自足,过着公平快乐的日子,他们有什么权力夺走这一切?钱府一天还在欺压乡里,我就一天不会罢手!”

“你不是钱家的对手。”叶灵铮仍是缓声缓气,“没有必要为此送命。”

“这又不关你事,反正你已经决定离开了。”

“可是……”叶灵铮思索有顷,道,“不如这样吧,你……你跟我一起走?加入本门需要长老考校,希望他们瞧在我的分儿上,可以破格收录……”然而圣门规禁森严,诸长老的心中,从没有〃破格—两个字,叶灵铮觉得这番话无非是安慰之辞,无意义的安慰等同欺骗。

郎烈又一次哈哈大笑,但笑声中已没有欢乐之意,反而充满暴戾之气。笑声良久不竭,嗓音慢慢地嘶哑,但他仍然在狂笑,似要把满腔吞天灭地的愁苦都笑出来。他性格激烈偏执,爱憎分明。不孝顺父母是罪,不扶助弱小是罪,贪赃枉法是罪,淡漠虚无是罪。既然两情相悦,那就该厮守到老,否则更加是罪!

但对眼前女子来说,显然什么圣门比他重要得多,就算他死在当场,这平静凉薄的语调怕也不会起一丝波澜。这样的女子,自己何以对她爱得发狂?

叶灵铮背着月光,也瞧不清她的神情,只依稀见她摇了摇头,说道:“我这可要动身了……你保重。”

走到郎烈跟前,她停步,道:“我会回来的,但你不必等我。世上好女儿成千上百,你何苦对我这么丑陋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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