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馆水月录-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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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让我看一看。”
无月示意渺渺坐在地上,自己蹲下身来,托起她的脚腕仔细地看了一下,又伸手试了试她的腕脉,便言道:“确实是比较猛烈的毒,放着不管的话,的确要死人的。不过,就算毒性凶猛,也只是尸瘴而已,我两服药就可以去掉。”
“不,你别治!”陆渺渺眼睛里闪出了异彩,“知道湘君就在这里,难道咱们不去看看?难道你以前见过湘君?”
季无月皱皱眉头,言道:“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渺渺奇道:“你怎么生起疑心来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无月道:“因为这个女子,她身上带着一件很奇怪的东西,那个东西,这世上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什么东西这世上不该存在?”陆渺渺好奇之心大涨,可是又有点不太敢听。该不会说的是鬼吧,这站立的狸猫,还有追自己的那些大怪物,也全然不该存在于这世上才对。
无月取了一根针,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土里。此时天已经放亮了,渺渺很清楚地看到泥土中生出一株翠绿的植物,带状叶片,有些像兰花,却比兰花的叶片肥厚一些。过了一会,兰花叶渐渐枯死凋落,在叶子的中间,抽出一根苔来,苔顶开出了艳红如血的花朵,芯蕊纤长,像是许多朵小小的萱草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簇大花。这艳美妖冶的红花,正是凌佐寒左腕上缠绕的花枝。
“彼岸花,也称作曼珠沙华,传说盛开在三途河畔,是冥府的接引之花。哪怕是喝过忘川水的鬼魂,闻到彼岸花的香气,也能唤醒前世的记忆。”
陆渺渺打了个寒噤:“你是说凌姐姐她,身上带着冥府的东西?”
无月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冥府接引之花,不过是传说罢了。其实彼岸花在温暖阴湿的地方并不少见,这山谷里就有,否则,我又怎能将它种了出来?”
“那,究竟是什么不存在?”
无月伸手将彼岸花折了下来,递到渺渺手中:“你再好好看看。”
陆渺渺将红花拈在手中,上下打量。花朵,美是美的,只是仿佛少了点什么,不及凌佐寒手腕上的花枝那么艳丽动人。她心中一动,错不了,少的是叶子!这朵花没有叶子,而凌佐寒的花,嫣红碧绿融在一处,才显得分外妖娆。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其实,这种花四月生叶,六月叶子枯死,然后才抽苔开花,这是自然的法则。既开花又生叶的彼岸花,世上没有这种东西。”
但是,陆渺渺看得很清楚,那是货真价实,生气勃勃的花枝。
“嗯,怪异,确是有几分怪异的。不过这样说起来,无月,倒是你的本领更像怪物才对。而且凌姐姐她,刚才还出手救了我。”渺渺心里还是压抑不住想见湘君的冲动。她有点害怕东皇太一,但是国医馆确实是她的福地,山鬼,那么好,河伯,也那么好。
就算她不帮你,我也会去救你的。无月想这样说,但忽然觉得最近自己的话怎么这样多,着实令人厌烦,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说道:“那去罢。”
天亮了起来,黑洞早不见了,已经可以看清周围全是残垣断壁,残破石碑上的朱砂色,在一片荒芜之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头顶寒鸦掠过,啊啊几声啼叫,阴煞之气顿增。
“这里,似乎有些不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陆渺渺四处观望。
无月道:“是我的家。”
“……”
这么重要的消息,倒是现在才轻描淡写地说出来,陆渺渺对他的 “沉稳”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到了哭笑不得的程度。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跑到的地方,正是花鬼村落的遗址。刚才凌佐寒说,开那个什么门的地方是阴气最重之地,看来当年花鬼一族的灭族血案,恐怕就发生在此处了。
“无月,你要找的古井,在什么地方?我们去看看吧。”
无月道:“井不见了。原本就在这石碑的旁边。”
“……”
两个人千里迢迢地跋涉,主要就是为了寻这口井,可是现在这口井不见了,无月的表情居然连点变化也没有,反而有些心不在焉。
“要么吃药,要么走。”无月简洁地说道。
陆渺渺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心中不禁涌上一阵感动。见无月一双绝美出尘的睡凤眼正看着自己的脚踝,渺渺忙甩了甩脚,言道:“不碍事的,连疼痛都没有了。咱们把这里的位置标记好,然后就出发吧。”
二人骑乘的马匹,虽然跟着他们翻山越岭,但由于无月用药草饲喂,仍然精力充沛,疾驰如飞。随县距离无妄垢山并不遥远,绕着山路向东,出了山区,骑马走了不到半天时间,就到了县里。
离忧茶社在县里非常有名,这茶社不仅茶好茶艺好,规模也大,想要雅致可以雅致,想要热闹可以热闹。所以陆渺渺稍微一打听,便得知了茶社的所在。
这茶社果然气派,竟分了东西两座楼,东面一座全是雅间,奏的是丝竹管弦;而这西面一座,却是大众最爱来的地方,一层大堂里搭了豪华的戏台子,容各家江湖游走卖艺的路歧班献技表演,有时是唱戏,有时是说书,形形色色,好不热闹。
这时刚刚过午,正是表演的精彩时段。今日戏台上立着的,竟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美男子。
男子二十多岁年纪,面容清俊,五官如雕刻一般,棱角分明,是一种冷峻又锐利的俊美。再看他衣着,却与常人更加不同,一身黑夜蓝的衫子,着暗金丝绣,外面是无袖及踝长衫,里面却是一件紧身短袖中衣,两条结实的手臂都裸在外面。右大臂紧紧地箍着一只大波浪形紫金环,将肌肉的线条勾勒得美轮美奂,左小臂缠着一束绿叶红花枝。男子长发披散,但却洁净飘逸,一丝不乱,整个人的模样透着华美、冷冽、妖异,别有一般神秘的魅人。
陆渺渺极少见到如此奇装异服、形容魅惑的男子,但她的注意力全然没有放在这男子的脸上。若论姿容妖美,旁边衣着素黑,头戴帷帽的这一位可是明显更胜一筹。陆渺渺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他左臂缠绕的花枝之上:既生叶又生花的曼珠沙华,世间根本不应该存在的花朵。
与凌佐寒身上一样的花,不会错了,这应该就是迟峰了。可是,这就是湘君?在渺渺的心目中,虽然东皇太一、山鬼和河伯各有各的怪异,但总体上说,他们身上还是带着医者气质的。可是眼前这一位的形象,却怎么也无法跟医者联系起来,或许看起来,更像一个巫人?
台上的迟峰动了动,台下坐的女眷不少,也跟着起了一阵骚动。既然是戏班子,看来湘君平时是以卖艺人的身份生存着。只是他这身打扮,既不像唱戏,也不像说书,却是要演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三更,周末愉快~~!
、第六十三章 恍然梦不醒
台上锦衣的迟峰将双手一摊,手中空空如也。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在台口缓缓踱步,走了一圈,忽然间十指向外连送,原本空着的掌心便不停地出现各种各样的花朵,芙蓉、菊花、山茶,红黄蓝紫,都是应季的鲜花。迟峰一边走,花朵一边不停地从他掌心落下来,落向台下的人群中。就这样花朵撒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将双臂向上一挥,一片花雨从天顶洒下,罩着他华丽的身姿,煞是好看。人群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
原来,湘君表演的是眩术,也就是变戏法。在杏红楼的时候,陆渺渺见过的变戏法的也不少,普通眩术师,穿的都是宽袍大袖,便于将道具藏在袖中,可是湘君的双臂都是裸着的,刻意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变出来的花堆叠起来都没到人的足踝了,真不知他把这些花都藏在哪里。
渺渺用手肘捅捅无月,问道:“花鬼?”
无月道:“绝对不是。”
陆渺渺当即便使了妖瞳,继续看起来。接下来有戏班助手上台,以八卦为形,架起八八六十四支蜡烛,一一点上。迟峰从台下随便请了几个人上来,让他们同时吹气,将蜡烛全部吹熄,而迟峰自己却离得远远的,右手只作了个普通的“请”的手势,台上的蜡烛便忽然次第亮了起来。再吹灭,他笑了笑,轻轻转了个身,蜡烛又全部复明。
这一回渺渺看清楚了,这个人的戏法,真的是戏法,绝对不是什么奇能异术。他右手做一个假动作,左手却以不可思议的快速手指连弹,将细细的种子般的物品准确无误地弹到了一根根烛芯上。那物件一触到烛芯,立刻便燃了起来,蜡烛也就复明了。
如果只有几根蜡烛,而且距离足够近,经过锻炼之后,这一点自然不难办到。但是,湘君离蜡烛足有一丈远,而且是六十四根连弹,不但不让人看出来,还没有一处失误,这样的手法,就不可思议了。
接着湘君变的戏法,规模越来越大,场上越来越奇幻,一时间喝彩声连成一片,掌声雷动,整个茶馆热闹非凡。陆渺渺聚精会神地看着,她虽然能看明白多数戏法的门子所在,但看得越清楚,越惊叹于湘君手法的利落迅捷。
他那一双手,十指格外修长有力,留着修得很精致的略长的指甲,左手中指戴着一只青铜色鬼面戒子,右手却戴了三个各不相同的。就是这双漂亮的手,加上全身透出的非凡的气场,让他整个人在台上熠熠生辉。
陆渺渺正看得激动,跟着连连叫好,却见湘君脚步轻移,走到渺渺不远处的一家人身边。近看他,越发觉得他衣衫轻薄,毫无机关门子的迹象,也越发觉得他华丽魅人。
只见他,走近前用左手抱起一个三四岁看上去略显憔悴的男娃,右手在他面前一摊,一缕五色云烟从他掌心腾起,款款飘成了一朵祥云。小男孩的脸上浮现了笑容,只见湘君又将手往孩子脖颈一探,捏住了脖颈处一只精致的翡翠长命锁,长命锁忽然散出一缕黑色轻烟。
男孩眼中忽然掠过一丝惧色,但湘君手指轻划,黑烟霎那间由黑转灰,由灰转白,飘飘渺渺,融入了顶上的祥云之中。湘君轻轻一笑,手指翻处,祥云刹那收入了右手戒子里,而手中却又多了一只拨浪小鼓,咚咚响着,递到男孩手里,逗得他一阵欢声。
这一出却将陆渺渺惊到了。她看得清楚,五色祥云是戏法,但那长命锁中的黑烟可就不是了。在湘君捏住长命锁的同时,是运了气的,可以说是全身的内力都集中到了长命锁上。渺渺感觉,他在一刹那,好像杀死了长命锁中的什么东西,却又看不清楚是什么。
她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直到迟峰的表演结束了,她还浑然不觉。无月道:“去找他罢。”渺渺这才回过神来。
二人挤到后台,见迟峰正在收拾道具,陆渺渺也不客气,直接唤了一句:“迟大哥!”
想必没什么人这样称呼他,迟峰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是一个美貌的小姑娘,旁边跟着一个黑衣帷帽的神秘人,脸上不禁全是疑惑的神色。
陆渺渺道:“迟大哥,是凌佐寒凌姐姐叫我来找你的,我生病了,凌姐姐说只有你能救我的性命!”
听到凌佐寒的名字,迟峰的眼神柔软了片刻,招手叫过一个戏班的伙计,嘱咐道:“带他们去我的房间,我很快就过来。”
迟峰的房间在茶舍的三楼,三楼有几间大客房,看来近期他成了这茶舍的摇钱树,所以待遇极为优厚,住在最大的一间客房里。但是进了房间,二人大为惊讶,迟峰的私人物品极多,偌大的房屋给塞得满满当当。房内陈设的物品极尽奇异,有各种各样的工具、兵器、木人、木马、不停运动着的机括,还有许多东西,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看来湘君,不止装扮怪异,爱好也很怪异。
陆渺渺看到屋里有一排蜡烛,旁边的一只琉璃碗中,装着一些刚才见过的草籽样的东西,挑起两粒闻了闻,一股硫磺的味道扑鼻而来。渺渺心中当即明白了几分,便抬手摘下了无月的帷帽,说道:“你好好瞧着,我给你变戏法。”
渺渺将八支蜡烛燃着,用指甲挑了几粒硫磺,道:“你将蜡烛吹熄了。”无月隔了一丈远,轻轻一口气,一排蜡烛应声而灭。渺渺将手中拾起的一个小绣球抛给无月,左手却飞速连弹,就这一刹那,蜡烛又全燃着了。
无月没有细看,而陆渺渺天生动作又极快,这一回侥幸打得都准,竟是变了一出完美的戏法。无月笑道:“我倒也会变戏法。”说着,摊开双手,双手便接连不断地生出各种各样的花朵,纷纷掉在渺渺的衣襟上。
陆渺渺一把捉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喝斥道:“快点住手!你这人,就是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她知道无月手中要是生出了花,那可全是血变的。
无月嘴角的笑意轻轻地凝住。却在这时,听得有人在门口击掌道:“二位,真是好身手!”站在门口的,正是湘君迟峰。
迟峰从地上捡起几朵花,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季无月,言道:“这位兄台一表人才,而这手法,更不是我们俗流所能及的。”
渺渺道:“不是跟你变的一样么!”
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