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如许-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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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离恨天,禁制是你解开的吗?”夜琼问。
慕青看向唐昊,唐昊却不说话,没有任何神色,慕青依旧看着他,道:“不是。”
灵晖恍悟,瞪着唐昊说:“你!灵渊,当年竟然是你……”
“是我。”
灵晖闻言,急急说道:“为了她,你竟然私自放走她?灵渊,你……”
唐昊看向夜琼,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中一派悲悯,“如今我不是天尊灵渊,他和她,都与我无关。”
夜琼闻言也不气,只是随意一笑。
灵晖不信,道:“好!那你便杀了她,取出她的妖眼!完成千年前你就该做的事。”
唐昊转身背对他不愿再面对的人,悠悠道:“千年前我未做,如今也不会做。”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无奈,“夜琼、惊尘,走。今日之后,再见之时,我不会手软。”
“不可!”灵晖阻止。
惊尘上前几步,拦住夜琼的腰,嘲笑地看着唐昊的背影,“唐昊,当年为了世间这些迂腐的道理,你舍弃她,如今也是。我想……你根本不配拥有。”说罢,侧目朝身侧的夜琼暖暖一笑,“走吗?”
夜琼点头。
狻猊飞来,惊尘抱起了夜琼,跳到狻猊背上,眼睛最后看了一眼唐昊的身影,“狻猊,去归墟。”
狻猊飞起,珊瑚等妖也陆续离开了苍穹山,按照惊尘的命令,前往虞渊、隅谷、汤谷驻守。
狻猊飞的不快,飞的却很高,脚下是云海,身侧是微风,夜琼终于感到了一丝畅快,胸口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松,忍不住呼出口气,闭上了眼。
风呼啸而过,耳畔只剩风声,一切都变得缓慢、安静。
“我第一次坐在当扈鸟背上,是含落带我俯瞰我的新家汤谷。”
夜琼依旧闭着眼。
惊尘道:“我见她坐在当扈鸟背上,自如飞翔,很羡慕。她见我羡慕她,越发得意,纵身就跃下了鸟背。我吓了一跳,须臾,她坐在当扈鸟背上,在云海下面朝我挥手,笑地更得意了。她叫我也跳下去。”
“然后呢?”夜琼忍不住问。
“然后我就听她的,跳了下去。”
“然后?”
“然后我的腿断了,不得不在床榻上躺了一年。”
夜琼忍俊不禁笑了出来,睁开眼笑睨着惊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
“那时候我刚刚化作人形,还不会驾驭当扈鸟,自然不能让鸟赶在我落地前来接住我,好在只是摔断了腿。”
夜琼问:“汤谷四处都是水,掉进水里竟然也伤的这么重?”
惊尘看着她瘪瘪嘴,点头说:“水是至柔,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哪怕是温柔的水面,也会变得和青石一样坚硬。”
夜琼感觉到惊尘别有所指,只是扯出个笑便扭开了头,用行动告诉惊尘——我不想谈起这些事。
“含落总说我很孤勇,却不知道,我只是没有退路。”惊尘道,“你也很孤勇,但你有退路。”
夜琼嗤笑,扭头看了一眼惊尘,“我知道。但傻事做一次就够了。”
“也许你自己也并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呢?”惊尘望定了夜琼。
夜琼一脸愿闻其详地看着惊尘。
惊尘最后只得叹口气,说道:“随你罢。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可以说不吗?”
“不可以。”
夜琼耸耸肩,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论怎么样,都不要再舍弃自己。”
夜琼神色黯淡下来,垂着眼睑,将头埋进了两臂之间,“我尽力。”
苍穹山上比以往都要安静。
唐昊独自一人站在山巅处的青石上,负手而立,身旁是一株青松,他的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响彻苍穹。
玉念在不远处看着他,忽的想起幻境中他站在浮玉崖上,那孤单、清冷的背影,与此时这样相像。不同的是,那时候玉影在他身后,满是心疼和渴望,而自己此时只觉得悲哀和叹息。
玉念纵身飞上了山巅,轻轻落在了青石上,却不敢靠唐昊太近。
如今的他,不是天师,而是不容质疑的四尊之首灵渊。
“小仙玉念拜见上神。”
唐昊侧头看玉念,道:“我是唐昊。”他用最简单的四个字,告诉玉念,他已摒弃了那段过往和那个无可奈何的身份。
玉念问:“你想要放弃的究竟是那个身份还是那个你不愿丢下的人?”
唐昊未回答。
玉念转身想要走,却想起了玉影,突然回头说:“如若没有夜琼,当年的你是不是会对影姐姐更好些?”
唐昊第一个念头是玉念为何要问这样傻的问题,却没有说出来,反倒说:“世间从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有,我依旧会是今日的我。”
玉念重重呼出口气,她到此时才是真的明白,灵秀当年对玉影说的那句话——“他才是六界最无情的人”,他是。玉念朝唐昊的背影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唐昊独自一人站在原处,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迷。
一直到天边一轮红日即将升起。
“灵……唐昊。”灵秀目睹了方才的一切,将本能要叫出口的名字换了。
唐昊回头,见到灵秀的乌发绾起了云髻,一身白衣高高塑腰,身姿玲珑有致,她身后的苍穹山变得也柔美了几分。
灵秀见唐昊看着自己,竟有几分羞涩,微微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朝唐昊一笑。
两个人的关系已不是简单的师叔和徒儿,而是变得复杂起来。师兄妹?还是挚友?又或是……未婚妻。
灵秀上前几步,想要上青石,唐昊看出她并不想用神力,便伸手。灵秀没想到唐昊会有这样的举动,愣了一瞬,终于颤颤巍巍地将自己的手放进那个宽厚的手掌中。
唐昊轻松地将灵秀拉上了青石,待灵秀一站定,唐昊便松开了手。
因此灵秀心底有几分失落,但她却不敢多奢求,上前说:“唐昊,如今你虽不是神,但你身体里还有那些神力,你应当知道你身上肩负着的责任。神霄离恨天还留着,等你回去。”
“我想住在苍穹山。”
“那……也好。再过三月便是飞升的日子,到时我们会助你恢复真身。这些日子你需继续修炼,我可以帮你。”
“我想自己做。”
灵秀突然笑起来,看着唐昊:“你变了。”
唐昊侧目看她,不明白此言。
“过去的你,心中只有六界苍生,从不会说‘我想’,而都是‘我应该’,如今,你变得更自如、坦然了。”
“那是好还是不好?”
灵秀想了想,只是微微一笑。
唐昊也不多问,说道:“如今妖魔二界虽然来犯,但是妖王已死、魔君还在九黎山的结界中,六界也算暂时安稳。如今天宫该推举一人来统领六界,如同当年的三皇和五帝。”
灵秀点头,“灵晖师兄早有此意,只是不知道你心中可有人选?”
唐昊道:“天帝的人选就由你们定罢,我对这些还不甚了解。”
“也好。”灵秀顿了顿,“你会回来罢?”
唐昊点了一下头。
灵秀感到莫名的心安,嘴角上扬,手轻轻握住长袖下唐昊的手,他没有抵触,却也没有迎合。灵秀将十指紧紧扣住他的手,好像只要松一松,他就会再一次离开。
唐昊不动,灵秀缓缓靠在了他的肩头。
也不知多少年了,六界浮浮沉沉、沧海桑田,灵秀早已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像此刻这般,心中无事、身有所依。
ˇ唐昊篇(一)ˇ 最新更新:20131221 08:00:00
花开会谢,月圆会缺。无论你我身在何处,没有你,我永觉寂寞。——两地书
【天难老,情难绝】
呜呜呜——
夜琼听到呜呜呜的声音在耳边,觉得心烦,翻了个身想要继续酣睡,一翻身却撞在了一个柔软却又坚硬的地方,蹭了蹭。
闭着眼半晌,夜琼感到脸上有一阵一阵的气息袭来,还伴随着一丝清香,当即一片清明,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啊!”夜琼一声尖叫,翻身坐起来。
惊尘侧躺在原处,一只手拄着脑袋,一只手拿着一朵还有露水的桐花,朝夜琼微笑。而他身旁躺着还在睡的狻猊,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直呜呜呜地叫个不停。
夜琼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在归墟住了很久了。
“一大早你用红眼睛来吓我做什么?”看到是惊尘,夜琼仍然心有余悸。
惊尘眨了一下眼睛,眼睛恢复了黑色,他才说:“只是高兴。”
“高兴?”夜琼感到莫名其妙。
“天地万物,我是不受世俗管教的妖,这是第一件高兴的事;人总是有寿命长短,而我永生不死,这是第二件高兴的事;别人担心六界毁灭、权力名位,而我天黑而眠、天亮便醒,心中了无牵挂,这是第三件高兴的事。至于最高兴的一件事……”惊尘坐起身来,笑睨着夜琼,“醒来看到的是自己心爱的人熟睡的脸,虽然会说梦话、还不时会动手动脚,但是的确是让我最高兴的事。”
明知惊尘是在说自己,但夜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原来你喜欢狻猊啊。”
惊尘猛地咳嗽起来,回头瞥了一眼还在睡的狻猊,揪住狻猊的一只腿,手一抛,狻猊一个漂亮的姿势,被扔出了鸟巢……
“狻猊!”夜琼吓得趴在鸟巢边看。
“死不了。”
“你你你……”夜琼指着惊尘,“我的人生已经很悲惨了,有你在,我突然觉得会更惨。”
“不会。以上说的这些事,你不也正在享受吗?你只是不知道自己该为此高兴。”惊尘站起身走到鸟巢一边,照着水做的镜子开始束发。
“前几条勉强算,最后一条不算。惊尘,难道你不知道?在一起不代表相爱,世间多的是分隔两地却白头偕老的夫妻,也多是如胶似漆但貌合神离的怨偶。”
惊尘回头看一眼夜琼,“你说我们是怨偶?”
夜琼咳嗽起来,“没有,我只是……”
“如今我们身无牵挂,我唯一要做的就是要你高兴地留在我身边。”惊尘晃了晃头,自言自语道,“白发束发起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夜琼笑,拄着地要站起来,却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便要翻开枯枝看,惊尘突然说:“不要随意动别人家里的东西。”
“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夜琼更好奇了。
惊尘想了想,随意地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鸟巢这些枯枝还有细软下面,放着我的秘密。”
见夜琼偷偷摸摸又要掀开来看,惊尘道:“既然是秘密,就不会和人分享。”
夜琼闻言,只得讪讪收回手,“是什么秘密?不会是所有你身边的女人的画像罢?”夜琼摸得出来,是很多绢布,看来是书画一类的东西。
“两地书。”
“什么两地书?”
惊尘扯着夜琼站起来,说道:“想知道?”
夜琼立即点头。
惊尘嘴角扬起一个坏笑,伸手猛地一推,夜琼跌出了鸟巢,“啊——”
阳光灿灿,夜琼低头看见归墟四处都是波光粼粼的水面,而自己正在往下落,她忽然想起惊尘摔断腿的事,心里一颤。但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而是惊尘正仰面躺在水面上,他眼睛里透出笑意、唇角上扬,好像在欣赏夜琼的跌落。
夜琼才不想掉进他的怀里,手舞足蹈想要阻止自己下落,动作看上去越发滑稽可爱,逗得惊尘连连发笑。他越笑,夜琼越发觉得他不怀好意,更加努力。可惜,在半空中,夜琼唯一能做的就是下落。
在就要撞进惊尘的怀抱时,惊尘身子往水中沉下去,卷起了一个漩涡,迅速把落入水中的夜琼卷了进去。
慌乱中,夜琼只想着一定要闭气,便屏住了呼吸。手却被惊尘握住,惊尘一带,拉着夜琼往前方游去。
归墟的水中不像汤谷,反倒更像深海。夜琼跟着惊尘遨游,不大会儿就被景色和水中的生灵吸引。
红色的鳐鱼、发光的祝余、吐着泡泡的鳆鱼,它们围绕着夜琼,好像对这个陌生的人很好奇。夜琼便笑起来,伸手去逗弄。
惊尘忙握住夜琼的手,摇头。夜琼不明白,朝他蹙眉。惊尘想了想,从夜琼头上取下桐花簪,轻轻戳了一下鳐鱼的肚子。
鳐鱼突然张大了嘴,血盆大口里面满是獠牙,冲着夜琼发出警告。夜琼吓得往惊尘身边躲,惊尘顺势将她拉到怀中,扭头朝鳐鱼龇牙。
显然,惊尘的獠牙更恐怖。可怕的鳐鱼快速游开了。
这鳐鱼看上去不大,圆鼓鼓的,反而显得可爱,谁知道脾气这样不好!看来归墟水中的生灵都不简单,难怪惊尘在这里长大,也这样恐怖!夜琼心有余悸,看向惊尘。
惊尘搂着她的腰,朝夜琼凑过来,低声说:“在归墟,任何东西都不能伤你,鳐鱼虽凶猛,但谁也不敢招惹我的女人。”
夜琼想狡辩,一张嘴便吐出了一串泡泡,忙的又闭上嘴。不知道惊尘为什么可以说话,于是愤愤瞪了一眼惊尘。
惊尘越发得意。
夜琼心生一计,突然拿掉惊尘束发的簪子,惊尘的白发便在水中散开。本想拿着簪子跑掉的夜琼看得一愣。
惊尘的白发在水中飘荡,如同水草,却比水草更加柔顺,配着惊尘完美的五官,简直有一种不真实的美丽!
惊尘凑近了夜琼,声音黯哑,“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我可以亲你吗?”
这样的问题实在奇怪,夜琼扭头瞪着身边的惊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