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记-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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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兰奇道:“那为什么又告诉我?”
海都叹了口气并未直接回答,“从三年前我倾全国之力率兵讨伐忽必烈,当时已经打到了哈拉和林,几乎撼动了忽必烈在漠北的根基。忽必烈大发雷霆,说:我若不是他的侄儿,一定会把我处以极刑,碎尸万段。”
尹兰道:“那可真是恨透了你了。”
海都点点头,“我可以自豪地说我是他后半生最强大的对手了。他对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故此虽然已经是古稀之年,还得御驾亲征。他集结了汉人、蒙古人的精锐兵力,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连最得力战将乃颜也都被俘,之后就一直找不到可以对抗忽必烈的人了。”
尹兰奇道:“那为什么不派沙教头去冲锋陷阵呢?”
“他?”海都摇摇头,“他不是为将之才。空有一身武功,却常不肯为国效力,什么事他都肯听我的,唯独这件事,连我也没办法,所以方才在前面我不便说这件事。这个人实在是不堪重用的。”
尹兰暗想,原来海都不是特别信任沙吾提。
海都又道:“忽必烈手下汉人的能人不少,我与他已经势同水火,若是陈一华真的如你所说肯帮我,那就最好不过。所以你要替我好好规劝于他。我必委以重任。”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尹兰想打仗至少要到明年以后,陈一华是否肯帮你,也不是我说的算的。便笑道:“这件事,你只需要和公主说明就可以了,何必又来找我呢?”
海都叹了口气,“和她说就算了,她和她的师父沙吾提一样,都是反对进兵的。”
尹兰也知道一旦海都和忽必烈打起来,势必生灵涂炭,最后遭殃的还是周遭的百姓,心里实际上也是不想他进兵,但这种想法,此时还不能表露,只好说道:“那我有空劝一劝我师兄,他是否愿意实在是不好说的。”
海都点点头,又道:“就全靠你了。对了,今天查探疫情,可有眉目?”
“很麻烦,”尹兰面带愁容将病因说了一遍,海都大吃一惊,问道:“那应该怎么办?”
尹兰又道:“现在需要动用大量的人手,先将西城全部的水井填死,还要切断城外水道,再将城内的所有积水,全部清扫。”
海都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那自然不够,牲畜、禽类,全都要带到城外去,再用我调制的药,将其溶于水中,擦洗全身,数量着实不少呢。已经患病的病人,要一人住一个房间,再不能似之前一样聚集在一起,而且牢房的条件我看过,实在是太差,务必要打扫干净,每日的饮水和食物,也不能似之前一样随随便便用些剩饭剩菜。再服过解药之后就差不多可以痊愈了。因病而死的人,要立即用烈火焚烧,然后深埋于地下。”
“患病的有千人之多,已经死亡的也有近百人,似这样的话工程浩大啊。”海都面有难色。
尹兰道:“想要彻底根除这场灾难只能如此。”
海都无奈地点点头,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打算用什么药来治呢?”
尹兰道:“寻常的药材都好办,但是药引不太容易找,要五彩猞猁的血还有龙婆婆那条巨蛇的胆。”
海都奇道:“龙桃的巨蛇胆?”
尹兰道:“她的那条大蛇我见过,并不是普通的毒蛇,在雪山是被称作神龙的,它的胆可去百毒。”
“那五彩猞猁又是什么东西?”
“五彩猞猁是一种类似山猫一样的动物,因周身五彩斑斓,故此得名,我也只是听过,却不曾见过,但是在这附近一定有这动物。因为下毒者是从它的皮毛上提取的毒药,但这种毒药极难炼制,就算提取出来,效力也有限,若是两个时辰无人中毒,那它也就失效了。故此下毒的人一定是把五彩猞猁带在身边,要克制这种毒就需要它的血。”尹兰解释道。
海都不禁一皱眉,“但那下毒的人又到哪里去找?”
忽听房顶上有人说道:“此事包在我大罗金仙的身上。”
海都一抬头,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房梁上蹲着一个小老道,“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海都之前见过贾步平一面,只道他是尹兰的跟班,却想不到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就来到自己的内室,连沙吾提那样的厉害角色都不曾察觉,足见这人武功之高。
尹兰含笑看着贾步平,道:“他是我丈夫的结义大哥,叫贾步平,应该称得上是中原的第一高手了。有他帮忙,下毒之人必可擒获。”
贾步平飞身跳下房梁,落地无声,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亦摄斯连真有修炼的魔人相助,又擅长蛊毒,是个极难对付的牛鼻子,虽然单打独斗我有把握赢他,但这家伙要是催动一堆什么毒物、魔人之类的一起帮忙,我可就打不过他。”
海都笑道:“那有何难?我派一支军队过去,保管叫他死无全尸!”
贾步平把嘴一撇,道:“你也真够糊涂,那可就找不到他了,一群人一起去,他早就跑了,需要神鬼不知,无声无息,偷袭于他,而且还要查出那猞猁的下落,这样才能救你们全城的百姓。不过还要你给我派个帮手才行。”
海都道:“派谁?”
贾步平捻了捻胡子,道:“寻常人肯定不行,这个人必须身负绝世武功,你的帐下,只有沙吾提可以担当此任。”
第86章(上)绿林盗血月无音
向南马不停蹄向西南飞奔一天一夜,飞鹰不知疲倦紧随其后,道路越走越是荒芜,到了第二日晚上好容易找到一户放牧的人家,向主人讨了些水米干粮,胡乱吃了。
此间主人只有一个中年胖妇带着个三、四岁的娃,她见向南带的两个人,一个半死不活,一个双眼通红,面目可憎地盯着自己的孩子,觉得害怕,就躲蒙古包的角落里看着向南吃饭。
向南见状微微一笑,道:“姐姐别怕,他锁着呢,不会害人的。”说着指了指身旁的飞鹰。
那妇人连连摇头,紧张地说道:“那……那他干嘛总是盯着我的娃子看?”
那个小孩蜷缩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飞鹰仿佛是越来越气,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向南也知道飞鹰十分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跳起伤人,便笑道:“不妨事,小孩,我给你吹个曲子,听完了就不怕了。”
说罢从腰间取出一根竹笛,放到唇边吹奏起来,笛声悠然缓慢,十分动听,那小孩也不禁着了迷,渐渐地就睡着了。向南的笛子实际上是吹给飞鹰听的,不光小孩睡着了,飞鹰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许多,侧头看着向南,一脸的茫然之色。
向南叹了口气,对妇人说道:“现在没事了,你若觉得害怕我就把这个人拴好。”说着把飞鹰牵到外面,见不远处,有一株大树,她便把飞鹰锁到了树上,飞鹰此时昏昏欲睡,向南又拿了一条草席,将他盖住。“师兄,我等下要试着给陆丫运功疗伤,你在一旁会有所干扰。你今天就在外面休息一下吧。”
她也不知道飞鹰能否听的懂。这一个月以来,飞鹰还从未说过一句话,每日里只会吼叫咆哮,与野兽无异。向南伸手摸了摸飞鹰的光头。又叹了口气,这才离开。
回到蒙古包内,向南对那妇人言道:“现在他已经锁起来了,马上就会睡着,不会伤害你们的。”
妇人这才点了点头,道:“姑娘,你们到这里干什么?”
向南看了眼陆崖,道:“我……我丈夫受了内伤,我要带他到落日之城去医治,故此路过这里。”
妇人奇怪地说道:“落日之城?据说那是一座鬼城。一直都只是听人说起,却无人见过,就算真的有也在大漠的深处,去那里的人没一个活着回来的。”
向南笑了笑,“一定有人活着回来的。否则怎么会有它的传说。”
妇人道:“就算姑娘说的对,可那里也应该是没有活人,你去了又能给他治什么伤?”
向南想,这妇人不懂武功,和她解释太多,她也不懂,便道:“总之我一定要去那的。姐姐,麻烦你烧一桶热水,我丈夫奔波了一夜一日,之前又在叶密立的地牢里,弄得污秽不堪,我想给他洗个澡。这里有些银两只当是答谢了。”说罢从怀中取了些散碎银子。递给那妇人。
妇人却推辞不受,“我们草原的人,不需要这些黄白之物的,我给你烧水,你好好洗吧。若真等到了大漠,想喝口水都是极难的。”说罢转身出门。
向南待妇人和小孩走后,扶起陆崖,用竹管小心翼翼将他的嘴巴撬开,喂了些水和羊奶,又用湿布在他干裂的嘴唇上点了点,心疼地说道:“你若不来大漠,也不会如此吧。”一边说着,给他整理凌乱的发髻。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觉得好烫,“你若是不醒来,我就永远这样陪着你,你说好不好?”
陆崖眼皮微微跳动,但却无法回答,向南抱着他,心里却觉得有些酸楚,又有些甜蜜,陆崖昏迷不醒,但至少不会离开她。但又一想,守着这样一个毫无知觉的人,又有什么趣?她要的是那个活蹦乱跳,能欺负自己,能把泥巴涂在自己脸上的那个陆崖。
过不多时,妇人已经将热水准备好了,放到一个大澡盆之中,妇人道:“你自己也洗洗吧,看你也是一身的尘土,若是要去大漠,可就没有水给你糟蹋了。”
向南笑了笑,道:“那谢谢你了。可只有一个澡盆吗?”
妇人笑道:“他到底是不是你丈夫啊?既然是的话,那就一起洗又有什么关系?”
向南脸上一热,心想,也好,反正自己不是头一次看到陆崖光身子,他现在不醒人事,一起洗也无妨。点点头道:“那就请你看好了门,可别让别人闯进来。”
妇人道:“放心吧,这里靠近大漠,很少人来。我平常也是这样洗澡的。”说完带着孩子转身退出。
待妇人走后,向南搬过一张挡在门口,虽然明知道起不了多大作用,但好像有它放在那就稍微放心些。她接着脱去衣服,用手试了试水温,觉得不是很烫,这才又去脱陆崖的衣服。脱到内裤时犹豫了一下,只有这里不曾看过了,此时要和他一起入浴,真是有些害臊,虽然陆崖一动也不动,但谁知道他能不能感觉得到,如此一来岂不真的如夫妻一般?
洗澡总是要脱光的,最后还是把陆崖身上那唯一的一块遮羞布脱下,她人虽然豪放,也不敢正眼去瞧,偷偷看了两眼,就觉得脸红心跳。她将陆崖抱起放到大盆中,毕竟是少女怀春,与心上人赤体相拥,怎么能不叫她心神摇荡。坐到澡盆里,好一阵才恢复平静。
向南捂着狂跳的胸口,暗想:现在他要是醒来……我又该如何?
她用手轻轻洗着陆崖的每一寸肌肤,就如同妾侍服侍主人一般,堂堂郡主几时能心甘情愿地做这样的事,也唯有面前的这个死了一样的男人,才叫她义无反顾。
她从身后紧紧地贴住陆崖,觉得浑身燥热无比,忍不住在他耳朵后轻轻亲吻,她幻想着陆崖也能给她回应,可是除了他后背炙热的体温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其他的温存她都无法感受。
梳洗已毕,向南却不想从澡盆里出来。水温慢慢地变冷,她也浑然不觉,因为她怀抱着自己火热的爱人,片刻也不愿分开。
渐渐地。夜深了,草原的风轻轻吹起,远处传来阵阵的虫鸣,那妇人在门外喊道:“姑娘,洗好了没有?”
向南这才慌慌张张地说道:“还……还没呢,打扰你们休息了,真是对不住。”
妇人笑道:“没事的,你们慢慢洗,我年轻的时候也给丈夫洗过身子,他给我洗。我也给他洗,洗着洗着,就洗出来我的这个小鬼。”
向南知道她指的是男女之事,欣慰地一笑,道:“你们也算是幸福了。可是我的丈夫……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在为他沐浴。”
妇人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也好,他早晚能知道,因为他还活着。我的丈夫却再也不能和我一起洗澡了。”
向南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呢?”
妇人道:“三年前他被抓去当兵,后来就再也没回来了。那时候我就已经怀了这个孩子,可惜他连见也没见过孩子一眼就走啦。”
向南忽觉心中难过,低语道:“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那妇人却笑了笑,“没什么,已经过去三年了,那个死鬼长得什么样我都不太记得喽。”
向南道:“那怎么会呢?他是你的丈夫啊!”
妇人叹了口气道:“我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只见过他一两次。觉得这个人还不错,就嫁给他了。我不似你这么好命,可以与喜欢的人天天在一起。”
向南心想,我这样也算好命吗?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陆小丫。你一定要给我醒过来,她这样想着,就一巴掌拍在陆崖的屁股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指印,但陆崖哪里会醒过来?
妇人接着说道:“女人的心思我懂,你慢慢洗吧。今晚我和孩子去另外一个蒙古包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