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鹏-第2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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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这三个小家伙在附近的城镇里换了两袋小米，一张一石硬弓。这个价格自然是贱的不能再贱，可他一个没有根底的半大小子，没有被人打死在集市，已经是天大的运道。
那弓是大唐军用，柘木弓臂，牛角拉弦，质量上佳。赵老虎嘴巴又甜的紧，叔叔伯伯的一阵乱叫，别人便偶尔指点一下他的射箭技巧。
如此这般，半年之后，赵老虎也可以猎到野兔、孢子、斑鸠之类的山珍，勉强保证一家人不被饿死，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秋雨的天气，猎人是不出猎的。但家中小妹的肚子咕咕乱叫，却不由得赵老虎在家歇息。想到自家懂事而又乖巧的小妹，赵老虎不由得露出憨憨的笑意。
他妹子翠娘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一年就可以嫁人。可赵家却没法子准备一件像样的嫁妆。对于这一点，赵老虎一直暗愧于心。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赵老虎精神一振，缓缓取出油布包裹的弓弦，然后自衣衫之中取出了弓臂，将其装好。这个过程赵老虎动作优美舒缓，显然已经做过布下千百遍。为了防止雨水弄坏了弓背和弓弦上的胶，他这样做乃是不得已中的办法。
硬弓缓缓的拉开，一只铁箭挂在弦上，赵老虎目光如鹰隼般坚定，他希望猎物最好是一只肥美的孢子，这样他们一家又可以过上两天好日子。
丛林中树枝沙沙声越来越近，一只孢子果然钻了出来。赵老虎心道：感谢山神老爷庇佑，说时迟那时快，弓弦一松，白杨木做的箭杆颤抖着闪电般窜出，可那孢子仿佛是未卜先知般窜了出去，叫赵老虎势在必得的一箭转瞬落空。
更加悲剧的是一个人影猛然闪了出来，那铁箭正中胸口。赵老虎脑袋嗡的一声炸响，只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呀！”的一声大叫起来。
从天堂到地狱的转换不外如是。赵老虎茫然站着，任雨水淋在心爱的硬弓上，再从弓弦上坠落。
那人却并未如赵老虎预料一般跌倒，反倒是一步步的向他走来。赵老虎的心像是被一双冰冷的手攫住了一般，寒意涌上心头。
“难道是冤魂索命来了！”
晃了晃脑袋，等那人走进，赵老虎透过重重雨幕仔细一看，却见那人手中捏着自家的长箭，而他身前没有半点血迹。
虚惊一场！
赵老虎气血一松，一屁股坐到了泥地里，接着，又如同坐在了刀尖上，猛然弹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将硬弓的弓弦拆下，想要将雨水擦干，浑身上下却没有干干的麻布了。
这一次，赵老虎绝望极了，颓然坐倒。低头看时，却看到一双光洁的脚丫子，从碎石密布的山路走来，这双脚竟没有半点损伤，也不沾半点污泥。
赵老虎一愣，便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前面有一个避雨的地方，跟我来吧！”此人说罢，也不管赵老虎作何选择，便径直向前走去。
山路迢迢，赵老虎不知跌了几跤，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一片广漠的颓垣残壁。那人径直入内，恍若老马识途。
赵老虎也跟着入内，这是一处破损的大殿，没有林立的长明烛，使得光线并不算好。佛像斑驳，蛛网横生。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大殿的中央是几处尚未烧尽的木材，黑白分明。赵老虎精神一阵，急忙取出火石，便准备生火好烤干衣物。
而那个领路的赤脚男子却立在那里，仿佛痴了一般，不动不摇。赵老虎取火石生了篝火，立刻眼巴巴的将衣服脱的之声一条鼻窦裤，露出了精赤的上身。
他见那赤脚男人仍旧呆呆的，生恐对方着凉，便大着胆子去喊对方过来烤火。走近了他方才发现对方的黑袍上竟不沾半点水珠，不由得羡慕异常，心中不由的胡思乱想起来。
若是我借这衣服来擦拭硬弓，对方会不会觉得我太过无礼了？
赵老虎是个行动超过思考的人，他还正想着呢，手中却已经开始拉扯那黑袍。那人猛然惊醒，扭头一看，吓了赵老虎一跳。
“那个，火已经升起来来，不如一起来烤干那个衣服，头发之类的……”越说，赵老虎的声音越小，最终归于无声。
那人出人意料的好说话，并未在意赵老虎的无礼行为，丝毫不嫌弃地上的灰尘和枯叶，径直坐到了火堆之旁。
“那个，大人，您能帮我把弓弦弄干吗？”赵老虎犹豫良久，终于心疼自家的硬弓，仗着胆子出言询问起来。
那人漫不经心的接过弓臂和弓弦，随手一抖，水珠四溅，整个硬弓便焕然一新。赵老虎又惊又喜，不住声的道谢，那人却只是无动于衷。
诸位估计看了出来，此人正是唐城。离开了昆仑山之后，他漫无目的的游走，不自觉的便来到了横断山脉。
忽然兴起，他决定重走自家的修行道路，用身体感受这天地的呼吸和感情，这便有了和赵老虎偶然相逢的一幕。
望着这桔红色的火焰，唐城的脑海中泛起了昔日的回忆。同样的一个雨日，正是在这座残破的大殿中，唐城首次杀人。
胖胖的圆觉，高瘦的圆通，卑劣无耻的唐非凡和那些无辜的少年。雷霆、暴雨、下毒、杀人，这里并非唐城修行之路的起点，却是唐城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
他在这里认识到了人性的卑劣，在这里奠定了修行的基础，也是在这里获得最重要的法诀——金刚胎藏两界法。
和夏日不同，秋雨连绵不绝，似乎地老天荒也无法阻止这缠绵的雨丝。过了不久，赵老虎的肚子咕咕乱叫起来，他脸色一红，从湿漉漉的口袋中掏出了两个团子，一黑一黄。赵老虎犹豫了一下，将黄的那块递给唐城，道：“大人，吃点东西吧！”
只一眼，唐城便看出，那黄色的是一个小米面做成的窝头，而黑乎乎的那块不过是根骨头。唐城看了他一眼，摇头拒绝。
赵老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那窝头在他眼中仿佛比龙肝凤髓还要珍美。等赵老虎吃完，唐城长身而起，向着外面走去。
赵老虎犹豫了一下，将那硬弓小心的放好，赶忙追了出去。转过几处断墙，两人来到一处坟墓之前。
八年前修成的坟墓上生满了野草，又有谁知道这两座坟茔中埋葬着两个追求长生而不可得的江洋大盗呢？
473章 彻阴阳
第473章 彻阴阳
秋风乍起，卷起雨丝劈头盖脸的砸来，将赵老虎冻的发抖。他两眼乱瞄，见到处是一片荒凉，不解的问道：“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来看两位故人！”赵老虎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却没有想到唐城竟会回答，不由得心中一惊。
唐城转过身来，对赵老虎道：“你跪下磕个头吧！”
赵老虎一愣随即福至心灵，大喜过望，顾不得地上泥泞，噗嗵一声跪倒，溅起了几朵水花，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道：“徒儿叩见师尊！”
等赵老虎满脸欣喜的抬起头来，却发现唐城已经不见了踪影，赵老虎寒毛倒竖，脸色一白，觉得越发冰冷。
难道今天遇到狐仙了？心中正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忽听身后唐城说道：“既然你已经拜师，便要知道你师尊的名号。”
说着，唐城迈步上前，道：“这坟茔中躺着的便是你两位师傅，分别叫做圆觉和圆通。你心中记得就好，清明时分也不需要来此上坟，他们的功夫共有两种，分别是云龙九现和小天星指，如今就传授给你！”
赵老虎失望非常，原来他所谓的拜师对象并非唐城，而是这两个死人，一时间，赵老虎不由得心灰意冷。
不过听说有武学可以传授，赵老虎立刻又兴奋起来。武学在中土并不罕见，很多武馆都开馆授徒，只是若要学习还需要银子。
向赵老虎今日的遭遇，和中了头彩无疑。在赵老虎期待的目光中，唐城却没有拿出神秘秘籍，而是轻轻一指点在赵老虎的眉心，将一切内容尽数留在了他的识海。
等赵老虎睁开眼睛，唐城已然鸿飞冥冥。
赤脚丈量天下，这就是唐城正在做的事情。横款山脉，东西绵亘万里，东西阔八百里，唐城迈步其中，与蛇虫嬉戏，仰观日月星辰，俯视溪泉流云，将自己的心无比的贴紧这一方天地。
山中无日月。
某日，唐城正光着脚坐在一方小溪旁，任由那些三寸长的小鱼啄他的脚，脸色恬淡。白狐调皮之极，伸出前爪试图去抓水里的鱼虾，自然是徒劳无功，只能荡起点点波浪。
忽然，不知唐城想起了什么，目光所触，七彩的元气竟变作了黑白两色，识海之中雷霆闪耀，隆隆作响，似有什么藩篱被打破。
天空中劫云四起，无声无息之中，湛蓝的天空便已被乌云遮蔽，空气的气氛无比压抑，树木弯腰，枯草催折。白狐被吓得急忙伏在唐城的身边，瑟瑟发抖。
对这一切，唐城仿佛毫无所觉，双脚依旧一摇一晃，在溪水中荡出片片涟漪。他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在唐城眼中，世界的本质被揭开了第二层神秘的面纱。
修真，就是修行，去伪存真，洞彻生命、世界，乃至宇宙的本质。修行的第一步是观七色彩，放大光明。那便是修者用肉眼凡胎看到世界的本质——元气。
中土的万事万物均是由七彩元气构建而成，那是五行之气，是这个物质世界的根本。而如今，唐城看到的无论是流动的溪水，光润的鹅卵石，抑或是弯腰的树木，均是阴阳二气罗列组合而成。
《道经》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乃至无穷。这其中的二便是指阴阳二气，大多数修士陷于物质世界的重重迷障之中，或追求强力的神器，或追求无双的法诀，终其一生也无法像唐城这般用眼睛看到世界的本质。
术法之中，雷法至高无上，正是因为雷霆统摄阴阳，直指大道。元神修士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四九天劫，只是为了体验这阴阳之道。
若非唐城风雷翅被退阳戈所破，唐城弃置不用，也不会机缘巧合之下打破这藩篱。唐城微微一笑，刹那间，一道五彩剑虹无声无息的横亘在他胸前，光芒流转，美轮美奂。
木火金水土绿红白黑金，这五色剑虹便是神霄五行天劫剑的至高变化。唐城之前就可以使来，只是今日的却不同。
这神霄五行天劫剑的乃是唐城以元气够了符篆，布置诸天三十六雷阵，继而以剑域统率神雷，凝聚成剑。
而今日，唐城却是以神念沟通元气，跳过了符篆、雷阵之术，直接构建了这五色剑虹。这其中变化虽笑，却是本质的变化。
在此之前，唐城的剑虹无论多么凝练，却到底限制太多，无法随心所欲，更不可能与顶尖的神器争锋。
而如今却不同。
横亘在唐城胸前的剑虹蓦然卷曲，似一根飘带般被唐城结成了一个繁复异常的相思节。若是任何一人见到唐城这般操控雷霆剑虹，都足以骇掉他的下巴。
至刚至猛的雷霆却似水一般柔韧，这已经出乎人们的理解之外，但恰恰是唐城洞彻阴阳的成果。
色做五彩的相思节在绿、红、白、黑、金五种色彩前任意变幻，无不轻松如意。实力攀升到如此境界，唐城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一丝笑容。
那笑容一现便即敛去，他捉住身旁的白狐，将它丢进胎藏界，随即长身而起，举目望天，神色冷漠。
很多修士对这天地间最最胸闷的劫雷即敬且畏，认为这是对恶人的考验，只要多积累功德，便可减轻雷劫的强度，但在唐城看来，这毫无道理。四九天劫却是无情且无知之物，正合太上忘情之意。
若是它当真有知，何不将修罗族那些嗜血之物尽数劈死？若是它当真有情，又怎会将那元神修士一个个劈的灰飞烟灭？
纵观中土之历史，元神修士诚然已经是凤毛麟角，可能够通过四九天劫的考验，成功飞升的元神修士更是十中无一。
金色的劫雷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如蛇一般蜿蜒而下，观其声势，似乎要将那低矮的山峰一击而灭。
观这一次劫雷的规模，比之苦情上人度的第二次四九天劫还要恐怖三分，但唐城却没有丝毫忙乱，他并指一点。
一道五彩剑虹冲霄而起，似针一般刺入劫雷之内。针虽小，却逆流而上，直接钻如了劫云之内，不唯那劫雷的顿时崩溃，化生做阴阳二气，连带着劫云也被炸出了一个窟窿。
天劫没有情感，但却像是被唐城的态度所激怒一般，风云卷动，那被窟窿随即被填补，一道更具毁灭性的雷霆呼啸而下，直刺唐城。
然，唐城站在那山腰，连闪躲也不曾，仅以五色剑虹迎敌，便将这劫雷一一破除。劫云消散之后，唐城将脚下一株压弯了腰的青草扶起来，便向北方继续前进。一场雷劫过后，唐城存身的那一处山腰竟然连野草也没有折断一根，可谓亘古所无。
474章 猿王殇
第474章 猿王殇
在横断山脉，天劫不算很常见，却也算不上稀有。一个妖怪，化形要度劫，结丹也要度劫，成就元神更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