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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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亭登时惊喜万分,眼珠放亮,拼命点头,头上的珠串儿跟着一跳一跳。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生动俏丽。常一凡心中顿时翻起一团酸水。放着这么可爱的师妹不理,那个大师兄脑子真是出毛病了!他按下心中绮念,作矜持状,刁难道:“你这也算是请人办事,就这么空着两只手?”眼睛瞟了瞟亭亭手边的漂亮篮子。
亭亭恍然大悟,将篮子恭敬递上。
“你不能吵,也不能催,只能坐着等。”常一凡说着从篮子里摸出一只玫瑰卷扔进嘴里,登时美得他七窍冒烟。
“还有一条,我已经答应帮你了,将来你师兄若还是铁了心出家做和尚,你也别来找我!”
“嗯嗯,那当然!”
常一凡的态度虽然拽了点,可是他还算得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到集市上买东西时顺道买回了一大叠粗纸,将亭亭带来的图纸放一边,自己则伏在地上,用笔在粗纸上又涂又抹。难怪亭亭的师兄会钻牛角尖。这套拳法初看之下跟普通的拳法没什么分别,可是到后面,一些招法变幻奇特,身体根本拧不过来,一气打下去,气也接不上。常—凡虽没有照着练,可是一路看下去,只觉得呼吸急促、胸口郁闷,不知不觉脸上竟已挂满汗水。
“妖功!”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亭亭一直老老实实坐在一边,见常一凡情形有异也不敢打扰,这会儿见他差点摔倒,登时忘了警告,颠颠几步跑过来扶起他:“怎么了?”
常一凡摇摇头示意没事,眼睛还盯着那几页图。看来不止是在身法上有不少空缺,这套行功图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载明呼吸吐纳之法;按寻常运功套路硬打下去,搞不好会伤及经脉。
“你再吃个点心吧!”亭亭一脸担心。看来她已经尝过这套图的厉害了。常一凡胸口难受得想吐,哪有胃口吃什么点心。抬头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亭亭一直老老实实坐在石凳上,竟然滴水未沾。常一凡有些意外,这刁蛮丫头竟然也有老实听话的一面。
“你饿了吗?”常一凡揭开篮子盖,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只奶白糕了。
亭亭摇头:“你累了,多吃一点。明天多带一些我再吃。”
常一凡点点头:“那你记得要带多一点哦,今天先回去吧。”
亭亭慢慢站起来,仍是一脸忧色:“是不是很难?”
“很难对吧?”亭亭没有等到回答,越发担心起来。
“非常难!”常一凡将奶白糕塞进嘴里,点点头,“不过我若是解不开,普天之下恐怕也只能去求我师父了。”
亭亭急忙道:“我不找他,我就找你!”
“有眼光,包在我身上!”常一凡豪气冲天。就为那些点心,自己也不可辜负了亭亭!况且,这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跟着王印竺憋屈了两年,总算有一展抱负的机会了。
常一凡的这份豪气到了第二天便烟消云散。他瞪着那叠图纸,像离了水的鱼只会张着嘴吐气。回想当初他为啥能干得顺风顺水?其要件有三:第一是他常一凡的惊世头脑;第二是从爷爷那儿偷来的行功图;第三就是他那个根骨绝佳又老实听话的弟弟!三驾马车缺一不可!可是现在生生地缺了一角,这不像四条腿的桌子缺一条腿还能假假地站着,三足鼎立缺了一足,那可就是全盘覆灭!
常一凡的脑子虽不错,可他没有武功,只能在脑子里面天马行空。这可是比纸上谈兵更加没谱的事。
“喂,你也会武功吧,不管是什么耍一套给我看看!”
既然有师兄,亭亭自己肯定也是习武之人。不过那副娇滴滴的任性样儿,估计指望不上。但没法子,常一凡现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果然,亭亭从披风下面解下一柄剑,剑鞘上镶了几粒花花绿绿的宝石,还真符合她的风格。
一套剑法呼呼打完,亭亭小心翼翼地问:“如何?”
常一凡也不跟她客气:“花拳绣腿!”
亭亭沮丧道:“都这么说!”
刚过中午,常一凡将自己涂得满满当当的粗纸揉成一堆扔进灶里,出来将行功图又卷成一束还给亭亭:“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你说什么呀?”亭亭大急。
常一凡一脸颓废,仍耐心解释道:“不是我不干,我一个人干不了。画这套图的人不是太懒就是有意为难人,中间缺失太多,我要把它补全,至少还缺了一个能身体力行把它完成的人。我的功夫跟三脚猫似的,你比我还不如,都没戏!”他又叹了一口气,心中默默怀念远在家乡的弟弟一平。
“你是说,要找个武功好一点的人来?”
“那可不是好一点。至少……”常一凡想了想,这个标准还真不好定,“你知道北隆水斋吧,我看过他家子弟练功,至少不能比他家少爷姜遇强差。”
被北隆水斋绊住那几天,姜庆源曾令子弟们练功给王印竺看。不想王印竺说什么也不肯看,常一凡偷偷瞄了几眼。不过就那几眼,他也能瞧出姜遇强人虽然不怎么样.功夫在那些子弟中倒算是拔尖的。
亭亭点头:“行行,没问题!”
常一凡见她满口答应,心里越发没了底。“你到底懂不懂啊?”有姜遇强的水平,差不多就可以撑起一方小江湖了。就算是弟弟一平,一时半会儿也还做不到。
见常一凡一脸的怀疑,亭亭有些不高兴:“我给你找来就是了!他还真的跟姜遇强交过手,赢了!”
“吓!”常一凡吓了一大跳,能赢姜遇强,这岂不是快赶上北隆水斋掌门姜庆源了?这样的人能听亭亭这种小丫头差使?更重要的是,他能听自己的?常一凡只是个毛头小子,武功不值一提,除了亲弟弟,还有谁会听他瞎指挥?习武不比别的,一招指错了,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走火入魔。更何况已经练到那么高的功夫,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年功力,万一触怒了人家,不把他常一凡捏成粉才怪呢。
平生第一次常一凡为了自己不是练功的绝佳材料感到沮丧。虽然没见过王印竺跟人动手,可是他心里明白,王印竺绝对是顶尖高手。他行遍天下,览尽各家秘笈,一直都是一个人闭关潜修。没有功夫怎么能察觉出各家武功的漏洞?
大概是饭菜合了胃口,这几天王印竺的心情大好,人也敏锐了不少,马上就发现了徒弟心绪不宁:“你又怎么了?”
常一凡也不加掩饰:“师父,您看我将来能练成什么样儿?”
王印竺有点吃惊。这个徒弟从没为这种事犯过愁。“你现在不是挺好?其实你的性情不错,凡事不勉强,随缘而化,将来自会水到渠成。”
“什么水到渠成,我根本就是练不成的吧!”
王印竺大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什么叫练成,什么又叫练不成?你若只记着跟人使力斗狠,那大概真的是练不成什么。”
一凡有些丧气:“我早就明白我一辈子都练不成一平那样,更别提跟别人比了。”
王印竺突然笑起来:“你弟弟那样的习武之材算得上百里挑一,但是像你这样的,可谓万里无一。你是另一类天才。我可不会拿收徒之事开玩笑。你弟弟能有那样的成就,功劳其实在你吧。”他突然问道,“还记不记得我们见面那天你在做什么?你在指点你弟弟,你指点的方式同一般的练功套路完全不同。你才十六岁,对人的身体的扩展性和极限就有全面的认识,不简单!最厉害的你完全没有投机取巧,你已经知道你弟弟可以做到哪一步,知道哪些事不可强求,这便叫做因材施教,多少名门大派的掌门人都不一定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就是你收我的理由?”常一凡连耳朵根都是红的。他当然知道是自己造就了一平,可是被人当面夸奖却还是第一次。
王印竺说得起劲,遂放下筷子,伸开五指道:“武学,不光只是埋头苦练的问题,也不是跟哪一门哪一派一较高下的问题。我们所要了解的是我们自身所能达到的极限和边界在什么地方,以及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可以突破那种局限!”
几句话说得一凡几乎掉下泪来。在家中长到十六岁,因为武功不及弟弟,爷爷很少正眼瞧自己。可是他并不是不爱武功,甚至比弟弟更加痴迷武功,并不是为了赢过某人,而是像师父所说,想看到人是如何超越血肉之躯的束缚,得到更广阔的天地和自由。
这样说来,亭亭的那个为了一套山洞壁画上的武功而忘记师妹的大师兄是否与自己是同类呢?
“一凡!”王印竺忽然道,“北隆水斋那边一直没有来过人么?”
“没有!只是前两天在镇上见过老太爷一面。”常一凡突然警觉,“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我怎么觉得最近你的情绪变化挺大的。”王印竺小心地看看徒弟,“是不是在镇上认识了新朋友?”
常一凡的心狂跳起来。谁说王印竺超然物外?他其实敏感得很呢!
抵赖是没有用的。常一凡垂下头,算是默认了。
“呵呵,这是好事啊,你跟着我东奔西跑的,一直交不到什么朋友,连我都替你着急呢。”
真的么?常一凡抬起头,一脸怀疑地盯着师父的脸,“你不怕我交友不慎给你带来麻烦?再说以你的身份,难保有人会伺机接近我。”
“那就让别人算计去,你心里坦荡就行。等他们接近了就自会知道,我们其实并没有能让人算计的东西。”王印竺果然还是超凡脱俗。
常一凡暗中做了个鬼脸,心道:这可是你说的!
第七章 横生变故
第二天,当常一凡看到亭亭领来的那人时,心里简直像开了酱菜铺子,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跟着亭亭来的竟是个十八九岁俊美异常的少年。面似冠玉,唇红齿白,气宇轩昂,一表人才。这人往亭亭身旁一站,就有四个字在他俩周围飘来飘去——金童玉女!
常一凡莫名地紧张起来。这人不会就是亭亭说的那位师兄吧?这要是出了家,那可真是叫人活活遗憾死!转念一想:不对,师兄若是这么听话,亭亭还愁什么呢?再说亭亭看他的眼神也完全不似少女怀春的样子。再一想,有这么个人在身边,亭亭还惦记个什么师兄啊?姑且不论皮相,十八九岁就能赢下姜遇强,这不是神童又是什么?她还想找什么样的呀?
常一凡心中不由有些酸溜溜的。蓝天白云下好一幅闪闪发光的金童玉女图,就多出一个自己。
“这是阿诚。这是常先生!”正胡思乱想着,亭亭已领了那少年走到跟前,又转头吩咐阿诚,“从今日起,你就听常先生吩咐,他说什么你都照做,不许废话!”亭亭一边说一边使了个警告的眼色。阿诚老老实实点头答应着。
“来这儿的事回去也不许说!”
“嗯,打死我也不会说的!”说完,阿诚又走到常一凡面前,毕恭毕敬地拱手致意,“在下阿诚,请常先生多多指教。”常一凡心中熨帖,又有些怀疑这副恭敬是冲自己还是冲亭亭。
亭亭发号施令完毕,就远远地坐到石凳上休息去了。阿诚恭恭敬敬地垂手站于一侧,一副听凭差遣的样子。管他冲谁,难得人家这么尊敬自己,自己可不能不给自己长脸。常一凡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收了回来,安定心神,又埋头研究行功图去了。
想不到这个阿诚竟然比一平还好使,端的是根骨奇佳,招法虽不花哨但胜在扎实,无论什么动作都中规中矩,绝无半点含糊;最可喜的是悟性还高,有好几次常一凡脑中刚有了个念头,还来不及表述清楚,阿诚就能分毫不差地做了出来。虽然常一凡对他能赢姜遇强这点还是有些怀疑,但是放眼江湖,在这个年纪能做到如此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唯一问题是阿诚只是照做,完全不同常一凡交流。常一凡主动问他时,他便装聋作傻,非要等亭亭远远地点了头才做回应。常一凡被这二位的关系弄得莫名其妙。乍一看像是大小姐和小跟班,可是这阿诚的样子却完全不像下人,衣着光鲜,行止极有分寸,应对有理,反倒像个家教极好的少爷。不管怎样,他需要的人亭亭确实是给他弄来了,自己再没了退路,好好干活吧。
这一日常一凡已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还是亭亭催促,两人才收了工开始吃饭。因为又添了一人,亭亭天天挎着的小篮子已经装不了了,这天阿诚背来一只筐。筐里不再是什么甜食点心,而是用小棉被和汤婆子捂得暖暖的饭菜。亭亭取出一块厚厚的土布铺在石桌上,一桌子大碗小碟的几乎挤不下。
虽然天天都来,可是亭亭从来没进过茅屋一步。常一凡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进屋,他就不算坏了规矩。说起来,师父还是挺鼓励他多交朋友的。
“明天,我把大桌子搬出来!”
“嗯嗯!”阿诚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点头。亭亭不满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这碗菜不许动!你怎么又吃这么多!”
阿诚似乎很怕亭亭,马上停了筷子,嘿嘿地傻笑。常一凡忙打圆场:“是他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