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人驯养手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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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去的。】淼淼丝毫不觉得这是她的错。
【呃……】小哇习惯性的亮出了转移话题**，【主人，身为您在蓝星上的技术指导以及贴身顾问，小哇不得不提醒您，这个出租车吧，不是您这么个拦法！怎么能挡在路中央呢？您看到车来了，站在路边招招手就得了！】
淼淼完全不搭理它，自顾自的继续走。
又是默认。小哇自我开解着，作为一个天才的高智商高情商的生物光脑，它应该体谅主人脆弱的自尊心，而不是咄咄逼人的提醒主人她的无知。
凌晨五点半。天色微微的发亮，城市的轮廓隐现在晦暗的天光中。
一辆七成新的蓝色出租车慢悠悠的走在空旷的马路上，橘色的空载灯安静的绽放着。
淼淼招了招手，正确的拦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辆出租车。
【扳那里，啊不对，是那里啊那里！】小哇指挥着淼淼如何打开车门。
【它最多能承受多大的力度？】淼淼有些苦恼。
【主人等等，先让小哇计算一下。】
宁静的清晨，面色微有倦怠的司机大叔轻敲着方向盘，等待客人上车，一点儿也听不见后面一人一龟的声音。
五分钟了，那个有些奇怪的蓝头发女孩子还在和车门奋斗。大叔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淡淡的扫了一眼后视镜，也急着催，只是慢悠悠的打开了音乐。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啊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司机大叔的脚一点一点的点着地，下意识的随着歌声打着拍子。
“咔哒。”门开了。分毫未损。
淼淼爬进了后车座，有些不自在的按了按车垫，又不自觉的摸了摸头发，安抚躁动的情绪。不过比起刚刚那辆车好多了，至少没有到处弥漫着香烟和香水的混合气体。
“去哪儿？”大叔一边让车转弯，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北纬32°，西经64°”淼淼异常认真的回答，只是她的声音还在调整之中，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的样子。
“北纬三十二……西经六十四……”大叔有些茫然的重复了一遍，地理这种东西早多少就还给老师了，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一下，打的报经纬度，这事儿本身就再奇怪不过了。不过现在这路一直没有岔道，他也就边开边问：“有具体的地名么？”
淼淼眨了眨眼睛。
【有具体的地名么？】淼淼问小哇。
【具体的？】小哇也同样满怀疑惑，【人类对海洋的开发极其有限，应该不会每一小块海域都取一个名字吧？而且系统选择宜居海域的时候，其中一个条件就是人类活动接近于零。】
大叔没有等到回答，看了一眼后视镜，那个女孩子一动不动的，难道她也不知道？
真是怪了，谁会给这姑娘一个经纬坐标？
大叔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掏出了手机：“北纬……三十二度，西经……六十四……”
【查询。北纬三十二度，西经六十四度。】淼淼懒得听这只硅基龟偷懒的托辞，直接开口下命令。
【呜~】小哇认命，一边联系头顶的人造卫星，一边嘀咕，【网速卡得我很痛苦啊……】
“我看看……”司机大叔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路，又低头扫了手机屏幕一眼……
手下的方向盘突然滑了一下，出租车往旁边一错。幸好司机大叔及时反应过来，道路也还算宽敞，才险险的没出什么事。
【查到了查到了！】小哇兴奋的叫道。
【他已经知道了。】淼淼无波无澜的叙述着事实，没带什么情绪，却深深的打击到了小哇。
小哇想要捂脸，来掩盖它的羞愧。可惜手脚都太短了，只好像以前一样，直接全部缩进龟壳里。
【主人，小哇是不是很没用……】过了很久，小哇才在龟壳里闷着声开口。
很长很长的寂静，只听得到引擎的声音一直在响。
沉默等于默认。小哇认真的思索着，要不要暂时的修改一下存在大脑中的这条公式。
【主人，你为什么不安慰我？！】又过了很久很久，小哇突然大声抗议，一点儿也不见刚刚羞愧虚弱的样子。看见自己相依为命的光脑露出自我厌弃的情绪，难道不应该悉心照料耐心安慰然后用美味的食物犒劳一下它么？！
【嗯？】马路上渐渐繁忙了起来，清晨的阳光照进车窗，洒在淼淼长长的睫毛上，落下淡淡的阴影。
小哇顿时萎蔫了，慢吞吞的自己的冒出龟壳。
【主人。】小哇表现得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光脑，报告着它之前查到的数据，虽然这报告拖延了许久，【关于北纬三十二度，西经六十四度，蓝星人称其为百慕大。】
【……】
【主人，我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小哇努力的制造着自己的存在感，【我们现在走的方向是错误的！】
【蓝星是圆的。】淼淼淡定回答。
【可是据我所知，出租车这种交通工具是不能在海洋里开的！】小哇鼓了鼓腮帮，【我们应该搭船！】
【船在哪？】
【在……海里。】小哇耷拉着脑袋。
出租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司机大叔语气古怪的开口：“这位小姐，已经到了，请下车吧。”
【咦？！】小哇小声的惊叹了一下。
淼淼这一回从容的拉开车门，刚关上门，只听得一声马达声响，司机大叔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不是说蓝星人打出租车要收钱么？】小哇继续惊叹，【难道这个蓝星人的名字叫雷锋？！我要瞻仰一下他的日记！】
【钱？是指货币？】淼淼才刚来蓝星，还没见过这里的货币。
不过她很快注意到另一个问题。
【这里不是海。】淼淼说，【也没有船。】
【是啊。】小哇义愤填膺的说，【难怪没收钱就跑了，他畏罪潜逃！】
“A市精神诊疗中心。”淼淼抬头望着眼前巨大的招牌，这几个字她都认识。可是加起来是什么意思？据她所知，蓝星人根本不懂怎么修炼精神力，难道是星际友人的开办的？可是按照宇宙联盟的法规，外星游客是不能将高端技术透露给低级文明星球的，更何况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开一家治疗受损精神力的医院。
【主人。】小哇慢慢的开口，【那个蓝星土著把您当成精神病患者了。】
【可是居里星只修炼身体。】淼淼不解，又不修炼精神力，又没有和修炼精神力的外星人打交道，她的精神怎么会受损。
【我的意思是，他认为您神经细胞受损，或是脑部内分泌紊乱……】




、008初食人间烟火味

那个开出租的蓝星土着，认为自己的思维逻辑出现混乱了么？
淼淼静静的望着面前斗大的一行字，心里有些无奈，这个，大抵就是文化代沟了吧？
【重新计算最佳路线。】淼淼转身，这样的差异不是光脑的辅助就可以抹平的，不过到底她也没想在蓝星人的社会呆多久，还是赶紧想办法找地方休眠比较实际。
【可是，主人。】小哇可怜兮兮的眨着一双绿豆眼，【因为那里经常失事，人类没有设置经过百慕大的航班和客船。】
【那就找一个干净的海滩，然后我们自己游过去。】淼淼一边匀速的走在还算清静的街道上，一边和小哇商量着。
【……】小哇有些扭捏的不肯行动，它没有居里星人那么敏感的体质，因而在它眼里，蓝星其实是一个新鲜热闹又有趣的旅游胜地。只是显然，越热闹的地方，它的主人越觉得烦闷。
【还有什么问题么？】淼淼微微侧过脸，看见一脸纠结的硅基龟。
【主人。】小哇顿了顿，还是没敢劝她留下来，【……我饿了。】
淼淼冷酷的手指指向了旁边的水泥墙面：【蓝星大部分建筑中都含有硅酸盐成分。】
小哇瞪大自己的绿豆眼，不带这样虐宠的，就算这里没有专门的硅基龟饲料，它起码也要吃上次蓝星土着脖子上挂的那种矿石！
【如果你没有胃口。】淼淼一字一顿道，【那就立！马！开！始！如果你这次再出错，我就把你分解成一个一个细胞！】
【……是！】小哇果断放弃装可怜，作一本正经像。
淼淼抚了抚自己快要炸毛的神经末梢，在培养仓里呆了那么久，其实她也饿了。
可是蓝星人的食物……
她走到了街上的一排早点铺子附近，各种纷繁的化学因子飘逸在空气中。
蓝星人……吃熟食。
这个认知勾起了她不太美妙的回忆。
某堂社会学的实践课上，老巫婆将一只新猎的巨鲸甩到了讲桌上：“惊叹吧，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鱼苗！本大人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野！炊！”
于是她们这群无知的“小鱼苗”被带到了一座喷发不久的海底火山附近，将那头倒霉催的遇上老巫婆的鲸鱼埋到了火山灰下，见证了传说中的“叫花鲸”的烹饪方法。
按照老巫婆的说法，熟食，是大部分陆地智慧生物的主要食谱。这群自傲的陆地生物一度将“火”视为文明的标志，并将这一点列为了宇宙联盟判断高级智慧生物的标准之一。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宇宙联盟就“海洋生物文明是否为伪文明”爆发了一系列剧烈的争论甚至争斗。一直到同样没有“火”的硅基文明一个个雨后春笋般冒出，宇宙联盟在废除了这条应用了亿万年的标准。
至于淼淼当时最大的收获……
她觉得，这大概是她见过的，制造基因诱导剂最简单的方法了——那坨灰黑灰黑的鲸鱼烤肉，如果不是居里星人有着极端灵敏的神经末梢，只怕任谁都会把它当成火山灰的一部分。
同时她也认识到，陆地文明都有全种族服毒的爱好。
就像是现在，一个灰黑的铁锅正盛着一锅叫做油的液体，DNA螺旋形的白色面团被扔了进去，再捞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一片金黄色。一张带油墨的植物纤维制品裹住了这根油嗒嗒的长条，被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雌性蓝星人接在手中。这个雌性拿着它走到一张桌子旁，将金黄色的食物掰成一段一段，浸入一碗略带黏性的固液混合物，让这种食物变得松软，然后送入口中。
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锅液体中不断沸腾着某种能引发基因诱变的因子，而通过蓝星人的烹饪食物的方式，这种因子同样深入了他们的食物。而包裹着食物的植物纤维制品，那上面的油墨同样是不宜食用的。
这段路淼淼走得非常缓慢，堪比昨天三步一跤的速度。
一方面这里的空气让她觉得十分煎熬，另一方面多年养成的探究习惯又让她忍不住关注蓝星人这种生物。
虽然毒素极低，稍微高级的文明都可以通过新陈代谢直接代谢干净，但是以蓝星人这种柔弱的体质，居然也可以这么几十年如一日的汲取这些东西？还有凌晨里她曾闻见过的那阵名为“香烟”毒气，这一路看来，享受这个慢性自杀过程的人不在少数——这个东西可是比他们的食物里诱导变异的因子浓度更高、毒性也更大。
淼淼一点点的挪到早点铺子的尽头，一间小小的店面门口挂着一块牌子，手写了几个颇为粗糙的大字“大娘蒸包”。此时新一轮的包子正出笼，一股白色的水汽喷薄得到处都是，夹着淡淡肉香的水汽沾上淼淼的发丝，让她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淼淼眨巴这眼睛，被水汽笼罩的感觉于她而言还是不错的，尤其这股水蒸气十分清爽洁净。
透过这重重的白气，淼淼觑见小小的竹笼里，一个个小包子皱着小脸，白白嫩嫩颇为可爱的样子。
咕……她突然的觉得更饿了。
蓝星人的食物啊……
“姑娘，要几个包子不？”卖包子的大娘热情的询问道。
淼淼眨巴了一下眼，又眨巴了一下，没什么反应。
“姑娘？”大娘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蓝头发的女孩子，便收回目光，招呼自己的顾客。
可是眼见着，连着出了三笼包子，这个女孩子还杵在这儿，大娘不免猜测这孩子是不是没带钱。这多瞄了几眼，便瞄出一点儿端倪来。这个女孩子衣服料子看起来还不错，可是居然连鞋子都没有穿！一双白嫩嫩小脚赤着踩在地上，脚趾甲和珠贝似的小巧又圆润，衬着灰扑扑的地砖格外分明，让人觉得可怜兮兮的。
“老板娘，一笼小笼包。带走。”一个清冷的男声打断大娘的思索。大娘抬头，看见一个二十五六岁，带着无框窄边眼镜的斯文男人。
“好嘞！”大娘利落的用薄薄的塑料袋装好，一边接过男人的零钱，一边点了点旁边桌子，“那边儿有调料，您自己看着加。”
然后看着落入手中的一张五块纸币和三个银晃晃的银币，不觉有些发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客人的意思，看了看旁边的淼淼，轻声的问：“小姑娘，你是不是没钱？”
淼淼想了想，点头，她确实没有蓝星的货币。
大娘又打包了一笼包子，此时蒸笼前却没有一个客人。
“给，小姑娘。”大娘递过热腾腾的包子，“别愣着啊，快接着吧，反正是刚刚那位客人帮你付的帐，也没影响我赚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接着吧，你看，那客人都走了，想把钱退给他也不能不是？”
淼淼表情是一贯的呆木，事实上她现在脑子也有些呆。不过她也没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