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江湖-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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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派别的将领带兵来打,他是不怕的,但是想要杀了他,又谈何容易?他们兵力十倍于官兵,恶斗一阵,官兵眼看着只剩下半数了,但是他们族人的死伤,更远在官兵之上。
郑诗络看着战局,道:“要阻止这场无意义厮杀,办法只有一个——”说着,抖了抖缰绳,飞马冲进山谷。余人都知道他的办法,那就是活捉刘镇泰,主将被擒,官兵自然难以为继,也可以让苗兵停下来。这不是什么新办法,但是,这是眼前最好的办法。
刘镇泰远远看到郑诗络策马冲过来,心中顿时一惊,他又何尝不知道郑诗络的目的何在?他刚才看到郑诗络解救苗人俘虏时展露出来的武功,还有他身边那几个人,他手下的亲兵打不过他们,他自己只怕也不是对手。他苦笑了一下,该来的总会来的。实际上他根本不愿到这里来平叛,他练兵多年,唯一的愿望就是驱逐倭寇,而不是对付这些面呈菜色,拿着锄头钉耙与他作战的苗民。但是,正如他对杨选江所讲的,难道他又能选择吗?就连戚将军,不也奉命调到北部边防,远离他的抗倭大业了?
就在刘镇泰运气凝神,准备与郑诗络一战的时候。苗人之中,一条身影却飞快地从远处而来,身法之快,几乎是眨眼就到了官兵的核心之中。这人武功极高,而且体态婀娜,显然是个女子,只见她所过之处,便有官兵被抛到半空,落下地时,连哼也没哼一声,显然人在半空就已死了。
刘镇泰不由大感惊骇,这女子的武功,实在也强得有些匪夷所思。
众苗人一阵欢呼,众口一词的喊着一个名字,两个字——芒芽。
刘镇泰还没看清那女子的模样,眼前一道寒光迫来,他大喝一声:“来得好!”长枪抖动,便与那女子斗在了一起。他本是骑在马上,那女子手中寒光迫来的时候,他离鞍一跃而起,他的马悲鸣一声,从头到尾,被从中剖成了两半。刘镇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功夫,而且使这功夫的人竟然还是一个女子,一个年轻女子。
落下地来,那女子的刀锋又跟到,刘镇泰又道了一声好,挺枪迎接。两条人影便恶战开来。刘镇泰是少林弟子,内功无比深厚,少林武功中本无枪法,他手中拿的铁枪,用的却是达摩棍法。池箬客在双门镇时也曾和镖师范希烈交过手,范希烈用的也是达摩棍法,但是,两者之间,同一套棍法,威力完全是天壤之别。
主将单挑,士兵们的群斗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官兵自在一边,苗兵在另一边,中间就是刘镇泰和那个女子。众苗人一边跺脚,一边整齐的喊道:“芒芽!芒芽!芒芽!”芒芽,显然是这个苗女的名字。
郑诗络等人策马奔到阵前,停了下来,他们看着这场打斗,也不由大为惊叹。
他们在旁边看得清楚,这芒芽是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脖子上挂着一串银饰,穿着一件苗人喜爱的色彩斑斓大花纹的对襟衣,三层的百褶裙,小腿上打着绑腿,赤着一双天足,两只脚踝上各系了一串光芒四射的银铃,不只脚踝,双腕上也戴着清脆作响的银铃。打斗之时,不时发出悦耳的铃声,加上她身子曼妙,分明是一场厮杀,却如舞蹈一般美丽。而与别的苗人不同的是,她头上没有戴那种状如牛角的银饰,而是披散着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只在额头戴了一条银色的发带。
芒芽的眼睛很大,黑黑亮亮的,犹如水中的宝石一般,脸色白皙中透着鲜活的红润,看上去美得极为健康闪亮。她甚至还带着月光一样灿烂迷人的笑容,可是,她的攻势却压得刘镇泰透不过气来。她两手不停的挥动着,手上拿的,竟然是一把镰刀和一把药锄,背上背着一个背篓,似乎刚从山上采药来。
众苗人不停的跺脚喊道:“芒芽!芒芽!芒芽!”似乎这少女就是他们的神。
刘镇泰一交手就知道自己一点机会也没有,芒芽的兵器独特,武功招式更是奇诡莫测而又凌厉凶险,几乎每一招都可能要了他的命。他完全是仗着自己的纯正内功和招数死守门户,一次又一次惊险的将芒芽的招数挡回去。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芒芽看上去年纪不大,可是内功似乎还远在他之上,交锋中一股无形的压力迫得他十分难受,甚至连呼吸都很困难。这样的对手,他从来也没有遇到过,他也知道,自己是不会再有机会遇上了。
几乎没有人看得出他们打了多少招,只是觉得眼花缭乱,苗人激情高涨,官兵则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们虽然看不清芒芽和刘镇泰交锋的武功招式,却也看得出,他们的总兵大人形式越来越糟了。
“当”的一声,刘镇泰手中的实心铁枪,竟然被芒芽的镰刀从中砍断。若不是他反应即时,向后退了两步,便也被芒芽的刀锋带过,不死也得重伤。他心中大骇,脸上仍然不动声色,手中的铁枪被砍成两段,他也立刻随意应变,当作双节棍来使。
芒芽依然是面带笑容,手中的兵器却一招紧过一招的挥舞着,叮叮当当的响声中,两人斗得更狠了。
郑诗络等人都看得面面相觑,武功高的人他们不是没见过,但是武功高得像这芒芽一般的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只觉得她就像在欢快的舞蹈中一般,但是她周围那一片杀气却完全令人透不过气来。而刘镇泰虽然完全处于下风,但是一直勉力支撑,却也显得韧性十足。众人不由暗叹他不愧是名门弟子,即使要败,也会败得让人佩服。
就在两人眼花缭乱的交锋中,刘镇泰惨呼了一声,只见他左肩上中了一锄,鲜血喷涌,左手拿的枪身也脱手掉在了地上。右手拿着枪身的后半截,仍然是拚死奋战。
芒芽的招式丝毫没有停顿,看上去比先前更快了,又是“当”的一声,刘镇泰手中的半截枪身被荡飞了去,芒芽的镰刀也紧跟着向他头上砍来。
郑诗络看得分明,口中大呼一声:“刀下留人!”手里拿的一把腰刀“唰”的一声,挡住了芒芽的镰刀。腰刀碰上镰刀,又是“当”的一声,郑诗络只觉得手心一震,虎头隐隐发麻,心中实在觉得难以置信。这么一个少女,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内力呢?
芒芽“咦”了一声,便不再追击刘镇泰,招式都往郑诗络身上招呼过来。
郑诗络先前看时,只觉得芒芽的武功高妙无比,招式绚丽而又凌厉,但是心中有把握不会输给她。没想到一接了手,却远比他想象的要困难。芒芽的镰刀药锄看上去虽然轻巧,交锋之时,郑诗络只觉得好像是和关若飞那样厚重的兵器交手一般,每撞击一下,虎口都有些发麻。而芒芽出招的速度,似乎比看起来还要快,快得他完全没有机会去寻找她的破绽,只得使尽浑身解数,先拼命自保。他曾经和鬼手横断教过手,那一战虽然险象环生,但他毕竟从中找到了鬼手横断的破绽,并千钧一发之时抢到了胜机。而这一次,他一接手,就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第三十九章肝胆冰雪
郑诗络手中拿的是刀,他平常最惯于使用也是刀。刀法是他跟随渡忘大师精研的学问,不敢说大师已经阅尽天下刀法,但是他传授给郑诗络的,已经是刀法至为精髓的部分。其中,道长的得意之作就是从天下最快的四门刀法中提炼而出的一套快刀,名为雷电刀法,总共不过三十六招,然而招招皆见精绝。
郑诗络先前连用六家十一套刀法,和芒芽力拼下来,竟然丝毫占不得一点上风,无奈之下,只得将这套压箱底的刀法使出来。只见刀光闪烁,快如白驹过隙,直看得旁人尽皆大声叫好。
芒芽没有说话,可她的笑容里也充满了赞许。她衣裙飘飘,苗条的身影突然又加快了许多,手中那两件独特的兵器更如疾风骤雨一般,将郑诗络的灿若星汉的刀光完全盖了下去。
郑诗络心底真的是服气了,但是他没法停下来,芒芽也不让他停下来。芒芽的笑容还是灿烂的,可是她手上的招式仍然随时可能夺去他的性命。两人拼命的斗快,眨眼间就是数百招过去。可是。芒芽的镰刀能砍断刘镇泰那把实心的铁枪,却始终无法砍断郑诗络从官兵手上夺过来的一把普通的腰刀。
池箬客、关若飞二人一人按剑,一人握刀,都做好准备一旦郑诗络形势不妙,他们就立刻联手而上。二人合力都一个少女,传到江湖上去当然不好听,但是他们心知肚明,若是郑诗络都对付不了这少女,他们又有谁能单独斗得过她?
刘镇泰受伤退在一边,看着郑诗络和芒芽都得愈加激烈,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他知道天外有天,武功强的人比比皆是。但是这么输给一个苗族少女,输得一败涂地,要不是郑诗络出手相助,他已经是刀下之鬼,而他甚至一点反击的机会也没有,他心里真的不甘心。
众苗人刚才还不断的喊着芒芽的名字,此时他们也安静下来了,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打斗。
一个是容颜绝美的苗家少女,一个是气质冲淡荒寒汉家公子,两人的武功皆精妙绝伦。打斗的人犹如上演一曲绚烂的诗舞,看的人无论懂与不懂,却都目瞪口呆。
一阵激越的快攻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郑诗络的刀法中充满了一种古朴荒寒的味道,芒芽的武功依然奇诡玄异,却由刚才的狠辣凌厉变成了曼妙婀娜。郑诗络虽然仍旧尽处下风,芒芽却也看不到完全打倒他的时机。
时间也好像有点沉顿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有人想起了什么,走到了苗人大头领芒给的身边。那是先前郑诗络他们解救的那个苗人头领诺俳,他对芒给说了些什么,芒给点了点头,喊了一声:“芒芽!”
芒芽听到喊声,抽身退开。郑诗络横刀胸前,取了一个守势,暗自松一口气,心道:“惭愧。”
芒给走上前来,看着郑诗络,道:“我听说你刚才救了我的族人。你是个好人,但是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他说着,指了指受伤的刘镇泰。他的官话说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郑诗络倒也听明白了。
郑诗络看着刘镇泰,道:“刘总兵是一员良将,他不应该死在这里,要死,也要死在抗倭的战场上。”这句话说得平平淡淡的,在刘镇泰听来,却大有知音之感。是的,他本不愿到这里来,更没想过会死在这里,就在刚才,就在芒芽的镰刀即将砍到他的头上时,他的心里除了恐惧,更多的则是遗憾。死在这里,对他来说是无法瞑目的。
芒给是见过世面的人,说道:“你说的倭寇,我知道。可是,他带兵来打我们,你说我要咋个办?”
郑诗络微微一笑,道:“大头领,我想,你会放过刘总兵。”其实说放过并不确切,因为刘镇泰此时并不在苗人手中。
彝兵的头领阿纪道:“芒给,这些汉人的话信不得,他们杀了我们很多人,我们不能放他们走!”
芒给点了点头,道:“放了他,他还要带兵来打我们,我不能放。”
郑诗络淡淡笑了笑,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芒芽,道:“头领,我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位姑娘,不过,假如我和我的几个兄弟联手呢?战鼓一旦重响,官兵还有半数的战力,你想杀了刘总兵,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说着,叹了口气,诚恳的道:“其实,刘总兵只是奉命行事,你们也是为了自保,杀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又有什么意思?我看到,你们的族人里面能来的都来了,如果他们都战死了,你们的孩子和老人由谁来养活?”
芒给惨淡的嘿嘿一笑,道:“活?我们就是没有了活路才造反的。是你们汉人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了,我们不战死,也只有饿死!”笑容中充满凄楚、怨恨,显得无限苍凉。
郑诗络扭头看着刘镇泰,问道:“总兵大人,你怎么说?”
刘镇泰道:“我可以回奏朝廷,陈述实情,请朝廷罢兵休战,拨粮赈灾。”
芒给听到这话,眼睛不由一亮,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刘镇泰道:“我定会据理力争,但是,能否达成所愿,就不是刘某所能左右的了。”
郑诗络道:“总兵大人,你倒也坦诚。”
刘镇泰哂笑道:“刘某男儿大丈夫,死且不怕,又何须说些谎话骗人?”他顿了一下,又道:“芒给大头领,我本也不愿和你们交兵,但是身为朝廷命官,奉命行事是在所难免的。现在郑公子提议罢兵,下官回去只说你们兵强马壮,非武力可剿灭,只能拨粮赈济安抚。朝廷主和者本也不少,下官多方奔走,还是大有机会的。地方官吏贪生怕死,他们断不敢带卫所屯兵来攻打你们。如果你不愿罢兵,刘某只有率部死战,正如郑公子说的,你要杀我,代价也必极为惨重。究竟怎么做,你就说句话吧。”
芒给看了看芒芽,又看了看郑诗络,他心里清楚,现在关键的人物就是郑诗络。他们虽然就是六个人,可是如果他们站在刘镇泰一边,合六人之力,只怕芒芽也难以招架。而他手中唯一可以倚仗的,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