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寞红尘-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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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世哈哈一笑道“你怕他们?”五妹小嘴一憋道“怎么不怕,他们比那苍蝇还烦,围着我恁是给我换衣描眉梳头,姑娘长姑娘短的,都要把我三姐姐给叫过来了!”
普世被五妹说的一阵糊涂,笑道“怎的你三姐姐也来了?”五妹咯咯一笑道“你也真傻!我三姐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能来!只是他们素日里把我三姐姐才叫薛姑娘,他们这一叫,不是叫我三姐姐,那是叫谁!”
普世扑哧一笑,和五妹并肩坐在屋檐上,地上万家灯火,天上一轮皓月,只觉心里舒畅,这辈子再也没有像此刻一般欢喜宁静。
普世心里高兴,不由回头来看五妹,却见五妹低垂着眼睑,咬着嘴唇,神色甚是为难,不由问道“湘儿,你可是有什么话说。”
五妹见问,早把脸绯红了一片,却是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半晌自己先是笑了出来,道“普世,你如今算是个和尚,还是个俗人?”
普世愣了一尚,摸摸自己额头,为难道“这,我也……不知道了,半个俗人……半个和尚……”说着看向五妹。
五妹暗暗点点头,叹口气道“你哪一半儿算作是俗人?”普世觉得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故而认真道“我喝酒吃肉,不在寺里老实呆着,还在外边打架……”五妹看普世在那边老老实实数着,一拍他肩膀道“何止这些,八关斋戒里就有不淫这一条,你也犯了!”
普世急道“我没有!”五妹一愣,普世辩道“我哪里有,我与你虽是朝夕相伴,日夜共处,但到底是相敬想让,没半分别的想法,若非如此,定当,定当惨死野外……”五妹听到这里,哪里还听得下去,哼了一声道“你立什么誓!我又不是寺里的方丈!”
普世叹道“此番言语俱是实情,无论对谁,我也是能讲的!”五妹别过脸,隔了良久,转眸笑道“你横竖是天涯漂泊客,不如就漂到苏州去吧,说不定,还能去我家小住几日呢!”
普世见五妹忽而又笑靥如花,自己忽而也就高兴起来,笑道“说的倒是,既是四处为家,苏州也是可以为家的!”
五妹黯然一笑,忽见远处十几个人举着火把慢慢走过来,五妹站起身来一瞧,正是知州府的人,秀眉一蹙道“我这就要回去了,不然他们找不见,可要急死了!”说着从那屋顶一跃而下,转过街角,冲那火把聚集处去了。
普世只看到那一抹人影消失了,才转身回去。
第三十一章 品茶话因缘尴尬
五妹跟着出来找寻的人,才到知州府的门口,却见里面灯火通明,一片喧哗,甫进的门,几个丫鬟打着灯笼一瞧,喜道“哎呀,可不是回来了么!”说着撒腿往前屋去报告。
五妹心知糟糕,这事儿闹得知州府阖府俱知了,心里正在懊恼,那边厢知州府人已经迎了出来,笑嘻嘻把五妹周身瞧了个遍,确定半夜出去,没受半点损伤,这才阴着脸对那十来个仆从喝道“没用的东西,各打二十板子,罚三个月的银子,再有下次,打断你们几个的狗腿!”
五妹知道这是杀鸡儆猴,但此时错在自己,哪里还有什么话说,既是自己一人做事,自得一人担当,当下只求赦免了诸人。奈何知州府人是离定了主意要给五妹一个警戒,五妹死活求不下情,只得随着知州府人回去,聆听知州夫人千万的叮嘱教诲,只差把《女戒》背一遍了。
五妹不日便启程,虽是心里万千着急,但也绝不敢再私自溜出去见普世了,只管老老实实坐着轿子往苏州走去。待五妹归家已是十一月天气,江南兀自温润,北方却早是寒雪纷飞了。
五妹离家数年,这番回去,一一拜会自家姨娘姐妹是肯定少不了的,也不必细说。
五妹在自己家虽受拘束,但自己亲生母亲早逝,嫡母料理家务,诸事繁多,也管不到自己这里,故而时常女扮男装,溜出府去,与普世见得几面。
这日已是年关,外面冬阳暖暖,照得长青木的叶子油油的发着光,几只肥胖的麻雀吱吱叫着在树枝间嬉戏,五妹心闲,径直到三姐薛萧凝房中。
五妹与薛萧凝非是一母所生,两人年纪相差三个月,五妹的母亲生了一对双胞胎,长子早夭,故而五妹行五。
五妹总是生性顽皮,因想着年关将近家里繁忙,无人注意,正好昨日萧凝相邀,便想着探罢萧凝再出去寻普世,故而一身青衫磊落,做了男子装扮。那五妹到萧凝房前,一脚踹开房门,直着嗓子叫道“把这屋里美貌的女子抓出来与我做压寨夫人吧!”
萧凝房里的丫鬟们个个笑着赶紧把她让了进来,萧凝正在绣一方手帕,秀眉紧蹙,凝神专注,见五妹进来,才放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来,因见五妹这身打扮,笑道“我当是哪里来的强梁,不过是个文弱公子!来来来我瞧瞧,看你我可有缘做对强盗夫妻!”说着拉过五妹,将她按在椅子上。
五妹咯咯一笑,随身便四仰八叉跌在了椅子上,笑道“我来瞧瞧娘子绣得是什么!”说着拿起桌上素帕,念道“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萧凝一把夺过,斥道“你看花了眼,胡说什么!”五妹咯咯一笑,才要说话,伺候萧凝的婆子进来道“姑娘要的清粥做好了,这就端进来么?”
萧凝轻轻一笑,转向五妹道“你是留下来吃粥还是这就出去?”
五妹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吃粥!”
那婆子笑道“五姑娘要出去就趁着这阵子出去吧,老爷在会客呢,只怕一会儿出去还得费点功夫呢!”
五妹听了打个哈哈,粥也不吃了,笑着溜出了门。左右瞧见无人,因想到,要是老老实实走出去,保不定碰见什么人,还是飞出去比较实际。
五妹纤足一点,轻飘飘已然上了屋顶,只往门口奔去。这厢五妹才落在门前转角处小屋的屋顶上,下边一个丫鬟便是一生尖叫。五妹一惊,往下看时,只见薛夫人,薛老爷,连带着几个人正在下面往门口走,心知不妙,赶忙伏在梁上,岂料薛老爷已然看见,断喝道“下来!”
五妹心知逃不过,只得乖乖下了屋顶,那一帮人中一个华服的贵妇人笑道“咦,薛老爷家还有这样一个俊美的公子哥儿怎么不见说起!”
薛展喝道“还不给周老爷周夫人行礼!”五妹哪里识得什么周老爷周夫人,见爹爹脸色铁青,早吓得心惊肉跳,赶紧朝那陌生的老爷和那华服的夫人行了礼。
薛展陪笑道“周大人见笑了。”那老爷捋一把胡须,笑道“薛老爷客气了!”说着呵呵笑了几声,薛展喝道“站这里等着!”转身便送了周老爷周夫人出去。
五妹站在门前却是不敢出门,心里郁闷难当,心想真是流年不利,出了好几次门,偏偏这次撞见了爹爹,还撞上了爹爹的客人,只怕一顿痛骂难眠,想着不禁唉声叹气。
薛展送客回来,恰见五妹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站在屋檐下,直着脖子唉声叹气,一时想起周夫人所说五妹在外面的所作所为来,当下怒上心头,腾腾腾几步奔过去,五妹练武之人哪有察觉不到的道理,待看清时,薛展已是一记耳光扬了下来,五妹本能的出手一格,薛展手臂已被五妹伸手拿住。
五妹本是无心,这下眼见薛展脸色乌青,心知闯了祸,赶忙撒手,嗫喏道“爹爹息怒!”
薛展早被气得头晕眼花,一把抓起五妹衣领便往书房拖去,哪里还顾惜五妹是个女儿身!薛夫人见薛展怒发冲冠,把五妹像拎只鸡一样拎了进去,早吓得慌了神,想要叫个人给自己壮壮胆,可惜这个家里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只得吩咐道“赶紧把三姑娘,七少爷找来!”丫鬟答应一声飞奔下去。
薛展看那丫头飞一般往里院跑过去,喝道“叫谁都么用,谁来打死谁!”
那丫头惶恐,不由慢下脚步,回头询问薛夫人的意思,薛展见她还挪步往前走,喝道“再走先打死你!”
那丫头也是从未见过薛展这般发怒,薛展两声呼喝,便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薛展把五妹拖进家里婆子守夜的更房,一把将五妹掼在地上,喝道“拿绳子,拿大棍来!”
五妹这才知道父亲着实生了气,赶忙起身跪好,心想,若只是因为女扮男装,刚刚挡了爹爹一巴掌,绝不致父亲这么大动干戈,只是除了方才,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处,惹得爹爹怒发冲冠。
五妹心知父亲一向和善,在家里宽容儒雅,就是对下人也绝不苛责,这番对自己动手,定是还有别的事,但不知该从何处劝慰。
五妹还没想出道来,门外家仆已经拿了棍子绳子来,薛展夺过棍子便劈头盖脸往五妹身上砸下来。五妹虽是一身武艺,但也绝不敢在父亲面前运功相抗,老老实实挨了一棍,禁不住叫出了声。
薛展的棍子卷起疾风再一次直直砸向五妹后背,五妹惊惧,更是不敢求饶,眼见又要挨下一棍子,薛夫人却是已经扑过来抱住棍子,垂泪劝道“我们薛家世代待人宽厚,就连下人犯了错也思量着理解宽宥,连句重话都少说,更何况湘儿是个千金小姐,自幼没了娘亲,你怎么忍心……”
薛展气得气噎神塞,一把夺回棍子,喝道“就是我家的丫鬟,行事也没有向她这样的,自幼因她没了娘亲,处处惯着她,如今……”
薛夫人求道“老爷只说湘儿的不是,那周老爷家也不过是听了媒婆几句胡话,你也不问真假就拿湘儿开刀……”
薛展怒气难消,喝道“好,好,好!问,问,这就问,你这就问问这个孽障,这一年半都了些干什么!”
薛夫人见薛展气得厉害,五妹虽是在外学艺,不是弱质芊芊,但也是千娇万贯长大的孩子,现下已是发松鬓散,跪在地上,着实是楚楚可怜。
薛夫人拉过五妹的手,温言道“好孩子,你这半年都在外面干了什么,你老老实实说了吧。”嘴上虽这么说,却是禁不住给五妹使个眼色。
五妹见问起自己这一年半的事情,只当是父亲怪罪自己游荡在外不回家,怨自己一个读书人家的女孩子在江湖上惹是生非的缘故,心下倒是坦然,便回道“我这些日子,虽是没有回家,也真的打过架,但是并没有枉杀过好人,就是打架,也是路见不平的缘故,并没有做过错事,爹爹还是不要生气,伤了身子……”
薛展见五妹这般说,只当五妹是避重就轻,不吐实情,喝道“胡说!我问你,你是不是和一个和尚一起,吃喝住行,形影不离?”
五妹见问,道“我虽是和普世在一起,但他早就不是和尚了……”
薛展越加生气,喝道“好,好,我再问你,你是不是还在客栈唱过戏?”
五妹眼见父亲听了自己的话怒气更胜,越要抵赖,却是半句谎话也吐不出来,只讷讷点头,答了声是。
薛展晃一晃神,薛夫人看见薛展脸色,心里凉了一半,一手拉起五妹,喝道“快逃!”
五妹还没反应过来,薛展一把拎起地上的妻子,从门里推出去,哐当一声闭了门,上了门栓,任凭薛夫人在门外拍打叫喊也不理睬。
五妹看着爹爹脸色,吓出了一身汗,打着哆嗦只往墙角靠。她虽是生性洒脱,但父亲慈爱,从小到大见得都是他的笑脸,如今日这般生气却是从未见过。她况她不过是个年方二八的女子,哪里经得住这般吓。
薛展怒极反静,直直盯着犹自往后蹭的五妹,冷冷道“过来。”五妹不敢违拗,跪着膝行过去,停在薛展脚下。薛展只把手指捏的咯咯响,强抑着怒气,道“你干的好事,传到周家,让人家来退亲了!丢尽了脸!”
五妹低着头不敢说话,垂着眼睑,只能看见薛展的脚尖。
“枉我薛家世代簪缨书香,你和个疯和尚不清不楚,还与戏子为伍,做那下贱的行当来取悦他人……”
五妹本是不敢辩驳半句,见薛展说普世是疯和尚,又说起自己做了什么下贱行当,她早被父亲的盛怒吓懵了,一时转不过弯,只心里想是父亲对这些误解,情急生愚,也顾不得薛展的怒气,辩道“爹爹息怒,普世行侠仗义,急人之难,是个大大的好人……”
五妹还未说完,薛展已一巴掌扬在了五妹脸上,五妹只得生生受着。薛展虽不是练武之人,五妹也不是娇柔脆弱之人,但这一巴掌兀自打得不轻,五妹脸上迅速窜起一个巴掌印子。
薛展气得七窍冒烟,哪里还顾得这些,喝道“把罩袍脱了!”
五妹战战兢兢,知道今日是难逃一劫,但不知今日这一劫难逃到什么境地,父亲正在生气,不敢忤逆,只得依言把罩袍脱了,端端正正跪着。
薛展喝道“转过身去!”
五妹听了,吓得眼泪只流,却是说不出一句求饶的话来,直着身子转过去。
薛展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这根棍子上,五妹只觉背后一阵呼呼风声,身上已挨了不知多少棍,只从跪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