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无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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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哦!”女儿警示,宛君怎会不明白?她笑吟吟越过女儿来到冷昔面前,伸手拉他进屋:“来,先进屋坐坐,饭菜很快就好……”
宛君尚未靠近,冷昔神色骤变,挥臂将其挡开后,一脸厌恶地纵身回院,如同躲避鬼怪妖魔,唯恐来人靠近。小羽知他这是何缘故,可别人又哪里可知?再说,娘亲待人大方惯了,常有人不惯,倒也有的,只这冷昔反应未免太过,让娘在众人跟前,颜面何存?正在这当儿,只听屋内“啪”地一响,平统帝拍桌而起,双目如虹射出两道杀气,犹如破天冷箭直逼冷昔。
随伺一侧的白齐霄被惊得双腿发软、扑通跪到地上,院中也凭空出现八名黑衣武士,各执刀、剑、棍、戟将冷昔团团围住,八人眉间的一丝红痕一如嗜血妖咒,在夜幕之中隐隐耀动。
眼见冷昔目光渐而肆冷,周天之气凝如雾霜,一场杀戮蓄势待发,小羽急了,朝着冷昔大叫:“这是我家!你走!快走!”
冷昔一愣,缓缓看向小羽,只见小羽正神情担忧地瞧向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那名妇人,丝毫没注意自己,心里哐当一响,满满登登的暖意霎时如坠深渊,消散无踪。他自鼻孔中冷嗤一声,纵身一跃,飞身至屋梁站稳,面色惨白凄然,仰天长啸三声,继而腾空而去。那彻骨的悲悯萦绕山谷,久久不绝。
戌时,小羽的爹爹——上官逸才自外间回来。对小羽兄妹及其平统帝父子的到来,自他脸上瞧不出丝毫意外,仿若尽在意料之中。
饭桌上,小羽一直细细观察爹爹。那双紫眸清澈依旧,笑容温怡如初,爹爹、娘亲和平统帝间话语虽少,神色却彼此相惜,情意颇丰。别人如此倒还罢了,爹爹和平统帝竟也这般,,倒让小羽稍感意外。不过,他三人间旧事如何,小羽不愿过去多想。既然他们是故友相逢、又能前仇尽释,于她而言,何尝不是好事?心情一好,胃口也好了许多,自小最恶的臭豆腐的味道,此刻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不过,关于自己为何如此开怀?小羽倒并未深究。
自西辰至此,风大雪厚,林深路滑,众人皆很疲惫,晚餐刚毕便乏意尽露。在宛君安顿之下,大家都早早歇息了。因平统帝坚持,他父子未去事先预备的官院,坚持留宿在此,司空与义父、小羽同双亲只得共宿一室。或许是用药疗伤之故,司空涧也是神倦身懒,并未多进食物便回屋躺下。
打自西辰出来,小羽的瞌睡就一日胜似一日地浓。今日,小羽本欲与爹娘好好聊聊,怎料,人刚一躺到小床之上,就沉沉入了梦乡。
上官逸瞧着爱女娇憨的睡姿,舒心的笑意自唇角浅浅漾开,一如兰花玉瓣飘入无波碧泓,柔柔地掀起细碎的波环,由内而外,轻轻盈动,波迭瓣浮、渐而香溢满池。
“自己的女儿怎么也瞧不够吧,”一个稍带谐笑的女声在上官头顶响起。一听声音,上官的笑意愈发浓了,紫瞳的眸光暖如柔丝。“要不,我与她换,你陪她一宿?!”宛君继续说道。
不待爱妻说完,上官起身将她拥入怀中,脸颊贴在她额际缓缓娑拭:“宛儿,别逗我了!”说着,双唇软软覆上爱妻额头,浅啄轻言道:“今日有没想我?”
这话一出,宛君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推开夫君,转身铺床摺被:“都老妇老妻了,还说这话?羽儿听到又该羞我了!”
上官勾身揽住宛君腰肢,身子贴在她背上,只笑不语。宛君一个不备,被他压在褥上动弹不得:“逸,你干嘛?想谋杀亲妻不成?”
“回答我,想我了么?”上官不管不顾地继续相逼,可怜宛君嘴脸埋在棉被之中,再气愤的话语也说得瓮声瓮气:“想,想!快放开,我要憋死了!”
上官逸浅笑几声,稍稍起身,宛君转过身来,趁势就要发恼,哪晓得却被上官紧紧堵住了双唇。二人唇齿一番纠缠,重又倒至床第之间……
素洁的纱幔羞怯地垂下眼帘,遮住这一片旖旎春光……
上官逸吻了吻怀中刚刚入睡的娇妻,单手卷起一侧纱帘,手指微微空弹,桌上烛火应声而灭。
眼前不过片刻漆黑,借助窗棂透过的微光,稍时之后,人眼隐约已可视物。上官逸侧头望着熄灭的烛台,烛芯上仍有缕缕轻烟,袅袅而升,最终弥散于无尽黑夜,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那张俊美卓绝的脸庞没了刚才的妃色,晶璨的紫眸也随之黯然神伤。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几声极为细微的声响,打断了上官逸凌散的神思。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上官心中一愣:来人未免太过大胆。既然悄悄潜入他人宅屋,怎不稍稍提栓、放轻声气?
正当他暗自猜想时,那人已进了屋来。屋中光线较暗,远远看去,辩不清来人面容打扮。来人瘦削而高挑,四肢纤长匀称,头上束有一髻,散发披至腰际,行走间步履轻盈,呼吸浅稳而有节律。
上官逸隐隐觉得这身影极为熟悉,且来人功力甚为深厚,稍稍靠近便让人感到其身上那凛凛的寒气,冰得让人不由地想闪躲一旁。只见他如鬼似魅一般来到桌前,自怀中掏出一封书笺,随手放置桌上。
爱妻娇女都在身旁,酣睡不觉,这,让上官逸不得不份外谨慎。正因他过于关注来人,反倒没曾察觉,怀中的宛君,已自梦中醒来。
第二十七章 战书
战书
迷朦的月光透不过厚厚的窗纸。在这简陋的民宅里,若非近看,物与人不过是一团黑影罢了。
上官逸警惕地注视着来人的一举一动,身旁的宛君也探头瞧着桌旁的黑影。黑影甩下书笺,并未立即离去,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头若凭空仰起,稍时便会吃力。宛君见那黑影如衣架一般许久不曾挪动,脖颈酸痛了起来,她惟有悄悄转动头部,以期缓解不适。此时的上官逸也察觉到爱妻已醒,将其头颅摁至胸前,随后揉起其颈后的穴道。
约莫一柱香功夫,黑影的气息较刚才已轻乱了不少。他缓缓转身,最终走到小羽榻边。一见此状,上官逸的手在宛君颈后一顿,宛君的脸颊感到夫君胸肌乍地突起,旋即握住其手,轻抚一番,二人暗地这般动作,那黑影丝毫未曾察觉,俯首注视小羽许久,慢慢朝其额间伸出了指。他有此等动作,上官逸哪能再忍?当即掀被来至身后,在距其不过一寸的掌间,上官逸暗运内息,以防不测。
不知是来人武功甚高,故意装作不知;还是过于全神,根本未曾察觉,上官逸如此动静他并无毫无反应,指尖依旧缓缓靠近小羽眉间。上官暗惊,正欲一掌拍下,却被身后的宛君扯住。他诧异地瞧向宛君,宛君将头搁在其肩上慢慢摇动示意。
黑影的指尖终于触至小羽额头,两指轻轻张开,试图抚平紧锁的眉。刻意去抹,眉头必是会开,只那指尖一旦拿开,便又重皱回去。
上官逸耳闻其呼吸愈发沉重,同时也朝小羽伸出了另一只手,倒是迷惑了:这人到底为何而来?
“没用的,她自小这样!”静得连针尖落地都能听到的屋内,乍地响起宛君的声音,让上官逸和黑影一惊,都呆呆地看向宛君。宛君从容地走到屋中,只听“嗤”地一响,她点燃了桌上的烛台,待上官逸回头细看来人模样,惊得呆杵原地,一如木杆。
“如果我没记错,你叫冷昔。”宛君瞥了夫君一眼,对来人说道。
冷昔的打扮一如刚才,一身浅青长袍合体而清冷。他神色淡漠地瞧着宛君,漆眸没有一丝生气。
“羽儿自小这样,做梦还皱眉头,也不知她都梦见了什么。”宛君盯着冷昔的眼,审视中带着些许兴致。“你若愿意多呆一会儿,兴许还能听到她说梦话呢!”冷昔垂下眼睑,脸,微微侧向小羽,可,半途又自行打住。
上官逸回过了神,走到小羽榻边坐下,抬头望着冷昔的背影神情恍惚。正在冷昔犹豫去留之际,忽闻小羽梦呓地喊了两个字:“别走!”冷昔一听,人一僵,鼻息顿若牛喷。之后半晌,小羽不再开腔多言,冷昔终于下定了决心,大步走向了门口。在即将跨出门槛时,冷昔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时间改三日后,地点不变。”
“明日平阳坡”上官逸坐于桌边,边看书笺边念:“午时决胜负。”念完,他将纸笺递于捂回被褥的宛君,浅笑言道:“这孩子下战书找我比武。”
“我也不要做你妹子……”小羽的梦话突地插了进来,闷闷的声音已有泣意:“别扔下我一个……”
“谁扔下你?”宛君扬了扬手上的纸,狡黠地朝上官逸一笑,竟开口接起女儿的下句。上官逸无奈地长叹一声,低头微摇,飞扬的眉眼笑意难平。
“就是你!”小羽骤地抬高了语气,随后又含含糊糊说道:“我也不想你做我哥……”
“谁?不要谁做你哥?”宛君一听这话,愈发兴致盎然了,只可惜,小羽刚说完,一个翻身之后,再也不答她的话。
上官逸好笑地瞧着一脸失望地爱妻,戏谑道:“你不是一直号称尊重那个什么……隐私权么?这故意套话,算不算你所指的侵权?”
宛君白了夫君一眼,理直气壮说道:“羽儿说梦话,我不过随便问问,算什么侵权?”说罢,她转而困惑地揉起了额头:“什么哥哥妹子?小羽说的是谁?莫不是……”
上官逸熄灯回到被中,轻轻将自寻烦恼的宛君拥在怀里,并不打断她的思路。“逸,你说,羽儿这话是不是对冷昔讲的?”
“何以见得?”黑暗中,上官逸那沉稳的男中音带着浅浅的笑在宛君头顶响起。
“今日羽儿曾将他介绍于我,只是那孩子似乎心里障碍,行事极为敏感,唉,差点还惹起了事端。事后羽儿一个劲怪我唐突,说我吓着他了。”宛君在逸那结实的胸膛笑着蹭了蹭脸,继续说道:“还有,现在我喊羽儿‘宝贝’,她还发恼呢。唉,看来,小姑娘真长大了,动春心了!”
“也是,羽儿也有十六了吧,不愿被人知道奶名是自然的,这和羽儿动春心、梦到的是那冷昔又有何关系?”上官逸应声问了一句。
“羽儿做梦都不舍那人,又不愿做兄妹,还能是什么?不管怎么说,这冷昔肯定喜欢我家宝贝!”宛君笃定且骄傲的口气惹得上官逸闷笑不已。宛君气恼地垂了他胸口一拳,翻身就要独睡,却被上官逸双臂紧紧扣死:“别恼,我错了还不成?”
上官逸的声气暖暖地喷在宛君耳边,麻麻痒痒的,宛君笑着挣扎几下之后,不再计较了。“相信我,冷昔一定爱上小羽了,女人的第六感绝对没错。”
“要真这样,冷昔为何要与我比武?”上官逸自打新婚不久,从爱妻嘴中知道其来自未来世界,对这些奇怪的言论早已见怪不怪。对此,他并不辩驳,只是沿着自己思路继续深究下去。“还有,宛儿,你不觉得这冷昔很像一个人?”
宛君沉默片刻,这才说道:“我不清楚,按理推断,这事应该另有隐情。”说着说着,她打了个哈欠,将头埋在夫君怀中,迷糊地越说越轻,:“明天,还是当面问的好……”之后, 人已重回梦乡。
冷昔主仆并未入谷,只在谷口附近的平阳坡搭下帐篷独踞一方。
直至日上三竿,小羽这才醒来。醒来时,父已不见踪迹,对昨晚之事她也毫无印象。用餐时,母亲将冷昔的战书递予小羽,并未多言其它。小羽一见字条,愕然地向宛君问清所在之后,匆忙扒了两口粥饭,撂下碗筷直奔平阳坡。
入谷的路旁,有一条斜坡岔道,沿径踏雪而上,可见到一处石坪敞地。石坪四周,山松戴雪,疏梅傲寒,除小径外,三面均被错落有秩的松与梅环抱其间,坪的尽头,一长石板腾空突出,板上尚有散雪未曾尽融,稍不留神便有坠谷之险。
小羽一眼便瞧到雪橇旁的两顶帐篷,四匹驯鹿正悠哉地享用着松梅树下为数不多的嫩草。
听到脚步声,大红首先自帐中钻了出来。她见来人是小羽,笑着朝其暗递眉眼,示意主子所在。小羽抱拳一谢,径直来到冷昔帐前。
“里面有人么?”小羽原想直闯,又觉过于唐突,犹豫之后方轻声喊到。过了许久,帐中仍无响动,小羽眉头微皱,抬高声气继续道:“有人么?冷公子?你在么?”一番叫嚷后,小羽怀疑地回头去寻大红,哪里再寻得到她的人影?这下,小羽明白了:冷昔在里面,只是故意不理自己罢了。
想到这儿,小羽感到不甘心,于是,她仰头叫道:“没人呀,那我走了。”说罢,原地踏起了步,只是,这步履由重而轻,呼吸渐轻放缓,就如同真的走了一般。小羽心中就是不服那口气:想躲?哼,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