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妖乱之烛心灯-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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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扬起了那些碎片，在荒野的草丛中不尽人意地越飞越远。
再见了……再见了。
再见了，丫头。
真难过啊……我想保护你，可是最后还是害你哭了。我要是能更强一点就好了，是不是？
虽然我也很想留下来，再多看几眼你的笑容，再多故意和你逗几次嘴，再多故意惹你几次让你生气。
我也想再跳上你的肩头，被你狠狠摔下来也没关系。
可是对不起，我要走了。
我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你爱的不是我。这样你就不会太伤悲，也不会太难过，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吧。你要继续做那个快快乐乐的丫头啊……就像我们最开始见到的时候。
再见了……哦，不。是永别了。
我送你最后一份礼物，这是我所剩下最后的修为……我把它全部都送给你，希望你以后可以幸福地活下去。
感觉身体内突然冲进一股温暖的气流，蜀葵茫然地看着天空。那里，刚刚的点点碎光逐渐黯淡了下去，夜色又恢复了刚刚的孤寂。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白衣少年那样，安静得让人难以呼吸。
头脑中有些晕眩，蜀葵跪倒在了地上——
她扭头回望背后的那一片荒野，那一刹，她似乎看见了初遇到的茈岚和自己在相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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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样了？”
“还是那个样子……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就坐在屋子里面发呆，像个木头人一样。”
微微点了点头，辰非微微沉吟。那天晚上，那个少女在荒野里一直哭到昏厥。她就那样在夜色里奔跑着，好像在无迹可寻的寂静中想抓回什么，可是最终依旧徒劳无功。
他把昏倒的她带了回来。再次见到莲奚的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讲话，就像个人偶一样一直在屋子里一言不发。
小影一直留在那里照顾她。然而不管怎么和她说话，那个少女都不会回答一句——不仅这样，她不吃饭也不讲话，也不肯哭一声。
“那个小姐姐看起来真的好可怕。”小影睁大了眼睛看着辰非，“就好像她也要死了一样。她……她不会死吧？”
微微笑着拍了拍小影的头，辰非摇了摇头，轻声宽慰她：“你放心。她不会死的。”
“嗯！”听了那个答案，小影开心地点了点头。
轻笑，辰非的眼神有些恍惚——其实她能不能活下去，自己也说不准。刚刚那句话，不过是用来宽慰这个心地纯洁的小丫头的。那个少女……这次受了太大的打击了吧？
她一直以来信任的殊尘，其实不过是在利用她，她所珍视的人在她的怀里云消雾散，从此绝灭于天地。她此刻的心情，必然不会好受。　
第二十二章　斯人永逝（4）
那是悔恨，是自责，她恨不得以身相代，可有些离开的事情再也不会回来。
门“吱呀”一声响起，莲奚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小影，你今晨是不是还没吃饭？”莲奚微微皱眉，“我让他们给你做了些吃的，你快点去吃一些——不吃饭要饿坏身子的。”
眨巴眨巴眼睛，小影歪着头：“可是我要照顾那个小姐姐。没有关系，我刚刚吃了一点东西，现在已经不饿了。”
“那怎么够！还有，妖怪那么多，干嘛照顾人的事情要你来？”莲奚扭头看辰非，眼睛里全是不满，“随便换一个人去照顾她。我管她是不是什么醉冥的转世，反正小影得歇着。”
无奈，辰非敲了一下莲奚的头：“那不然你去？”
“……我去也不能她去。”莲奚倔强了起来。
“呸。”辰非瞪了他一眼，“你这个样子还去照顾别人？不让别人照顾你就不错了。小影我会管好她，不会让她受累，你就少在这里费心了。”
刚刚还想说什么，一边的小影急忙把莲奚拉走了。
窗口。一直站在那里的小渔微微低下了头——真奇怪。连她这个赤裸裸的外人都能够感觉到莲奚对那个小姑娘的百般呵护。依照莲奚的性子，他从来不轻易这样去对一个人好……可是为什么他要对小影这么好？
难道……难道，她就是他的意中人？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小渔的心里有些惊诧，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空荡荡的。
“……我才不会失落呢。”嘟起嘴，小渔恨恨瞥了那边一眼，“他的意中人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少开玩笑了！”
虽然那么说，可是她的心里，却明明有什么像是被夺走了一样。
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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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
辰非走了进去，在少女的面前停住。微微沉默打量着她，他安静没有出声。
“是梦么？”
他听见蜀葵低声问他。
“……”有些不忍心回答她，辰非轻轻闭上了眼睛，“抱歉……不是。”
苦笑了一声，蜀葵没有再理他。
“归韶在我这里。你不想去看看他？”沉吟，辰非岔开了话题，“他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应该很快就醒来了。知道你平安，他一定很高兴。”
脸上没有表情，蜀葵木然回答：“他见我做什么呢？我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们带来麻烦，从来没有一次……从来没有一次真的帮到他们。”
“你身上一定有给他力量的地方，所以才让他想要倾心帮助你。只是你自己不曾知道自己有多好罢了。”辰非微微笑了笑，“我一直相信这一点。”
冷笑，蜀葵扭头看他：“可是我不相信。”
“那你相信什么？你以为发生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别傻了。”摇头，辰非尽力想劝说她，“我们都只是这盘棋的棋子，不要把所有原因都揽在自己身上。”
沉默了好久，蜀葵抬头看他：“你就是辰非？”
“是。”点头，辰非笑了笑，“你听归韶提起过我？”
“当然。”　
第二十二章　斯人永逝（5）
怔了一下，辰非微微低头，眼中有诡秘的光：“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他心里恨我恨的深，我知道。”
“真的是你杀了他的朋友？”沉默了很久，蜀葵抬头问他。
“你知道他死去的朋友是谁么？”
怔了一下，蜀葵摇了摇头。
辰非伸手，冰凉的手指轻轻点中了她的额心：“就是你的前世啊。”
神色微动，蜀葵刚刚想说什么，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绞心的疼——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次醒来后，她的身体就经常这样反复地疼。大概……是那时候受了伤吧？
“你伸出手来。”看出她身体的不适，辰非牵住了她的左手，微微皱眉低头查看。
没有说话，蜀葵抿唇，额上因为疼痛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如果我没猜错，你从醒来后就经常感到身体要炸裂一样的痛，是么？”微微眯眼，辰非看她，“我想这应该不是第一次。”
咬唇，蜀葵轻轻点了点头。
“我会死么？”
失笑，辰非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冷笑，蜀葵挑眉：“那还真是遗憾。”
“你不仅不会死，还得到了一份礼物。”叹了口气，辰非放下了她的手，“应该是茈岚临死前做的……他把自己最后仅存的力量都转渡给了你。你的身体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力量，所以才会感到不适。”
脸上有惊诧的神色，蜀葵呆呆低头看着自己，手微微颤抖。
“转渡……给了我？”
原来……原来他最后，还做了这件事……那个傻子，那个傻子！
“开什么玩笑……我可一点也……不会高兴啊……”
把头深深埋了下去，蜀葵忍不住有些哽咽——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我不会高兴的。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是我一点也不高兴。所以求求你，求求你了……回来吧。
茈岚死了，归韶重伤，父母被殊尘抓住……如今的她，到底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上？！
“他大概只是希望你能够有保护自己的力量。”轻轻叹了口气，辰非有些怅然。
没有回话，蜀葵只是默默低着头，安静没有回答。看见对方的表情，辰非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离开了屋子。
刚刚走出屋门，白衣的少年一把把他拽了过去。
“莲奚，做什么？”微微皱眉，辰非被拽的一个趔趄，“你轻点。你这是存心要把我衣服扯烂么？”
莲奚看了一眼屋里，有些不悦看着辰非：“我才是想问你要做什么。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她？”
“哦？”
“她是醉冥的转世，我们一直想除掉她的不是么？殊尘想利用她的魂魄召唤出妖界之血的力量，我们只有杀了她才能让殊尘断绝这个念头。如果她再被殊尘抓走怎么办？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我明白。”辰非挑了挑眉，“可是我不想动手。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的理由，她也有。”
“呸。”莲奚冷笑，一语道穿对方的心思，“你就是害怕她死了，无法向归韶交代。可是你顾及一下大局好么？我们没理由留着她！”　
第二十二章　斯人永逝（6）
看了一眼屋内，辰非眯起了眼睛：“也许有呢？她和殊尘已经彻底决裂了。妖界之血的力量如若觉醒，她也许是殊尘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
愣住。莲奚看了一眼屋内，微微眯起了眼睛。
胡说八道。辰非撒谎了……别以为他不知道。
什么彻底决裂，什么强劲的对手……那个女人的存在对他们而言还是一种潜在的威胁。而辰非没有下杀手的原因，就是顾念和归韶的那份兄弟之情——
“你知道么辰非？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最缺少的一样东西就是狠毒。”笑了笑，莲奚扭头看他，“我这句话可不是在夸你。成大事者需要不拘小节，更何况是这些细微的情感……你太在乎它们，所以会很容易被这些事情牵制。”
微笑，辰非淡定看他：“我从来不认为我会是一个成大事的人。”
“我真是懒得再说你。”看见对方又是一贯的作风，莲奚已经失去了和他争执的气焰，“算了……如果你认为这样是对的，那就这么做好了。”
真是……真是冥顽不灵。面对着这样一个家伙，莲奚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
辰非身上有许多莲奚所没有的优点。他笃定淡然，镇定自若，头脑聪颖——可是偏偏优柔寡断，及其容易被感情控制。那个归韶依旧以为几年前醉冥的死是辰非一手操纵，根本没有和辰非言归于好……可是这个家伙还是处处避让，生怕让归韶伤了心。
之前莲奚探听得到消息，发现殊尘找到了醉冥的转世——在殊尘准备去接走蜀葵的那个晚上，辰非和莲奚出手绊住了他，让殊尘没能在第一时间带走蜀葵。
天知道他那晚和辰非讲了多少话，探讨了多少当今局势，辰非才答应下来除去蜀葵。那日趁着辰非绊住殊尘，莲奚连夜赶路追上了蜀葵，却偏偏遇到该死的归韶让他没能出手。发现归韶再次介入了这件事后，辰非又再次反悔了——他说什么也不同意杀死蜀葵和归韶翻脸。
莲奚有些赌气地别过了头——真是……真是让他说什么好？
要万一蜀葵再被殊尘抓住，利用她寻回了妖界之血的力量……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我不希望归韶难过，就像我不希望你难过一样。”辰非伸手拍了拍正在赌气的莲奚的头，“我这个人的确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开心快乐……为了这些，我什么都可以做。”
怔了一下，莲奚扭头看他——
这就是他为什么甘心留在这里，成为这个男子手里的剑的原因吧？和玄卿对雪昼的冷厉和残忍不同，这个男人对自己，也是发自内心的爱护和关怀。
因为辰非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自己的人，所以他才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辰非。只要他自己身体里还有血在流动，就决不允许有人动他一分一毫。
低下头，莲奚的唇角挑起了一个无人能够察觉的弧度。
谢谢……我也希望你们都能够开心快乐。
只要你们能够快乐，我可以杀更多的人，流更多的血，哪怕堕入邪魔被万人唾骂……也没有关系。　
第二十二章　斯人永逝（7）
此刻，妖界。
紫衣的贵公子躺在□□微微喘息。血蛊之毒和刚刚怨灵的反噬让他全身疼痛得像是要炸裂了一样，微微咬唇，只是片刻，他光洁如同白瓷的额头上就已满是冷汗。
“主人……？”脸上满是担忧，纸灯急忙弯下身来给殊尘擦汗，却被殊尘伸手挡住。
“你为什么要回来？”强忍着伤痛，殊尘扭头，咬唇问她。
“因为我挂念主人。”低头，纸灯轻声，“主人明明很难受，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先休息一会儿，不要再说话了……”
“你滚。”甩开了她的手，殊尘捂着胸口，扭过头不去看她，“我不需要别人可怜我。把你那喜欢怜惜别人的性子收起来，我不需要。”
安静。红衣的少女轻轻握住了殊尘的手：“我没有在可怜主人。我的命是主人救的，所以我这辈子都要陪在主人身边——除非主人杀了我，我才会走。”
“我救过很多人，也杀过很多人。对我而言，这些都不足为提。”冷笑，殊尘轻抬眉梢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