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绣眉如墨-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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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玉钏心中的不乐却更多,要知当初她与银钏一起进的王府,一起分到了二房朝云如夫人手下,后来又一起被送到了四郞房里,自是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银钏,要知平日银钏见谁都是低眉顺眼老实模样,可只她知道银钏是个有心计的人,不然怎把四郞的娘子给骗了,将她抬成二等女使,而自家依然是三等女使。
不过玉钏还是有信心,就算银钏是二等女使,可要想骑在自家身上,却不是件容易的事。至于同屋的那位桃红,整日仗着她有几分姿色,到处卖弄风骚,更是让人厌恶。
玉钏打量了一下铜镜中的影子,傲然一笑,“她再美也是无用,我且是被朝云如夫人有意送给四郞的。” 想到这里,玉钏脸上泛起红晕,手指甲小心地挑了些胭脂抹在唇上,再插上一朵新摘的鲜花在发鬓上,左看右看了一番,便小有得意的出了房门,今日四郞要带小娘子出外游玩,这会可要好生在他面前露露脸,指不定便将随身女使的工作派给她。
谁料玉钏的心愿很快落空了,润玉指着一堆的素绢吩咐银钏和玉钏,道:“这些且是朝云如夫人送来二姐做嫁妆用的布料,你们且要细仔小心地染上红色与青色,不得有所闪失。”
玉钏望着涂着红胭脂的手指甲,露出了怨气,但因这些物事是朝云如夫人为二姐准备的嫁妆,虽气得嘴歪,却也不敢有所怨言,只得怒气冲冲地接过润玉递到她手中的领牌,凭这牌可去库房领用染料。
当天子菱是高兴而出,尽性而回。虽在王府不过几日,她却努力让自己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而进入深门宅院子菱才知出嫁前对于大户人家绝对会是人际关系复杂、到处勾心斗角、仆大欺主的印象却也是有些过犹不及,自家的害怕惶恐纯素多余。
且要知王家虽大人口众多,却也自认为是书香门弟极重视许多规矩礼数,所以自家的夫君就算是庶子身份,女使下人有所怠慢轻视,却也是不敢有甚明显仆犯主之类的荒唐事,至于各房若真有甚勾心斗角也轮不到自己这位小辈操心。
当然子菱还是看出来了,相同的一件物事供给三郞房里的却比自家屋里稍好上些,下人的态度也是有差距。不过这些小事对于子菱看来也是无所谓,如今有吃有喝,有人服侍,何乐不为。
倒是如今她需要考虑的是之前娘亲提议做芽菜生意,反正店面是现成的,小本经营无须太多本钱就可以开个店。说做就做,子菱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不一会就写了一大篇不伦不类的开店条例与细节。
见着满满一篇的字,子菱却又开始头痛人手问题。而如今若是开店,谁又来管店上的事?
子菱扳手指一算,自家二百亩地是交给磨墨打理,又请了自家的大哥大米帮着照看,而自己只是提议田的三分之二种蔬菜或种花果之类的经济作物而已,要知许多方面子菱自认是比不得那些对农务熟悉的人,所以不敢乱插话“指点江山”,毕竟田地里的种植很多时候耽搁或错误一时,就可以误过一年,子菱不愿去犯这些错误。
王青云见着子菱一回家便忙碌着又写又画,倒有几分好奇,细一看,却是自家娘子正费心打理她的私财,不免一笑道:“你想着种花果蔬菜倒是不错。”
子菱这会却愁道:“虽我有万般主意,可手下没个可使唤得人。”
王青云却突然问道:“原来云想衣店中不是有位大娘做管事的吗?”
豆蔻梢头春色浅。。/ 夫妻闹
子菱不免惊讶,“你也知吕大娘。”骆二娘也曾说到若是找不到可信赖的人干脆就请吕大娘帮着打理铺面,虽说衣与食是不同的行业,但这开店毕竟有相通之处。
王青云笑道:“昨日听母亲突然说到她,才记得你的店上有这样一个人。”
子菱哦了一声,也不多问了,倒是王青云又道:“你若真想找人,我倒可有一位合适的人选。是前些日子才离开府上小厮,十分能干,只是因幼年被马车撞过,残了一只脚。
子菱笑道:“只要能干,我管他残了几只脚。”
王青云听了娘子这般说话,露出苦笑不得的表情,“分明你是好意,可这话听了却让外人产生歧议。”
子菱假嗔道:“我且不过是有口无心,再说也只在你面前这般说得无顾忌,怎现在嫌弃我了。”
王青云见子菱恼怒的小模。样,笑道:“怎你真生气了。”眼睛却扫了一眼旁边的夏香和秋香,夏香自是傻站在旁边,还好秋香有眼力,忙将拉着夏香,道:“四郞与娘子今出外且是累了,才刚送来一盅香薷饮,喝了最是解暑解乏,我们且去端了来。”
见着秋香夏香都出了屋,王青云。才小声道:“我怎会嫌弃你在我面前说话直,要知我且是最喜欢你这该柔时柔,应刚时刚的性子。”说到后边他有些脸红,见着子菱不应他,自是有些怏怏不乐。
见着王青云欲出门,子菱却抓。住他的衣角,道:“不过是跟你玩笑,你还当真。”口气十足娇滴滴地撒娇味道,若是以前子菱绝不会相信自家会对着某位男性做出这件雷人的小女儿姿态。
王青云咳了几声,“我不过是想去关房门,你拉我干。甚?”
子菱一听忍住了笑道:“刚才你的话且说了一半,这。人离了府如今如何去寻他?”
王青云道:“你直接问润玉便是了。”
当天下午,子菱便让秋香去叫润玉过来。
夏香有些不解,低声嚷道:“娘子有熟人不用,干甚。找个腿脚不便的。”春香这会也进了屋,她自是知道刚才之事,很是沉稳道:“你却没听见刚才四郞说得那句话吗?”
“哪句?”夏香问道。
春香道:“四郞不。是说过的吗?昨日朝云如夫人提到过吕大娘。”
“这有何蹊跷?”
春香见夏香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道:“你只去细想一下为何朝云如夫人会在四郞面前提到吕大娘…”
夏香更是一脸茫然,摇头道:“姐姐这越说我越糊涂了。”
子菱道:“春香你找个时候代我给吕大娘送去些物事,也算是我送她家儿子满百日的一点薄礼。”
春香了然的点头,而夏香在旁边听着表情更加郁闷了。
很快秋香叫来了润玉,对方听说子菱要寻位跛脚的小厮帮着打理未来的店铺,自是喜出望外。从她口中子菱才知道原来这位跛脚的小厮是润玉的堂哥肖枫,因双亲去世早,家里一贫如洗,而他不过七八岁的稚儿,只能依靠唯一的亲戚肖二叔家生话,而这肖二叔是润玉的父亲。还好润玉的家在当时还算家境不错,所以养大了肖枫,可他因脚跛行动十分不便,到了成年无人雇用,生计颇为艰难。
而润玉的父亲将他带进了王府,却不料才干了二三年,却因得罪了王家一位亲威,还好润玉的母亲拼着一张老脸在太君面前求请,才保下肖枫,退了他的卖身契,之后他一直未找到个稳定的生活来源。
所以当子菱说着寻肖枫帮忙时,润玉自是极喜。
倒是子菱见润玉感激之态,心中有些五味俱全,前几天她也是听到一些传闻,据说王太君最喜往子孙房里塞妾,当年她身边的得力女使朝霞、朝云、朝露三人便分别送给了三位儿子王又安、王又宁、王又守的房里,结果到最后朝霞死了,朝云因生了儿子被抬成妾,至于朝露如今还待在四房庶子的屋里,不过女使的身份。
因听了这个传闻之后,子菱就开始有些怀疑王家祖母送孙子的女使是否有着同样的目的。她且是越想心中越是郁闷,对此耿耿于怀,夜里睡得极不安稳,脑子里便是润玉、桃红、柳绿等五个女使身影等等无数人影晃过。
第二日春香回子菱话道:“今一早我且是去了吕大娘家里,原来前日朝云如夫人使人请了吕大娘到府中,虽说要缝制新衣,实际却是打听娘子你的事。”
子菱一听,心中一紧,“吕大娘没说甚吧?”
春香道:“吕大娘因从骆妈妈口中曾得知大姐不被朝云如夫人喜欢,如今有机会自赞扬娘子一番,想要消除朝云如夫人对你的误会。”
子菱听后,苦着脸叹道:“好心办了坏事…”
夏香不解问道:“被人赞是好事,娘子为何懊恼?”
春香怨其木鱼脑袋,手指点了点对方额头,道:“若你听别人赞美一位你一直讨厌不喜的人,你的心情会如何?”
夏香想了一下,一脸哀怨道:“当然是心情更不高兴。”
知道朝云如夫人私下向吕大娘打听自己的事,子菱总感觉自家快被拔光了衣服,赤祼祼地暴露在别人的视眼中。所以夜里洗漱完毕,子菱终忍不住对王青云道:“你让我请润玉的哥哥做事,不是为了润玉吧。”
子菱绝不会承认这些话说得且有些酸溜溜的。
王青云微一愣,道:“不是为了润玉,而是为了你…” 沉默了小会,又道:“其实肖枫的脚瘸却是因年幼时为救润玉时被马撞上的。”
子菱很快反应了过来,如果自家手里握着肖枫这位救命恩人兼堂哥的卖身契,想来润玉在院里自会安分守己些,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口气却依然不变,嗔道:“你且直接给我说就可,就连吕大娘的事也是凭着你那几句含糊其词的话中猜得一二。干甚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还让我自家领悟,你且也不痛快些。”
见王青云不出声,子菱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恼怒,嗔道:“怎你之前在我印象中却一直是位坦率直言之人。如今我进了你家门,你却变了个样,说话吞吞吐吐,且是前后不一,今日是要给我一个交待才是。”
王青云见子菱一脸不高兴,自是小心哄道:“家中与外边自是不一样,我平日在家习惯了说话留几分…”
子菱是笑非笑地瞪了一眼王青云,将头扭到一边,“对我却也是婚前婚后不一样?”
王青云慌张道:“当然皆是以诚相待。”
子菱嗔了一眼王青云,踢了丝鞋上床翻身背着他,口中愤愤不平道:“口是心非。”
那王青云却也不恼,半坐在床上,俯下身子贴着子菱耳朵小声道:“今日我卜了一卦。”
子菱见王青云这般无所谓的模样,讽笑道:“卦相告诉你,今天晚上我们且要小吵一架。”
王青云笑道:“卦且是咸卦。”
子菱听得一头雾水,转过头望过一眼一脸笑容的王青云,恨道:“知我不懂这些。”说罢依然扭头不理对方。
这会王青去贴着子菱的耳朵轻声道:“咸为兑柔在上,艮刚在下,而交相感应。初咸其拇…”手却轻轻滑过子菱的小脚趾。
子菱感觉对方在轻轻摸着自家的脚趾,不免脸一红,嚷道:“休得乱摸。”王青云刚才的说话已是让子菱有些寒心和委屈,不是子菱对这种事情太敏感,而是独身嫁到王家,子菱唯一的依靠只有王青云,如今这唯一的依靠嘴里道以诚相待,却无法直言不讳,怎不让子菱有些郁闷与委屈,担心他故态复萌,对待自家如同家中其他人一般。
见王青云未听从自家的话,竟然顺着脚趾摸到小腿之上,如今手快要放在大腿上了,子菱有些恼怒了,一脚轻蹬在王青云身子,嘴里道:“嘻皮笑…”
“二,咸其腓。”王青云是笑非笑地望着子菱踢向他的腿,“这会不是正应了卦相。”
子菱见王青云依旧不温不火的赖皮模样,心中自是郁闷无比, “还有甚卦相,你就一一说出来。”
王青云摇头轻声一笑道:“这卦不只要说,更要做。”目光热情地望着子菱,手却轻轻由下而上抚摸过子菱的大腿,轻声道:“三,咸其股。”
然后将手放在子菱的脸颊,笑道:“最后咸其辅颊舌…”
子菱呆呆地望着王青云带着温柔的笑容靠了过来,对方那双明亮而深遂的双目在眼前慢慢扩大,然后嘴唇感觉到柔软而温暧的触感,很轻很美妙的感觉。
子菱愣住了,她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在亲吻自己。
“新婚那日,他亲吻过我吗?”子菱在对方笨拙地轻吮着唇的吻中,神色有些恍惚了。无意识手搂到了对方的肩上,心跳砰然不停。
待子菱意识清醒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倒在床上,身边新婚的红绸被已被扫到地下,而王青云眼含春意,轻声道:“咸其辅颊舌之前,应有第四,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五,咸其脢无悔。我们是否也应依着上天给的卦完成了第四第五的顺序之后,再来一次咸其辅颊舌。”
子菱终忍不住轻声笑着点头,她刚才的怒意早随着王青云这一个一个的咸,而烟消云散。
之后自是帐中春色,不必细说。
子菱由此知道这咸卦之意,对于王青云这种拐弯抹角的求爱语,却是笑纳接受。
从此咸字成了二人闺中之乐的隐晦之语。
豆蔻梢头春色浅 第九章 掌灯女使
待第二日醒来,子菱想起昨天夜里之事,脸顿时羞红,然后莞而一笑,夫妻吵闹自是床头吵床尾合,更不要说子菱与王青云昨天根本就没来得及吵起来,便享受起鱼水之欢。
子菱转过身看着身边依然沉醒的王青云,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对方的睡相,没有平日的老成和圆滑,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