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绣眉如墨-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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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
子菱望着跪拜处已平滑的地面,心中叹多少女子就这般跪于镜台之下,只是不知她们的心情是否如自己一般彷徨紧张。
那婆子见子菱拜过三下后,便笑盈盈扶起子菱,吟道:“新妇拜堂后,跪拜尊长。”说罢便扶着子菱与王青云一同跪拜王家尊长。
子菱这会时候可没甚心思将人称和长相都记牢了,她知道这一屋的人过半数都需自家跪拜,并献上亲手巧制的鞋袜等物事,此为新妇赏贺。当然长辈也要回送物事,这叫答贺之礼,待这一堂的长辈都跪完以后,还要诺礼认识同辈亲人。
到时才算是整个拜堂结束。
子菱与王青云先是拜过王。家长辈王青云的祖父王老太公,祖母王老太君,以及祖父之妾曹太姨。
这王家老太公已快七十高龄,却。老当益壮,虽发须发白,但声音哄亮,目光明亮,口齿清楚,未显太多的老态,嘱咐了小二口几句后,便不再多语了。
老太君七十高龄,比不得她的。夫君那般健康,目光已显得昏浊,靠在椅上,待子菱二人跪拜完后,便让二人上走,细细打量了一番子菱,摸着王青云的手,一脸慈祥笑道:“如今你娶了称心的媳妇,可要收心,休要像原来一般顽。”
又对着王青云的父母道:“儿子大了,又娶了媳妇,你。们不要像以前一样想骂就骂想打就打。这四郞媳妇我看着就喜欢…”边说边笑眯眯地拉着子菱,从手上脱下玉镯套在子菱的手上。
王青云自是拉着子菱跪拜,“婆婆大安。”(祖母又名婆。婆。)
见着老太君取下玉镯送给子菱作答贺之礼,一。位四十多岁,穿着青色罗裙,插着玉簪、长相清瘦的妇人脱口道:“娘,这玉镯你不是说要送给俺家雯儿吗?”
老太君沉了脸,。扫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那妇人见老太君这般严肃模样,不再说话,只是一脸不甘心。
这会坐在老太公旁的曹太姨笑道:“孙媳妇和外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又妤你还担心你母亲不会准备好物事留给你吗?”
子菱自是低眉顺目一言不发,被大娘扶着朝旁边走去,这会便是轮到王青云的父亲王又宁、母亲王刘氏,大家又称她王二夫人还有就是王青云的生母王乔氏。
接过王刘氏的一匹绫绢,子菱答谢起身,正见着王刘氏身边站着的王乔氏,全无在外边的那种强势气质,露出一副对自家媳妇心满意足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对子菱曾有过的任何不满与怨恨。让子菱心生疑惑,难道自己的夫君真将生母摆平了。
待将二房的各位长辈拜跪完后,便轮到其他各房的长辈。
这会大房的一位妇人,拿着子菱献的白绢袜子,笑道:“四郞这位新媳妇小模小样却长得实在好看,再瞧睢这线针手艺,我看家里没有那位小娘子能比得上…”
王刘氏也是笑着道:“四郞的娘子女红且是没说得…”
王乔氏听二人的对话,只垂头微笑,一言不发。
六月的气候最是炎热,一身盛装的子菱折腾了一上午已是头重脚轻、满身是汗,加上她的肚子正饿得要紧,如今是有些手软脚麻,头晕眼花。
子菱后悔刚才那碗粥未全吃下,心中盼望着这拜堂怎不早些完。
王青云早已看见子菱的疲惫,轻轻握了一下子菱的手,小声道:“且撑住才是。”
子菱望一眼身边一脸关切表情的王青云,点头笑了笑。
待子菱终于熬过拜堂结束,心中舒了一口气。当然拜堂虽完,但今天之事却未结束,这会时候春香捧着带来的嫁妆清单以及田契、房契交到子菱手中,由子菱亲手送到王家代管家事的长房王大夫人子手中,这些物事要作为官府进行嫁妆的登记之用。
在这里需说明一下,宋代的嫁妆并不是单独注册在妻子名下的产业,官府要求财产都要以户为单位登记在男户主名下,不管实际上他是否活着,所以带来的嫁妆除了布帛或头饰、钱两这些无需登记的动产外,其他不动产如房屋田地等,都是需要办理由娘家作为嫁妆带到夫家的手续。如果不办理,那么妻子将不会名正言顺地享用嫁妆,婆家也更不会视这些物事为媳妇带来的嫁妆。当然这些嫁妆都是会在登记时明确标示出来是属于“妻财”,作为妻子掌管它以及明确所有继续人之用,并在分家时不在分割的范围内。
所以,当大夫人接过子菱的嫁妆清单以及田契、房契,自然将不动产的契约取了出来,填好相关的物事的财薄以后交给子菱查看。
这会时候子菱却一愣,明明自家只带来五十亩地、甚时候成了二百亩地。
还未等子菱开口一问,却咸觉王青云微拉了自家的袖子,这才忍住满腹怀疑,在账薄上画了押。
见事完毕,大夫人笑道:“田契与房契我且收下了。至于其他嫁妆四郞娘子你且收好才是。”
子菱态度谦和,轻声道:“既然嫁入王家,晚辈所带的布帛绸缎以及银饰自应做公用,还忘伯婆不要嫌弃物事单薄。”早在出嫁前骆二娘便叮嘱子菱除了田地以及房产、钱两外,其他的一切嫁妆皆可选在合适的时候,全部交给夫家人,唯一目的就是讨好他们,方便自己的生活。
那大夫人听后只淡淡一笑,不动声色道:“四郞娘子的确贤惠。”
旁边王乔氏脸色微沉,不悦地瞪了一眼子菱,又移开了视线。
待王太公吩咐小二口下去休息时,子菱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回到房间,换掉一身累赘,只穿了件淡绿罗纱衫子和银霜色罗裙,便整个身体软在塌上,央秋香与夏香打水清洗,又叫春香将嫁妆中除用红线标记的几个箱子不搬走外,其余几箱物事打发小厮叫来管家清点齐后全部归公。
王青云这会已是换了件单薄透气的衣服,子菱将屋里其他女使打发走后,这会才问到刚才的疑惑,“怎我见嫁妆数与我家抬来的不一样。”
王青云漫不经心,“忘记告诉你,我今早塞了些物事到你奁盒中的。”
子菱却微愣,结巴道:“这样下来带来的嫁妆数却与之前细帖里的数不符。”
王青云笑道:“细帖上的内容我早改了。“从柜里取出二只漆黑雕金花的盒子放在子菱面前,他又道:”如今你的嫁妆都充了公,这二盒物事你且就单独送给娘亲与生母。”
子菱半坐起身,打开盒见里边是放着二套银饰,做工花样都十分精美。知道是王青云费心准备让她讨好长辈之用,心中有些感动,道:“其实我带来的物事中有一箱并不在嫁妆清单中,却是专门为你的二位娘备下的。”
这会时候春香已进了屋,“大姐,物事都已运走,还有三箱是否都抬了起来”
子菱吩咐着春香让人将三个箱子抬了起来,箱中大多数是子菱前日习惯用的物事,还有些衣裙以及头饰。子菱指着其中一箱物事,笑道:“这些都是我家义母送我的嫁妆,我专门挑出些宫中制作的宫花与银饰,最是精制,送你家娘亲可好?”
王青云道:“你已是料想周到,倒是我想得太多。不过别忘记我还有位亲妹妹。”
这一提醒,倒让子菱记起他的那位亲妹妹,今一早便在堂上见过,十二三岁的模样,长得五官俏丽,只是望着自己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见一丝笑意,倒有些敌意的感觉。
“你那位妹妹好像不太喜欢我。”子菱道,如今进王家门大半天,都未见这位亲妹妹单独上门,倒虽得有些冷漠。
王青云笑道:“她有时连我都不喜欢,却是眼皮太高,看不见别人。”
“既然如此,你备下的二套头饰加我备下的二套头饰,一盒送给大娘,二盒私下添给小娘,一盒就送给妹妹。”子菱笑了笑,让春香将物事一起捡好,“你不会说我厚此薄彼吧。”
王青云笑了笑,也不反对。虽自己叫二夫人娘亲,却毕竟不是亲生的,就算子菱再用心讨好,也是无用功,比不得她家亲生儿子的媳妇。
子菱这会回过些味,抿嘴笑道:“别人娶妻都是赚钱,可四郞你娶妻却是私下里倒送钱,不觉亏得慌吗?”子菱当时便细看田契,发现这多出的一百五十亩地就在自家那奁田的旁边,而且还办理完转移到自己名下的手续,想来很早以前便开始准备,并非临时之意。
这会时候子菱倒问不出口一个问题,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同意下这门亲事,他做的这些事不是无用之功了吗?
王青云眼角都是笑意,坐到子菱身边,贴着子菱耳朵,小声道:“的确亏得慌,你且要多为我生些儿子,赚回嫁妆钱才是。”
子菱嗔了一眼王青云,耳根红了。
豆蔻梢头春色浅。。/ 桃红柳绿
浴过身之后,子菱这才感觉全身清爽了许多。
这会时候女使送来菜饭,王青云本来还与子菱打趣,立刻正经起来不再说笑,倒让子菱暗地吐舌头,趁人不注意贴着王青云耳朵,哈气道:“你这算是变脸术。”
王青云耳朵一阵麻痒,却因外人在屋里,却还是故作镇定,一本正经地望着子菱,嘴角是笑非笑。
一会桌上早已摆满了饭菜,全是用银盘或瓷碟盛着,一模一样的菜品分二份放在方桌子的二端,倒让子菱看在眼中微微一愣,至从离开丁家以后,她已经是许久未分餐而食。
其实在宋朝大部分富家或贵族以及宫廷中都是实行“分餐制”,每人各有一套碗筷匙,所取菜式也是一人一碟,不与人混用。倒是市井平常人家会因家境贫穷,一大家人都共用一碗菜或汤。
说实话在子菱心中,分餐制很卫生,而合餐制却很热闹,各有各的优点,各有各的缺点。
当然如今且不是考虑其他。事情之时,子菱已是饥饿难耐,就要坐上桌,旁边春香见了忙拉住子菱,轻声道:“大姐,不要忘记妈**嘱咐。”
子菱只得停下步子,叉手诺礼道:“。夫君,请上坐。”心中念着:贤惠妻子应为丈夫吃饭时嘘寒问暧,布菜添食,不得贪图口舌之欲,有失妇道。
王青云见子菱已是一脸疲惫。之色,咳了一声,道:“娘子,一起坐下食才是。”又对旁边站了几位女使,又道:“春香,你们下去吧。”
见着女使出屋,王青云先夹了自己菜碗中的豆腐。放在子菱的碗中。
子菱见状自是一愣,又见对方脸色微红,表情有些。羞涩,想必是第一次为女子夹菜。
见子菱看着自己,王青云忙道:“这会冷热正合适。”
子菱坐下慢慢嚼着口中之食,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道:“夫君,你最喜欢吃什么?”
王青云动作稍停,讷讷道:“我也最喜欢吃豆腐。”
“噗。”子菱终忍不。住笑出了声,抬眼望了一眼正对面装得一本正经的王青云。她终于可以确定:自己这位夫君王青云,不是装得腼腆,而是他真羞涩。
仔细一想却也正常,就算王青云平日再如何洒脱潇洒随心所欲,但他之前也不过是未到二十岁的未婚男青年,成亲这件事同自己一样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想到他与自己也都在学习摸索夫妻相处之道,子菱嘴角扬了起来,轻声道:“夫君,不如以后我们共食菜与汤。”
王青云一愣。
子菱知道自己的提议也许有些冒失,讪讪道:“在家时我与娘未成分餐而食,大家坐在一张桌上,吃着同一碗菜,热闹和亲热些…”见着王青云脸上慢慢露出了喜悦表情,子菱住口不再说。
过了一会,王青云终低声道:“就如你所说,以后我们同吃一碗菜,同喝一碗汤。”
二人四目互望,突然感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在彼此之间。
其实嫁给他却也不错。子菱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吃过午食,子菱有些昏昏欲睡,进屋就半躺在床上,旁边夏香帮打着扇子,春香与秋香在外屋正收拾着答贺之物,并一一登记在薄。
见着子菱睡在床上,王青云使人送上一碗绿豆碎冰汤放在床旁桌边。
子菱半睁半闭眼睛,轻轻摸着手上的玉镯,想到了一件事,道:“刚才在堂上的可是你的姑娘。”
王青云接过夏香手中的扇子,道:“你且不要担心,这玉镯是我祖母送你的。她再闹也只能找祖母。”
子菱眨了眨眼,半起身勺一匙冰沫放在口中,见王青去望着自家,很自觉地取了一勺冰汤举在王青云面前。
这会王青云露出是笑非笑的表情,道:“你不喂我?”嘴却微张开了。
子菱嗔道:“脸厚。”还是喂了一勺冰沫,笑道:“夫君这冰沫可甜?”
王青云正色道:“冰不甜来,人自甜。”说罢便上了床塌,躺在子菱身边。
子菱慌了神,这会才发现屋里已是没人,忙道:“这般大白天,让人看了须吃笑话。”
王青云却不依道:“大白天谁会进内屋。”
子菱见着他动手动脚抱着自己的腰,红透了脸忙道:“我这会身子还未全好,而且今天才拜了堂脚正累。”
王青云这会却对着子菱的脖子吹了一口气,嘲笑道:“谁说要做甚?你这般心急,我不过是帮你脱了褙子,穿衫衣凉快些。”
子菱微扭过身子,捶他道:“以前怎没发现你这般坏。”
王青云眨着眼,轻搂子菱的腰,下巴放在子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