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无子(外星穿)-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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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郭圣通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准备,不哭也不闹,乖巧得紧。
刘疆身上的重担丝毫没有减轻,身为郭氏长子,许多人都观察着他的动向,劳心劳力比平日更甚。
这日他亲自将太医送出宫门,又好生抚慰,正打算在步辇里闭目养一养神,就有贴身随侍前来报说:“马姑娘要见殿下,拦在步辇前头不肯走。”
刘疆猝不及防,心开始猛烈地疼痛起来。紧接着他开始微笑,笑着摇了摇头,声音从容平和:“瓜田李下,相见不如不见。”
可是杜若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殿下从来都不欠她什么。既然她总这么缠着不放,也该做一个了断。”
刘疆默然。他明白杜若的意思。这些天里,刘疆忙于各种事务,无暇旁顾,便由着杜若迅速接替了他身边马玛丽的位置,于侍疾送客的间隙里,听她唠叨不休着。
杜若唠叨的主题只有一个,就是马玛丽。譬如说西宫里传出消息,太子殿下索求无度,致使马玛丽小产,接连昏迷了几天几夜,太医们皆束手无策;又譬如说阴姬因为马玛丽和太子大闹了一场,太子起初恼怒,忽而又服软求和好,这几日抛下昏迷不醒的马玛丽不管不问,夜夜宿在阴姬房中,欢声笑语往来不绝……
每当杜若说起这些消息的时候,她都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大仇得报般的畅快,她忙不迭地向着苦主刘疆传达着自己同仇敌忾的愤怒。她却不知道刘疆的心肠最软,最见不得从前喜欢过的女孩过得凄惨。她说得畅快,刘疆听得认真,但是并未如她所愿从此便彻底忘掉马玛丽,相反,正因为她的用力过猛,他心底深处反而无法将这个女孩的影子完全抹去。
此刻猝不及防的,马玛丽就这样被杜若引至刘疆的面前。
刘疆知道杜若盼望自己说出一些绝情的话,可是望着马玛丽单薄的身影,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心如同被揪紧了似的疼痛,他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目光几乎是贪婪地在她身上打量,看着她明显瘦削了的脸颊,看冷风夹杂着雨丝拂动着她单薄的衣裙,看她纤细的腰身几乎不堪盈盈一握,看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依旧充满期待和喜悦地望着自己,一如往昔……
那一瞬间刘疆觉得自己要失仪了。但是事实上他没有。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就稳住了心神,然后,一如既往地雍容一笑,望着她轻轻叹道:“你来做什么?”
“我想你了。”马玛丽理直气壮地说道,眼神明亮而纯粹。她本来还想像过去那样直接冲到刘疆怀里,但是杜若粉面含煞,站在刘疆身边,封住了她的去路。她迟疑了一下,没敢轻举妄动。
这简单的一句话说出,刘疆顿时觉得他构建了许久的心理防线就要崩溃了。许多种原先被他管理得很好的情绪就要汹涌奔出,遗憾、不舍、思念、眷恋……他甚至有种冲动直接跳下车去,将这个柔弱的女孩子拥入怀里好好怜惜,紧紧抱住她,再也不放她走……
但是他稳稳当当地坐在步辇之上,身子分毫未动。就在他犹豫迟疑的时候,杜若却早已经按捺不住,开始破口大骂了。
“不要脸!骚货!”杜若叉腰直接骂道,“当日殿下那般对你,你矫揉造作处处拿捏,背地里却跟太子做出那种事情,你还有脸回来?难道东宫里的荣华富贵还填不饱你的胃口吗?啊,我知道了,定然是太子殿下玩腻了你,把你睡小产了,就转头跟别人好了,你就寂寞难耐了,想起殿下的好来,可是天底下的事情哪有这般便宜?”
刘疆目瞪口呆地看着杜若连珠炮一般骂出一些甚是粗鄙的言辞,他在旁边听着都觉得脸红。转头看马玛丽,只见她也仿佛听傻了一般,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迷茫不知所措,不免怜惜之余又添了几丝歉然。
为避嫌疑,刘疆原本是不打算和马玛丽说话的,因了这怜惜和歉然的情感,他改变了主意,喝退了杜若,寻了个背风背雨的地方停下步辇,教马玛丽在旁站着,向她说道:“原本这话不该孤来说,可是……你也莫要难过,他去别人房中,未必是厌了你。那是他的表妹,断没有因为你便叫他们疏远的道理。若是果真疏远了,这不是在宠你,反而是在害你。你也莫要吵闹,总要体谅他的苦心才好。”
马玛丽一脸茫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有些迷惘地问道:“你不愿意见我,是不是也是一片体恤我的苦心?并不是不喜欢我了?”
刘疆愕然,被马玛丽这么一堵,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沉默片刻,方苦笑着说:“你总提这个做什么?如今你已是太子宫中的女人,自当诸事以太子为重。——但也不能太纵着他胡闹,譬如……譬如说这次,就不该……”
刘疆说到这里,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心中滋味复杂难言。他情知以他的身份,万万不该掺合别人闺房中的私事,但是他知道,除他之外,宫中怕是无人会提点这个纯真幼稚的少女分毫了,不得已强忍着心头的伤感和尴尬,艰难地说了下去:“东宫里女人多,是非在所难免。为邀宠想来也各有计谋。只是你家里已然败落,诸事便不可与人相争,倒应该韬光养晦。宠爱再好,也未必有子嗣来得重要。须知将来子嗣才是你的安身立命之本。若无子嗣,便是一时得宠,只怕也难以善始善终。若是有了子嗣,便是无宠,将来儿子分封就国,也有一国王太后之分,尊崇自不必说。”
马玛丽听他说得郑重,不敢随意打岔,但是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些话,怎么从前你从来不告诉我?”
刘疆不觉有些凄然。原本他就知道马玛丽一派天真,对人只有满腔热忱,却无防备之心,宫廷中的勾心斗角,是她最不擅长的事情。之所以和她相处那么久,都没有告诉她,是因为那时他有意以她为东海国王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因此无需理会这些俗事。现如今她却已经身陷东宫,成为太子刘庄的女人,如果还不知道这些最基本的常识,恐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敦伦之礼固然妙不可言,但既然身怀皇家血脉,便不可只顾着贪欢。纵然有人强索,你也该分清楚轻重才是。这次实在是太……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今他既然忙着跟人重修旧好,你倒该趁着这时候,好好调养身子才是,不可因为一时的冷落,自怨自艾,伤春悲秋。等到身子调理好了,再去求他亲近不迟。”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一句话都听不懂!”马玛丽忍不住嚷道,“为什么全皇宫的人都说我有了孩子,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啊!”
刘疆一愣。但是他转念一想,这个孩子到底来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何况又因为尴尬难言的理由,不慎流掉了,换作是谁,都不好意思直接承认此事。想到这里,他自以为已经理清了头绪,做出了合理的解释,因此也就不再纠缠这些有孕流产的细节,只是温言安抚马玛丽道:“没有就没有,这也没什么。只是你要好好调养身子,日后于此事多多上心才好。”
马玛丽摇头,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我才不要他亲近我!我也不要生孩子!”她想了想,突然又开口问道:“若是有了子嗣,被封为什么王太后,是不是就可以住在你的领地上,和你日日相见了?”
刘疆愕然。他飞快地摇了摇头:“不可能。除非……除非我死了,犯了重罪被收回封地,否则我的封地是会由我的儿子继承的。你将来若是成了王太后,自然会封给你其他的领土。我们…… 不可能再相见。”
马玛丽面上立即露出失望的神情:“那我才不要生孩子呢!他就是个坏人!”
刘疆哭笑不得:“他是未来储君,子嗣之事关乎国体。谁给他生孩子,他自然而然会待谁好。此事怪不得他。”
“那你呢?原本你说要娶我为东海王王后,也只是想我给你生孩子吗?”马玛丽突然问道。
刘疆一愣。说实话他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他只是希望有那么一个女人,两个人互相理解,互相扶持,一心一意地为对方好。若是他未来的王后不能生孩子的话……想来这也没什么吧。不过,这些事情已经和马玛丽没有关系了。
“你又在胡闹。”他苦笑着说,“瓜田李下,说这些惹人猜忌的话,何苦?时候已经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寻我了。”
“你……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话想对我说?”马玛丽有些不甘心,“你凭什么说我什么也不懂?”她终于按捺不住,问了出来。
“因为……你就是什么都不懂啊。”刘疆叹息着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心隐隐作痛。
“你莫要胡闹了,若是寂寞了,你去多读读书。读书多了,就不会什么都不懂了。”他敷衍道。
作者有话要说:
☆、良辰美景奈何天(四)
玛丽公主在降临地球之前,其实也是做了一番功课的。她熟知地球生命从无到有,从单细胞生物到高等哺乳动物的漫长进化过程;她熟知天体的运行规律,清楚地球地理的构造;她熟悉地球上宏观低速情况下的所有物理定律,熟悉地球上所有化学元素的气味颜色性质和发生变化的条件……
她觉得凭借她所知,其实是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她比起海内那些学富五车的大儒来说丝毫不逊色,甚至还要高明许多。
对于地球这么一个低智位面,尊贵的玛丽公主觉得自己已经准备的够多了。所以她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可是有人说她一直在胡闹,说她什么也不懂。
马玛丽下意识地就想无视这句话,低智的地球人哪里有资格评论她?
可是,她不能。
因为那个说她什么都不懂的人是刘疆,是她现阶段最上心的宠物。她清楚地意识到,宠物因为她,心灵遭到了创伤,他是带着一种哀而不怨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所以,她大概也许可能似乎是做错了什么事,或许,真的有什么她应该懂得的事情,被她暂时的疏漏了?
马玛丽郁郁寡欢地回到东宫,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很认真地想呀想呀,一直想了很久很久,却始终似懂非懂。
刘庄抽空来到马玛丽的屋子看她的时候,她仍旧保持着这种郁郁寡欢恍惚思考的姿态。刘庄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太子殿下在被阴皇后训斥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深刻地领悟到,要想让自己心爱但是根基浅薄的女人在宫中活得滋润开心,就必须少给她树敌才行。别人也就罢了,表妹阴梦娇是头一个不能得罪的,否则,莫说舅舅不开心,就连母后阴丽华也不见得会放过自己。
为了和阴梦娇重修旧好,太子殿下做了许多努力。他心中有些勉强却态度认真地给阴梦娇准备了许多女孩子可能会喜欢的小玩意,他故意让阴梦娇知道自己在宫中频频问起她的消息,终于,当夜间他站在阴梦娇紧闭的房门外,发出一声看似遗憾实则如释重负的叹息之后,房门却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阴梦娇面上含羞带怯,打扮得花枝招展,牵着他的手将他迎进房来。
她眼角噙泪,扑在他的怀里又捶又打,末了有些别扭地埋怨道:“做了这么久的夫妻,竟然还不知道人家喜欢什么东西。你送的那些环佩首饰,又土又丑,送来做什么?”
刘庄有些手足无措地想着,他随手在外面坊市上买的东西,自然未曾认真花心思,如此敷衍,果然是被她看出来了吗?
“可是,既然是你花了心思弄来的,再丑再土,人家也只有认了。”阴梦娇转嗔为喜,又拉着他来到梳妆镜前,“瞧,我头上戴的这只簪子可不就是?还不快帮我卸下来!”
刘庄被她这么一惊一乍,弄得有点糊涂了,被她拉着手,就势将那支簪子拔了下来,顿时,乌发如云滑落,从她头顶直直泻至肩头腰后,在烛光的映衬之下反射着一片细碎旖旎的光。
其后,□□缘客扫,蓬门为君开,都是刘庄根本没立场拒绝的事情。在怀里的姑娘噙着眼泪却心满意足、喘息声和细碎的呢喃声交织成一片的时候,刘庄陷入一片空洞和迷惘之中。他不确定他这样选择,是否是刘疆口中所说的“大爱者,必将为其筹谋深远长久之计”,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他做的事情未必对,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事事妥帖。
而如今,在看到马玛丽郁郁寡欢的模样时候,他的心一下子就开始内疚起来。他是在小心翼翼地为她好,但是他这样的筹谋,眼前这个清稚的少女是否能明白呢?
刘庄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紧紧抱住了这个女孩子。他温热的鼻息喷在马玛丽的脖子上,那种感觉算不得讨厌,甚至还有一点点舒服,所以马玛丽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