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爱几重-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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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打点了狱卒,悄悄退了出去。公孙敬与阮青青却连姿势都没有变换一下,仍是呆立在原地相顾无言。在这意义非凡的上元节,在这简陋肮脏的牢房,他们却感觉从未如此靠近。阮青青突然扯出一个媚惑众生的笑容,将篮子中的饭菜一一端了出来,说:“趁热吃,是我亲手做的。”
公孙敬茫然地拿起筷子,却停在半空,看向阮青青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悔意:“你可会怪我擅自做了这个决定?”
阮青青素白的玉手拿起酒壶慢慢倒了一杯,放到公孙敬的面前,说:“公子若非为了青青,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可见是青青连累了公子。”
公孙敬突然扔下筷子,紧紧握住了阮青青的手,声音微微发颤地说:“若此次侥幸不死,必与青青长相厮守,只是再无钟鸣鼎食,真真委屈了你。”
阮青青连忙摇头,说:“青青自小清贫,本不是贪图富贵荣华之人,公子真心以待,愿终生相随。”
公孙敬伸出双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仿佛捧着易碎的宝贝,他哆嗦地覆上阮青青的唇瓣,吸吮着那世间至美的甜蜜,右手颤抖地抚上她细嫩的脸颊。阴暗潮湿的牢房,铁窗外簌簌的落雪,偶尔经过的狱卒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吱呀声,一切的一切都似乎与他们无关,仿佛这是红烛幔帐的一方小天地,而他们被包裹其中旁若无人地亲昵。
阮青青被吻得红唇潋滟,不胜娇羞。两人额头相抵,公孙敬稳了稳渐乱的呼吸,看着她如海棠花般的脸颊,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喊了一声:“夫人。”
阮青青没有应,只是头弯得更低。公孙敬又不舍地凝望了她片刻,终于站起身来,来到门口处四下张望了一阵,轻声说道:“除夕那天,我让宝叔给你带去的《诗经》,要好生保管,不论何时,都要带在身边。”
阮青青木讷地点了点头,说:“我记下了。”
公孙敬这才在铺满稻草的地上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芋头放进嘴里,似是终于将心里最后的负担也都完满卸下。他吃得津津有味,完全不似身在狱中,时不时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阮青青几乎看傻了,怯问道:“公子为何这般高兴?”
公孙敬抬起头来,露齿一笑,说道:“夫人的称呼好生见外,既然收了我的《诗经》作聘,你我便是订下了鸳盟。”
阮青青几乎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的刑部大牢,脑子里混混噩噩地,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宝叔掀开马车的帘子,准备扶着阮青青上车时,一辆装饰华贵的四轮马车倏地停在他们面前,拉车的马匹在寒冷的雪夜中打着响鼻,腥热的呼吸在夜色中凝成团团的白气。借着马车前悬挂的宫灯,一名身穿黄衣的小黄门尖细着嗓子喊道:“前方可是公孙府的车辇?我家公主请阮小姐上车一叙。”
阮青青要迈上马车的腿抖了一抖,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过去,见那豪华的马车上果然装饰着皇宫的徽信,车帘低垂,隐约透出些许光亮。一瞬间,她有些惧怕,自己被公孙敬保护得如此之好,却还是被皇家的人知晓,她有些莫名的抵触,但想到此刻公孙敬的处境,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她在车前停下,道了一个万福,说:“民女阮青青,见过公主。”
“上来吧。”一个让阮青青觉得万分冰冷的声音透过车帘传了出来。小黄门伸手搀扶着阮青青,掀开帘子的一角让她进去。马车的内饰也相当华贵,入目全是红黄相间的织锦,上面绣着花开富贵和百鸟朝凤图,车底的夹层里一定放着炭火,把整个车厢煨得暖烘烘。正中央的坐榻上端坐着一位华服女子,细白的面颊上五官精致,仿佛是从宫廷仕女图中走出来,眉眼淡淡,说不出哪里出众,却让人移不开眼神。她穿了一身紫色的罗裙,外面披着白色狐裘的披风,白皙的玉手里捧着一个手炉。见阮青青进来,她朝对面的坐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坐下。
这就是传说中倾国倾城的永嘉公主,她脸上没有半点的笑容,有的只是高高在上者矜持的高贵。永嘉公主沉默,阮青青也不敢多言,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只听永嘉公主幽幽地叹了口气,透过紧紧闭合的窗棂看向刑部大牢的方向,说:“公孙公子没受什么委屈吧?”
阮青青急忙回答道:“劳公主挂心,公子他一切尚好。”
永嘉公主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看向阮青青,语声中似是羡慕又似是惆怅:“阮小姐能得公孙公子一心相待,真是让本宫羡慕啊。”
阮青青听罢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发颤地说:“公主,公子他……求公主在皇上面前多加美言,救公子一命,民女愿归隐山林,终身不见公子。”
见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永嘉公主伸出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让她重新在坐榻上坐下,说:“本宫不是这个意思。生在帝王家,婚姻大事当是身不由己,到头来不过是一场交易,本宫也早就看开了。公孙家乃世族门阀,这几代虽不再入朝为官,但也是皇上极力看重的人物。公孙公子才名远播,本宫本想若是嫁了公孙公子,也算是个好归宿,但既然公子无意,本宫贵为金枝玉叶,也绝无强求之理。”
阮青青抬起水光潋滟的双眸,直直地看向永嘉公主,低声问道:“那么公主今日召见民女是……”
永嘉公主低头摩挲着手炉上斑驳的花纹,低声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兄爱惜公孙公子是个人才,概是因身陷情网而做了些糊涂事。阮小姐是明事理的人,还是要规劝公孙公子回头是岸啊。”
阮青青一个激灵,似是醒悟到了什么。这永嘉公主分明是来做说客,旁敲侧击地探问铸剑图的下落。按照公孙敬之前的说法,遗失铸剑图罪不至死,只是数代的基业毁于一旦;若此刻承认铸剑图未失,便是欺君掉脑袋的重罪。她狠狠地吞咽了一下,开口说话时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强势了几分:“公子与民女在一起时,谈的是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并未提过什么刀啊剑啊。而且民女也不该过问公子的家事,公主说是不是?”
永嘉公主的脸明显地黑了一黑,声音也不觉冷硬了几分,说:“那么阮小姐就好自为之吧。”
阮青青目送着永嘉公主的马车离去,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绷断。不出两日,公孙敬流放南疆的告示贴满全城。出城那一天,她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看着一身布衣的公孙敬背着不大的包袱从容出城。周围的议论声搅得她脑袋嗡嗡响,但她还是被他敏锐的目光发现了,冲她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刹那间,满树红梅怒放,香气四溢,直冲云霄。
“照此说来,夫人是追随先生到了南疆?”见阮青青长时间不语,我终于忍不住发问。
阮青青点头,语气哀婉,似是那段回忆不堪回首:“本以为生死相随便是一生一世,但南疆荒无人烟、瘴毒遍野,差一点就是阴阳永隔、天人两望了。”
阮青青从京城跟随公孙敬至南疆,一路上风餐露宿,加上山路难行,吃了不少苦头。押送公孙敬的兵士收了管家宝叔的好处,一路上颇为照顾,否则很难说阮青青能否坚持到南疆。虽然吃尽苦中苦,但到底是在南疆安了家。公孙敬伐木结庐,盖了两间茅草屋,又挑了一个黄道吉日,与阮青青拜了天地,正式结为夫妻。
洞房花烛之夜,龙凤喜烛高悬,红纱帐里鸳鸯交颈。云收雨歇之后,公孙敬拥着怀中无限娇羞的阮青青,附在她耳边问道:“作为聘礼的那本《诗经》,你可有好好保管?”
阮青青点头,从鸳鸯戏水的大红枕头下将那装裱精美的书册拿了出来。公孙敬伸手接过,摩挲了一下封面上的两个大字,毫不犹豫地撕开了夹层,变戏法一般抽出一张古旧的羊皮纸,上面用篆体写着“铸剑图”三个字。阮青青脸上并没有表露出震惊的表情,也许公孙敬在牢里叮嘱她时,她就已经猜到了几分。此刻见到了真正的铸剑图,她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的同时,却也不无嗔怪地说:“为了我,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公孙敬却是一笑,说:“老天诚不负我,不仅得此如花美眷,更是撇开了皇家的纠缠,从此我二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然而,天不遂人愿,随着夏季的到来,山林间瘴气愈炽。公孙敬曾是家族继承人,从小服食各种解毒镇毒剂,倒不甚受这瘴毒影响。但阮青青却中毒日深,面目青紫,眼看是要不行了。
公孙敬哀叹了一声,继续说:“时为淮安侯的孟珝将军,也就是今日晋王,当时驻守南疆,得知我夫妇流放至此多加照拂,并派人送来了医治瘴毒的解药,救了内子性命。一年后,孟将军受命回京,迎娶永嘉公主。临行前,还特意将药方留给了在下。”
“那药方可还仍在先生手中?”自从阮青青开始讲述,梁慕枫便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他的声音却有些冰冷的黯哑,仿佛酣睡之中被扰了清梦,带着不甚清醒的薄怒。
公孙敬点头,阮青青便起身去了内室,不久之后将一张薄纸交到梁慕枫的手中。梁慕枫装模作样地看了良久,才交到我的手上。那纸上的字迹遒劲,力透纸背,显然是出自男子的手笔。
“果然是清热解毒的方子,”我大略看了一遍,说道,“看不出什么不妥。”
我将方子递还给公孙夫人,见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失落,急忙又说:“我学艺不精,蚀心蛊只是有所耳闻,并未认真参详。待我抄了这方子,拿回隐仙谷仔细研读研读。”说罢,我又将那方子取了回来,转向公孙敬,说道,“先生也可仔细想想,到底是谁想通过控制夫人来要挟于您,这个至关重要。”
公孙敬点头,命小童奉上了笔墨纸砚,说:“有劳姑娘和二公子了。”
我抄好了方子,又从荷包里拿出那瓶冷香丸,略有犹豫还是将整瓶都给了公孙敬,说道:“这是隐仙谷的解毒圣药,虽不能彻底医治令公子的蛊毒,但多少是有些裨益的。”
公孙敬道谢接过,便送我们往前厅方向走去。园中花木繁茂,处处透露着仲春的妖娆,而主人的心情显然不似这般明媚。一路无话,我们在正厅前与公孙夫妇道别,在青衣小童的引领下向大门走去。梁慕枫很沉默,让我隐隐觉得身边有一团强大的压力。我偷偷瞟过去,见他眉头紧锁,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样,一片海棠花瓣慵懒地飘到他的肩头,给整个画面平添了一丝柔情。
刚刚走出大门,却见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停在面前,车夫小厮俱是簇新的青色衣裤。车帘掀开,一位玄衣公子从车里走了下来,束发的玉带在微暖的春风中飘荡着,眉目却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冷情,斜斜地向我们的方向瞟过来,让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正是昨日在赌馆中被梁慕枫赢走了所有筹码的那位。
今日我与梁慕枫均换了装束,不再是昨天灰头土脸的农民扮相,怪不得这公子带着好奇的心理仔仔细细地将我们打量了个够。
他与梁慕枫的目光在空中纠缠了片刻,终于认输般地移开。我想大概是梁慕枫心情不佳,顺带着眼神也比往常凌厉了一些。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敢和他较劲的,当然要努力将心头郁闷发泄一下,好让自己心里舒服舒服。
梁慕枫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抬脚就要往前走;那玄衣公子却在身后喊住了我们,说:“昨日眼拙,竟没认出原来是公子宣。”
梁慕枫的脚步顿了一顿,语气更加冰冷地回应道:“你认错人了!”
、江山此夜寒
走回客栈的这一路,梁慕枫的表情都很凝重,好看的眉毛锁在一起,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我猜他本就心情不佳,当然为何不佳我却是说什么都猜不出来的,现今又被错认成了别人,于自己对江湖地位的自信真真是个不小的打击。想起小时候我与二哥到锡尔巴彦山的林子里玩耍,偶遇一位进山打猎的猎户,他见我长得粉雕玉琢甚是喜欢,非要将自己捕获的一只毛茸茸的初生小野兔送给我。我看那么柔嫩的一团,心中无比欢喜,但又不好白白收着,便央二哥将谷中独门的驱蛇粉送给那猎户。二哥本是极爱惜东西的一个人,别扭了半天终于是拿了出来,说:“这是我隐仙谷的秘制,仔细着使用,不要糟蹋了好东西。”
谁知那猎户的一句反问便将二哥气了个半死:“啥谷?”
后来我明白了过来,二哥自恃乃医圣之后,仗剑江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尊称一句“二公子”,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就好似一盆凉水将他从自我膨胀的优越感中彻底浇醒。我想此刻梁慕枫也概是这种心态吧。
我想通了这点,便任由他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悄无声息地跟在他的身后。可是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