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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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曦道,“没有的事,百官有责微臣只是协助圣上,圣上贤明自然不会让微臣过于操劳。”言罢一笑,“那么说好了,日后微臣拜访娘娘可不要将微臣拒之门外才好。”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七月七日长生殿(4)
此后果然顾朝曦进宫的次数越发的频繁,却不只是去永安宫看望瑶月,更多的则是到汀蕙殿去。
频繁到一个月有半个月在宫中待到宵禁,大燕的民风相比前朝开放许多,但也没有开放到一个外臣能够随意出入禁宫的程度。顾朝曦去得多了流言蜚语也就多了,流言蜚语多了,自然言官们也就不安分起来。某日接到弹劾自己宠妃表哥的折子的已经到了如雪花纷飞的时候,燕临瑄终于克制不住要向当朝顾相发难了。
不过,在天子责问之前,还有一段关于这件事情的前传。
那是发生在顾右相朝服衣冠的时候,书童墨书给他穿上正二品朝服,带朱红绶带,系上半边玉玦。
九尺的铜镜摆在面前,顾朝曦最后对着镜中一览,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上朝去。
“表少爷……”想了又想,墨书还是说道,“您今天还是要去,要去慕容婕妤那里吗?”他十分弄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想法,和谁沾上点不清不楚的闲话不好非得和她沾上……听在耳中真叫人反胃!
顾朝曦仿佛是早就料到他要问,“憋了几天了?怎么才开口。”
墨书拿了顾朝曦上朝用的笏板道:“不是奴才憋着,奴才也知道表少爷做事一定有您自己的道理。只是这一回,奴才实在是熬不住这么多人闲话,这才想要表少爷您给奴才解个惑,我也好安心些。”
顾朝曦接过,一边向外走一边道:“他们都说什么?你信么?”
“也没有什么——那些不着边的事儿奴才怎么会信?”
“那还有什么用我说的?”顾朝曦淡淡道,“所谓谣言都是从无知之徒口中而出,半知半识之人困扰,你既然知道不是真的又何必为之伤神?”
到了院中,小厮已经将一匹身形健壮、高大健硕的骅骝牵至,只等着顾朝曦来。
墨书想了想,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踌躇模样。
顾朝曦伸手拍了拍马头,马匹便侧过头蹭了蹭他的手臂。顾朝曦一笑,转身一上马、一低头却看到墨书那副神情,不由道:“又怎么了?”
墨书一看自家主子已经准备妥当了,慌忙接过身边家仆递过来的灯笼过去牵着马向相府后门走去。
路上,墨书还是道:“表少爷,其实,奴才不是担心那些不相干的人的闲话,只是担心——这些事儿传到南疆去,就不好了。”
顾朝曦抓住马缰的手紧了紧,他微微沉吟,似是有事困扰。“你不说,我倒忘了……”
墨书道:“这便是了,表少爷您在帝都闹出这么些事儿来,别说少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就是定南大军有些分量的将领听闻了这些风语天天在少夫人面前鼓捣,等少夫人回京您不是又要……吃苦了吗?”
“少夫人?”顾朝曦听得一愣,“你叫谁少夫人?”
“还有谁?”墨书斜觑他一眼,纳闷道:“对了,奴才怎么听有传言说表少爷您不娶妻?您不娶妻那少夫人怎么办?”
你……倒是想得周全……顾朝曦简直是哭笑不得,他笑着道:“我当然不娶妻。”说着又下意识地把腰间悬着的玉玦握在手中——这种时候他往往喜欢握着点什么方才不觉得自己身边空空,手中也空空,进而心中似乎……也空空。
“我怎么会娶妻……要说娶不是也该是我嫁?”顾朝曦握着那玉玦,那嘴角的笑竟有几分隐约的怯然的——幸好现在天还黑、时辰还早、路还僻静,不然让个谁看到当朝右相这副表情,那那些传到的流言怕是要再加上一条了美色遮眼神智不清了。
“表少爷!”墨书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咬着牙激励道,“您要重振夫纲啊!”
顾朝曦瞪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闭嘴!”
诶诶诶……表少爷这一辈子完了啊!某位忠心耿耿可表日月的忠仆在心中呐喊——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帮表少爷至少一次是不被欺负的!
路就是这么闲晃闲晃着就走过去了大半,忽而迎面而来了一阵疾风,顾朝曦向着那风向源头抬起手去。
不一会儿,一阵在风中扑腾翅膀的声音混杂进来,继而一只雪白的红嘴的鸟类停在了顾朝曦伸出的手背上。
那是一只鸽子。他迈着优雅的爪子在顾朝曦消瘦的手背上走了走,还朝顾朝曦抬了抬绑着什么白白小东西的那边爪子。
顾朝曦解下了鸽子腿上的小物件,弯腰对墨书道:“墨书,谷子呢?”
墨书停了下脚步,将系在腰上的小布袋拿了出来递给顾朝曦,顾朝曦接过,给辛勤劳动的鸽子喂了一把谷子。鸽子欢叫一声,在顾朝曦手心中欢快地啄食起来。
顾朝曦一手喂鸽子,另一手食指压住纸条上端拇指将纸条平撸而下。
他简单看了看那纸条的内容,微微皱起了眉,却又在不久之后又松开了。
其间墨书看了他好几次却都没有开口——尽管好奇但墨书从不过多去问顾朝曦这些秘密的信件或是纸条的来源,不过看今天飞鸽传书的架势,墨书也知道八成又是自家表少爷找了燕子和高飞帮忙做什么了。可是心下微有疑窦:燕子和高飞都是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以前高飞未曾带着燕子离开洛阳倚月楼回江南林家的时候表少爷和他们来往倒是挺频繁的,而近年来……若不是紧要如上次临瑗长公主的事情那般表少爷是不会惊动他们的,这次,难不成什么大事?
直到谷子完了,鸽子飞了,随后也就进来东内第一道的大门——丹凤门也到了。一骑一马一人顺着人流向高高的阙楼中走去。
大臣们见面时寒暄的声音和丹凤门厚重门阀拉开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这声音似乎昭示着君臣,忙碌的一天这就开始了。
早朝完毕,大内统领夏知在御前微微一俯身,然后便小跑下来,赶在顾朝曦下阶前对顾朝曦道:“顾相,请留步,圣上召顾相凌烟阁议事。”
凌烟阁?顾朝曦微有讶异,“圣上今日不往延英殿召诸臣议事吗?”
夏知颇有些无奈道:“这还不是咱们贵妃娘娘给闹的——前些日子小贵主不是随高僧往清福寺修禅去了么,娘娘熬不住地想念,成日在圣上耳边念道,可偏得那高僧走之前曾经说小贵主要修行300日才可。圣上前几日正拿高僧的话震着娘娘,这几日娘娘什么都不听了,昨个儿还同圣上闹了大半宿……圣上这是没法子故而找顾相去帮着劝劝。”
“这是这件儿?”顾朝曦问。
夏知有些莫名。“难不成顾相还有些什么事是要向圣上禀报的?”
“没……”顾朝曦略一点头,对夏知一笑道,“公公请前面带路吧。”
晚上吃饱喝足沐浴好,饭前紫宸殿那边便有谴人过来说“今夜圣上要召见西域都护夜谈,恐不能至,望娘娘不要劳心牵念。”
这哪是召见夜谈,瑶月在九重宫帐里懒懒地翻了个身,腹诽道:这明明就是躲起来了。
自从燕临瑄将自己要封瑶月为后的消息暗示出去之后,崔蕊珠便日日往永安宫跑,一条条从《礼记》到《宫规》到《宫史》细细讲解,务必让瑶月清楚明白“皇后”是什么,以及“皇后”的职责是什么,还有怎样做好一个“皇后”。
这些枯燥乏味的“坤德”“母仪”之类的东西一压下来瑶月简直觉得自己要疯掉,可是又不好意思抱怨什么。直到前天崔蕊珠提到彤史的时候忽然询问祝双瑶月侍寝的状况,祝双一一说完之后,崔蕊珠当下就把手中的《贤媛注》给收了起来,问瑶月是否有修习过《女诫》,瑶月当即摇头,崔蕊珠便把
坤地博大,包容万物——简单来说,皇后则要能包容天下,而天子后宫是皇后首先要包容的。
崔蕊珠的意思是要瑶月劝圣上雨露均沾,瑶月闻言当即就冷了脸,一言不发地听崔蕊珠讲完、把崔蕊珠送走之后就开始抱着《宫史》里记载的每一任天子后妃的记录,愈看脸愈黑。
小莹上前换茶,瑶月咬着牙侧头问她:“小莹,你说为什么《宫史》上的后妃列表里有那么多的名字呢?”说着还简单翻了翻前朝魏哀帝后宫的那页,一边数“一页、两页、三页……四页!”
小莹看了一眼撇撇嘴道:“娘娘不要觉得稀奇,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圣上乃万民之主——不消说后宫众女,就是天下的女子都是圣上予取予夺而臣民不敢有怨的。”
瑶月道:“可前朝魏哀帝不是隆宠陈贵妃?那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嫔妃?”
小莹道:“前朝陈贵妃宠冠后宫却一直膝下无子,嫉妒之余大开蚕室凌虐妃嫔,魏哀帝因宠不忍罚,致使在外征战的魏太子——也就是后来南朝的南魏帝千里迢迢赶回,不惜以兵谏逼宫的方式让魏哀帝赐死陈贵妃。”
“之后呢?她就被赐死了吗?”
“她是死了,却不是被赐死的”小莹续道,“她是——被绞杀的。”
“绞杀?”瑶月低头飞快翻书,翻到《魏史•;陈贵妃传》那部分看了看,兀自道,“这上面不是说是——赐死的吗?”
小莹一脸诡秘地压低了声音道:“这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当时魏哀帝对陈贵妃之爱已然到了放纵的地步,不然也不会由着陈贵妃这般在后宫胡闹。当时逼宫的消息传来,魏哀帝连看都没看退兵的条件,当即让宫人通知陈贵妃,让陈贵妃赶快收拾细软从宫中密道离开。”
“只是……宫中人极多都是记恨着陈贵妃的,就连陈贵妃身边的贴身女官都不是忠心。后来也不知是谁将陈贵妃要逃跑的消息透露给守在皇城外的太子,太子派出身边轻骑绞杀陈贵妃于密道出口。”
瑶月有些愣,“密道?宫中真有密道?”
小莹想了想,有些迟疑,“似乎是有的……但奴婢未曾见过。据说是当年魏朝开国之君特地开凿修通的,但地点机关什么都都极为隐秘,怕是只有皇子身份的人才得知。而前朝皇族不消说是皇子,就是普通皇室也都绝了,这密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瑶月想了想,又把问题问了一遍:“小莹,为什么魏哀帝这么多嫔妃?”
小莹微晒,“娘娘,您以为所有人都跟咱们圣上独宠您一般?魏哀帝在隆宠陈贵妃之时可是一直都广选美女充斥后宫,故而陈贵妃才有那么多的人杀。”
是——这样吗?瑶月愣愣的想。
小莹见瑶月愣着也不再说什么,退了下去。正好撞上进来禀报的祝双。
祝双道:“娘娘,圣上传旨今日召西域都护议事,恐怕是不能来了,圣上让奴婢对娘娘说——娘娘早些安歇,勿要牵挂。”
一夜而已……瑶月心道:挂什么心?
不久,又有人进来,这次却是“娘娘,顾相来了。”
瑶月一愣,下意识已挥手道:“快宣!”
第80章 第八十章 七月七日长生殿(5)
顾朝曦进来的时候天色未晚,可夏日的炎热已经消退了些,可他自在惯了的贵妃妹妹却依然一声轻薄的白绡,微月白的裙裾轻飘飘地垂在地上,松松系好的襦衣被风吹起抛到身后去。
“表哥!”依然是那样纯净的笑颜,他不由感叹,也很想弄清,瑶月的无忧无虑性情究竟是上天的恩赐还是别的什么。
或许,自己是有一定的责任的吧。
瑶月拉着他坐下,宫女们奉上香茶。顾朝曦握着微烫的茶盏,听她问:“表哥今天也有空吗?最近好像都不忙吧?”
“也不是。只是有些事情,我想同你说一下——宵禁之前要赶回去的。”以往寒冬腊月的或是春寒未尽的时候瑶月总是担心顾朝曦的身子会受不了冷风,于是总吵嚷着燕临瑄要留顾朝曦在宫里留宿。最后燕临瑄拗不过她,只得同意。瑶月得偿所愿之后利索地让人收拾一间暖阁出来,可直至今天顾朝曦都未曾在住进去。
因为他说:“君臣有别,男女有别,内宫与外府有别。”
瑶月才叫真真拗不过他,也只得任他每天这般奔波,到后来瑶月反而不太让顾朝曦进宫,而是换成频频让祝双小莹给顾朝曦送东西。
瑶月听闻他这么说,便问:“什么事?很重要吗?”
顾朝曦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瑶儿,在过几日便是七夕了,前些日子京城中来了个盲眼的老父,他虽然盲眼做出来的花灯却比灯笼铺的人都精巧,我让人订做一个,七夕那天不上朝我便带来给你。”
瑶月看了他半天,眨了眨眼,“完了?”
顾朝曦抿了抿唇,“嗯,完了。”
“呵啊哈哈!就这样?”瑶月弯弯嘴角,却越来越拉不回嘴角上翘的弧度,“表哥你没事吧?这个事儿也叫事儿?值得你跑一趟?”
顾朝曦眸中掺杂着几分迷惘和几分恍然,他将手伸向瑶月,却又在马上就要触碰到瑶月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