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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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瑶月醒来整理好去找顾朝曦,依旧是墨书进来禀报:“娘娘,表少爷今天一大早有事出门去了。”
瑶月因了墨琴的事还有些不敢面对墨书,一时间有些讪讪,反观墨书却已是十分镇定,而他脚上的鞋也换了一双。
“喔……”瑶月呐呐道,“那,那表哥他什么时候回来?”
墨书道:“大约是,午时初。表少爷不上朝的时候清晨出门都午时回府。”
“喔……”瑶月点了点头,看着墨书垂手站立的的样子,动了动唇,却又没有说出话。
墨书偷眼看她,说道:“娘娘有什么要问奴才的,奴才必当知无不言。”
“喔!”被发现的窘态微微显露,瑶月单手支颔,装着旁若无人般道,“现在表哥已经官至丞相,你怎么还称呼他‘表少爷’?”
墨书似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费解地想了想,才吐出一句话,“大概是……大概是奴才这么叫了十好几年,就算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改过来的。今天娘娘既然说了,奴才便从今日改。”
“不不,本宫不是这个意思。”瑶月连忙解释,“表哥既然都没说什么,本宫自然也是习惯旧称,只是——本宫觉得,墨书你是个念旧之人。”
墨书静静听了她的话,问道:“娘娘想说什么?”
瑶月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恍惚道:“墨书,你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墨琴吧?”
再一次听到昔日恋人的名字,墨书并没有再像昨日那么激动,他只是露出淡淡苦笑,轻轻说:“娘娘可知奴才为什么会喜欢墨琴?”
瑶月不语,也知道这个时候任何人的话语对深陷回忆的他来说都是一种打搅。
墨书道:“墨琴长得只不过是清秀,比起安国公府其他的丫鬟也许算不得上乘,只是她那颗心,那颗如水澄澈如金坚贞的心……是谁都比不了的。”
“有时候总是一闭眼就能想起她强忍着屈辱经受着路人的指指点点跪在写着‘卖身’两个大字的纸前的样子,其实我早就注意到她了,实话说,那日奴才是故意要把娘娘和表少爷引到那条路上——奴才知道娘娘好心,听了墨琴的故事一定会动恻隐之心。”
“墨琴她……”墨书眸中的神色柔和如水,微微荡漾着的是他心底无人能解的暖光。“她不喜欢看书,她喜欢听传奇话本、喜欢看戏。记得有一次她生日,奴才买了茶楼里的座,带着她去听话本。那天同她挤在最前,天有些冷,跑出来的时候衣裳没穿够,她觉得有些冷就这么紧紧缩着——那一刻、等了那么久,才终于离她那么近。”
瑶月轻轻捂住颤抖的唇,她看着墨书一贯冷清的脸庞泛上难得一见的羞涩,深深地深深地在心底叹着气。
“就是那天,那天说书的老先生讲了个故事——说是古时候有个王——好像是楚王,他有位貌美绝伦的夫人,每年春天都要回家探亲,楚王虽然很舍不得却还是让她回娘家。直到百花齐放的时候,楚王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思念,便修书一封给楚王妃,上面写……”墨书扯着衣角的手一松,唇边荡开无声的笑,犹如湖面上被风吹起的涟漪,微微的起伏在心间。“每次,每次墨琴她都会在信后面写上那句话,那句话……”
墨书说着说着却没有再说出什么,那一句亲昵的情话穿越了千年的时光,依然表达着同样的意思,为同样分隔两地的爱侣传递着同样黏稠甜腻的思念。
“陌上花开,”瑶月慢慢轻语,“可缓缓归矣。”
顾朝曦回到家中的时候先去看自家归宁的妹妹,踏进东晓阁的水轩,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女子伏案而睡的睡颜。
他放慢了脚步走过去,本想着瑶月在梦中应有个甜美的梦境,却见她眉尖紧蹙、双颊晕红,不知是在忧愁什么。
顾朝曦站在她的面前,静静望着她,略微失神。片刻后,他抬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背上,阳光透过窗棂直射在他的手上、她的背上。那一刻阳光正后,岁月亦静好,如若,她不醒来的话……
美好的东西,终究不过是刹那的芳华,片刻便会消逝。无论是美好的阳光或是平静的岁月,在顾朝曦和慕容瑶月的身上都终究只是稍纵即逝的时光,也许他们都从未驻足去看便已经流去。而奔向未来、心有牵挂的人,都不会有机会回顾失去的平淡。
“表哥……”瑶月醒来的时候看到顾朝曦整个浸淫在金子般的阳光里,周身沐浴在光芒的秀美男子恍若带着仙气,似乎他一阵衣袖就会有五彩祥云环绕,仙鹤从天而降,他将乘鹤归天。
顾朝曦身上这般虚无缥缈的气质让瑶月有些不安,她心中突然有些害怕,害怕着有一天稍不注意,眼前的男子也会毫无征兆地逝去。
瑶月喊道:“表哥!”
顾朝曦从恍惚间回神,对她笑笑。
瑶月抿了抿唇,边思索着边道:“表哥,陌上花开的典故是出着楚王吗?”
顾朝曦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不是吴越王吗?”
“是啊……那我没有记错。”
顾朝曦听她那般犹疑不定的语气,不由莞尔:“你怎么忽然迟疑起这个?”
瑶月眨了眨眼睛道:“今天听墨书说是楚王的故事来着,他说得十分情切,我都以为是真。”
墨书?顾朝曦叹息,这么多年睁着眼睛说瞎话把别人说糊涂的毛病怎么还是没有改啊!
见顾朝曦似忧非愁地表情,瑶月反而觉得他有些生气。松了一口气后不免觉得腹中饥饿,于是道:“表哥,我饿了。”
顾朝曦看到她的看了看外边的日头,喃喃:“现在差不多过了饭点,人应该不多”便提议道,“不如去八宝楼吧,听说最近八宝楼新聘请的胡人厨师似乎手艺很是不错。”
瑶月望着他的眼眸,忖道:仙人是不食五谷的,但是表哥吃肉呢,所以表哥不会骑着仙鹤飞走吧?”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金阙西厢叩玉扃(4)
坐在去八宝楼的马车里,瑶月靠着车厢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顾朝曦说话。瑶月跟打开的问题篓子一旦开了就关不上了。
先是逼着顾朝曦详细说说军旅生涯再说到临瑗,一提到临瑗便没有停过旁敲侧击。最后把顾朝曦闹得,无奈叹道:“瑶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做去说亲?”
瑶月厚着脸皮道:“有啊,不就是表哥你嘛。既然表哥你都这么认为,那就让我把这门亲说成了吧。”
顾朝曦叹息,叹今天不知第几回息。
瑶月见他神情略显倦怠也不好再说,车厢里静了一会儿,然后反而是顾朝曦谓瑶月道:“瑶儿,这回你怎么没有带着筝儿出来?”
瑶月一听到苏筝的名字便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还不是京城里新来的那个什么慧什么法师,听说他是刚从天竺游历回来,佛法高深得很。大慈恩寺的主持几次三番去请都没有请到他去大慈恩寺挂单。前几天他到宫中为圣上讲经,筝儿碰巧经过归真院,他好巧不巧看到,竟然说筝儿最近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带筝儿回去做法斋戒才可解——诶,表哥,他不是佛门弟子吗?怎么看起相来了?寺庙里的和尚那么多要都会看相,那不就把道士的饭碗都抢了么?”
道士?咱们有亲戚是道士吗?你不就是恨他把筝儿带走了吗?顾朝曦但笑不语。
瑶月皱皱眉,“表哥你说那个什么清福寺这么个小寺院,离京城和不近,万一——”
“你说哪里?”顾朝曦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瑶月愣了一下,带着迟疑道:“清、福、寺啊——怎么了?”
顾朝曦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古怪,瑶月不由担心地问:“表哥,你想起什么了?”
半响,顾朝曦才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不过……”他顿了好几下声才续道,“不过也觉得一位连大慈恩寺的主持都争着挽留的一定是佛法高深的圣僧,竟然会屈尊在清福寺。这样的事的确少见。”
“那是……”瑶月点点头。
“呵,对了,那圣上又怎么会同意瑶儿你出宫来?还可以在我府中小住?”要知道贵妃出宫不是小事,看望表亲也就算是归宁。如今瑶月这般悄无声息地出来了就算了。还要连安国公慕容府都瞒着,最后——可以小住?顾朝曦心道:咱们圣上什么时候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瑶月对此问题乖乖摇头,略带几分天真地猜想,“或许是圣上嫌我整日里求他让我见你烦了,就答应了?”
真的有这么好说话?顾朝曦就差没嘴角抽搐了,他无言沉默,心中狠狠否认——我这么不知道?
八宝楼在西市朱雀大街的中段,偏靠城门方向,顾朝曦的府邸却是在朱雀大街北端,偏靠皇宫。故而距离纵然不远,也不会太近,等到顾朝曦瑶月的马车到达八宝楼的时候,已是午时末了。
瑶月从起床至今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得了,此刻看到目的地就在眼前就差没欢呼雀跃跳下车来了。顾朝曦思及前日燕临瑄把自己叫道延英殿特别叮嘱了不能让瑶月出宫的消息透露出去,于是瑶月刚露出个头就被顾朝曦拉了回来,给她戴好了面纱又再三叮咛不可以大声说话、不可以大幅举动,又不可以随意摘下面纱之后才领着瑶月进八宝楼。
瑶月虽说不是容易安定的人儿,倒也十分听顾朝曦的话,于是,从进门到进雅阁,除了老掌柜同他寒暄了几句便再没什么波澜。
因今天临海阁真的是早就有人,瑶月倒是也十分随和,并没有咬定那间熟悉的雅间。顾朝曦便同瑶月进了临江阁。
点了菜,打发小二出去,瑶月这才终于摘下了面纱。
“呼——这个面纱戴起来这么难受!怪道京城里没人戴!”瑶月将手中的素纱揉成一团,忿忿抱怨。
顾朝曦给她倒了一杯茶,笑道:“其实团扇是十分轻便的障面之物,只是你又不愿用,只好带面纱,不然,珠翳也十分不错……”
“算了!”瑶月断然道,“面纱就面纱吧!”团扇什么的不是那样世家大族的淑女们才喜欢用的吗?喔,苏姐姐也喜欢,不过我就算了。至于珠翳,那是什么场合才会戴的东西?!要是真的带上那个怕不是障面遮掩,而是成为众人焦点!
随后顾朝曦又同瑶月说了些话,很快小二送上来了饭菜。
羊血羹、手抓鸡、烤羊蹄……瑶月许久没有吃过八宝楼的塞外菜。虽说皇宫大内的御膳是若说是天下第二那第一绝对是空着的,可八宝楼的菜确实是极对瑶月的胃口,瑶月如今又饿着,抓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顾朝曦在一旁悉心地帮她剥羊排,一边噙着笑低着头,不时还笑了一下——幸而瑶月没有发现。不然他又要不堪其扰了。
吃了大约得有大半个时辰,瑶月终于以一声“呃”的饱嗝声宣布对面前菜肴的告别。她缩在靠椅里略微苦恼地道,“吃饱了、太饱了了……”
顾朝曦把盘中撕成一条条的羊排肉夹起吃下,随后才道:“又不是以后吃不到了,怎么吃成这样?”活像饿死鬼投胎鬼一般。
瑶月呷呷嘴道:“本来就是以后很可能出不来,圣上哪有这么仁慈。出宫不就是可一不可二的。”
顾朝曦刚待说什么,却听到有人急切地挨个雅阁敲起门了。外边廊杆有些嘈杂,却听得不甚清楚,不知吵得什么。
用耳力辨别似乎是这个门就要敲到临江阁,顾朝曦便对瑶月说:“瑶儿,戴起——”
连敲门都省去,门扉被大力一推,有声疾呼:“顾相!”
瑶月望着满目焦急已顾不上其他的人儿,愕然呢喃:“嫂子?”
顾朝曦一回头看去,推门而进满身狼狈的女子,不是安国公府慕容家的少夫人叶贞玉
是谁。可是,叶贞玉又怎么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这里?
而更让他们二人惊愕的是——叶贞玉竟然一屈膝跪倒在他们面前!
顾朝曦早下意识伸手去扶,而叶贞玉不去理会,只是殷殷地望着瑶月,神情中的凄楚分外明了。
瑶月也三步两步跨过去,素白的纱巾被她的走动带到地上,瑶月伸手欲扶,一边问道:“嫂子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叶贞玉摇了摇头,咬牙道:“娘娘,妾身有一关乎人命的大事,普天之下只有娘娘能救,还望娘娘万望要帮妾身!”说着,纳头便拜。
瑶月急忙制止她的大礼,蹲下来在她身旁,“嫂子别这么说,我们如今是一家人了,只要是嫂子的事就是慕容家的事,也自然是我的事——诶,对了,谨哥哥怎么没有来。”
“他去帮妾身想别的办法去了。所以娘娘一定要答应妾身!”
这话好笑,若是你要摘天上的月亮我也摘给你?瑶月道:“既然嫂子是我帮忙,那总该跟我说清楚是要我做些什么啊,”
叶贞玉望着瑶月清透的眼眸,又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知晓时间不多。她一咬牙道:“禀娘娘,今有人污蔑妾身之父是前朝奸细,适有谋反意——圣上不听辩解已将妾身之父以谋反罪论处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