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光如有意-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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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忐忑,现在反而不想进去了,但终究只在夜黑风高的夜晚潜了进去,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几个巡逻的士兵被她躲了过去,整座城都是黑漆漆的,估计是实行了宵禁。
傅碧浅像是黑夜里的豹子在风中穿梭,向着那个男子所在的地方奔去,她从来没有跑得这样快,眼前的景物已经统统都剩下模糊的影子,可是她却非常清醒,甚至可以在脑中勾画出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忐忑似乎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或者说是已经被一种叫做急切的感情所取代。
她在一栋满是士兵把守的宅子前停了下来,这是雁溪城中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地方,那些士兵证明她是对的,宅子里也是一片漆黑,若是平时萧墨远这个时辰一定正在批阅奏章,但是现在整座宅子没有一点灯光,她有些慌,一间一间的找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终于,在后院她发现了一个灵堂,瞬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就那样站着不敢上前,怕棺材里面停放的是萧墨远的尸体,也许这只是一个梦,快点醒过来就好了,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
为什么她在乎的人都要离她而去,那个男人不是喜欢骗人吗,这是不是他故意在骗她?他那么狡猾怎么会被别人伤害,他不去害人便是万幸了吧?
可是这些理由那么苍白,她连自己都骗不了,身体瞬间就失去了力气,软软的跪倒在地,眼泪滴在泥土上很快就被吸收了,终于她呜咽出声,在这样的黑夜里听起来格外的苦涩。
“萧墨远,萧墨远,你是混蛋!萧墨远……”她的身体紧紧弓在一起,仿佛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渐渐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发出来。
藏身暗处的男子叹了口气,缓缓的踱至女子的身后,只不过哭得正伤心的傅碧浅并未察觉,男子就这样盯了她的背影一会儿便从背后抱住了她,女子立时便停住了哭泣,却并不立即回头,只是伸出一只手摸索他的脸,片刻之后猛地回身抱住了他。
“萧墨远。”
“嗯。”
“萧墨远。”
“嗯。”
“萧墨远。”
“我在。”
“我还以为……”还没待她说完,可是却说不出话来,可见是刚才哭得太凶了。
“我没死,灵堂是为那些战死的将士设的。”
傅碧浅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先是狂喜,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又被他骗了,现在话说不出来,满身风尘,狼狈不堪都是拜他所赐,却听他又道:
“原来碧儿对我已经情深至此,萧某真的受宠若惊。”
傅碧浅恨恨地推开他,因为她刚刚的一顿折腾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但是萧墨远却坐到了地上。
“咳咳,碧儿你轻点伤口都裂开了。”
她这时才看见他的胸口已经被血染红了,想来她刚才那一抱便已经撞开了,连忙过去扶他,他胸前已经密密麻麻缠满了绷带,这样的伤势怎么还能乱走!
萧墨远见她盯着绷带看,心知她多半是在愧疚,于是开口调侃:“早知道受伤会让你这么紧张我一定早点受伤。”
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像往常一般怒不可遏,声音紧绷: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没想到也是会受伤的,你的房间在哪?”
多厉害也败在你的手里了,当然,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慨叹一下,
手指乖乖的指了一个方向,无声的笑了开来甚是欢喜。
此后数日傅碧浅一直在伺候箫大公子的饮食起居,但是并未见到秋华的人影,想来她放自己离开必然是忤逆了萧墨远的命令,于是寻了个机会问了问萧墨远她的去向,谁知那厮一边喝着汤一边云淡风轻的回道:
“我让她回幽云了,那么大的姑娘了该嫁人了。”
想必秋华还是受了她的牵连,她心里不好受,又想到秋华一定恨死她了,于是换上了讨好的笑容,蹭到萧墨远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男子不理她继续忘我的喝汤,于是她继续努力,挽了他的胳膊,男子依旧不理,她咬咬牙一屁股坐到他腿上,萧墨远将汤放下终于看了怀中的女子,声音温和:
“有事吗?”傅碧浅心里有些气,感情非得她出卖色相才理她是不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现在她是有求于人,于是笑得更加卖力,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娇俏道:
“那天是我求秋华放我走的,我当时想的是去找你,但是走到一半我又觉得你那么厉害根本就不需要我帮忙,所以我就去干别的事情了。”
“嗯。”萧墨远一只手抱住她的腰,一只手把玩她的长发,眉头微微皱着,怎么比离开前瘦了呢,得多吃点补补。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要怪秋华,让她回来吧。”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的回答令我满意我就考虑考虑。”
“你问。”
“你是真的觉得我厉害所以才没有去?”
“千真万确。”傅碧浅表情真诚就差没对天发誓了。
“知道我受伤之后你立刻就回来了吗?”
“是。”
“最后一个问题,若是以后还有机会离开你会不会离开?”萧墨远就那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让她有些心虚,不自觉的想要移开目光,萧墨远的眼睛微眯,危险,却让人深陷其中,她受了他的蛊惑情不自禁的吻了他的唇角,退开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挑衅道:
“那我需要考虑考虑。”
第45章 反击
傅碧浅从屋里出来便看见何从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封信,在将信递给她的同时人便消失不见了,她觉得一头雾水,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打开一看竟然是秋华的字迹。
女子的眼神开始很清浅,渐渐却氤氲了水汽。
秋华的这封信早就写好了,让何从代为转交,信中只说了两件事,前一件是萧墨远为什么会受伤,莲香也就是绿纱易容成了秋华的样子,在混战中接近萧墨远,告诉他傅碧浅被劫走了,趁他失神伤了他。
那刀上淬了毒,若不是萧墨远体质特殊必然已经不在人世,这件事是赶上了巧合,虽不是她的错却还是有些内疚的,但是后一件却让她觉得前尘种种都不再重要了。
萧墨远竟是清光帝的亲生儿子,清光帝一直知道却隐瞒着,训练他,引他走上一条通往帝王的道路。
她收起信,微微颤抖的指尖有些抑制不住,转身走入阳光明媚的天地间,只余足音袅袅。
萧墨远一直守城不出是想要让人误会他已经遭了暗算,事实上反攻计划他已经制定好,并且正在实施,他的烟雾放得越久时间越充足,对大局越有利。
他听到从走廊尽头渐渐清晰的脚步声,马上将案上的奏折摊开,肩上披着的薄衫也滑到了榻上,提起笔装模作样的开始批阅,片刻门就被推开。
女子一身粉衣,手中端着一盅汤,像是普通的人间女子,从未有过的真实。她将汤放在案角,满脸不赞同地按住了奏折,抽掉了他手中的朱砂笔,动手将他的衣衫披上。
在这期间男子任由她摆弄,有一缕头发俏皮的贴在她的脸颊,他伸手帮她掖了掖。
接下来萧墨远喝汤,傅碧浅研究桌上的奏折,有时交谈两句其中的内容。
“史杰的奏折上说今年的盐税已经缴齐,比去年要多两成。”傅碧浅快速的浏览完一本奏折,向他汇报内容。
“你觉得这样的盐税可还算真实?”
傅碧浅偏头想想,“应该不止这些,前些年朝廷便将一半的生意交给了几个时代为商的世家去做,从中抽成,但是这几年疏于管理估计那里的关系网已盘根错节了,官商勾结这里的猫腻多着呢。”
“那该怎么办?”
傅碧浅刚要说话却停住了,斜他一眼嗔道:“萧太子您这是考我呢?”
萧墨远觉得两人这样的对话很是有趣,拍拍她的头稍作安抚,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而且可以碰触到她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明白,才能懂得,而不痴迷于此的人便是雾里看花,怎样都不能理解。
傅碧浅已经和西蒙商量好发动变乱的时间,如果能和萧墨远的反攻配合好必然事半功倍,无视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放下奏折道:
“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动反攻?”
“何时都可以,你有什么意见?”
“如果可以尽量安排在半月之后,那时候摩卡一族也会趁机发难,若是两面夹攻南宫溪月恐怕是有些吃不消了。”
萧墨远喝汤的手一顿,有些揶揄的看着她,“碧儿这是在帮我对付你的故人吗?我很高兴。”
“故人已乘黄鹤去。”
想到南宫溪月她忽然觉得有些怅然,原来引为知己的人,现在却是向着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
萧墨远不再说话,将盅里的汤和干净。碧儿你放开了他,他却未必会放你离开,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已。
半个月里幽隐大军对雁溪城的骚扰不断,但是萧太子似乎完全无动于衷,一时间人们不得不去怀疑萧太子是否真的如谣言所说的那样,已经驾鹤西归了,若真的是那样,这场战争的胜负已经见了分晓。
人们也不得不佩服萧太子的军队,即使这样依旧能沉得住气,尤其是一个十分俊秀的年轻将领,在敌军破口大骂的时候已经气定神闲,自在的擦着自己的佩剑,那把剑已经被擦得雪亮,想来是擦了很久,直直气得那城下的将军扶着腰喘粗气,可是那俊秀的年轻人依旧面无表情,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刚生出来便是这样子的。
第十一天,雁溪城终于有了动静,一大早城门大开,训练有素的士兵一字排开,那个面瘫的年轻人终于有了些其他的表情,若是没看错,应该是兴奋。
那幽隐的将领在城下干嚎了十天,再怎么澎湃的热情此时也连小火苗都不剩了,但这仗还得打,对方只出来了一百余人,两方根本不成比例,他以为眨眼功夫便可解决,谁知对方一味的逃,都是骑兵,他们像是一尾鱼在死水里腾挪折腾,生生将他的军队折腾散了,这还不算,他们甚至绕着城墙玩起了捉迷藏,这一天是悲催的一天,这个悲催将领被折腾得灰头土脸,却连敌方的衣角都没抓到。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其实这根本就不怪这位将领,完全是萧太子太不厚道,将无门的精锐挑选出来折腾,若是能抓住才怪呢,首先人家骑马,你堵住人家了,人家还有轻功不是,短短三天就将幽隐士兵的信心打击得碎了一地。
那个悲催的将领觉得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于是想要强攻,谁知此时却从后方传来消息:虞郡易主了。
虞郡可以说是幽隐最为牢固的一道防线,天然的山脉环绕,易守难攻,历史上因为虞郡的存在,很多战争的结果发生了逆转,可是这一次虞郡却被无声无息的占领了,整个幽隐百姓都慌了,幽篁的大军明明被困在了雁溪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在萧太子占领虞郡之后不足一日,北方便传来消息:摩卡一族起兵造反,现已攻破北方七郡。
一切发生的那样快,原本做着侵略他国的权贵们人人自危,一时间原本支持南宫溪月攻打幽篁的人纷纷开始反对,在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们一向很理智,所以他们才能够屹立不倒。
南宫溪月的心情很糟糕,刚刚砍了两个副将,剩下的人统统不敢看他,帐子里弥漫着浓重的酒味,地上散落着几个酒坛,从昨晚起他就一直在喝酒,他以为雁溪是他给萧墨远设的套,谁知却是那个男人一个个连环套的开始。
先拖住他们的注意力,兵力却早已转移到了虞郡,好一个偷天换日。偏偏这时摩卡又开始发难,这是一个巧合还是有人策划已经不重要了,那些权贵们换阵营毫不犹豫,反对的呼声又太大,他是要做出些能让他们闭口的事情才行了。
一直坐在帐中的彦英挥挥手让人退了出去,品一口茶水,带了几分劝导的意味:
“胜败乃兵家常事,萧墨远从小在那么复杂的环境下长大,阴谋阳谋见的自然多了些,你不必这样失望,早晚会讨回来的。”
“这点我明白彦大侠放心,不会干扰你的行动的。”他们两人本来就不存在多少信任,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下一步你想要怎么走?”
“若是在下得到的消息无误,萧墨远身上被种了断魂蛊吧?”
“你想怎样?”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康亲王该不会不懂吧。”
南宫溪月皱眉,不赞同道:“我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彦英挑眉,有时卑鄙的手段是必需的,谁会在意过程怎样,最后站着的才是胜利者。
第46章 前仇旧恨
连日的奔波令萧墨远有些吃不消,伤口又裂开了,天就要热起来,若是再这样恐怕很难好,傅碧浅每天给他熬药,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根本无暇想其他的事情。
其实之前在雁溪的那场仗萧墨远只派了不多的兵,大部分兵的在那时就已经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