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第6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手捧着墨绿色的茶杯递了过去,柔福适时轻声道:“哥哥渴了吧,喝点茶润润喉咙。”
感觉有一双手接了过来,我微微紧张,指尖有些颤抖。忽地听到赵桓轻笑一声,“这奴才的双手都保养得这般好,还真是没见过,你是新来的?”说完接过了茶保
我不知该不该回答,只好偷偷瞟了眼柔福,她忙笑道:“哥哥怎的对一个奴才这般留心,爹爹快要醒了,嬛嬛扶你去看爹爹吧。”接着又朝我道:“下去吧。”我弯了个腰,急忙退了出来。
宗贤在外屋等候,见我出来了,问:“这么快就出来了?”我叹气道:“我只是以小厮的身份给他端了茶,没有三拜九叩的。”他有些意外,也没说什么。柔福还未出来,我看了看四周,偶尔会有丫鬟仆人经过,见到一身女真贵族装束的宗贤,都多看了两眼。我道:“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下人伺候着。”他朝外望去,淡淡道:“这是应该的。”随即走近我关心道:“你没事吧?”我摇摇头,坐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柔福想让我去看一眼赵佶,宗贤不许,说赵佶身染风寒,不宜接近。我本来也不愿意去,便又沿着原路返回,坐进了车里。柔福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觉得奇怪,赵佶当初在宫里是太上皇,与我接触不多,怎么看柔福的样子,似乎很想让我去探望他呢。难道就因为他是昔日的天子,我是昔日的臣民,所以必须得去拜一拜?
路上柔福一直没怎么说话,为了缓解这压抑的气氛,我可是绞尽脑汁,数次欲开口逗她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马车转弯时,我忽然看见路边有卖梅花饼的小摊,忙示意泰阿丹勒马停车。柔福面色不解,我笑道:“姐姐不是爱吃梅花饼吗?小七方才看见路边有卖的,下去给姐姐买几个。”说完不等她回答便掀开帘子跳下车。
宗贤见状道:“我陪你去。”我边走边笑道:“买个饼也要跟着,我是有多不让你放心呐。”他一笑,坐在马背上未动。
卖饼的是个汉人,看他风吹日晒的,有些同情,给了他一枚银锭子,买了五块梅花饼。他看着手里的银锭子,面色为难,我假装糊涂,转身就走。结果没走出两步,突然有两匹快马冲我而来,速度之快,令我咋舌,竟忘了赶紧躲开。虽说那人勒马及时,我却还是惊得往后一退,摔倒在地,手里的梅花饼也随之散落在了地上。
怒火中烧!我摔疼了不要紧,可这梅花饼就有事了。有双靴子踱了过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天而降:“小兄弟,你没事吧?”我抬头吼道:“赔我梅花饼!”说完不禁愣住,这个男人,不就是昨天茶楼前的高丽人吗?
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熟悉的手将我扶了起来,宗贤急声问:“没摔伤吧?”我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梅花饼撇了撇嘴,他含笑道:“我们再买几个便是了。”
“小娘子没事吧?”花涟匆匆跑了过来,未见着柔福,想来她应该没有看见方才那惊险一幕,“我没事,瞧你急的。”
“小娘子?你是女人?”高丽人还未离开,站在一旁带着笑意打量着我。他身后跟着一个奴仆模样的人,同样好奇地看了过来。
他不仅会说汉话,还懂得“小娘子”是什么意思,真是厉害。我没打算回答他,让花涟再过去买梅花饼,宗贤看了一眼高丽人,轻声道:“我们回去吧,柔福还等着呢。”我点头,由他拉着往回走。
猛然间,有一股风自身后袭来,下意识的扭头,却感觉头上一空,藏在帽子里的头发霎时间散落下来。我大惊,竟是那个高丽人追了上来,此时帽子正在他手里拽着,宗贤将我挡在身后,大喝一声:“你做什么?”
远处的侍卫们闻声赶来,将高丽人和他的奴仆团团围住。街边的百姓似乎预知有事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离开,并不像会宁的百姓那样喜欢看热闹。幸亏花涟已经买好了梅花饼,因为那个老汉也推着小车消失了。
明晃晃的长刀抽了出来,一齐对着面色毫无惊慌的主仆二人。我有些生气,这俩人态度也恶劣了吧,害我摔倒,扯了我的帽子,也没一句道歉的话,表情还这么拽,真是叫人讨厌。
“呵,我说呢,一个小厮能让这位装束华贵的男人如此紧张,着实是奇怪极了,没想到还真大有乾坤。女真人鲜有美貌女人,敢问姑娘,可是汉人?是被这位女真贵族掳来的?他许了你何样的荣华富贵?你且说说,若是我许你更多,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这一番气人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我痛心呐,瞧着他那俊美的脸庞,此刻正带着调笑之意放肆的盯着我,毫不顾忌这几句话会不会惹怒宗贤,然后被周遭一圈长刀砍成肉末,难道他真不怕死?
“放肆!这是我们大金国皇帝亲封的上仙郡主,见了郡主还不磕头,竟敢出言不逊。是想用你们的卑贱之身,试试我们大金的刑罚吗?”我呕血,石烈鲁未必也太多话了吧。宗贤都还没发话,他便急吼吼的站了出来,把我们的底细说得一清二楚。而且哪个郡主会穿成这样在街上抛头露面…真是丢脸死了。
高丽人轻轻一哂,语气讥讽,“刑罚?刑罚是以法度为前提,你们这女真蛮夷有何法度可言?当街杀人,强暴民女,贩卖孩童,这一切不知可有法度约束?上仙郡主?你确实当得起这个封号!”
此话一出,宗贤的脸也挂不住了,女真人最恨被称为蛮夷,这是他们的大忌。我舔了舔嘴唇,和花涟对视一眼,这下可是没辙了,我本来不准备和你计较了,可是你真的惹过火了。
岂料,宗贤脸色渐渐放缓,最后竟笑了出来。我想给他找个台阶下,因为真不好办,若是杀了他,那就真真是应了他的话,成了蛮夷所为。於是清了清嗓子道:“盖天大王心胸宽广,不和你这个外国人一般见识,免得叫人说咱们欺负你们。若你肯道歉,大家相安无事,各走各的!”
高丽人盯着我笑了几声,转而又露出几分严肃之意,开口道:“在下并非调戏姑娘之意,而是真心想与姑娘结为知交,若姑娘肯赏脸——”
“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宗贤冷冷的打断他,拉着我朝马车走去,石烈鲁跟在身后道:“那这两个狂徒——”他还未说完,身后响起马儿的嘶叫声,我被宗贤拉得跌跌撞撞,却还是忍不住回头。那高丽人和他的奴仆双双跨上马,飞快的冲出了包围,我暗道:果然好身手。怪不得不怕死,原来料定自己可以逃掉,所以才那般气定神闲。心中的疑惑又添了一层,还是那句话,他们是商人吗?商人能有这样的身手和胆识?
第073章 红盖头
回到车里,柔福惊了一跳,“咦?头发怎么散下来了?”
我随口道:“帽子被风吹走了。”幸得今天的风和昨天一样大,这个说法合情合理。她又问:“那怎么这样久,方才听见那边有骚乱之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花涟将梅花饼递给她,我笑道:“是遇见两人打架,我和宗贤劝了一下,然后他们就没打了,各自散了。”
柔福半信半疑的看我一眼,我嗤笑道:“姐姐快吃啦,应该还没有冷掉吧。”她笑了笑,低头尝了起来。我微微松气,掀帘看了眼宗贤,他脸色铁青,似乎还未消气。
回到住处,宗贤一言不发的进了屋子,柔福不知情,拉着我问:“他怎么了?”我脑袋一转,凑近笑道:“他可能是见姐姐要嫁人了,心里不舒服。”
她推了我一把,嗔怪道:“鬼丫头,真不知哪里学来的。”我靠在她肩头笑问:“姐姐什么时候带姐夫来玩?可别等到成亲那日才让我瞧见他。”她笑说:“过几日姐姐就带你去他家的画坊。你昨日才来,今日又累了一整天,先好生休息几日,不然可没精神给姐姐绣红盖头了。”
我“嗯”了一声,仰面倒在床榻上。柔福帮我脱下鞋子,边问:“完颜宗翰他…是如何给你打算的?如今可拖不得了。”我手枕在后脑下,笑吟吟道:“姐姐还怕我成了老姑娘没人要?”她笑道:“我这妹妹可是愈发自矜了。”我继续道:“姐姐虽然替小七着急,但小七心里真的还不想嫁人,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即便是想嫁,也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嫁”这后一句话我说的有些伤感,柔福也听出来了,但见我不愿再说,也没好追问。
终于在一个天高云淡的日子,柔福带我去了画坊,一栋很寻常的双层瓦房,但在五国城已经是很好的建筑了。进去时,徐还正在手把手教一位女真少年画唬我远远的瞧着他,衣着朴素,神情专注,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淡然的气息。风姿特秀,眉目如唬我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柔福浅浅一笑,“这是称赞嵇康之语?”我点点头,柔福脸红道:“小七说笑了,他哪有那样好。”
许是听见了我们的说话声,徐还忽地抬眼望了过来,表情微怔,旋即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笑着迎了上来。未等他开口,我便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夫。”柔福跺脚急道:“小七!”我哈哈一笑,徐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回道:“这是迟早的事。”我笑瞅柔福一眼,她满脸羞红,徐还望着我问:“这就是你口中常提起的义妹颜歌?”柔福点头,拉着我说:“如今她是金国的上仙郡主,但此事你心里晓得就好,别在五国城和其他人提起。”
徐还笑嗔她一眼,道:“这是自然,我又能和谁提起呢。我有个朋友,上个月从会宁过来,也提过金国有一位上仙郡主。说她心地善良,收容了很多贫民居在自己的封地。每月定期在城外发放粮食、布匹,还组织大夫免费为村民治病——”
我有些不好意思,忙笑截道:“姐夫别再取笑我了,不过就是银子的事,我自个没出多少气力的。”其实我还担心着,柔福和徐还对于我接受这一封号会生气,怕他们不理解的我的做法和理念,不过现在看来,算是白担心了。
徐还一笑,请我坐下,开始絮絮说起别的事来。
见他俩眉目含情,我不禁掩嘴嗤笑,自顾在店里逛了起。处处皆是字画,简直叫人眼花缭乱。而里屋则挂满了柔福的画像,或静或动,或嗔或喜,一笔一墨,都能看得出执笔之人对柔福的浓浓情意。我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真好,柔福终于有了自己的幸福了。
我说要亲手给柔福绣一个红盖头,待寻来上好的红缎后,我就开始犯愁了。一般来说,红盖头上不是绣鸳鸯,就是绣并蒂莲和牡丹,可是样样对我来说难度都非常大。我从前只会绣蝴蝶,或是山茶、玉兰这种较小的花,而且绣的十分难看!
和秀娥商量以后,决定绣并蒂莲,鸳鸯实在是太复杂了。花样子是由徐还亲手绘的,到我手里后,我便开始日日夜夜挑灯苦绣。秀娥和花涟全程在一边陪着,一齐盯着我手中的针线,免得我一不小心走错针脚就前功尽弃了。我笑称若我能完成这项伟大的任务,以后手拿针线走遍天下都不怕,就是龙袍我也可以绣出来了。她俩很空前绝后的给了我一记白眼。
婚礼的头一日,剪下最后一根多余的线头,绣着一朵并蒂莲的红盖头终于完整的问世了。柔福见了一阵欢喜,一面笑着称赞、一面落下开心的泪水。有两位师傅亲自在旁指导,这件作品还是很成功的,也算是我向合格的古代女性靠拢的一座里程碑了。
晚上,柔福和赵佶、赵桓在一起,明日从那里出嫁去画坊。成亲以后,她基本上能完完全全的自由起来,不过也是仅限于五国城的自由。但对她来说,已足够了,毕竟亲人、丈夫都在这里,她也不会想出去。
进屋睡觉,花涟正在铺床,我忽然想起一事,问:“柔福的嫁衣是由谁准备的?”她回道:“是韦太后亲手缝制的,听说半月前就已经备好了。”
韦太后?想起来了,就是赵佶的老婆,贵妃韦氏。这倒没什么,关键是韦氏的儿子,便是宋高宗赵构。儿子在江南做皇帝,当娘当爹的被金人扣在五国城,也不知那赵构有没有一时半会想起他亲娘。
一夜激动无眠,仿佛是自己第二天出嫁似的。我睁眼看着窗下微弱的油灯,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天蒙蒙亮,我便起床了,挑了一件绣花绯色棉袄穿在身上,显得喜庆,何况今儿也是我生日。收拾一番后,坐进了马车,柔福这会应该已经起来了,估摸着嫁衣也穿好了,正对镜梳着新娘妆呢。
马车刚动,宗贤走过来问:“你去哪里?”我道:“去柔福那里啊。”他示意我下车,“今儿所有人都在,所有人被允许参加婚宴。你只把自己当做普通宾客,不许去送柔福,晚些和我直接去徐还家里就行了。”我撅嘴道:“真的不能去吗?”他一脸严肃之态,似乎没得商量。我还想再求他,却被他狠狠睃了一眼,不由得惊诧,这是那个性子温和的宗贤吗?
“快下来,粘罕方才来信了,正准备拿给你看的。”他露出笑容,从外边掀开车帘,站在车外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