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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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阵嘀咕,鬼使神差地道了句:“你想要的时候,可以找旁的女人,我就只能自己忍着了。”
迪古乃猛咳一阵,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我颇觉羞愧,只垂着头不说话。他缓过气来,哭笑不得地望着我说:“爱妃这话,莫不是想让朕给你寻几个面首?”
我沉默不言,只拿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迪古乃笑了半会,拥着我温柔地道:“好了好了,朕已经下定决心,在宛宛养胎期间,绝不碰一个女人。”
我微惊,瞪大眼问:“真的?”
他郑重颔首,伸手捧起我的脸,微笑道:“君无戏言。”
我却板起脸,冷漠地回道:“哦,你的意思是,平常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旁人欢好。”
迪古乃又猛咳一阵,唇角一抽一抽,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张嘴欲说。我抿一抿唇,仲出食指按住他的嘴,“行啦,这种誓言,说出来可就不管用了。”
他眉心一动,牢牢地抱住我,像撒娇一样发牢骚:“宛宛就别再折腾朕了,一嗔一怒的,朕都快被你弄疯了。”我笑而不语,枕在他肩头偷乐。
临近正午,疲惫感慢慢袭来,体内的瞌睡虫一股脑全蹦了出来。迪古乃见我面色困乏,便引我入寝殿,说道:“看宛宛这样,先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醒后再用膳吧。”
我轻嗯一声,随他向寝殿去,却见茗儿止不住的笑,贼头贼脑地推开了寝殿的门。
我鼻翼微微一动,吸入一缕香气,脱口道:“点的什么香,闻起来倒有些陌生。”
迪古乃引我入室,朗声笑道:“宛宛的鼻子真灵。”
展目一瞧,却发觉寝殿的布置有所变动,墙壁好似重新粉刷了一遍,空气中迷漫着一股说不上的香气。我似乎有些明白,望着迪古乃脱口道:“椒室?”
迪古乃微笑颔首,目光灼灼,“朕幼时读古籍,得知以椒和泥涂墙壁,既有助于妇人身心青春,又寓意多子多福。本想从一开始就为宛宛筑椒房,又恐宛宛触景伤情,便暂时压了心思。如今宛宛有了身子,朕马上就吩咐人来重新粉墙,想给宛宛一个惊喜。”
我咬唇轻笑,伸手搂住他的颈脖,动容道:“谢谢郎主,我很喜欢这香气。”
岂料他又补了一句:“而且太医说,常常闻此香,益于保持心气顺畅,稳定情绪,对宛宛来说,最好不过了。”
我小脸一沉,嗔怒道:“什么,你是指我情绪多变,难伺候?”
迪古乃愣一愣,忙道:“哪有哪有,你这小脾气,朕喜欢都来不及。”
我哼哼两声,他扶着我坐下,又帮我脱了绣鞋,谄媚地笑道:“走了一上午,累不累,朕给你揉揉。”我转嗔为喜,舒舒服服地享受起来。
秋风渐起,天高气爽,最紧张的前三个月终于过去,害喜的症状也慢慢减弱,无波无澜。只是连日连日的困乏,身子愈发懒怠了。
只是,我望着窗外的芭蕉叶,尘封已久的心事又慢慢打开了。
突然怀孕,令我原本沉痛的心情霎时变得鲜亮,自然而然将孛迭的离世暂时忘在了一边。而如今,激动的心慢慢沉淀,一波一波的伤感与内疚又重新占满心田。
第385章 胎像不稳
依旧清晰的噩梦,究竟只是荒谬一场,还是真的暗示了什…
我微微叹息,仲手去端茶保秀娥捧了衣裳进来,笑问道:“娘娘可是乏了?”
我笑着摇摇头,自然不敢叫她知晓心事,只浅笑道:“有点闷得慌,忙完了陪我出去走走吧。”她微笑颔首,将衣裳放入柜中,又道了句:“听说乌延氏已经从浣衣院出来了。”
我轻抿一口茶,淡淡道:“早知就多关她几个月。”
秀娥笑道:“娘娘有所不知,陛下已经发话,命乌延氏在其子阿合年满六岁后搬出宫,阿合欣燕两个孩子将作为太子伴读一同居住在东宫。”
我微感惊诧,问道:“如此说来,明年光英就要离开宸妃,独居东宫了?”
秀娥道:“可不正是,陛下大抵是想早些锻炼锻炼太子。”我无奈笑道:“锻炼是必要的,只是明年光英才五岁,这么小就要学着独居,多少有些令人老大不忍的。”
她忙完手里的活,扶我在妆镜前坐下,“说到底,陛下对太子,终究感情不深。倘若换成娘娘腹中的孩子,陛下哪里舍得这样做。”
我微微一笑,轻叹道:“我的孩子,我不求他将来能有多大作为,只要平安健康便是最大的福气了。”
正值午后,宫中四处静悄悄,秋风徐徐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尽情感受初秋的清凉。待行至一偏僻的角落,忽然听得有人低低哭泣,仿佛是在宫墙另一头。
纳闷地穿过拱门,果然瞧见篱笆下蜷缩着一名瑟瑟发抖的宫女,模样倒有几分眼熟。茗儿看我一眼,轻手轻脚地上前,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那宫女吓一跳,本就苍白的小脸血色尽失。我微微蹙眉,伸手唤她上前,和蔼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哆嗦一下,颤抖着回话:“回娘娘,奴婢采葛,在国夫人身边伺候。”茗儿又看我一眼,问道:“你家娘娘打你了?”
采葛摇摇头,眼中分明流露出强烈的恐惧。我心疑惑,提高音调,说道:“有什么难处就说,这样遮遮掩掩,是在考验本宫的耐性吗?”
她见我变了神色,急忙磕头告罪,接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求元妃娘娘救救奴婢…求娘娘救救奴婢”
我微微愕然,示意茗儿扶起她。采葛以为我要走,死死地拽着我的裙幅,哭得惨不忍睹。我一心急,俯身捂住她的口,“闭嘴′要想本宫救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宫缘由,你若是再哭,可就把旁人给引来了。”
她呜咽着“嗯”一声,这才断断续续地道来:“今早四更天时,奴婢去灶上烧水,却发现…发现秦太医从娘娘寝殿的后窗跳了出来”
闻得此言,我吃了一惊,脱口道:“哪个秦太医?”
采葛抽泣道:“太医院就一位秦太医,经常去冷宫帮娘娘的母亲医病”
茗儿着急地问:“那秦太医当时可有瞧见你?”采葛面露惧意,低声说:“我不知道,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几乎是爬着回了屋”
秀娥与我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茗儿扯一扯我衣袖,眼含期盼地说:“娘娘…要不要把采葛带去面圣”
我瞟一眼依旧害怕不已的采葛,轻语道:“你问问她,可愿意出来作证?”
采葛身子一抖,明显不愿卷入此事。
茗儿戳一戳她耳朵,斥责道:“今日你若不出来作证,就等着被你家娘娘灭口吧。”
采葛丝毫不糊涂,她鼓起勇气,嗫嚅道:“奴婢若随娘娘面圣,娘娘能保证陛下不会杀了奴婢掩盖此事吗。”
茗儿恍然大悟道:“也对,此事关乎皇家声誉,陛下”她一缩脖子,悻悻地闭了口。
我思索半会,淡淡道:“放心吧,你家娘娘并不知你已发觉此事,否则你不可能还有机会站在本宫面前。本宫也不打算带你去面圣,你只管像往常一样好好服侍你家娘娘。不过,当你家娘娘的贴身侍婢固然风光,但不可避免地要承受更多风险。遂本宫建议你,今日回去后,想方法做错一件事,让你家娘娘把你赶出内殿,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采葛擦干眼泪,感激地磕头道:“奴婢明白,多谢元妃娘娘指点。”我挥一挥手道:“好了,快回去,耽搁久了,恐怕会引来怀疑。”
脚步声逐渐消失,秀娥与茗儿齐齐望着我,不确定地问:“娘娘真的不打算告诉陛下?”
我伸手接住一片落叶,为难地说:“告诉了,就是几十条人命的事,我何苦要当这个坏人。只要重节自己有分寸,不弄出珠胎暗结之事,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
茗儿瞪大眼道:“可是,可是妃嫔与人私通,搁在哪儿都是违反宫规的大事,娘娘岂能不管不问。”
秀娥轻抚我肩膀,叹息道:“我理解娘娘的心思,娘娘想成全他们,一来是不愿闹出人命,二来是”
我静静接过话:“重节年轻貌美,深居九重,不得圣宠,难免身心寂寞。我也是个人,明白人有七情六欲,明白青春一去不复返,又岂能亲手,去灭他人之欲,只为宫规二字呢?”
茗儿缓一缓脸色,又道:“万一此事弄得人尽皆知,这不是打陛下的脸面吗?”
我蹙眉道:“你说的是,不过我想依重节的谨慎,应该会小心行事。”说完,我想了想,正欲说话,秀娥却按住我的手,肃容道:“好了好了,此事就当没发生过,娘娘如今怀着身子,就不要为这些不入流的事情操心了。”
茗儿闻言,跟着点头。我笑了笑,起身道:“走吧,出来这么久了,又有些困了呢。”
傍晚时迷迷糊糊醒来,只见迪古乃坐在窗下大炕上,正神情肃然地与秀娥茗儿低声说话。我轻咳一声,掀开罗帐,问道:“什么时辰了?”
迪古乃放下茶杯,行至我身边,笑道:“酉时初刻了,你饿不饿?”
我“嗯”一声,搂着他的颈脖,盈盈笑问:“郎主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他一面吩咐茗儿摆饭,一面伺候我穿衣,答道:“今日去武场练了一个时辰的剑,下午又在昭明宫与张浩商讨皇陵的设计,忙到现在才回来。”
我若有所思地说:“你要把上京祖陵也迁过来?”迪古乃道:“朕不仅要迁陵,将来还要烧了上京皇城,把原来封有王爵的贵族一律削封,无论是文书还是母被全部销毁。
我微微一惊,心中暗道:秀娥说的果然没错,别瞧迪古乃整日嬉皮赖脸,狠心决绝时简直不留余地。迁都之举,已经对旧贵族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将来又要迁祖陵、烧旧都、削王爵。如此决绝果断,无疑是向旧势力进行彻彻底底的宣战,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啊。
然而,这份狠辣果决,竟叫人有些怦然心动。
迪古乃见我一脸爱慕之色,不禁飘飘然然地笑了笑。他握住我下颌,正欲低头吻上来,岂知我突然捂住口,趴在他胳膊上干呕起来。
一时间,我又想笑又难受,只觉胃部都要痉挛了。迪古乃急忙唤来秀娥,焦灼地大喊道:“快传太医,快点!”
我嗔怪地说:“多大点的事,大惊小怪的,看你把姑姑吓的。”
他给我倒了杯水,疼惜地说:“早知怀孕如此辛苦,朕宁愿不要孩子,也不想宛宛遭这个罪。”我喝了口水,双眼一瞪,“别胡说,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再叫你给说没了就完了!”
迪古乃接过茶杯,轻叹道:“朕还不是心疼你。”
我伏在他怀中,由衷地笑道:“你可知,怀孕虽然遭罪,每个女人却都心甘情愿。这不是痛苦,不是麻烦,而是幸福。”说毕,我掀开锦被,抚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慨然道:“宝宝啊,我日日夜夜地盼望,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迪古乃面色动容,将我牢牢地抱在怀中,低声喃喃问:“咱们的宝贝,取个什么名儿好呢。”
我嗔他一眼,故意道:“听说孩子取个贱名好养活,不如就叫傻蛋儿吧。”他脸一黑,轻轻揪了我一下,笑骂道:“有你这样坏心眼儿的母亲吗。”
我咯咯一笑,正待说话,外头传来秀娥的声音。迪古乃亲一亲我额头,起身道:“太医来了,朕扶你坐炕上去。”
把脉时,陈太医眉头一皱,看得我和迪古乃心惊胆战,忙问:“怎么了?胎儿好不好?”
他示意我稍安勿躁,回话道:“老臣不敢欺瞒陛下和娘娘,当初娘娘有孕时,身子虚弱,心气不顺,多少影响了胎儿的发育。适才老臣把脉,娘娘的胎像有些不稳ˉ——”
迪古乃紧张地截道:“说简单点!可有大碍?”
陈太医略感无奈,接话道:“倒是没有大碍,不过老臣还是得提醒娘娘,谨遵医嘱,按时服药,保持心气顺畅,少思量。”
第386章 溺毙
迪古乃脸色微沉,阴恻恻地盯了我几眼。我心下一凛,忙点头说:“我知道了,多谢陈太医。”
陈太医笑一笑,起身欲告退。迪古乃叫住他,似命令又似嘱咐,“陈太医,你也知道元妃这一胎来之不易,朕要你务必保证孩子顺利地生下来,不能有任何闪失。”陈太医眉心一紧,躬身道:“臣领旨。”
夜间歇下,正欲入睡,迪古乃撑起身子,望着我问:“最近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讪讪地睁开眼,无辜地回答说:“人家没有,不过因着秋燥,胃口不好而已。”
他默默凝视我半晌,仿佛并不相信我的话。我无奈地笑一笑,伸手搂住他的颈脖,“好啦,真的没骗你,咱们快睡吧。”迪古乃轻哼一声,低头吻一吻我,这才重新躺下。
这一日晨起,外头欢笑声一片,我高兴地忘了梳头,直接披头散发地出了寝殿。赤色牡丹地毯上,秋兰正逗弄拓雅两岁的小女儿,见我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急忙站起身扶住我,紧张地叹道:“娘娘哟,真真是叫人担心。”
我拉着她坐下,笑道:“这不是你们来了嘛。”说完,我目光落在福宁身上,讶然道:“几年未见,福宁已经长这么大了。”
拓雅嗔笑道:“你也不数数多少年了,自然不再是当初的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