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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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正是人魔不分的时候。
我掀被下榻,步履恍惚地行至窗前。只见漫天雨帘中隐隐走来一熟悉的身影。可是他的脚步很轻,轻得没有在泥土上留下印记。我努力回想,回想这身影到底属于谁
待那身影靠近时,我忍不住探出身子,仔细打量。
一道闪电劈下,我的尖叫声骤然惊起:“来人啊!来人——!”
鲜血淋漓的头拢一双灰色的铜铃大眼狰狞地盯视着我。他沾满泥污的身体上,不停向外冒着红色血水——
他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白骨森森的手,白骨森森的手,白骨森森的手!
“娘子,娘子!娘子醒醒!”
“你别怕!她不过是被噩梦魇住了!”
几只手不停地摇晃我身体,额上袭来一股温热湿润,我猛然睁开了眼!
秋兰与秦氏脸色一缓,喂了我几口水,又轻言细语地说了几句话,我才彻底醒过神,下意识地看向窗户。
原来天已大亮。
秦氏将手巾递给秋兰,起身道:“好好照顾你家娘子,我去给你们准备饭菜。”
我拥着被,感觉整个人在微微颤抖。秋兰摸了摸我衣服,问道:“娘子做了什么梦,怎么出了一身的汗?”她从水中捞起手巾,拧干后开始帮我擦拭身子。
我摇摇头,忽然意识到迪古乃不在身边,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王爷呢?王爷去哪儿了?”秋兰忙道:“娘子莫急,王爷去了隔壁,说要亲自审问唐允。”
我又气又急地说:“王爷身上还带着伤,你们怎不劝劝他,竟然由着他胡来!”
秋兰道:“自然劝过,可王爷怎会听。”我叹了一气,简单洗漱后,便往隔壁去。
只听迪古乃问:“你说是胙王指使,那么是胙王亲自给你们下的命令?”
这一问,不禁也提醒了我。按理说常胜派人暗杀,应该会让底下人联络杀手,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唐允又怎会得知幕后主人是常胜?
唐允很快回道:“不是,我是无意间听来的,之前并不知真正的主人是耍”
此回答,听着倒是很诚实,不像撒谎。
未等迪古乃接话,唐允急切问道:“我什么都说了,岐王之前的保证可作数?”
迪古乃的声音清晰冷然,“若你老母妻儿还活着,不出三日你便能见着。到时候,本王再赐你金银,你带着他们离开吧。”
我微感惊讶,原以为他会以唐允家人为要挟,逼其为自己效力。
唐允似乎十分震惊,期期艾艾地说:“岐王此话当真?若…若岐王打算让我告发胙王,待我安顿好家人,必然…任凭岐王差遣!”
冯安亦是不甘心,“王爷,就这样放过他?依卑职看,应该把他押往上京面圣。”
迪古乃默了一瞬,沉声道:“本王爱妃,昨日亲手杀了人…本王对不住她,连累她染了血污。今日本王放过你,权当做是为她积善”
我顿时懵了…
额。。我没杀过人。。不知道杀人后到底该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我就安排了一场恶梦。。囧。。欢迎杀过人的读者出来冒泡谈谈真切感受。
晚上还会有一章。
第270章 将计就计
回神后,迪古乃已推门而出。
他乍然见我,微微一惊,笑问:“宛宛来了多久?”我勉强一笑,上前扶住他,轻声道:“刚来而已。”说着,又抬头睨他一眼,“王爷带着伤,问话之事可交给冯安去做,以后可不准再这样了!”
他笑而不语,牵着我进屋,吩咐秋兰备好笔墨纸砚。我疑道:“你要修书给萧裕么?”迪古乃摇摇头,神神秘秘地说:“过会儿你便知晓。”
我嗔他一眼,替他在简陋的桌案上铺好信纸。冯安来到门前,问道:“王爷,卑职何时出发?”
我更是不解,因问:“出发?出发回上京、还是去北京?”
迪古乃未语,神情专注地握着毛笔,似乎在静静思索。我见他如此,也不便再询问。
片刻之后,他停下笔,拿起信纸轻轻吹了吹,递给了我。
我接过信,却又见他取出一桑皮信封,郑重写下四个大字:陛下亲启。
难道这封信是要交给合剌?
带着疑惑,我展开信纸,跳过多余的寒暄,念道:“三日前,臣弟行至文和县,遭数名来路不明者追杀,经殊死搏斗,负伤累累,方才侥幸躲过一劫。然恐再遭不测,暂避于一山村,不敢继续上路,特书此信向皇兄求救…臣弟不明,究竟是何人指使,要置臣弟于死地”
我缓了缓气,喝了口水,继续往下看:张钧一案,确实与臣弟毫无干系,还请皇兄明察此事。臣弟含冤事小,若让奸人得逞,蒙蔽皇兄慧眼,岂非我大金国之祸…另有一事,臣弟心忧已久,皇兄春秋虽鼎盛。立嗣之事却不可再拖。望皇兄以大金社稷为重,可缓政事,广采美人充实掖庭,为皇兄开枝散叶,以承大统…臣弟句句肺腑,愿皇兄早日确立太子。以绝一切蠢蠢欲动之心!
迪古乃笑道:“宛宛觉得如何?”
我仿佛明白,却又觉一头雾水,指着信问道:“沂王遇刺?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将信纸放入信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冯安肃声道:“冯将军,本王托此重任与你,还望你能顺利完成,否则——”
冯安抱拳截道:“请王爷放心,冯安必不负王爷所托!”
迪古乃满意一笑,又道:“记住本王的话,你只需潜入沂王府。将胙王府的腰牌留下,造成阖府轰动即可。若能近沂王身,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但不许勉强,以你能安全离开为首,明白了吗?”
胙王府的腰牌?迪古乃真够滑头腹黑,何时将别人王府的腰牌给弄来了。
冯安点点头,迪古乃将信封递给他,再三叮嘱道:“先将本王遇害的消息放出。再潜入沂王府,最后把此信交给鲁国王,切莫弄错了顺序!”
我似乎开始懂了。
冯安接过信封,自信满满地笑道:“王爷就放心吧,萧大人当初看中卑职,就是因卑职飞檐走壁的功夫强,连飞贼都比不过卑职呢!”
我“扑哧”一笑,他望了望我,向迪古乃道:“卑职建议。为保王爷与侧妃安全。王爷还是尽快离开去北京吧。”
迪古乃“嗯”了一声,起身道:“那好。本王就在北京等你平安归来。”
送走冯安后,我扶着迪古乃往回走,试问道:“你是打算…用此信增加合剌对常胜的猜忌?”
迪古乃颔首,目光落在远处的草垛上,“合剌膝下无儿,这成了他的一个心病。无子继位,那只有弟弟来接任,何况我们女真旧俗本就是兄终弟及。正因此,合剌时常惶恐不安。他忌惮常胜,忌惮那些嫡出的弟弟。担心他们势力壮大,害怕他们逼迫自己退位”
我默默听着,心下豁然明白:沂王完颜查剌,与常胜同样拥有继位权,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便成了常胜的敌手。而迪古乃作为权臣,现在虽被贬千里,昔日的势力人脉还在,自然亦是常胜登位的一颗绊脚石。如今,这两位王爷都遭暗杀,受益者究竟是何人?
“臣弟不明,究竟是何人指使,要置臣弟于死地”只怕届时合剌看到这句话,会立即想到常胜派人行刺查剌一事…
他欲除去朕的两位弟弟,是不是正为自己夺取皇位铺路?
我正想着,迪古乃又笑道:“这封信,一来是为了离间,二来更是为了我能重返京城。”
重返京城?我微一思索,回想起信上最后几句话,不由得佩服迪古乃心思缜密,步步心机。先提及遇刺之事,让合剌对常胜再添猜忌。再向合剌建议早立太子,表明自己的立场,那句“以绝一切蠢蠢欲动之心!”更是振聋发聩。
环环相扣,层层深入,待合剌读完信,心里必是一半寒冷一半温暖。寒冷的是,自己贵为帝王,周遭却危机四伏,无数只眼睛盯着自己的龙椅;温暖的是,朕打小宠爱的弟弟,被朕贬官千里的弟弟,不仅不怨恨朕,反而写信来提醒朕的处境!
迪古乃轻推我一把,“宛宛,一个人偷着笑什么呢。”
我抿唇笑了笑,回道:“没有,我是在想,你倒是会将计就计。派冯安去行刺查剌,再放出自己遇害的消息,引起京城震动,诱导合剌去猜忌常胜。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只怕常胜想破头,也不会料到你会来这一招!”
话说完后,却隐隐觉得有几分别扭。不曾想有一日,我会以参与者的身份,来面对争权夺利、阴谋算计之事…
悄然叹息一声,我想起一事,问道:“可是,冯安潜入沂王府,并‘不慎’留下胙王府的腰牌,这是否显得过于刻意了呢?合剌虽偶尔糊涂,但并不愚蠢迟钝,他会轻易上当吗?”
迪古乃噙着几丝冷笑,回道:“即便合剌觉得此事蹊跷,他也不会着人去仔细调查。他日夜盼着的,就是能逮住常胜的把柄,早早除去这一后患!”
我恍然大悟,迪古乃又道:“更何况,合剌对徒单撒卯,依然念念不忘”
徒单撒卯是常胜的王妃,乃们表忘记了。。
第271章 兵围京师
休养了四日,迪古乃决定上路,继续南下。
他身上的伤尚未痊愈,我劝他再停留几日,没准合剌的圣旨很快便会下来。可迪古乃坚持不肯,说是要去北京见萧裕一面,以备日后的不测。见他如此郑重严肃,言语间亦显得情势紧张,我也不好再劝阻。
以备不测?会有什么不测?难道他并不确定那封信能打动合剌?还是说,常胜有可能狗急跳墙,直接起兵进攻上京?
抵达北京这一日,万里无云,晴空朗朗。萧裕率众亲信将士,出城百里,布列地整整齐齐,跪迎迪古乃。
马车停下,秋兰扶我掀帘而出。立在车辕上,极目望去,不禁心口直跳。萧裕的忠心,固然可赞可叹,然面对数百名恭敬跪地的官员将士,心底还是生出了几分恍然不安。
如此阵势,犹如亲迎皇帝御驾,若传至上京,估摸又得刮起一阵风言风语。
迪古乃亦微微蹙眉,想必心里正犯忧虑。但萧裕诚心诚意迎他,面上到底还是挂着动容欣慰的笑容。
他行至萧裕跟前,俯身去扶,嘴上笑叹道:“萧兄,你让我好生惊喜!”
萧裕高兴地说:“王爷此话,可是与萧裕生分了!”说着,他又仔细打量迪古乃,关怀道:“王爷有伤在身,咱们还是先进城吧。萧裕已备下酒宴,为王爷和侧妃接风洗尘!”
萧裕如今任北京留守,手中握有军权兵权,可以算是一方重臣。他为人又圆滑聪敏。结识了不少有志猛安。若上京出现动乱,以北京的兵力物力来看,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或许依目前来看,迪古乃只怕是得明里暗里地来讨好萧裕了。
萧裕为我们准备了一座精美的庭院。看得出来他确实十分用心,希望迪古乃能住得舒适。
陈设考究的卧房中,我服侍迪古乃更衣洗漱。
我犹豫几下。说道:“萧裕如此阵势迎你,我以为不甚妥当。”他微微叹气,理一理袖口,回道:“萧裕素来谨慎,今日之举,委实令人费解。”
难不成萧裕是想宽迪古乃的心、以免迪古乃感到失落?毕竟迪古乃路过北京,并非出门游玩。而是被贬出了京城。
我拧干手巾,给他擦了擦脸,“如今我们正处于无援之境,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萧裕的支持。且他今日欢欢喜喜迎你,若被你泼一场冷水。只怕会伤了和气。我想,有些话你不便开口,那就由我来说吧。反正我一妇道人家,便是说的不中听,他也不会往心里去。”
迪古乃握住我的手,温柔唤道:“宛宛。”我笑应以声,踮脚吻一吻他,“行了,赶紧更衣。一大堆人正在洗尘宴上等着你呢。”
他“唔”一声,附耳低笑道:“晚上等本王回来同浴。”我耳根一红,无声地点了点头。
迪古乃离开后,紫月便登门来了。
她欲向我行礼,我急忙拦住她,嗔道:“自家人。哪儿来那么多虚礼。”紫月挽起我胳膊,笑呵呵道:“紫月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主儿。”
我拉着她坐下,笑道:“得了得了,我知你品性,不怕你忘恩,就怕你忘记自己如今的身份。”我停下,环顾四下一圈,感慨道:“萧裕力争上游,在北京为官几年,颇有政绩,经营良好。你跟着他,这辈子算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说毕,我神色稍显落寞,语气亦夹着淡淡的悲凉,“只可惜,我与王爷也不能在此停留太久。再过两三日,便又要向南出发,前往汴京上任。何时能再回来,连王爷心里也没有底!”
紫月闻言,略怔了怔,握住我的手说:“娘子,王爷英睿有谋,必然可以重返上京。说起荣华富贵,紫月怎比得过娘子。夫君今日得势,亦是离不开王爷的栽培与提携。娘子大可放心,若王爷需要夫君相助,夫君定当全力以赴!”
我欣慰一笑,紫月确实比从前聪慧多了,听出了我对萧裕的担忧与疑虑。
如此又闲话几句,二人共进晚餐。
洗尘宴结束,已是深夜时分。我倚在门边,见萧裕扶着迪古乃进来,忙快步走了上去。
我问:“王爷可是醉了?”
萧裕笑道:“今日高兴,王爷多喝了几杯,不妨事。”我笑着点点头,唤来秋兰,将迪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