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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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其三,挑拨离间,满口狂言,愧对当年团结一心,艰苦创业的列祖列宗!这七十军棍,若还是打不醒你,那便直接拖下去砍了!”
完颜阿懒叫嚣道:“我不服!便是罚,也该由陛下罚,还轮不到你这个老匹夫下令!”
合剌哪里敢反对,急忙示意侍卫们动手,“阿懒,四伯所言甚是,朕也认为确实该重重惩罚你一次!”
完颜阿懒气急败坏,座上亦无人敢为其说话,他只能老老实实受这七十军棍。
寻常七十杖责,已经够他受的。而七十军棍,只怕他不残也得养伤数月。
不过半会,远处便传来一声声哀号痛叫。时起时伏中,隐约也夹着鬼哭狼吠的咒骂声。
秉德脸色有几分难堪,大抵是未料自己一句话,会衍生出如此多的事端。只见他肃然起身,举起酒盅向迪古乃道:“二叔消消气,秉德不过随便一语,怎知阿懒这小子…唉…请二叔饮完此杯,秉德方可稍稍心安”
迪古乃眉心微展,淡淡笑道:“秉德无须自责,二叔并未生气。阿懒顽劣成性,也非一日两日。我只作小儿无知,不值得耿耿于怀。”说完,笑一笑,抬手饮酒。
秉德略有放松,迪古乃并未立即坐下去,而是又向兀术说道:“何况,四叔已经教训了阿懒,但愿那小子日后,可以改掉恶习。”
兀术叹气道:“他父亲品性纯良,怎会养出这样的儿子。”说着,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奏乐奏乐,咱们继续喝酒,不提那厮。让他自己回家去,一面养伤一面反省!”
一直冷眼旁观的撒卯忽然咯咯笑道:“呵呵,你们这群爷们,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还是咱们陛下好,温文儒雅,翩翩有礼。”
合剌闻言,喜不自禁,一只手也不知不觉搭上了撒卯的手背。四下有女人暗骂道:“荡妇,合该把她送给阿懒,两人真是天作之合。”
另一人接道:“阿懒可是她侄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这样的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一片低低的笑声铺开,我微微蹙起眉头,仰头饮了一口葡萄美酒。
荒唐的世风,与魏晋南北朝相比,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合剌与撒卯的轻佻举止,兀术看在眼里,虽面有不悦,终是未多言。估摸也不好开口,毕竟坐上那位是皇帝,理应给他几番颜面。
他只能另起话题,试图引开众人注意力。
兀术向梧桐笑道:“之前梧桐问为何没有灭掉宋国,四叔就给你好好解释一番。”
我心里偷笑,梧桐怎会真的不知。
梧桐自然高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目光崇拜的望着兀术。
兀术一面倒酒,一面认真道:“辽的灭亡,乃是因升平既久,人不习战。而辽主又荒淫,不谋自治之术,认为咱们金国乃是小国,不足畏。所募之兵皆是乌合之众,一上战场,便溃逃无用。至于宋,当年咱们南下之初,他们的确是屡战屡败,让咱们得以长驱直下,攻破京都汴梁。不过那时的宋,亦同辽一样,安乐长久,缺乏战斗力。而如今南迁后的宋廷,虽然皇帝赵构素无大志,可他的大将子民,却皆是骨头硬朗之人。岳飞,韩世忠,张浚,吴氏兄弟…赵构倘若任用贤人,趁势撼动中原人心,复故土易如反掌,岂能容我们霸占中原这么多年?”
梧桐问:“照此说来,咱们能拥有半壁江山,实乃侥幸?”
兀术含笑道:“侥幸是有,但当然更离不开先辈们的英勇与顽强。太祖、太宗,以及宗望、宗翰,皆为此付出了极大的心血与辛劳。”
乌禄跟着道:“四叔何尝不是大功臣。”
兀术颇为无奈,摆摆手道:“惭愧,四叔征伐江南不下一次,却屡屡无果,败仗连连。”他叹了一气,目光扫过在座各位女真爷们,口吻严肃道:“我要告诫你们的是,江南万万不可攻,以后谁也不要轻言伐宋。我们只需休养生息,自谋发展,富强百姓。”
合剌此时也静静听着,兀术见状,加重了语气道:“为君者要兼爱南北之民。不能以讲和为弱,以用兵为强。与宋画淮为界,也并非是怯于用兵。敌国交恶,天下受弊。如欲天下无事,须南自南,北自北,偃兵息民,讲信修睦,以和为贵。”
迪古乃问道:“四叔以前,不是主战不主和么?”
兀术晃一晃酒杯,“时移世易,不可同日而语。四叔当年心高,以为能轻易将天下收入囊中,殊不知这汉人的天下,岂是那么容易就能为我女真所掌控。宋乃中原王朝,中原虽朝代更迭频繁,百姓却始终以汉人为主。他们身上流着几千年的汉人血脉,即便一朝软弱无能,终究是会奋起反抗。你们要相信,汉人可怕的不是朝廷,而是千千万万的平民百姓”
我不由得看向兀术,为他清明的头脑而微感惊讶。大金国猛将众多,也许只有兀术,既具备武夫的勇猛,更兼有智者长远而深刻的见识。
年轻时,他爽朗狂妄;而立后,他霸道狠毒;今渐老,他豁达沉静。
这么多年,我想我对他,是喜欢并且尊敬着。
合剌身体前倾,急切问道:“四伯说以和为贵,假如宋主动攻打,那我们打不打?”
撒卯递给他一片西瓜,“人家来打你,当然要打回去!”
梧桐道:“能打赢么?”撒卯瞥他一眼,啐道:“瞧你这乌鸦嘴。”
梧桐没理她,静待兀术的回答。
第248章 不该忍的时候别忍
兀术沉吟片刻,轻声道:“若是打不赢,可使天水郡王桓安坐汴京。”
此话一出,我更是佩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迪古乃亦赞叹道:“四叔此言,如雷贯耳,实在妙!”
天水郡王桓即宋钦宗赵桓。虽然如今赵构乃南宋皇帝,但赵桓并未退位,比起赵构这个半路捡来皇位的帝王,更加正统兼有威信。赵构可算作一位代理皇帝,只要有赵桓活在世上,赵构便不能转正。兀术让赵桓安坐汴京,那么身在临安的赵构岂能安心。而金宋有过绍兴和议,倘若赵构一旦败盟兴兵,便是裸的叛逆,置赵桓安危于不顾。
岳飞等抗金名将,当年苦战多年,除了欲收复领土,更是为了迎回被扣在金国的二圣,赵佶与赵桓。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个关键,那便是当今圣上赵构,到底希不希望他们迎回二圣!
兀术深知赵构心思,他明白赵桓是挟制赵构最有力的秘密武器。完颜宗翰当初亦有此心思,那时有不少人提出杀掉赵佶赵桓,只有他和少数贵族力主善待宋主。目的不外乎此,欲留着二圣做赵构的威胁。
合剌先是不明白,迪古乃给他解释了几句,他立即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四伯好谋略!”
兀术却敛了笑意,沉声道:“但此计乃权宜之计,终究并非根本大计。无论如何,咱们得将壮大力量作为首要。居安思危,未雨绸缪。若安于享乐,那么今日的大金国,只怕会与昔日的辽国落于同样的下场!”
众人纷纷应允,举杯向兀术致敬,“我等谨遵老元帅教诲!”
我心下微叹,目光不由得望向西方,仿佛可以瞧见蒙古人正摩拳擦掌…
历史往往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不少故事情节都在冥冥中轮回着。也许一个家族。一个民族的命运。不仅与其自身是否强大有关,更与上天给予的气数和定数息息相关…
深夜时分,终于酒阑人散。
宫门处停着数辆马车,桃萱和芷蕙走在前面,萧忆梅与我并肩而行。快至马车边,阿律从身后追上来。“张娘子,爷叫您过去一下。”
我纳闷回头,只见数十步外,迪古乃正与兀术交谈。乌禄和乌林荅香陪在一旁。徒单桃萱闻后笑道:“妹妹快去罢。”我点点头,随阿律而去。
内心百感交集,尤其思及前些日刚得知的那件事,此时再见兀术,颇为激动无言。
还是他先开口笑道:“相较上一次的清瘦,歌儿现在倒是胖了不少呵。”我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迪古乃。他面上含笑。握了握我的手。
乌林荅香打趣道:“有迪古乃疼着,姐姐当然无忧无虑,只剩下享清福啦。”
我睨她一眼,望着兀术道:“四叔明日还是要回松峰山么?”
兀术“嗯”一声,“是啊,明日一早便启程。以后四叔可能很少再回上京来,你们四人…好生保重”
话说完,他又笑了笑,摆摆手道:“行了。夜里风大,你们赶紧回去罢!”
迪古乃携我向自家车马行去,我不时回望兀术,心中隐隐感觉,仿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手腕忽然一紧,我呼痛一声,抬头却见迪古乃脸色阴沉,冷声道:“人已走远,你若舍不得。尽管追上去!”
我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呀?”他轻哼道:“再不去。可就晚了!”
不可理喻!
我缓一缓气,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迪古乃急忙拉住我,神色有惊有怒有怕,“你还真要追他?你简直——你——!”
我气呼呼地跺脚,嚷道:“放开我,是你让我去追他,你还拉着我作甚?”
四下有人闻声驻足,迪古乃碍于面子,只能哄我道:“好了好了,快跟我上车。”我不依,瞪他一眼道:“你上你的车,不用管我。”
谁知他脚下一个踉跄,猛地倚在我身上,耍赖道:“爷醉了,自个走不了!”
我惊道:“你不要脸!”迪古乃不应,庞大的身躯整个把我罩住。我伸手去推,却半分也撼动不了。
臭男人!我嘀咕一声,搀着他往马车去。
徒单桃萱迎上来问:“爷醉了么?”我心念一转,笑道:“爷是醉了,姐姐扶爷上车去罢。”说着便要将迪古乃往她身上推。
她眼神一喜,正欲伸手去扶,迪古乃嘴上含糊一声:“宛宛,快扶我上车,杵在这儿作甚?”
看着他微阖的双目,我恨不得给他一龋徒单桃萱动作一僵,勉强堆起笑容道:“妹妹,好生伺候爷。”
甫进车舆,迪古乃先发制人,将我抱入怀中,并牢牢扣住我双手。
我哭笑不得道:“你不是不要我了么?”他用鼻尖轻蹭我脸颊,咬牙吸气道:“你不懂我,不懂我的心。”我哑然失笑,他紧搂我一下,狠狠吻住我道:“宛宛,你是要让我嫉妒发狂吗?”
我叹了叹气,主动将唇贴向他,“你呀,随时随地乱吃醋。总有一日,你我二人非得被醋酸死不可!”说毕,我抚上他脸颊,感慨道:“我只是觉得,今日一别,也许便是永远。”
迪古乃鼻子哼哼道:“我倒希望以后再也不见。”
我无奈摇头,却见他眸中滑过一丝寒光,“宛宛,你不愿我对付兀术,可他今日在酒宴上,分明是有意将我推入漩涡。那句贤德兼备,你可知后果有多严重?”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当时我亦疑惑不解。或许兀术…只是随口一说”可后一句,连我自己也有几分语气不定。兀术并非无知小儿,怎会不懂贤德乃是形容君王之言?
迪古乃掀开秀帘,口吻冷如窗外月光,“无心也好,有意也罢。若他真有一日与我为敌,我必然不顾昔日情谊。到那时,你也不要怪我狠心无情。”
我不禁颤抖,却无法反驳。迪古乃掐了话头,揽着我静静坐着。
回府之后。大兴国从宫内送来消息。合剌今晚果然与撒卯睡在一起。
迪古乃十分恼火,不停地骂撒卯风骚淫荡。阿律试问道:“爷,这荡妇今晚肯定会给陛下吹枕边风,咱们好不容易把胙王斗败,怎能又眼睁睁看着他重新获宠?咱们要不要寻个机会,将荡妇给干掉?”迪古乃摇头道:“不可。杀了撒卯,常胜虽失去一臂膀,却依然无忧。若要杀,不如直接杀了常胜。”
我惊道:“暗杀快是快。却非上策。”
迪古乃笑一笑,“自然不是靠暗杀,而是要借刀杀人,让他戴罪而亡。”
我疑惑,阿律眼睛一亮,说道:“二爷是说,借陛下之手?”
迪古乃悠悠道:“陛下此时。未必有再招常胜入京之心。陛下越宠爱撒卯,常胜的危险就越多。倘若常胜死了,陛下便可名正言顺,接撒卯进宫侍奉。”
阿律笑道:“二爷言之有理,到底是小的心思浅,不曾想到这一层。”
我轻嗤一声,阿律拍马屁的功夫一日比一日高。
迪古乃拍一拍他脊背,叮嘱道:“告诉底下人,不可轻举妄动。切莫打草惊蛇,爷心里自有主张。”说罢挥了挥手,阿律应声退下。
我问:“常胜是合剌的亲弟弟,合剌再如何宠爱撒卯,总不会为了一个女人——”
迪古乃截道:“凡事,只需要一个引子。”说着神秘一笑,另起话题道:“行了,这些阴私之事,我不想让你知晓太多。”
我的笑容略显苦涩。“我尽量。不会干涉你。时候不早了,洗洗便歇了罢。”
古来帝王登上大位。何人双手没有沾满人命鲜血。我虽感觉浑身泛冷,却也只能睁眼闭眼。身处权力场,他不杀旁人,旁人也会来杀他。世道如此,命运已定,人力人心…不可改之…
瞌睡来得很快,几乎沾着枕头便想沉沉睡去。迪古乃吹灯进帐,笑吟吟地唤道:“宛宛。”
我闭着眼“嗯”了一声,他摩挲着我的脸庞,轻轻问道:“宛宛,很困吗?”我钻进他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