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纪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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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丁乙乙的“时空漫步”节目问答时间——
听众1218号:乙乙,我爱上了一位有妇之夫,我觉得很罪恶。我该怎么办?
主持人丁乙乙:你自己都觉得罪恶了,就说明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听众1218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真心的爱他,只爱他这个人,与名利都无关。爱情难道有错吗?
主持人丁乙乙:“爱情”本身从来无过错,错的只是“追求爱情”的那些人。请问,你爱的那个人,他是一个长得很丑的无权无势的穷光蛋吗?
听众1218号(啜泣着):乙乙,没有他我会死去的,我现在非常没有安全感。你能理解吗?我需要你的建议!
主持人丁乙乙:我理解的,别人的东西用起来总是不如自己的踏实,借来的尚如此,何况是偷来的。建议啊,你既然没了他就要死,又没安全感,那如果你有足够的本事,就把这男人彻底变成你的吧。不过呢,能为了你把妻子抛弃的男人,很难说再过几年会不会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你,一回生二回熟嘛。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第二天晚上周然仍然有事。
晓维请公婆去了一家年轻人喜欢的概念饭店吃了顿饭,又请他们去剧院看了一场印度歌舞。因为周爸虽然早年教历史,却对新鲜事物很有兴趣;而周妈钟爱一切传统的艺术形式。
吃饭时周爸说:“老婆子,你说小然是不是故意躲我们?”
晓维说:“爸,他最近真的很忙。”
周妈叹息:“男人都这样,拿着忙作借口,连家都不要了。”
周爸赶紧说:“吃饭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没想到天气预报不准,明明预告没有雨,却在演出散场后下起了雨,将一群群观众困住。
他们等了十分钟,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晓维不想让二老站着等太久,冒着雨跑到停车场去取车。
其实就是淋湿了头发,但她回到家就有了感冒症状,又打喷嚏又鼻涕。
她在婆婆的催促下洗了热水澡,喝了公公替她煮的红糖姜汤水,又在婆婆的监督下早早地上了床。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半,周然仍没回家。晓维一个人,感冒,并且有要发烧的迹象,所以公婆决定今晚继续住在这里。
晓维又看了一会儿书,困意渐渐涌上。
客厅里有很小的电视的声音,还有周爸周妈极小的说话声。两位老人教课出身,即使小声说话,声音的穿透力也很强。
周妈说:“这么晚了,不会有事吧?打个电话问问?”
周爸说:“陪客户也是工作,你别打扰他了。你去看看晓维感冒好点没有吧?”
周妈说:“估计早睡着了,别把她吵醒了。”
晓维打消了出去向公婆道晚安的念头,省得他们又唠叨。她在被子里给周然打了个电话,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晚给他打电话了,以至于周然接电话时似乎愣了一下。
晓维压低声音说:“你能早点回来吗?你不回来,爸妈也一直不睡。”
“我四十分钟以内就回去了。”周然说,“你的声音怎么了?”
“哦,路上小心,喝酒别开车。”晓维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下床找出周然的一套干净睡衣挂到浴室的架子上。她倒不是要讨周然的好,只是不想让周然回来找睡衣时吵醒了她自己。
晓维躺在床上时想,若换作以前,她宁可周然一夜都不归,省得半夜开门会惊吓到她。但是如今公婆在这里,她可不希望气到老人家,而且周然自己也会有分寸。
周然是从何时起开始夜不归宿的呢?其实早些年的时候,他即使陪客户到凌晨三点,累得睁不开眼,醉得说不清话,也一定会回家的。
她又是从何时起开始不再等待周然回家了呢?早些年,无论她多想睡觉,她也一定会巴巴地等到周然回来再去睡的。她会等着给周然放洗澡水,给周然做夜宵。她经常熬夜的习惯也是那时候养成的。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想想看,那时候就跟做戏似的,而且做得那么真。晓维叹口气,翻了个身,睡过去了。
晓维上半夜总睡不沉,所以周然回家时,当外面响起开门声时,她就醒了。
公婆果然一直等到周然回来。她听公公说:“天天这么晚,身体受得了?”
周然的声线低,他的回答晓维听不轻。
婆婆又说:“要工作就不要家了?工作不是为了家吗?”
依然几乎听不到周然的声音。随后公公说:“大半夜的,明天再说吧。别把晓维吵醒了。”
周然推门进屋,没开灯。他直接去了浴室,脚步声和关门声都很轻。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酒精味道。他晚上喝的一定是烈性酒,晓维一边从气味中判断着,一边觉得自己很无聊。
周然一直没开灯。当他拉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时,晓维呼吸得很平很稳,装作睡得很沉的样子。
“妈说你感冒了。好点了吗?”周然突然问。
晓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装睡。她是背向周然躺着的,她不说话。
“这两天晚上你一直陪着爸和妈,辛苦你了。”
晓维继续闭着眼装没听见。周然却突然把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晓维突然伸手拍掉他的手。
“我去请爸妈早点回家吧。他们本来也没有什么事。”
“不辛苦。我陪着两位老人很开心。”晓维冷冷地说。她很刻意地把“爸妈”这词儿换成“两位老人’,说这话时,她的心微微抽了一下,仿佛要把自己很心爱的东西捐出去。
“周末我可能要去外地一趟。如果他们继续留在这儿,还需要你多陪陪他们。”
“好。”
“谢谢你。”
“不客气。睡吧,很晚了。”晓维用被子蒙住头,以示她不想继续说下去。
隔日是周五,晚上,周然终于在七点就回家了。
这天晚上周妈在家做她的拿手菜,都是些工艺复杂的菜色。据说老人家从下午两点就开始准备了。周爸则在一边打下手。
虽然厨房不小,但挤了三个人也会显得十分狭窄,于是晓维被赶出来了,她只能及时地端盘子拿筷子以表达自己并没有犯懒的动机。
直到后来周妈做松鼠鱼,晓维才得以以观摩学习为名上前帮忙。
菜上齐了,周然也回来了。晓维特意去开了一瓶好酒。
只是周然一向吃饭少,每样菜只吃两口,而晓维胃口小,面对这一桌子菜,纵然她再想赏脸,也吃得太有限,令婆婆好生失望。
说来很奇怪。晓维与公婆三人相处时很轻松很愉快,他们可以讨论同一个话题,可以看同一个节目。但加上一个周然,气氛却微妙了起来,周然与周爸讨论话题时意见总是不拢,与周妈一起看节目时又缺乏共鸣。
晓维说:“要不,我们打麻将吧。”她及时地想起婆婆很爱打麻将。
“家里有麻将牌?”周然看了晓维一眼。他知道晓维是不喜欢玩麻将的,很久以前,每当过春节时他的妈妈拖着晓维玩麻将玩到半夜,晓维睡觉前会叫苦连天。而且,他们从不在家里招待朋友,根本没机会玩麻将。
“在网上看见一套牛角的很漂亮,就买回来了。”
“算了算了,小然整天在外面陪人玩这个也玩烦了,晓维你也不是特别喜欢玩吧。”周妈很及时地说。
“家人一起玩感觉不一样,玩吧。”周然把桌子上的摆饰挪到另一边去。
在周爸提议下,他们押了注。很久以来都缺乏共同语言的周然林晓维,在输牌这一点上却非常有默契。他们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地让老人们赢得很漂亮,乐得周妈直说:“晓维,明儿带你去买衣服。”
“不用啦,我哪缺衣服啊,妈。”
“晓维,明天陪我去买彩票,五百万咱们不要,五十万就够。”周爸乐呵呵地说。
中间周然接过一个电话。他看了一眼,起身去阳台了,很久没回来。
周妈排着一溜好牌等得着急,直念叨:“谁这么讨厌,大晚上的也不让人安生。”
周然回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周爸问:“工作不顺利?”
“没事。我们继续吧。该谁出牌了?”
周爸周妈和晓维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周然“哦”了一声,乱扔出一颗牌。而他的手机又响了。
这一回他直接关机。
他们一玩就又玩到十点半。周爸说:“周然连着两天都回来得晚,连累得晓维也没睡好。让他们早点休息吧。”
周妈说:“是啊,幸好你提醒。对了小然,明天你不用工作了吧?我跟你爸还有晓维,我们要去灵安寺进香。你也会去吧?我们一家人一起。”
周然犹疑了一下:“我明天要去X市一趟。我们一个校友的孩子满月,大家一起聚一聚。”
“这年头,小孩子满月都要折腾这么大动静,让同学飞个一两千公里,你们还都愿意捧场?”
“最近他手里有个大项目,被请到的人都有机会分一杯羹,大家当然都愿意去。”
“你出远门应该早点说啊。”周妈有些失望地说。
“周然对我讲过,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晓维替周然解围。她刚刚想起来,周然昨晚儿睡觉前,似乎的确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没太在意。
“我争取明天晚上航班回来。周日我会留在家里,明天让晓维陪你们吧。”
“你不带晓维一起去?”
周然看向晓维:“你想去吗?”
晓维朝婆婆笑一笑:“我才不去。他们那些人聚在一起很没趣的。”
“算了,我跟你爸也没什么事,你不用硬赶时间,把自己弄那么累。晓维不介意就好。”周妈说。
“我不介意,工作要紧。”晓维说。
晓维与周然一前一后进了卧房。他俩谦让了一番,最终晓维以自己想慢点洗不愿赶时间为由说服了周然先去洗澡。
周然只用了五分钟就出来了,而晓维进了主卧浴室便很小人地落了锁。她在里面洗泡泡浴,磨蹭了非常非常久的时间才出去。她满心以为周然已经睡了。
可是周然却倚着床头,开着台灯,翻着一本她放在床头的时尚杂志。周然的东西从来各就各位,只有她才会随手乱放东西。
晓维有些尴尬地立于原地,觉得躺回沙发上太矫情了,毕竟这两天他俩都躺在一张床上,更别说以前的无数天。但是要她就这样在周然身边躺下,她也觉得十分不自在,就好像她在服软似的。在公婆面前给他维持面子是一回事,私下里是另一回事。
周然抬眼看了看她:“明天你们上山去进香,把车停在山下吧。那条路开车很危险。”
因为以前他们每次去那里,都是周然开车。晓维虽然也有五年驾龄了,但车技一直一般般。
“我会很仔细地开。妈心脏不好,让她走那么多台阶更不安全。”
周然低头沉默了片刻:“明天我会早点回来。”
“你把事情办完了再回吧。唐元那边怎么可能当天就放你回来?”
“你怎么知道是唐元?”
“除了他,别人也没那么大的架子能在这种时候请得动你。”晓维说。唐元是周然的师兄,据说与周然有着生死与共的革命情谊,如今在X市混得非常牛。以前晓维与周然去X市时,曾经受过他热情隆重的款待。
“嗯。”周然心中有些困惑。晓维很少关注他的私事,他也很少对她讲,没想到她一猜即中。
“唐元的太太在生她们女儿的时候出了点意外,不是把子宫切掉了吗?唐元又再婚了?”晓维随口问。
周然这下子不说话了,停了半晌后,看着坐在梳妆台前早涂完了护肤品却仍然坐在那里照镜子的晓维,答非所问:“你还不睡?”
“头发没干。”晓维从桌上拿起梳子梳基本上已经干了的头发,她用力不对,把打着卷儿的头发纠结成一团,她在镜子中看到周然似乎在看她,越发地没耐性,用力梳下去,梳子上挂了一堆断发。
“我来吧。你再这么弄,发型就破坏了。”当晓维专注于毁坏自己的头发时,周然悄然无声地走到她身后,她居然没发现。他接过梳子,替她把那一团头发慢慢地解开,不太熟练,但很有耐心。
周然把梳子还给晓维,晓维腾地站起来:“谢谢,我要睡了。”
她脱掉浴袍,穿着她最保守的一件细棉布睡衣睡裤,迅速地钻进被子里,面朝外躺下。
过了一会儿,周然也在她身后躺下。在黑暗中,他摸了摸晓维的睡衣后背上,那里有微微的一点潮湿。因为晓维身上的水还没全干就换上睡衣了。
周然从她的睡衣下摆把手伸进去,替她隔开微湿的睡衣,把手掌平放在她的后背上。
晓维一动不动,当周然温热的手滑过她的背和腋窝时,她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制止他的进一步动作。晓维裹紧了被子:“周然,我很困。明天我要早起,你也得早起。”
周然把手抽回来:“晚安。”
这一晚晓维并没有睡好。她在梦中又回到曾经工作过的一尘不染的实验室,实验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当她用心地整理着实验结束后的器材时,却总是听到有细弱的啼哭声。晓维被那哭声搅得极为不安,她四下里寻找,从日落时分找到天黑,终于在丢实验废弃物的垃圾筒里找到了哭泣声的来源。被她丢弃的那堆实验原料中,赫然蜷曲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晓维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