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纪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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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愤怒地朝她比了比中指,幸好沈沉的车开过来了。
没想到沈沉的眼神那么好使,乙乙一上车他就问:“你刚才过马路时在看什么?那辆车开得那么快,差点撞到你,也差点吓死我。”
乙乙回了回神:“没事。起先我以为看见了一个熟人,后来又觉得不是。”
“所以你居然在马路中央走神了?”
“我知道错了,沈老师。你千万别又用幼儿园老师的口气教我怎么过马路。”
“下不为例。”
“沈沉,你烦死了。”
林晓维公司代理的某个品牌有新品上市,他们办了一个很隆重的酒会。
晓维承担解说工作,所以今天她也打扮得很隆重,及膝的软缎刺绣旗袍,古典发髻,珍珠耳坠,以至于她刚现身时,她的市场部同事大刘朝她猛吹口哨:“乖乖,这么个美女天天坐在跟我只隔了一层隔板的地方,我居然不知道。”
主题结束,嘉宾们开始拉拢关系,互相攀谈,没晓维什么事了,她去拿东西吃。
穿过人群时,遇见两个主动向她打招呼的人,称她“周太”,向她问候周然。晓维记不得人家是谁,只好胡乱应着。
她吃东西时有人突然拍她后背,回头一看,居然是穿得很淑女的丁乙乙,非常不像她的风格。
“你这是干嘛?”晓维指指她明显是特意做过的头发。
“我也算半个自由的媒体人嘛。”乙乙拢拢让她不自在的头发,“咳咳,你刚才在台上很有明星范儿,气色比大半个月前好得多。看起来你早该出来工作,而且早些年前你也不该一直窝在实验室里。你还是适合这样的空气,这些年全被你浑浑噩噩浪费掉了。”
“现在重新开始也来得及。”晓维一边说,一边看着门口刚走进来的三位迟到的客人。李鹤正带着两位部长迎上前,看起来是重要客人。客人里面赫然有周然。
“见鬼了,这么个小场合,怎么会有这么多熟人。”晓维一边啼咕着一边接过乙乙递给她的饮料。
“你们做的这品牌的大BOSS与周然的香港投资方是一家,喏,旁边那个就是港方大BOSS,看来他果然很受那边重视。”
“哦,是吗?”
“你还真是不关心周然都在做些什么,到底有多少钱啊。连这点准备工作都没做好,你离的什么婚啊。”
“周然的商业信用很好。他的事业是他自己闯下的,我该拿到多少我自己清楚,他不会亏待我,我知道。”
“你简直……林晓维,你简直极品,”乙乙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用手指指着她,“怪不得周然不放手,这年头,像你这种女人还真是不好找。”
周然从来到会场后就一直在与人交谈,离晓维甚远。晓维希望他最好发现不了她,她也不想看见他,所以端了盘子躲到不太容易被人看到的角落去吃。
这个位置她躲得了周然却躲不了别人。先前就总是在看她以至于晓维疑心自己衣服上有洞的一个漂亮女子,此时打探她的目光越发有些肆无忌惮。
那姑娘走的本是甜美可爱路线,偏偏看向她的眼神太凌厉,很破坏一种协调美。
乙乙白了那女子一眼,问晓维:“你欠她钱了?”
晓维咬了一口烤香蕉:“大概她自己是那样感觉的。”
乙乙脑子灵活,立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压低声音说:“不会吧,不像你家周然的口味啊?我记得他的格调一直很素雅很清淡。”
“周然在学生时代就具备了能够包容各方的异己观点、兼容并理解各种异族文化的优点。这是我们高三的某位老师给他的评价。”晓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乙乙不合时宜地笑起来:“晓维晓维,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认识过那么多人,偏偏跟你最好。你跟我妈真是像。”乙乙又看了那女子几眼,用更强势的眼神把她瞪了回去,“我想起那女的是谁了。最近市台经济频道的那个新主持人,叫……陈阿娇?不对,陈可娇。是这个名字。周然公司最近广告打得很凶,她跟周然应该有点业务关系吧?”
“不感兴趣。”
“瞧,你这副态度也很像我妈。当初我爸……哦,老丁在外面有了女人时,她不反不闹,后来老丁为了那女人要跟我妈离婚,她也不阻拦,答应得那么痛快。小时候我觉得我妈真帅真有志气,直到长大后才想到,如果当初她能像正常女人一样,兴许就会是另一个结果了,老丁对她也不是一点留恋都没有。虽然我把怨气都出在老丁身上,但现在想想,她何尝没有责任,只是我不可以恨她罢了。”
“我们跟你爸妈的情况不一样,乙乙。我们没有孩子。”
“靠,林晓维,你可别说你离婚是为了这个女的。傻冒吧你。”
“不是她。哎,算了,换个话题。”
过了一会儿,乙乙被人喊走,又只剩晓维一人。
她不是个愿意主动与人攀谈的人,跟同事聊过几句,与两个陌生人跳了两场舞,与周然远远地行了个注目礼,然后就又走开了。
那位陈可娇姑娘,正是最近与周然走得颇近的那位在本市半红不紫水准马马虎虎的主持人,趁着晓维落单,竟主动地靠到了她身边。
晓维侧开半米:“请问有事吗?”
“我听很多人说,周太太气质高贵举止优雅,所以仰慕您很久了。”
“不敢当。”晓维谨慎地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陈可娇盈盈含笑:“这件旗袍是在陈女士那店里订制的吧,最近大多数人都更喜欢到Z城去订衣服了。从这一点看周太太很保守,却偏偏穿大家都不敢穿的浅紫色,很矛盾的人呀。”
晓维皮笑肉不笑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这枚粉钻胸针真漂亮,是前年I国概念珠宝展上的那枚‘绝望’吗?咦,不太像,难道是仿品?”
晓维朝她微微探了探身,认真地告诉她:“不是‘绝望’,这是同系列的另一款,叫作‘轻视’,从未公开展出过,所以你可能没见过吧。”
“是哦,我少见多怪了。”阿娇小姐赧笑着说。
“还有呢,等你到了我这年纪时就会明白,高贵与优雅,与衣服饰品无关,”她指指陈可娇的胸口,“那是发自内心的东西。”
阿娇小姐媒体出身,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被挖苦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有快要留不住青春的女人,才需要高贵优雅来装点门面,而且大多数人都装得不像。”
晓维放下手中的杯子,抚了抚旗袍上的褶子,朝她微微一笑:“是啊,你说得对。我有点事,先告辞了。”
她这么快就休战,大大地闪了刚下了新战书的陈可娇的腰。那小姐气得有点抖,晓维经过她身边时,微微侧向她,低声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作为回报,我也提醒你一下吧。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不喜欢香水的味道,尤其讨厌你现在用的五号。”
晓维回到会场中心,会场里虽然人多,但她一眼看见的首先是熟人。周然与乙乙在墙边说话,一副聊得挺投机的样子。
乙乙也看见了她,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晓维摇摇头,正巧周然也回过头来。晓维索性装没看见,继续找人,这一次她看见李鹤站在舞池边缘张望。
她猜想他正需要人手,穿过人群走到他身边:“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需要,你只要美美地在会场里经常走动一下就成了。”
晓维哭笑不得,李鹤又说:“你穿这样一身很好看,像古典淑女。怪不得之前几年,你家人一直不放心让你出来工作。”
“老板,你突然这么喜欢开玩笑,我很不适应。”
李鹤哈哈一笑:“你觉得心情好些了?刚才你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我想你可能遇上了不愉快的事情。”
“没事,只是遇见一只小苍蝇。”
“苍蝇?在食物里?那我们明天一定要记得找餐饮公司的麻烦。”李鹤表情很认真,但语气戏谑。
晓维笑了:“那只是一个比喻啊,李先生。我心情好多了,谢谢你,也拜托你别再继续逗我笑了,多有损我们公司形象。”
“你自己发觉没有?你最近比较爱说话了。我记得我第一次与你说话时,那时你的话可真少,说的比我这个面试官还要少,而且每说一句都要想很久。”
“那我应该谢谢你提供我这份工作机会。我面试表现那么差,你还愿意录取我。”
“与其讲一堆客套话,不如敬我一杯酒吧。你喝什么?我去拿。”
他很快拿来两杯香槟,递给晓维一杯。晓维刚将杯子触到唇边,李鹤看着前方笑着说:“你的家人果然不放心了。”
晓维转头一看,周然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她刚想问李鹤一句“你怎么知道”,因为他们的工作登记只写已婚未婚,并不填家属资料,又转念一想,他连她在以前的公司获过几回优秀员工这样的信息都知道,当然也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谁。而且因为周然的大股东的那层关系,兴许他们认识也说不定。
周然走到他们身边,客气地问:“可以请这位女士跳支舞吗?”
李鹤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顺手把晓维手中空掉的香槟酒杯接过来,周然朝他颔一下首,顺势把晓维架走了。
晓维在舞池边缘赖着不走:“我扭到脚了。”
周然低头看了看她的脚:“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我在这里没什么事了。”
“不用不用,站一会儿就好。”
“可我觉得你的脚肿了。”周然作势要蹲下检查她的脚。
“好吧,我们去跳舞。”在周然还没蹲下之前,晓维把他拖进了舞池。
他俩很少在一起跳舞,但配合得却很默契。也许是周然带舞带得好,也许这支曲子让人很有感觉。
“你比我上次见你时瘦了,气色也差。工作很辛苦吗?”周然搂着她的腰问。
“乙乙刚才还说,我的气色比前阵子好多了。”
“你的气色比我进来刚看见你时要差一些,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还是累了?”
周然说这话时,晓维越过他的肩膀,刚好看到刚才的美丽小姐陈可娇也在与另一位男士共舞,眼光却时时瞟向他们这里。舞池的灯光很亮,晓维甚至看得到她眼中的凄怨与嫉妒。
“周然,你不用忙着安抚我,你知道我绝对不会在这里让你难堪的。倒是其他人,我看你还是去安抚一下为好。”晓维不冷不热地说。
“说什么啊?”周然装傻,带着她跳了一个复杂的舞步,把晓维转得有点晕。
晓维不顾周然才是领舞的,在找准了方向后,猛地带着周然转了大半个圈,打算让周然能看到陈可娇。
她没料到的是,周然的步子太稳,又不配合她,两人的步子一乱,晓维一脚踩到他的鞋上,险险地一歪,再被周然一扯,正好扑进他怀里。
一对舞者恰好滑过他们身边,男子笑着拍了周然一记:“你们老夫老妻在这里玩的什么亲热戏,要做什么赶紧回家去。”他的女舞伴的大笑声也很不客气地传了过来。她一笑,不少人的目光也都朝他们这边投过来。
晓维很窘,半天才记起刚才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她的余光看到陈可娇还在她的侧方,似乎也在看他们。
“那里才有需要你去安抚的对象。”晓维低着头咬牙说,那姿态由外人来看很像伏在周然肩上,语气听起来则像妒妇。其实她纯粹是恼恨刚才丢丑了,低头也只为了掩饰脸红。
“陈可娇?”周然恍然,“前阵子公司有个宣传与她合作,后来她找我帮个忙,走得近了些。”
晓维冷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周然带了她转几个圈,转晕她的同时也远离了阿娇姑娘。
“你这也算是为事业献身了,啊。”晓维扯着周然赖在原地不动,不想跟着他转到彻底辨不清方向。她刚才喝了香槟酒酒劲发作让她有点晕,又被周然转得更晕,晕乎乎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比平时刻薄不少。
“有时候……逢场作戏在所难免,我以为你能体谅。”周然低声说。
“我当然体谅,体谅得很。只是你的‘逢场作戏’,未必不是别人眼中的‘假戏真作’呢周先生。”
周然说了句什么,但舞池内突然响起激烈的音乐,一下子盖住了他的声音。
晓维说:“算了,换话题吧。这时候说这种事真没意思。”
“你养的那条彩色的热带鱼昨天晚上下了一窝小鱼苗,我不知道该怎么弄它们。你不回去看看吗?”周然也不愿在公开场合里,在这个话题上与她纠缠,从善从如地如她所愿。
“你让李嫂看着处理吧。”下面的这支曲子节奏激烈,根本不适合他俩跳,晓维说句“我还有事”,朝周然摆摆手就打算走。
“你下周可能要回家住一阵子了。”周然在她还没转身前说。
“嗯?”她微微蹙眉看着他。
“爸妈要过来住几天。你也不希望他们这时候看出些什么吧?”
晓维站在原地,似乎没反应过来。周然补充:“我爸和我妈。”
晓维终于回神,愤愤地说:“我当然知道是你爸妈。到时候再说吧。”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末,林晓维约了丁乙乙去逛街购物。
她在一家知名的精品店里里停留很久,不时往身上比量着一件件衣服。
“林晓维女士,你再老二十岁穿这种衣服也不算迟。”乙乙忍不住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