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怕-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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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歌找到一三彩贴花纹瓶,白底彩花配红梅正相得益彰:“如剑,陆伯伯还问起你呢。”
“陆伯伯?”如剑脑中一片空白:“那是谁?”
战歌插梅的手猛地停住,脸色蓦地苍白起来,悲伤齐涌到脸上。半天呆呆不能动。
“师兄?”如剑小心翼翼的叫。
“恩?”战歌强颜欢笑转过头来。
“陆伯伯是谁?”如剑愁着眉头,抱着头:“好熟悉的名字,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战歌心中一片难过,终于开始要忘记了吗,忘着如剑疑惑的眼睛,只得怯怯开口:“只是个看梅园的人,如剑小时候跟他玩过,那时你还小这么多年了,不记的是正常的。”
“哦。”如剑乖乖的点头,又拿起医书,瞅了半天,颓然放下:“不知怎么了,总看不下去。”
“如儿”战歌轻轻将医书收好,给如剑垫好枕头:“这阵子,你要吃药,身体难免要累些,我们先不看书了,过了阵子,病好了再看好不好?”
“恩”如剑乖乖的躺好:“只是从小习惯了,一天不翻翻医术就跟少了什么似的。师兄,你说我这么喜欢医术,是不是娘传给我的,什么时候我也能跟娘一样,被世人敬仰尊重?”
“如儿……”战歌眼中的泪险些掉下来,忙背过身去:“你先好好休息,我有些事先去忙。”
“如剑今天怎么样?”玉老忧忧的问。
“说老是头疼,而且……她已经记不得陆伯伯了。”战歌面色发沉的,声音低哑:“小时候,她去摘红梅,差点被陆伯当成野丫头吊起来打一顿呢,她现在已然不记得了。”
“哎!”玉老叹息:“这是正常的,先是一些边缘印象不深,再就是一些许久不碰的事物,再就是日常的事物,包括她的医术,包括你我,包括一切一切,她都会全都忘记了的……”
战歌痛苦的闭上眼:“要是如剑知道她要放弃这一切,她会多么难过啊!”
“哎!这都是天意,龙之涎虽能解鸠之果之毒,可它本身的就剧毒无比,一滴便令人毙命,唯有与泪前生一起服之方无生命之虞。只是……泪前生,泪前生……服下以后前尘往事便像一滴泪一样拭去不在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玉老拭去眼角的泪,郑重起来:“你一定要瞒好了,我了解如剑,要让她知道了,她定是死也不肯的。”
“是”战歌红着眼眶:“如剑真的会……忘了我们么?”
“傻孩子。”玉老拍着战歌的背:“可她还会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陪在我们身旁啊,她的医术没了,可她的善良她这个人都不会没啊,况且,正如你所说,忘记以前,忘记他跟天儿的一切,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战歌噙着泪,咬唇重重的点了头。
“服了泪前生,全身会越发的苍白,最终甚至会变透明,泪前生和它的症状如剑都知道,我们要格外的小心啊……”
“战歌知道了……”
“你忙去吧,我再去瞧瞧那丫头去,不放心啊”玉老慢慢站起,叨叨的去了……
泪前生——第八天
战歌端着药碗翩翩走来,急急的跟每一个对他行礼的人点头,火火的穿过鸽群,呼啦啦飞起一群叽叽咕咕的鸽子,看到如剑的房间,眼神终于笃定下来,甩甩衣袖,轻轻的推开彩凤雕漆门,看到脸色惨白的如剑呆呆地望着窗外,眼中一片空白。
“如剑?!”战歌轻声的唤,仿佛声音一大便会震碎了床上的瓷娃娃。
如剑毫无反应,脸色苍白如雪,映的额间的梅印如血,呆呆地望着窗外,眸中却没有一丝生气。
“如儿?”战歌放下药碗,嗓音开始发哑:“如儿?”
“啊?!”如剑双眸流转,回过神来,见是战歌,无力的叫:“师兄”
“如儿在想什么?”战歌微笑,轻轻的将披风披在如剑身上,呵气如兰。
“师兄我在想,幽香的画眉是什么颜色?是白色还是灰色?我怎么都记不起来了,它跟了幽香那么多年,我怎么把它的颜色忘了?师兄你带我出去看看好不好?”如剑神经般的嗫嚅,身体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如儿如儿。”战歌忙把如剑拥入怀,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哄到:“如儿不怕,不怕。”心下一片难过,画眉在幽香去后就死在她的面前,如剑显然也忘记了:“幽香不会怪你的。”
“师兄。”如剑从战歌怀中钻出头来:“我这几天老是昏沉沉的,老是忘东西,会不会是玉莲香用的太重了,你跟爷爷说一声,把它彻了吧。”
到底还是药理知识记得清清楚楚,战歌心中更加难过了,纵是再清楚到底还得一一舍弃。他是看着如剑一点点学医的,从不跟桌子高便跟药草打交道,从不大识字便像模像样翻医术,总是固执的给他把脉,然后给他熬一堆药,亲自看着他喝下去,只要他不喝便滔天大哭个不停……
“师兄,你怎么哭了?”如剑疑惑的望着他,慌慌的为他拭去泪水。
“没什么”战歌才发现自己失神了,忙把泪水擦干,挤出笑容:“药凉了就更苦了,如儿赶紧喝药吧。”
如剑依言将药喝下,依旧是翻天覆地的苦味,她这次却忍住没立即咽下去,突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泪前生——第十天
“如剑,喝药了。”战歌依旧是端着碗,这个堂堂的玉茗山大少主这阵子总是药房膳房两头跑,别的什么事也不过问了,俨然是一个奶妈了。
“如剑?”才发现如剑这次没有发呆,只是手里拿着一些宣纸,定定的望着他,眼神里闪烁着奇怪的光。
“如儿,喝药了。”战歌柔声:“今天可好些了,头还痛不痛,胸还闷不闷?净一,拿糖来。”
“胸不闷了,脑子也清醒多了,净一,将药倒掉!咳咳”如剑显然是生气了,一大声不免咳了出来。
战歌忙上去替她捶背,此时才发现屋内的玉莲香已经没了。
“你不用找了,我已经叫净一扔出去了,你们竟要……”如剑止不住,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数数而落。
“如儿……你都知道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战歌心虚的看别处。
“从你落泪的时候!我师兄从小落了几次泪?一次因为我高烧不退,一次因为爷爷要把我送下山……哪一次不是为我,要是我好好的,师兄是不会哭的……”如剑直望着战歌,顾不得脸上如雨的泪珠。
战歌心虚的笑笑:“如儿多想了,师兄是看如儿生病受苦,才……”
“是么?”如剑轻笑:“那你和爷爷干嘛给净心吃静心丸,是因为这个屋内玉莲香太重了,净心常待在此屋内会神志模糊!为什么要燃那么重的玉莲香?是要麻痹我的神智,以免我发现这药内有……泪前生!”
战歌一看苦着脸的净心,就知道她已经都招了,瞬间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得急急的叫:“如儿如儿……”
“我竟然忽视了,龙之涎有那么大的毒性,岂是随随便便就用来解毒的?”如剑平静下来,脸上显出淡淡的悲哀与无奈:“肯定是没别的法子了,不然爷爷也不会……”
“是”战歌沉沉点头,不忍看如剑落寞的小脸:“唯有跟泪前生一起服方可保你性命无虞……如儿”
“我一开始还不是很确定,我以为我忘记那么多事情也可能是玉莲香的作用,于是叫净心扔了,把我记得事捡了一些无紧要的记了下来……”如剑扬起手中的宣纸。
“可是”如剑的泪安静的落下来:“师兄,这上面的很多事我……已经忘了……”
“如剑”战歌慌忙替她擦泪:“你听着,我们不难过,不难过,等你病好了,我会把如儿的事情一件件讲给你听,不管花多少时间。”
“记忆失去了又怎样?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愿一直当你的记忆。”
“师兄”如剑又像是失了线的木偶般:“我是不是会也……忘了我的医术……忘了他……”
战歌将脸别到一旁,依旧浑身散发着儒儒如玉的气质,脸上面无悲喜,声音却低到了极致:
“如剑,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极力的阻止玉爷爷,而是眼睁睁看他把你送下山……如剑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你不能那么残忍,让那种痛再来一遍。”
如剑不做声,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脸上的泪落得更凶了……
泪前生——十一天
“那丫头还是没吃饭?”正厅内,玉老细细呷着茶,就着急的问。
战歌面色沉重的点点头:“药也没吃,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呆呆地看窗外。”
“哎……那丫头那么聪明,我们瞒了这么多天已经实属不易了”
“玉爷爷,你去劝劝吧,如剑或许听你的。”从昨天如剑知道了后,玉老反而不去看如剑了,战歌很是奇怪。
“哎!有些事情她需要时间自己想明白,到那时别人的话她才会听的下去呀。”玉老拧着眉。
“她已经停了两次药了,饭也不吃,我担心她的毒……”
“所以,现在到时候了。”玉老放下茶杯,站起来喝道:“走吧!哎……我也是自作自受,筱如,如剑的倔强都是遗传于我,她外婆当年多么柔情似水啊,这帮小崽子怎么不遗传点呢……哎!”
“丫头?”玉老从进来,如剑就是一个动作,呆呆地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哎!”玉老悠悠的叹气:“如剑,你知道为何你叫如剑吗?这是你娘给你起的名字,是取你娘跟你……爹名字的后两字结合在一起,就有了如剑。”
如剑有了反应,双眸渐渐有了生气,转过来探究的望着玉老。
“哎!我是至死都不会原谅那个人的,不过他终究是你爹,是你娘……死时都依然惦着的人。你对他知道多少?”
“只是在无情谷听师伯提过,他是异邦之人……”
玉老双眼陷入遥远的回忆中,半响默默道:“他的确不是我们这一类人,至于谷一,他走到这一步到底是我们夏家有愧于他。”
“他……叫什么?”如剑双唇已无血色,脸色苍白的吓人。
“蓝剑,还算得上是个入流的剑客,可江湖之大天外有天,年少轻狂啊。”
“夏筱如,蓝剑……如剑……如剑……”如剑低喃:“原来这便是……如剑。”
“你知道爷爷这一头华发是怎么来的吗?”玉老指着满头的如雪的发丝:“他们是一夜之间全部白了的。在你娘死的那个夜晚……”
如剑瞪大了眼睛望着爷爷,多年萦绕心头的谜团既要被揭开,呼吸不禁慢慢急促起来。
“当年我极力阻止筱如嫁给蓝剑,不仅因为他是异族人,还是因为在他家里早已有了妻室,况且按照他们族的习惯,一个男人要纳多房妻妾才是正常的。筱如是我掌上明珠,加之我深知爱徒谷一对她用情之深,试问天下哪一个正常的父母会把女儿嫁给那么一个人?”
“可是筱如倔强起来,是谁也拦不住的,她衬着一个大雪夜私跑出玉茗山跟蓝剑私定了终身,事成之后才双双回玉茗山顶罪,我赌气不理他们任他们一直跪在正门之外,最终还是谷一不忍苦苦像我求情,终究是我的心头肉,我能怪她到何时,勉强接受了他们……其实在这个世上,谁对她的爱都敌不过谷一。偏偏她……哎,造化弄人啊!”
“后来他们下山回到了蓝剑的族落,蓝剑的妻子是个口蜜腹剑的蛇蝎女子,处处打击治压筱如,可筱如就是太善良了,怕蓝剑两难一直忍着,写回的家书也一味的报喜不报忧,害的我放下了,一直乐呵呵的等着抱孙子呢,筱如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正动身去探望他,暗探突然传来消息说筱如不见了,我大感事态不好,,可我找到我用心血养大的筱如时……”
玉老伤心至极,昔日叱咤风云的老人一时之间忍不住流下热泪,几度哽咽。
“我娘……怎么了……”如剑关切的问,声音忍不住的颤抖。
“我在一荒凉的树林发现了,躺在坟棺中奄奄一息的女儿和……那在棺中出生的孙女……”
如剑捂住嘴,波涛汹涌的眼泪滔滔的留下来,双肩忍不住的抽搐起来,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战歌默默地走过去,怜惜的将她抱住,如剑再也忍不住,放声的大哭起来……
“那时蓝剑被家族派出去办事,他的大妻子竟逼筱如服了毒,将筱如托于树林里埋了,竟恶毒修了一座豪华的坟冢来蒙蔽蓝剑,说筱如难产而死。筱如当时身上带有玉玲珑,岂是说死就死的,所幸埋筱如的下人早早了事,买了一副破棺连盖也没封,草草埋了两撬土便了事了。”
“就这样,你娘拖着半条命在棺中产下了你,等我赶到时,中毒加上生产大伤她已经奄奄一息,回天乏力了……我的头便是在那一夜白的。”
如剑早已哭的没了力气,只是呆呆地望着玉老流眼泪。
“如剑……你的名字是你娘临终时给你取得,她拼了命使你出生在天下最不祥的地方,让你成为天下命最大的婴儿,你现在要这么轻易地就放弃吗?你还要我的头发再白一次吗?”
如剑默不作声的低头,许久,抬起泪痕阑珊的脸:“净一,将药端来。”
泪前生——十五天
前尘往事想是已隐入了雾中,触手可得却又只是一团水气……
就要那么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