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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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含光,你嫁给我吧。”
含光想要挣开手腕,拓跋连城却没有放开的意思,他力气极大,一双大手热腾腾的,好像一双火钳。
含光想了想,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苍狼王,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我不仅嫁过人了,而且我还是商国人,而你,和梁帝定了盟约,显然,梁帝买马是要对付我们商朝的。”
拓跋连城一怔:“你是说,我要想娶你,便不能和梁帝订约?”
含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她方才也不过是信口说说而已,就算他真的放弃这个契约,她也没有嫁他的意思。
拓跋连城的眼眸不是纯净的黑,略带浅灰色,直直地望着她,眼中的爱慕,分外的热切。
这种眼神,她曾在一个人眼中见过,当时沉迷其中,以为那便是此生所依,过后才知是个局。
“含光,我很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你拿着匕首,和狼对持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你很有胆色,也很漂亮。可是,我喜欢你是一回事,和梁国做生意又是一回事,因为那牵扯到我全族的利益。我身为拓跋族首领,有责任带领族人成为整个草原上最强盛的一族。我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弃族人的利益,那样太过自私。一个男人,除了爱情,还有责任。”
含光心里一动,刹那间想起了那个人,他素来将利益,责任放在第一位,从头至尾都是利用算计,可曾有过一分真心?是不是男人都是如此?
拓跋连城很坦诚,也很理智,行事做派都是图谋大事的男人,自有一份光明磊落。她不能说他做得不对,只能说,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这种人,一旦牵扯到责任利益,率先牺牲的便是女人。这一生,她只爱过一个人,被伤得体无完肤,元气大伤,从此,她再也不会对这样的人有半分心动。
她只能说:“苍狼王,你做的很对。所以我不能嫁给你,因为一旦你和梁帝结盟,就是与商朝为敌。”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重逢某人
第 42 章
拓跋连城松开了含光的手,炙热的眼神黯淡下来。
“我可以放弃爱情,但决不能放弃责任。”
含光听到这话,反而释然一笑:“大丈夫本该如此,成大事者,不可儿女情长。苍狼王志向高远,含光以为,这片草原的主人,异日必定是你!”
拓跋连城眼神骤然一亮,望着含光,赞道:“你果然和别的女子不同,心胸豁达,眼界开阔。”
含光回之一笑,心里却是一酸,他怎知这份豁达通透,却是从另一个人的伤害中剔骨剥筋而来。
说话间,院门处一声轻响,一个白色人影闪了进来,雪满衣衫,看不清眉目。
“你怎么不等雪停了再回来?”含光忙拿过布巾替林晚照拂雪。
林晚照脱下斗篷,一眼看见拓跋连城愣了一下,忙上前施了一礼。
拓跋连城笑着挥了挥手,不意牵动伤口,痛得吸了口气。
“苍狼王你这肩上怎么有伤?”
“不碍事。方才含光替我包扎过,林大夫的伤药果然很好,这会儿已经不是太痛。”
林晚照放下手中的药箱,道:“苍狼王稍候,我去给你煎一副药来。”
拓跋连城点点头。林晚照煎好药,他毫不客气,接过来就喝了,含光心里闪过一些念头。
同样都是男人,性情却是如此的不同,若是霍宸,陌生人的一碗汤药,他必定是心存戒备,而拓跋连城,却毫不设防。霍宸小心谨慎,一步一棋,却活得那般累,不及拓跋连城洒脱狂放。
屋外雪渐渐小了,有欲停之势。
拓跋连城起身要走,含光和林晚照将他送出院外。
乌金高大神骏,毛色如墨,含光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乌金似与她有缘,并不闪躲,反而在她掌心里嗅了嗅。
拓跋连城见状笑道:“你喜欢乌金?”
含光笑着点头,“如此良驹,谁人不喜?”
“回头送你便是。”
含光一惊,“万万不可,这是苍狼王的坐骑。”
“我辜负了你的情义,送你乌金,算是赔礼。”
含光脸色一红,低声道:“苍狼王何出此言?”
拓跋连城却不介意林晚照在一旁,正色道:“我不能为你放下一切,便算是辜负。”
含光闻言不由心里一动,只觉得眼前这个异族男子,身上有着一种让人钦佩的坦荡,似是原野上的风,无羁无绊。
拓跋连城很守信,过了几日,便将乌金送来赠与含光。含光推辞不过,只好回送了一些伤药给他。
他从此不再提及求娶之事,但依旧对含光和林晚照颇为关照,让含光不由心生好感。
时间过得很快,弹指之间,白驹过隙,已是来年的初夏。将军的儿子虎子,已经被含光养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藏獒。
草原的初夏几乎是一年之中最美的光景,含光靠在羊圈的木栏杆上,看着羊圈里的几十只羊,心里涌上淡淡的欣喜,这种简单而宁静的生活像是甘泉一般,有种细水长流的温润。
“含光!”林晚照从山坡上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到了含光面前。
含光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激动,清亮秀气的眼眸,熠熠生辉。
“我刚才,见到了雪中莲。”
“什么雪中莲?”
“你快随我去。”
林晚照不由分说,走到马厩,牵出了乌金和另一匹马。
含光并不知雪中莲是何物,但难得见他如此激动兴奋,也不忍拂了他的兴致,便上了乌金,和他一起纵马前去。
两人快马驰骋了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座大山之侧,此刻虽是初夏,那山顶之上,却还覆盖着茫茫白雪,日光洒在雪山顶上,一片金色光芒,照的青山如黛。
“你看那里。”林晚照兴奋的指着半山腰。含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峭壁之上,生着一朵海碗大的奇花,四周都是积雪,那碧色花朵在金光映照之下,美得不似凡间之物,纯净娇艳,像是雪之精魄。
林晚照仰着头,梦呓一般轻叹:“这便是雪中莲,我只在书中见过,原来世间真的有此奇葩。”
“可入药吗?”
“书中记载,可解百毒。”
“可是,这么高的山崖,如何采摘?”
林晚照这才依依不舍的从峭壁上收回目光,望着含光,半晌才忐忑不安地问道:“你,你可以上去吗?”
含光抬头仔细打量着峭壁,半晌叹了口气,遗憾的摇了摇头。
“武功高强之人,借助绳索和刀具,可以攀援而上,我若是肩上没有受伤,应该可以上去,但是也极其危险。”
林晚照似乎很失望,眉宇间的兴奋之色渐渐淡去。
含光问道:“你要雪中莲做什么?”
林晚照沉默不语,翻身上马,对含光道:“那我们回去吧。”
含光回头看了一眼峭壁上的那朵奇花,心里也有点遗憾,她知道林晚照身为医者,对这种百年难遇的奇花是如何的向往,可惜她受伤之后,胳臂已经很难施力,攀援这种绝壁,靠的便是臂力。
回到住处,老远虎子便迎了上来,围着乌金跳来跳去。
含光跳下马,虎子便用翘鼻子拱她的鹿皮靴子,然后咬着她的裤脚往西北方向拖。
含光不由笑了:“虎子,你是不是又想去找雪影?”
雪影是这片高原上唯一的一只雪獒。通体雪白,像只高傲的雪狮。虎子哼哼哧哧的又拱了拱她的靴子,瞪着小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英雄气短的默认了。
含光弯腰拍拍虎子的头,笑道:“虎子,羞羞。”
不知羞的虎子眨了眨眼,伸出爪子挠她的靴子。
她有点无奈,雪影是拓跋连城花重金从藏北买来的,养的跟稀世宝贝似的,总带着虎子去骚扰,不大好吧……
于是,她拍拍虎子的脑袋,劝道:“其实啊,相见不如怀念,情情爱爱的,都是浮云。”
虎子顿时幽怨的嗷嗷叫了几声,异常不满。
含光走了几步,又停住了步子。这两年来,她总是觉得承了林晚照的人情,他既然如此想要那朵雪中莲,她不如去找拓跋连城借一样东西,试一试看能否采摘到那朵雪中莲。
想到这儿,含光回身上马,对虎子吹了声呼哨。
虎子立刻生龙活虎起来,跟在乌金身后,朝着拓跋连城的驻地而去。
草原上的牧人经常用绳索套野马,含光想,既然自己臂力不够,不如找拓跋连城借一套铁飞爪,然后再向他请教套马的技巧。自己先借助飞爪上到峭壁上,再用绳索看看是否能套住那雪莲。
到了拓跋驻地,含光发现比平素安静许多,拓跋连城的住处外,守着一些高大健壮的汉子,规规矩矩的围着营房,神色严谨。
含光心里略略一怔,莫非是有贵客来临么?
含光转身正欲离开,突然虎子吠叫了几声,似是闻到了雪影的气息。
含光忙低声呵斥:“虎子。”
她翻身上马,打算离去,突然,拓跋连城从里面走了出来,与他并肩的是一个高挑俊逸的身影。
含光随意一眼看去,仿佛一下子被一剑刺中心肺,整个人,瞬间都失去了知觉。
他依旧眉目清俊,一身银缎箭袖,衬得他丰神俊逸,气宇光华,只是眉间,不复当日的神采飞扬,桀骜不羁,有一抹风霜染遍的轻愁。
恍惚之间,时光像是流逝了半生,又仿佛静止此刻。
他似是怔住了,一双瀚海般沉沉的眼眸,微微眯起。
她只觉得心里发涨,一阵风来,吹得那里一阵彻骨的痛,让她猛然间警醒过来,她猛地一勒缰绳,乌金一声长嘶,绝尘而去。
乌金如一道黑色闪电,她一身白衫,一人一骑像是从一场水墨画出的梦境中走出,转瞬便又消逝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之上。
第 43 章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满目青色,风吹草低。她心里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面画,或美丽缠绵,或痛彻心扉。
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和他重逢,却没想到命运的机缘却再次让她和他不期相遇,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才知自己心口的伤并未长好,经不得他一记目光。
乌金四蹄如飞,带着她回到了住处。
她跨进庭院,心里仍旧狂跳不已,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离去。
林晚照正在屋里翻检药草,见到含光的模样吓了一跳,当即便问:“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差?”
“我看见了一个人。”
林晚照一怔:“谁?”
含光涩然一笑:“皇上。”
林晚照手里的一株药材掉到了地上,脸色剧变:“他怎么可能来此?”
含光摇头,有点心慌意乱:“不知道,我想马上离开这里。”
林晚照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当即道:“好,我和你一起走。”
含光进了房间,收拾衣物,东西不多,很快就打好了一个包袱。
“含光,你能等我半日么,明日再走行不行?”含光回头,看见林晚照站在她卧房门口,一脸期待的望着她,神色有点焦虑。
林晚照道:“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做完,给我半日时间,明日一早,我们立刻就走行不行?”
含光放下手里的包袱,沉吟了片刻。他虽然一眼看见了她,但未必来找她,当日他若是对她还有半分情愫,也不会在城墙之上松开了手。更何况时隔两年,他早就当她死了,未必认出了自己。就算认出自己,也未必有心前来寻她。
想到这儿,含光便道:“那你赶紧去办吧,我正好去把羊群处理了。”
林晚照应了一声,立刻去马厩里牵了匹马,出了院门朝西北而去。
含光带着虎子,将羊群赶到牧民呼伦家,送给呼伦大婶,然后带着虎子回到了住处。
一进院门,虎子便狂吠了几声。
含光立刻警觉起来,莫非院里有生人?
一个峻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几丛日光照着他的银锻箭袖,周生仿佛生了一圈银色的光影,人如雾中。
含光心头剧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虎子一声狂吠冲了上去,含光喝住了虎子,镇定心绪远远地对那人施了一礼:“皇上安好。”
他没有说话,院中陷入一片黑夜般的沉寂,唯有虎子粗重的呼吸,夹杂着青草的气息。
含光直起身子,抬起眼眸,迎上他的视线。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喃喃低语道:“真的是你。”
“是我。”
她微微笑着,阳光下,笑容清淡如菊。她曾经笑得比桃花还要璀璨明艳,身后是巍巍青山,她眼如曙星,英姿爽爽,对他说:我是虎头山的三当家。
是谁,将她改变,又是谁,将两人推到这般遥远。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仿佛错眼间她便消失不见。两年来的魂牵梦萦,他没想过这样的重逢,在这个天高云淡,四野空阔的草原。
他曾幻想过有朝一日重逢,她会一剑挥来,带着彻骨的仇恨。但此时此刻,她神色平静平和,眼神中只是一味的疏远冷淡,并未有半分恨意。
他宁愿她恨他,骂他,而不是这样置身事外的淡然,仿佛他只是一个路人,在她心里,轻如鸿毛,惊不起一丝涟漪。一时间,前尘往事涌上心头,他唇边漾起难言的苦涩,声音哽塞:“含光,当日城墙之上的那个人,不是我,是薛明晖。”
无数次,梦里都在对她解释,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喉间哽了太多的东西,说出的话根本难以表达心中之万一,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