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错嫁衣赖错郎-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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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林浅离去后,南宫朔习惯了夜的黑。
窗子半敞,有斜风细雨从窗子里飘入,侍女要去关窗,南宫朔摆了摆手。
南宫朔坐在案前,正在一个人下棋,左右手对弈,棋局走的平稳,黑白二子相应,分不出伯仲。
房门处,尘冥悄悄走了进来,脸色悲悯地禀报:“禀殿下,属下该死,仍没打探到林姑娘的消息!”
南宫朔右手一抖,手中棋子便滑落在棋盘上,那双漆黑的眼眸愈发黯沉了。
已经好几天了,依旧没有林浅的消息,她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南宫朔忽然想起那日刘谦的话:“殿下,林姑娘是那样聪明的女子,她若想躲开一定不会让人找到的,所以臣奉劝殿下还是放弃寻找,此时应以国事为重。”
国事?!
有那么一瞬,南宫朔真想冲上去掐死刘谦那老头,他竟私自将林浅带出了皇宫,怎能令他不愤怒。
但刘谦后面又说了一句话,便彻底将南宫朔打倒了:“殿下,要想保护心爱的人,只有自己够强势,试想您若是够强大林姑娘还用得着离开吗?”
是啊,他还不够强势。
目前四周,仍遍布满强势的敌人。
禹竹,母后,就连不知林浅身份的前朝余党,也对她虎视眈眈,都想擒了她来要挟自己。
是时候了,或许他是该考虑登基的事情了。
南宫朔要还林浅一个太平盛世!
屋檐上的琉璃瓦被雨水冲刷过,再在灯光下一映,竟是亮的晃人眼目。
莫迁踩着光滑的琉璃瓦,身子灵活地在屋檐下飞窜,好似流云霁月一般轻盈,又似疾风流星一般迅速,波光潋滟的瓦片在身后急速退去。
到了明清宫的屋檐上,莫迁缓缓凝住了身形,趴在屋顶上。
其实今夜本不该贸然前来,只是白日里听到那个小店伙的话,他的心便再也不能安静了。
他迫切想要知道林浅的情况,否则他一定会煎熬而死。
双足勾住了屋檐,施了一个金钟倒挂,他望向亮着灯火的室内。
昏黄的烛火下,怜儿正坐在案前刺绣,这丫头总是心不在焉,不时将针刺在手指上,疼得她蹙眉皱脸。
一张锦绣大床上,一个人影躺在那里,面朝里睡着,乌亮亮的黑发在锦枕上铺散,好似一朵绽开的墨莲,莫迁的心忽然跳动的厉害,好似要从胸腔里跳出一般。
怜儿守着的,自然是林浅无疑。
想到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而他却只能偷偷看她,莫迁心中顿感不甘心。
心内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叫嚣,就见一面,看一下就走。
他要确定林浅是安然无恙的,才能放心。
虽然知道林浅此刻或许并不想见他,但他还是迫切想要见她。
莫迁顺手从眼前的桂花树上,采下两朵淡黄色的小花,曲指一弹,一朵飞向烛焰,一朵飞向怜儿。
烛焰闪了闪,灭了。
怜儿一声不吭地趴在几案上睡了过去。
“怜儿,怎么了?”躺在床上的女子轻声问。
那声音虽然极轻,但却如惊雷一般让莫迁心慌,因为那根本不是林浅的声音!
心中乍然一痛,莫迁飞身从窗子里窜入,带着风雨的凉意,在室内站定,飞指如电,将那女子的穴道封住了,借着微蒙的夜色,他看清了眼前之人的脸,不是林浅!
为何怜儿伺候的人不是林浅?
思及那个小店伙的话,难道林浅真的已经,已经不在人世了?!
悲伤和绝望同时袭上莫迁的心头,他踉跄着几乎站不稳。
愤恨在心头膨胀,莫迁忽然转身,从窗子里再次飘了出去。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直直朝南宫朔的寝宫奔去。
一路上拦截他的侍卫,在他眼前没有过上两招,便软倒在地。
夜风忽盛,风雨声渐急。
南宫朔捏着棋子的手忽然一滞,抬眸望向窗子,一抹身影忽然从窗子里飘入,带着凉风和细雨,飘落在他的眼前。
宫灯晃了晃,灯光也跟着晃了晃,不知是被凉风细雨所吹,还是被来人身上的寒意所激。
“莫王爷好身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南宫朔唇角一勾,声音清润而淡静。
不管南宫朔方才是如何伤心失落,但在面对情敌这一刻,他是淡定的。
莫迁望着南宫朔那抹淡若轻烟的笑,绷紧的神经微微松了松。
南宫朔还能笑出来,林浅应是无事吧?
“林浅在哪里?”莫迁冷声开口,浑身上下宛若被冰霜所冻结,冷意是那样明显的袭来。
“在隔壁厢房歇息呢。”南宫朔淡然一笑。
“那不是她,你告诉我,她在哪里?”莫迁再次问。
南宫朔俊美的脸上,浓郁的怒意似乎在燃烧,幽深的黑眸中,有冷冽肃杀的光芒在闪耀。
南宫朔毫不怀疑,此刻只要他张口说一句林浅已经死了,莫迁的剑便会马上向他刺来。
“她无事,王爷不必担忧,王爷既然来了,可有兴致与在下对弈一局?”南宫朔忽然转换话题,似是刻意在折磨莫迁的神经。
莫迁低首,目光在棋盘上掠过,再次凝注在南宫朔俊美而略显憔悴的脸上。
他忽然温雅一笑,从容地撩起夜行衣的下摆,衣服已被细雨打湿了,但他浑然不觉,动作依旧优雅而从容。
莫迁拈起一颗白子,落下。
南宫朔拈起黑子,落在方小说北角。
落子无声,唯听室外风雨渐盛。
初时,两人还能心平气和地落子,不过一刻钟功夫,棋子便落得越来越急,局势早已不是一开始那般平稳,而是厮杀的你死我活。
莫迁拈起棋子,随手一扔,堵了他的路。
南宫朔面色一变,拈子一扬,棋子打着转,落向左上角,周围的白子受到激荡,纷纷落下。
虽然两人面上表情依旧是云淡风轻,但彼此心内都是极乱。
莫迁恨南宫朔强行掳走了林浅,南宫朔气恼莫迁夜闯皇宫!
莫迁恨南宫朔竟让林浅为他挡剑,南宫朔恨莫迁不珍惜林浅!
厮杀片刻,黑白子之战,上升为双手之战。
你的黑子击落他的白子,他的白子又击中你的手腕。
终于,厮杀从棋盘上转到了彼此两人身上。
宫灯迷蒙的灯光下,一黑一蓝两个人影在室内激斗,衣袂飘飞,疾风回旋,掌影如蝶翩翩,在墙上投下变幻多端的影。
饶是南宫朔的寝宫极宽敞,似乎也承受不住两人激战的杀意。
两人从窗口跃了出去,拔剑在手,在院外展开决斗。
寒光四溢,剑气如游龙般幻化,雨丝似乎也被这凌厉的剑光斩断。
剑影飘渺,残花满地,层云叠嶂,雨丝飘飘。
风雨渐猛,偶尔有电光闪过,映亮了彼此一样俊美也同样憔悴的脸,还有彼此眸中的寒意。
两人的黑发都尽湿,衣衫湿透已不再飘飞。
两人却毫无所觉,依旧斗的你死我活。
“浅儿究竟在哪?”莫迁一剑刺去,还不忘问话。
“打赢了我再告诉你!”南宫朔闪身避过,瞅准时机,剑亮如虹,刺向莫迁。
你来我往,不觉斗了几百招,两人身上都已见伤,伤口被雨水一浇,刺骨地疼痛,但都没停手的意思。
南宫朔的侍卫在站在不远处,谁也不敢过去。
一是因为南宫朔有令,二是,此时过去,无疑是送死。
酣战的两人都是绝世高手,剑网密密如织,根本没有空隙让他们出手。
两人一直战到彼此再也没有力气刺出,方才停手。
天边有闷雷声声,廊下的宫灯在风雨中摇晃着,照的两人同样狼狈的样子。
南宫朔以手拄剑,悠悠开口:“莫迁,她不在我这里,她已经离开了。”
莫迁闻言,抬眸淡笑,他知道南宫朔不会骗他。
若非如此,他何以气恼地和自己出手,南宫朔眉间眼梢的失落也证明了这一点。
既然林浅不在这里,他也无需在这里纠缠。
风雨中,莫迁淡淡开口:“南宫朔,我一定会比你先找到她的!”
语毕,他勾唇一笑,笑容凄清而坚定。
莫迁忽然纵身一跃,飞身上了房顶,疾步飞走,身影渐渐消融在雨雾里。
同心阁。
一连几日,林浅都没有见到莫迁在大厅出现。
张谦李明红舞柳儿倒是经常出现,不过皆是清晨出去,夜半归来,回来时也是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林浅不懂他们在忙什么,她竭力让自己少去关注他们,免得被他们认出。
三日后,莫迁终于出现在大厅,他坐在靠窗的案上,要了一杯梅花茶细细书茗。
天空已放晴,明丽的日光从窗子里投入,笼在莫迁身上,使他看上去愈加憔悴。
他的脸色极是苍白,作为医者,林浅知道那是失血的原因。
他无疑是受伤了。
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姻缘惜 口出狂言
更新时间:2012422 17:37:09 本章字数:3844
林浅是见识过莫迁武功的,虽然她不懂武功,但也知当今世上没几个人能伤得了他。
林浅右眼皮一跳,难道他昨夜真去了皇宫?
莫非,这伤是和南宫朔决斗留下的?
若是那样,师兄定也受了伤吧!
林浅心头涌上难以言说的滋味,她怔怔立着,竟忘了给人添茶。
“伙计添茶!”一个相貌粗俗装束古怪的男子喊了两遍,终于没耐心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林浅慌忙提着茶奔了过去,连声道对不住,为那男子添满了茶。
那人冷笑起来,端起茶杯,却也不喝,而是朝着林浅泼来。
林浅措不及防,竟被泼了满脸,所幸茶水不是烫的,否则她的脸肯定会被烫伤。
“没长耳朵啊,小心伺候着点!”那人愤愤坐下来叫嚷。
同心阁虽是高雅之处,但也不乏有这样粗俗的客人。
这次是她错在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林浅还不想丢了这份工。
她转身不欲和那人计较,就要离去,却不想那男子还不罢休,依旧谩骂:“不长眼的奴才,我的茶还没添呢,再不细心伺候着,小心大爷我灭了你们烈国!”
林浅转身,这才发现这人是一身禹国的服饰。
她从不知,禹国人竟在烈国如此嚣张!
虽然她不是烈国人,但却莫名感到烈国与她极其亲切,听到男子出言侮辱烈国,她内心怎能不气?
“这位爷,我可是为你添了茶,是你弄自己泼了。”林浅冷声开口。
“放肆!”那男子怒声喝,耳朵上悬着的两只金铛,随着怒喝,前后摇晃。
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店伙计竟敢冲撞他,男子站起身来抬足欲向林浅踢去。
男子的脚眼看就踢到林浅胸前,倏然一物袭来,正好打在那人膝盖的麻穴上,腿一软竟直直跪了下去。
“是谁?”男子踉跄着站起来,四处张望,却见周围桌子上,一个个吃客都盯着他都在瞧热闹。
临窗的桌子上,一个白衣男子正在悠然书茶,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低垂,专注地书着茶,竟是连看他都没看。
那男子低头看到打他的是一支竹筷,而那出手之人是谁,他竟然不知道。
烈国竟还有这般武艺高绝之人?
男子当下敛去了跋扈之心,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同心阁。
林浅却是看的一清二楚,是莫迁救了她,她倒是不知,他也有出手救人之时。
按理要向他言谢,但看他一副清冷漠然的样子,知他并不想让别人知晓愁他出的手。
当下,林浅便装作不知是谁相救的样子,回到了后堂。
原以为这小小的波折这就过去了,不想过了一会儿,那男子竟带了一帮禹国的人前来捣乱。
可能是觉得没占到便宜,所以便领了一帮人来生事。
那男子对着其中一个汉子恭敬禀告:“王爷,就是这个小伙计,竟然口出狂言,辱我禹国!”
林浅首次见到如此卑鄙之人,明明是他出言侮辱烈国,反过来却说她辱他们禹国,真是笑话。
禹国的王爷禹田旁若无人地坐到一个椅子上,身后几个带刀侍卫气势汹汹地站在他身后。
这些人一进来,厅内喝茶的文人墨客都吓得噤了声。
同心阁的陶掌柜慌忙从内堂走出,对禹田施礼:“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
语毕,回身瞪了林浅一眼:“还不快些上茶!”
林浅正要去端茶,禹田冷哼一声:“不必了,据说你这位伙计竟然出言辱我禹国,所以特来见识一番!”
陶掌柜此人向来是以笑迎人:“王爷,敝店伙计怎能如此大胆,想来是这位仁兄听错了吧!”
禹田冷笑:“是否听错我可不管,今日我只要带这个伙计走!”
说罢双眼一瞪,身后的几个侍卫便向林浅走了过来。
“王爷,这样不太好吧,其实这个小伙计什么也没做啊!”陶掌柜依旧微笑赔不是。
“休要多言,否则我将你这同心阁夷为平地!”禹田的冷笑不禁让掌柜一颤。
林浅首次遇到这般穷凶极恶之人,深知自己难逃一劫,随即想到禹国那里还有禹夕可以求助,便稍稍松了口气。
她不想同心阁因自己得罪了禹国的人,祸毕竟是自己惹得。
于是林浅抬头淡笑:“掌柜不必多言,我跟他们走便是!”
她抬头微笑的这一瞬,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明明是那个平凡的店伙计,此时竟让他们突然间有了目眩的感觉。
他们好似初次发现,这个相貌普通,衣着也普通的少年,但他的气质却如清辉泻地,不卑不亢令人赞叹。
莫迁的心不知为何一滞,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