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漫热带雨林-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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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没有商量的余地，龙小鹰转身就往文教局跑。
把事情经过告诉那位领导。局长大人一听就火了，大声问道，“见了我的条子也不办理？”
“是的。说是所需材料，一份也不能少。”
“那人长什么模样？”
“个不高，胖胖的，大约五十来岁，在进大门的第三间房。”
“知道了！等我写个东西给他，看他还办不办？”局长提笔又写了几个字，装到信封里，封好交给龙小鹰，厉声说道，“拿去！这次看他还怎么说？要是再不办理，我就要把他的头扭下来。”
听到这话，龙小鹰放心了，刚要转身出门，又被这位局长叫住了，“等等！他要‘入学通知’，我就写一张给你。”
局长撕下一张信笺，写完后，掏出大印盖在上面。龙小鹰接过来一看，顿时满心欢喜，上面写道。
北京大学招生办公室：
兹介绍我州一九七六年大学招生录取新生龙小鹰同志前来你校报到。请予办理入学手续。
此致西双版纳州招办
天哪！原来被北大录取了，远走高飞，又被夏莲猜中啦。龙小鹰激动得连声说道，“谢谢！谢谢！等办完事，我再来向你汇报。”
“不用回来啦。这儿的手续都办完了，拿到户口，你就赶快去上学吧。”
“谢谢！太感谢啦！”
没吃一粒米，没喝一口水，已经跑了一天了，但还得再跑，拿不到户口，一切都是幻影！午后太阳毒辣，边境小镇的灰土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两个老人躲在路旁大青树阴凉处下棋。为了避免灰尘太大影响到他们，路过棋盘时，龙小鹰刻意放慢了奔跑的速度。
“又来了。”一个老人说道。
“唉——年纪青青，怪可怜的！”另一个老人说道。
灰头土脸、长发披肩，衣衫补丁摞补丁穿得皱巴巴，浑身上下都粘满红土，看到这样的人物气喘吁吁在太阳下跑来跑去，也许他们认为来了个疯子。
也不跟他们解释了，满头大汗又跑到公安局，把文教局局长的信递给那位不让转户口的领导。这位领导看完信，二话没说，马上吩咐手下人来办理这事。转眼之间户口迁移证明就递到手上，现在谁的头也不用扭了。
才几个小时，命运就发生了惊天大逆转，拿到户口，现在已经可以启程去读书了。龙小鹰实在弄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命运之神还会降临到他头上？许多平常想都不敢想的事，顷刻之间都变得轻松容易。这种怪事，恐怕只有神仙才知道！
第二天到场部开了通行证，领取了上学路费，夏莲把他送到分场大门口。就要分别了，许多的话还来不及说，内心里既是喜悦，却又充满了伤感。
“我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龙小鹰紧紧抓住夏莲的手。
“别担心！就要恢复高考了，你不来见我，我也会去找你。”夏莲愉快地对他说道。
“但是心里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你不觉得吗？”
“‘万山不隔中秋月，一雁能传寄远书’我们的心永远连在一起，当你快乐的时候，你要知道我也会快乐，当你悲伤时，我也会悲伤。”夏莲告诉他。
“命运接下来会怎样安排？”龙小鹰思考着。
“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
“别再笑话我了，我的唯心论该打破了。有了你的帮助，这次才算是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
“看来你有点明白了，不是唯心论问题，而是你的主动性还不够，都让我等了好几年，差点还被别人抢去。”
“哈哈！快了！快了！很快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到了学校，我一定继续发扬顽强的拼搏精神，勇攀知识高峰，你等着瞧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正在难舍难分时，尚骁岗走过来了，催促他道，“小鹰！快说重点，车就要开了。”
“告诉驾驶员，就来了。”
前程远大，未来一片光明，对留下来的人该怎样安慰呢？
“我这就走了。”龙小鹰对夏莲说道，“留点纪念品给你，我都会惦记着你的。”
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印有“大战红五月突击手”的笔记本，在其中一页写下几个字，折叠起递给夏莲，依依不舍地对她说道，“没有戒指，只能写几句话了，好好等着我。再见！”
“放心去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刚要上车，小兰和张雅倩来了。小兰把一包东西塞到他手中，对他说道，“听说你要走了，我们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不说了，这个带着路上吃。”
打开布口袋一看，是包花生米，龙小鹰感激地对小兰说道，“正好你来了，还要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们的照顾，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就没有东西给你了。”张雅倩依偎着夏莲说道，“但我可以帮你照看好她。”
“很好！很好！这个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也能得到幸福。”龙小鹰对她说道。
“这个时候北方天寒地冻，记住一定要多带棉衣。”夏莲关心地对龙小鹰说道。
“会的！你就放心好了。再见！”
“保重！一路顺风！”
汽车上路了，站在颠簸的车箱里，龙小鹰目送着休戚与共的战友和远去的恋人，目送着这条不知道走过多少遍的弯弯山路。朝阳初升，南岳河水面泛金光，林间小道上，一群欢笑的割胶女工走出胶林。这片郁郁葱葱的橡胶林，不知道浸透了多少人的心血和汗水？有严国定、罗震江、王承盛、刘东海的，也有夏莲、韩红伟、尚骁岗和自己的……与来时不同，再次踏上新的征程，迷惘烟消云散，眼前程现的却是一幅壮丽的人生画卷。
137 最后的倾诉
到了学校，心里总牵挂着对方，她应该病好出院了吧？看不见、摸不着，只有书信才能弥补心里的缺失。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夏莲写封信，询问牵肠挂肚的事，并告诉她回信地址。
一个月后，陆续收到她热情洋溢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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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来，张雅倩兴高彩烈地把一封信递给我，看到你的笔迹，内心里那个激动劲啊，就别提了！同伴们都急切想知道你的新天地是什么样子？念给他们听，他们也很高兴。你走后不久我就出院了，从卫生所回到连队的那天我很不习惯，突然发觉先前热闹的山沟变得空旷而冷寂，这么多的人，却找不到吐露心声的地方。还好同伴们还在，老支书还在，阿旺还在，他们都很关心我，也很关心你，时常来打听你的消息，给了我很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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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月光，依依不舍照着山谷，想借着月光呼唤你，不知道你能听见吗？我实在是太累了，但仍然没有睡意。听到你住过的屋里有人在说话，莫明地心跳起来！当我注意倾听时，却想起你不在那儿，这让我感到很伤心。突然之间就分别了，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你已经离开了好久、好久，真怀念你的目光和微笑。首都到边疆，山长水远，但隔不住相思之情，不管是否收到对方来信，每周都要写一封好吗？愿你天天都幸福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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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改造的良田已经种上水稻，池塘里污泥太肥啦，野草长得比禾苗还要高，下去薅草时，污黑的稀泥直陷到大腿根。一拔草，就会把一大片水稻都提起来，原来它们都浮在污泥上面。李书记说了，水稻都长得有包谷苗粗，这样的水稻不会结穗。呜呼！你走了，蝴蝶不来授粉，水稻不会结穗，假日没人陪我到场部，黄昏也没有人请我走小河。忍住许多的痛苦和无奈，只盼着相见的日子早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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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红铃终于离开连队回家了，今日难分难舍地送走了她。得知好消息的那天，她兴奋得整夜都没有睡着觉，她说她一生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一辈子生活在父母身边。她是幸福的，我也是幸福的。我这一生有好几个愿望，我想到你去的地方去读书、我想和你一道去逛公园、我还想我们有个安定的家，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直到永远，可不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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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星期日我也不想出去玩耍，整天呆在屋里看书。一想到只有刻苦学习我们才能走到一起，顿时觉得力量倍增，再苦再累心里也是甜的。遇到一时不理解的，就会想起你，想起我们一块争论的日子。不过你放心，读书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事就是挑战难题，现在学习起来仍然是突飞猛进，家里带来的高中数理化辅导材料全看完啦。现在我每天都在数着日子，一天、两天、三天，相见的日子越来越近啦。My dear！命运之门已经敞开，我要用自己的翅膀飞上天空，马上就会来到你的身旁……
说实在的，提起夏莲的学问，真是到了足以让人佩服的地步。她精通代数和物理，文章也是写得一流。小学时他俩在不同的学校读书，到了初中同是班长。当初，龙小鹰还不知道这个小女子才气了得，遇上个小学时的大队长，不知天高地厚还向她发起挑战。跟她对了几句古诗，亏了；与他谈论世界文学，败了；出了几道数学难题，又被她破解了。哎呀呀！到后来才知道，停课那几年她就没有闲着，已经学完了初中的全部课程，别说是x＋y等于几？就连0＋00、1＋110她都知道。到是她出的题目常让龙小鹰受用不起，碰到深奥问题，还得当小学生虚心向她请教。
她要来学校找自己，这点不必多疑，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让这段多余的时间快快过去！奇怪的是，半个多月过去了，一直都没有收到夏莲的回信？按照约定，龙小鹰仍然坚持每周都写一封信给她，向她倾诉相思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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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又梦见在森林约你相见，萤虫为你点亮道路，淡淡月色洒在你身上，你是那样的高贵、神秘而富有气质。你的绵绵诉说是那样温柔，你的深切关怀似清泉流淌，初恋的狂热冲击着我的心窝。如果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你就会知道，这样的愉悦，对我来说一辈子也不会发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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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一吹，冰雪消融，窗外绿意浓浓，鲜花和小鸟也回来了。但是为什么还没有收到你的来信？焦急啊！心里堵得慌，窗外的美景也无法享受。不写了，见不到你的来信，我的语言也枯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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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是多么容易遭到创伤，再收不到你的来信，我都快要疯了！每天都想写信去问情况，但理智告诉我不能那样做，人家会笑话我们的。但是，终究，归根结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尽快告诉我，让我为你分忧，不要让我着急。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收到夏莲的回信，这不正常！龙小鹰紧张起来。或许她工作太忙，或许复习功课累坏了，或许旧病复发……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得打电报回连队问情况！
下课后，刚走进宿舍大楼，就听见有同学在叫，“小鹰！有你的信。”随即，一封信递到他手中，龙小鹰马上兴奋起来。
相隔这么久，为何写得这么薄？一定是为了节约时间。抬起封面一看，不是夏莲写的，这让他感到失望。看笔迹，是李书记的。这儿有许多边疆买不到的东西，可能李书记要让他帮买东西，希望里面能提到夏莲。
撕开信封，拿出信纸，顿时就像被雷打到一般！他惊呆了，几个不祥大字跃入眼眶。
……噩耗……夏莲……生命献给……壮丽事业！
纸上的字像蚂蚁般爬动起来，悲伤的眼泪就要苏醒。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快把信纸凑到眼前，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算把头两行字看清楚了。
龙小鹰同志：
支部怀着万分沉痛的心情告诉你这个噩耗，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党的好儿女夏莲同志，已经把生命献给了无尚荣光的壮丽事业！
4月20日这一天，太阳像火一样辣，日子像往常一样平凡。同志们在山上挖梯田时，发现在山谷里突然冒出浓烟，橡胶林起火了！跑下山坡，越过南岳河，转到失火的山头一看，橡胶林地正燃起熊熊大火。情况万分紧急，人们立即投入到这场扑灭山火的紧急战斗中去。
夏莲带领一班战士在半山坡清理隔离带，风越来越大，火越烧越旺，红红火舌卷着浓烟向她们扑过去，狂风助推大火迅速在她们身边漫延开来。在大火围攻下，她指挥大家向后撤离。坡陡地势复杂，身后是陡峭沟谷，她们只有一条狭窄的退路。危难时刻夏莲让其他同志先走，自己在后方阻挡烈焰。脚下土壤被烧得焦烈，但她毫不退缩，仍在与火焰进行殊死搏斗。
这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哗的一声响，她脚下的焦土垮塌了，转眼就落进一个土坑，乘风而来的一团烈焰席卷过来，立刻封住她逃生的出口。看到她有危险，同志们奋不顾身跑过去扑打火焰。不顾燃烧着的火苗，一排长韩红伟跳下土坑，抱起奄奄一息的夏莲，这时她几乎昏迷了。
“小鹰……”她的嘴角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声音，“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