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漫热带雨林-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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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也撒完了。小鹰!你是她的老班长,说两句话吧。”韩红铃对龙小鹰说道。
“好的。”龙小鹰总结性地说道,“梁春雪是个好同志,人也聪明能干。下来后对同志能做到互相关心、互相爱护,工作上能做到任劳任怨、从不拈轻怕重,思想上也能做到追求进步、刻苦改造世界观。为了抢救国家财产不幸被烧伤,从那以后就病了……很遗憾,她不懂得照顾自己,我们当班排长的也没有照顾好她,要不然她一定会有美好人生。梁春雪同志远离家乡,为人民、为革命贡献出壮丽青春,今后我们都会想念她的。”
就在这时,就听得进连队的道路上传来一阵汽车轮子的滚动声,这条路除了拖拉机能进来,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汽车开进来?大家连忙起身朝路上望去。
“是不是专案组来了?你们说,这次他们能调查清楚吗?”尚骁岗问同伴们。
“不一定。发现衣服最多只能证明梁春雪落水了,是自杀、他杀还是失足落水?仍然得不出结论。”
“或许他们上次调查的方向搞反了,又或许他们怀疑的对象搞错了。这次下来还走老路的话,照旧陷入迷泽。”
一溜黄灰过后,只见一辆军用吉普车冲进连队,这让站在河边的人感到惊讶。莫不是梁春雪的案情升级了,团首长亲自出动?又或者是罗震江来了?
军用吉普在宿舍门口停下,驾驶员位置的门打开了,下来一个拎包的军人。旁边一扇门也打开了,又下来一个拎包的军人。前面座位下来的军人拉开后门,出乎意料,夏莲出来了,紧接着张雅倩也出来了。
一下车,夏莲就拉住兵哥哥的手又说又笑,看样子她们俩很熟悉。情况似乎有点不妙?大家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动。下面都在盛传,夏莲的父亲出来工作了,位高权重,这次探亲实际上是去定亲,回来就办理调动手续。
“我看有麻烦了!”尚骁岗警觉地说道。
“什么麻烦?”龙小鹰赶紧问他。
“你说,她的心属于谁?”
“属于吉祥的孔雀。”龙小鹰回答他。
“臭美!人家把对象都带来了,还会想着你这个老孔雀(自做多情的人)?”
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龙小鹰也疑惑了。为了理想,历尽苦难,结果事与愿违,难道她就这样跟着别人走了?
夏莲一转头,看见站在河边的同伴们,兴高采烈地朝这边挥手,大声喊道,“我们回来啦。小鹰!快过来帮忙拿包。”
“好的!就来。”
情况似乎不如想象的坏。龙小鹰高兴地跑过去,接过军人手中的提包,热情地招呼道,“同志!东西让我来拿。快请到屋里坐。”
“不了,我们这就要走。”
“喝口水又走吧。”
“算了,他们还有事。”夏莲向送她们来的军人告别道,“谢谢啦!让你们跑这么远,有空再来玩。”
“好的。再见了!小莲。这次算是认识了,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们,不要客气。”
“我会的。再见!”
军人们一头钻到车里,吉普车调头开走了。兵哥哥走了,龙小鹰这才放下心来,高兴地问道,“你们怎么会搭得到这样的车?”
“不是搭车,是夏莲母亲帮联系的。”张雅倩骄傲地告诉大家,“昨天班车一到站,他们就来了,还请我们吃饭,留我们住了一宿,今天才让回来。”
“别站在外面,快进屋!看我给你们带来什么好吃的?”夏莲把大家张罗进屋。
每一双眼睛都兴奋地盯住她的手,看着她拉开拉链,打开旅行袋,把好吃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除了糖果饼干外,还有猪肉罐头、云腿罐头和香肠灌头等。边拿东西,夏莲边关心地问道,“你们都站在河边,梁春雪找到了吗?”
“找不到,看来凶多吉少。你也知道这事?”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能不知道?就连你们在下面跟人打架我都知道了。才走了几天,连队就发生这许多事,在下面不觉得,在上面听到这些心里可紧张了。”
东西一摆出来,大家就忙着伸手去拿能进口的食物。看到有人忙着吃东西,有人在跟张雅倩聊天,龙小鹰就把夏莲拉过来。
“你这次回去,看到那个兵哥哥没有?就是要搞对象的那人。”
“解决掉了!”夏莲告诉他,“是个参谋长,把我约到公园,见面后我就告诉他,在兵团已经有一个军人了,感情很好,白天一块上山干活,晚上就睡在同一屋缘下,这样就把他吓跑了。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哪里会谈得来?”
“哈哈!有没有跟家里谈起我们俩的事?”龙小鹰问道。
“谈了。他们不同意。”
“不同意!为什么?”龙小鹰着急了。
“不为什么。家里说了,问题是你得在昆明有个工作啊,又没有文化,难道一辈子在边疆农场当个小工人?”
“我不会一辈子当小工人的,我要去上大学。”龙小鹰回答她。
“知道啦!但又不是我做决定。”
“你有没有跟父母说起可以上学的事?”
“说了。说你已经被连队推荐去上大学,但发扬风格让给了别人。”
“他们怎么说?”
“起先还是反对,后来见我执意要这么做,他们也就答应了。就是同意按我的意见办。”
“那你也不需要通过结婚返城了?”龙小鹰追问道。
“本来就不需要通过结婚返城。”夏莲回答他。
“哈哈!看来你这次探亲很有成效。”龙小鹰夸赞道。
“我去看望过你父母,他们都盼着你回去。还有王辰盛,他的病更重了,想见到你。知青中没有回过家的只有你了,在兵团撤消前,跟指导员说一下,赶快回家去看看吧。”夏莲对他说道。
听夏莲这么一说,龙小鹰动心了。下乡时曾答应父母一有探亲假就回去看望他们,等轮到自己探亲时,总觉得工作更重要,觉得别人家的事更重要,结果探亲假一让再让,至今也没有回去过。现在兵团就要撤消了,现役军人面临新的安排,这个时候现役军人在等着撤退,农场干部在等着接班,没有多少心思来抓生产,还不如回家算了。
晚上,找到严国定一说,出乎意料,这次是严国定主动劝说他回家。
“小鹰!是我耽误了你,不要管工作,马上回家吧。兵团很快就要撤消,我也要离开你们了。大家在一起时间虽不长,但你给了我工作上很大的支持,从你们小年青身上我也学到不少东西,这在我一身中也将是个难忘的记忆,我会怀念你们这些朝气蓬勃的年青人的。早去早回,不要超假,我还等着你回来送我呢。”
“放心吧!不会超假,我一定赶回来送你。”龙小鹰答复他道。
拿到边境通行证,归心似箭,马上离开连队直奔家乡。
121 探亲(1)
父母从“五七”干校回来后,大房子就变成了小房子,被安排住在楼梯口,只有一间卧室,里面住人,隔出一小半来做厨房。这样的艰苦和兵团相比算不了什么,能回到父母身边龙小鹰已经很开心了。找来两块木板架在灶台上,白天收起来,晚上铺开睡觉,一点也不影响生火煮饭,他对自己的创意感到很满意。
晚饭时,父亲责怪他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家看看,告诉他,每当母亲路过长途汽车站时,都要站在路边观看提着大包小包下车的知青,希望下一个下来的就是自己的子女,不过等来的都是失望。
母亲告诉他,现在的毕业生都不用到边远山区去了,就近下乡,回家不用一天的路程。还告诉他,小时候在一起玩的伙伴,张家的儿子被招到工厂去了,王家的办顶替回来了,李家的病退回来了,有权势的领导子女上大学去了,只是他们这样的问题家庭没有门路。
本来应该可以办病退,不过那都是一厢情愿,龙小鹰不敢把病情告诉家里,但不知道夏莲说了没有,就试探着问道,“妈——前不久兵团有个女知青到家里,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来了两个女孩,有一个来过两次。很懂礼貌,也很懂事。”谈到从兵团来的知青,母亲兴奋起来,就像见到自己的子女一样。“她们跟我说你在下面表现很好,领导也很器重你,本来是要一起回来的,但连队有重要任务交给你,只好推迟了探亲假。还说你们生活劳动都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亲,有什么困难,都会有人帮助,让我们不用担心。我看她们对你都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谈了半天家里都没有问及病情,这样龙小鹰就放心了。
第二天,带上钱,准备要逛一天街才回家。首先要去看王辰盛,他家住在大观街,这里的人家,大多住在一场大火就会烧几条街的木结构院子里,很不安全。
走进四合院,王辰盛的父亲正在院子里听收音机,看见龙小鹰进来,立刻高兴地喊起来,“辰盛!有同伴来看你啦。”
王辰盛的母亲从屋里跑了出来,紧紧拉住龙小鹰的手高兴地说道,“哎呀!这是多少年没有见面了?都长成大人了,快要认不出来了。快请进来坐。”
“伯母,您精神很好啊!跟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变得多了。我和他爸在听收音机,刚听了《远飞的大雁》,一听见这首歌心里就难过,想起你们在下面受的苦,又帮不上你们。我们没有多余的粮食,猪肉也没有,就连张买胶鞋的票都没有。辰盛说在下面天天挨饿,男女生就合在一起吃饭,结果被吃超了,只好向连队借着吃,到他回来时,你们已经欠连队一百多斤粮食,哪辈子才还得完啊?看看我们辰盛都被饿得……”王辰盛的母亲摇摇头,眼眶也湿润了,“唉——下去的时候像小牛犊一样,看他回来变成了变成什么样子?,真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别难过。辰盛的病好点了吗?”龙小鹰问道。
“营养不良,没有什么好吃的,病情也得不到好转。”
“妈——叫小鹰上来。”王辰盛在楼上喊道。
“来了!来了!”王辰盛的父亲带着龙小鹰向狭窄的木楼梯走去,边爬楼梯边说道,“在下面还多亏有你照顾他。我听辰盛说了,他生病的时候是你连夜背他到卫生所,山路黑咕隆咚看不见,还好他带了一个打火机,要不然那天夜里,你们恐怕就迷失在大森林里了。边疆原始森林啊!里面虎狼都有,我们都不知道还会发生这些事,还好他现在回来了。”
走在二楼过道上,木头搭建的过道摇摇晃晃,即便使出轻功,破旧的木地板仍被踩得嘎吱作响。来到王辰盛住的房间,室内昏暗,雕阑木窗上表着发黄的破棉纸,从破损窗洞中透进几丝光线,照见一个枯瘦的身躯卷缩在床上,正在吃力地爬起来。
“别动!别动!”龙小鹰赶快上前制止住他,“听说肺结核不能动。”
“再不动,将来想动也动不了啦。”
看见王辰盛执意要起身,龙小鹰就把他扶了坐起来,看到他气色还不如从前,担忧地问道,“过得还行吧?”
“小楼昨夜又东风,只有我一个人在其中。你说过得怎么样?”
“皇宫的生活,我觉得挺好。”
“小楼也下不去,成天躺在床上看书,每天都是‘我在床上睡着了,醒着也好梦也好,一天到晚就挨蚊子咬’。这你也觉得好?”
“住小楼,穿新衣服,又有城市户口,还是拽(得意)呢嘛。”
“莫‘整板皮’(捉弄人)!‘憨包气喘’(笨得要死),尽说些‘散干闷’(令人扫兴)呢话。”王辰盛告诉他,“回城了,总不能还像在下面一样穿得‘巾巾吊吊’(破破烂烂)吧?为了不让前来探望的战友们看不起,‘绷面子’(强撑门面)才打扮一番。”
“病情好点了吗?”
“没有‘锝锒’(钱)啊,日子过得‘倒廊坷壁’(形容房屋残破); 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别着急,将来找到个工作,挣到的钱肯定比下面还要多。”
“已经变成‘粪草’(没用的人)了。我这个‘病砣砣’(多病的人)哪个会要?现在整天‘二晃二晃’(无事可做)心里‘空捞捞’(过得不踏实)的。”
“跟父母住在一起,养好病,剩下的全都是好日子。这种好事,我们这些‘灰巴拉粗’(一身灰土)的‘老枞’(老土)做梦都想不到。”见他说家乡话,龙小鹰也用昆明土话回应道。
“不‘挨’(跟)你‘七扯八曳’(东拉西扯)乱‘扯朵朵’(周旋)啦,还是来说说你是个‘土贼’吧。”看着龙小鹰身上的着装,王辰盛对他说道,“还敢穿小裤腿出门?城里不允许穿资产阶级奇装异服,满街都是拿着剪刀在查小裤腿的工宣队员,看到你是从农村来的憨包知青,拿个啤酒瓶就往你裤腿里塞。塞不进去,一剪刀把你的裤管剪个口子,喀嚓!一声给你撕到大腿,然你脸都没处放。”
“哦——城里这么紧张?”
“还不止这些。那些个不干劳动的死‘老砍’(不正经的家伙),半夜三更睡得正香就会突然来查户口,看到是超假不归的知青,他才不‘挨’你‘乌鲁摆赖’(听你解说)呢,二话不说就把你从热被子中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