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漫热带雨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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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砍!别砍!”阿旺马上制止住他。
“为什么?”龙小鹰不解地问道。
“下方有人,站在上方的人不能砍树。”
“为什么?”龙小鹰又问道。
“树倒下来不就打死人了!”
“噢!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龙小鹰安慰他道,“别怕!这么硬的树,离砍断还远着呢。”
“就是怕这种麻痹大意的思想了。”阿旺批评道。
“好的!好的!接受批评。大家都要注意我刚才所犯的错误,绝不能麻痹大意,下方有人时,站在上方的人不能砍树!”龙小鹰重复了一遍阿旺的教导,也算是协助班长工作发出的第一道命令。
学习了使钐刀,作为第一梯队的女知青开始向山上进攻了。她们笨拙地挥动着手中钐刀砍向小草、砍向藤条、砍向野芭蕉树。但力气太小,连刀把都拿不稳,不是刀口砍滑了,就是连小草都砍不断,花了老半天功夫也没把树下的藤条清理出来。
龙小鹰等不急了,又接着砍身边的小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树砍断,但被藤子牵绊着倒不下来,只好用劲一脚将小树从断口踹了下来,抬起沉甸甸的树干拼命拉扯。才拉下来一点点,刚一松劲,树干又被柔软的藤条拽了回去。反复几个来回搞得他精疲力竭,不得不向周围的人求助。
“谁来帮我把这棵树拉下来?”
再来几个知青也拉不下来。阿旺走过来了,看看树上砍的口子对他说道,“不对呀!副班长,你这是在削铅笔啊。不要围着树干砍,要在树的下方砍一个口子,再在上方砍两刀它就会倒了。大家都围过来,看我做个表演。”
阿旺提起砍刀,木屑飞溅,三两下就把一棵小树砍倒了。看他砍出来的口子,大家又长了见识。
“知道了。”龙小鹰回答道,“下一棵吧,这棵怎么办?”
“别管它。用我交你们的方法,把被藤子牵绊的这几棵树都砍上几刀,砍到快断时就往山上走,看到那几棵高大的树木了吗?”阿旺指着山坡上方的大树对龙小鹰说道,“等砍到那儿时,我会让它们集中起来,全都朝这儿放倒,那时就可以把这片被藤子牵住的树木全都打倒。”
原来砍坝还有许多绝技,被藤子缠住的树木只需砍一半就走人,最后到山坡上方放倒几棵大树,就可欣赏到击倒一大片的壮观景象。
掌握了技巧,推进的速度也快了,在阵阵沉闷的刀斧头声中,山坡上大树、小树、蕨类植物纷纷倒下,树林里到处传来知青们胜利的欢呼声。
16 屋里有毒蛇
午休躺在床上,夏莲想起昨天排练节目直到深夜,日记还没来得及写,趁现在屋内安静光线充足,是写字的大好时机,立即爬起身,从枕头下面翻出一个红色塑料皮笔记本,坐到靠墙的小竹桌面前,要把日记补上。
一夜之间,生活就发生了巨变,苦恼很多,新鲜事也不少,需要把初踏人生之路遇到的点点滴滴都记下来。写点什么呢?看着破篾笆墙和简陋小屋,提笔又想到了父母。离开父母一个人生活在外,心里的苦闷无处诉说,这让她感到很不习惯,还是写写工作和思念吧。
今天上山被花蚊子咬了一口,这儿的蚊子很奇怪,大白青天也不睡觉,专门躲在阴暗的地方等着吸人血。被咬后又痛又痒,抓一下就肿起个大包,抓两下就发红、发炎,甚至流出脓水。在家时母亲就会叫我不要做事了,细心地为我包扎起来,每天督促我换药。但在这儿班长说不用管它,说是城里人缺乏劳动锻炼,过一久就习惯了。这就是与贫下中农的差距吧?需要坚持。
再说说昨晚发生的事吧。“长江滚滚向东方,葵花朵朵向太阳”,队长让我组织知青排练迎“九大”文艺节目,有个叫龙小鹰的调皮捣蛋男孩子,老是跟我过不去,不是说难度太大,就是说动作编排不适合男知青,常为了一个动作跟我争得面红耳赤。昨天晚上跟他争吵了半天,等到节目排练完我的眼睛也睁不开了,困倦得差点倒在地上。不过他的美术相当不错,代表全队职工画了一幅《毛主席去安源》,准备作为“九大”贺礼献给场部。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就原谅他了。
手上的水泡破了,痛得连笔都捏不稳,需要歇一会……
放下笔,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阵阵轻风在屋外吹过。虽然外面骄阳似火,但躲在绿叶遮蔽的草屋里却很凉爽,倾听着微风摇动树叶的沙沙声,独自一个人安静下来想想事情,休养一下身上的伤痛也是件很惬意的事。
就在风停时,她突然发觉不对头,脚下的篾笆墙仍在响动。
嗒、嗒、嗒,声音虽轻微,但肯定不是风,可能是有只小动物想从墙缝挤进来。会是什么呢?老鼠?不对,老鼠跑得很快。兔子?也不对,这儿没有兔子。房前屋后不是萋萋河滩就是幽暗密林,低矮灌丛里栖息着各种各样从未见过的小动物,即便在阳光强烈的中午,也能看见水陆两栖的巨蜥扑通一声,从草丛里钻到凉水里,有时还会看见毒蛇露出的秃尾巴。会是蛇吗?
想到这里,心里不免紧张起来,居住在这种地方,还是要多一份心眼,她警觉地弯下腰,探头朝桌子下面看去。
bingo!险些叫出声来。
不过这种时候往往是发不出声音的,一条比锄把还要粗,灰褐色的毒蛇正探头探脑从篾笆墙缝中挤进来。她这一低头,毒蛇也就看见了她。看见人类,它到是觉得新鲜,索性用劲一挺身,忽地一下,钻进来半截身子,抬着头在她双腿间屹立着。
现在不能动,只能大眼瞪小眼对峙着!
来到版纳多次遇见蛇,但离得这么近还是第一次。三角形蛇头上花纹的鳞片很大,按常识应该是条毒蛇,不像眼镜蛇,可能是条响尾蛇。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在四周漫延开来,充满死亡的小眼珠闪着幽光盯住她,紧闭的嘴里居然还能丝丝冒出红信子。妈呀!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了。
生命会在今天结束吗?无法知道,毒蛇没有脚,想必不会后退,还是自己逃跑吧。但又怕一缩脚就被咬一口,困在凳子上动弹不得,一时间急得浑身直冒毛毛汗。
死亡随时威胁着自己,唯有在心里默默祈祷,回去吧!毒蛇退回去吧……祈祷似乎见效了,毒蛇盯着她看了一会,旁若无人摆摆脑袋,伏下身子,沿着墙脚慢慢爬动起来。
它一爬行,坚硬的尾巴就从墙缝甩了进来,搭在穿凉鞋的赤脚面上,湿黏黏、冰凉凉,夏莲一动不动,咬紧牙关忍受着恐怖的折磨。
湿黏的尾巴终于离开脚面,看着毒蛇爬到床底,穿过篾笆墙又向隔壁房间钻去。隔壁就是龙小鹰的床铺,可不能让毒蛇伤害到他!夏莲突然一口气透过来,大声叫喊起来,“小鹰!小鹰!有条毒蛇爬到你床下了。”
“哇——哇——”
夏莲的叫喊惊醒了一屋正在睡梦中的女孩,韩红铃用被子捂住头,从缝隙中紧张地问道,“毒蛇在哪里?”
“过去了!爬到你哥的屋里去了。”
“哥!快起床。”韩红铃掀开被子跳下床来。
此时,韩红伟正躺在床上看书,听见叫声探头一看,一条两米多长的蛇弯弯曲曲从龙小鹰床底下钻了出来。见龙小鹰正要翻身爬起,连忙伸手制止道,“别动!就在你身下。”说着一个箭步跳下床,飞快抓起放在门背后的钐刀冲了上去。
正在地上游走的毒蛇哪里见过这般阵势?扭头就往回钻,等韩红伟冲上去时,半截身子都钻过去了。
“又过去啦!又到你们那边去啦!”尚骁岗躺在床上叫了起来。
听见尚骁岗这么一叫,那边的女孩又吓得哇哇尖叫起来。她们这一叫嚷,把毒蛇吓得停住了。看到墙缝还剩下半截蛇身,韩红伟举起钐刀要去砍它,但这条蛇在床下一个很刁的位置,捏着刀柄换来换去,横拿也不是,竖拿也不行,就是无法下手。
见他干着急没办法,王辰盛叫道,“戳它呀!用刀头压住它。”
韩红伟赶快将刀头伸到床下,奋力插向蛇身。没想到蛇身如此硬滑,就像压到一根钢丝绳,根本就压不住,毒蛇又向前滑行了。
“压不住!挣脱了!蛇又过去了。妹妹别怕,我这就过来打它。”韩红伟说着转身就跑。
龙小鹰也急忙跳下床,提起锄头冲过去。刚出门就碰见哇哇大叫着跑出来的夏莲和韩红铃。
“蛇跑哪去了?”龙小鹰问道。
“它还在地上,我不敢下床。”张雅倩在屋里叫嚷着。
等他们冲进屋,蛇已经爬上中叉,顺着房顶大梁溜走,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又跑到其它屋去了,快起来找!”
他们这一闹,把全连队的人都吵醒了,当各栋草房的人都爬起来寻找毒蛇时,嘟嘟嘟!屋外哨音吹响了,值班员在喊,“起床啦!上班了。”
炎热中午爬到工地,照例要先休息一下。夏莲找到棵大树,背靠树干坐了下来,要借助山林凉风把身上的疲劳吹走。刚闭上眼,小腿就痛起来,可能是蚂蚁爬上来了?连忙拉起裤管查看,腿上的红疙瘩又痛起来了。清晨上山被露水打湿裤管,捂在腿上过不了多久就会长出又痛又痒的黄水泡,一抓就破,雪白的脚杆也留下一块块消不掉的黑斑,把爱漂亮的她急得一遢糊涂。
接连几日下来干得腰酸背痛,双手也打满水泡,许多水泡还来不及挑破就被刀柄磨破,从破口流出的黏液粘住皮肉。由于得不到包扎,手指很快就发炎、肿胀,不能伸直,每砍一刀都震得手心发痛,只能用手绢把手掌缠起。
还没把身上的伤疤看完,身旁传来砍树的声音。稍事休息,班长木波已经带头干起来了。
“干活啦!干活啦!都起来干活了!”他把躺在地上的人都叫起来。
夏莲赶紧起身,举起钐刀去清理大树下的灌木和牵攀在树上的藤条。这里有许多坚韧藤条,粗粗细细像蛇一样紧缠树枝,悬垂下来的部份连砍几刀,晃晃荡荡很难砍断,到把树上的枯枝落叶震落到头上。别把藏在树上的毒蛇也震落下来,夏莲抬起头去看树上有没有蛇?这一看麻烦了,一团落叶带着尘埃一古脑地掉下来,搞得她满身落叶,灰尘也掉到眼睛里去了。
看到她眼睛睁不开,木波问要不要下山休息?但夏莲觉得要严格磨练自己,做到轻伤不下火线,把包在手掌的手绢取下,用来包住睁不开的那只眼睛,继续清理灌木。
前面有蓬竹子,夏莲就去砍,没想竹子生长在臭水塘里,水塘表面被枯黄落叶覆盖着,颜色和地表一样,独眼看不清,脚一踩上去,扑通!人就掉进泥水中。还好水不过膝,但下面全是污泥,积蓄了千年的腐臭味直往外冒,吓得她赶快爬出水塘。
韩红伟一直在注意她,见夏莲又掉进水塘,马上跑过去照顾她。
“别再坚持了,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休息?”韩红伟问道。
“才上山就回去,影响不好吧?”夏莲回答他。
“那你坐会儿,我帮你洗洗鞋。”
韩红伟拿起夏莲脱下来的脏鞋子,拨开浮叶露出清水,抓起把树叶帮她擦洗鞋上的污泥。在下乡路上认识后,就打心眼里喜欢上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喜欢她哪点呢?容貌就不必说了,她的性格与娇生惯养的妹妹完全不同,总结了一下有这么几个优点:性格坚韧、独立性强、聪明能干、关心同志、思想觉悟高。优点一定还有很多,只是现在时间不够还没能完全发掘出来。如果把她娶回去当老婆,一定进得厅堂、下得厨房。越想越觉得高兴,决定要利用分在同一个班的机遇,抓紧培养感情。
洗好鞋递给夏莲,韩红伟关心地对她说道,“等干一下再穿,让我来把这蓬竹子砍掉。”说着脱下鞋子准备下水。
“别把你身上也搞湿了,去砍你的大树,这蓬竹子还是让我来砍。”
夏莲挽起裤腿,赤足走进臭水塘,接连砍断几棵竹子,但一棵也没倒下来。砍到被风折断的竹子,还被竹筒里的臭水溅了一身。见砍断的竹子被枝桠牵绊着倒不下来,就用手去拉,拼命拉下来一点,一松手又弹回去了。
“你力气小,啃不动这个硬骨头,还是让我来啃吧。”韩红伟又过来了。
他跳进水塘,用砍刀把竹子下部的枝桠砍掉,伸手握住其中一棵用劲一拉,没料到哗!的一声,几棵竹子一齐滑落下来。
有两棵竹子直朝夏莲胸腹插去,吓得她连忙后退,避让不及,其中一棵飞快地擦着小腿而过,深深地插进污泥里。
“啊——”夏莲叫了一声。
周围的人看见这惊险一幕,纷纷跑了过来。
“伤到了吗?”木波紧张地问道。
“擦到小腿。”夏莲回答他。
伤到心上人,那不闯祸了!韩红伟连忙脱下身上的衣服,帮夏莲擦去小腿上的污泥。
“哎呀!骨头都露出来了。”有人惊叫起来。
夏莲赶紧低头看去,揩去的污渍中露出一道森森白骨。
“这可怎么办啊?”这下把她吓坏了。
“别动!”
木波赶快跳进水塘,用手捂住夏莲小腿上的伤口,把她抱出水塘,放开手细看,白森森的那道伤痕慢慢渗出大颗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