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之席卷天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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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咬着耐心忍受。
底下忽有人冷笑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在那喧嚣的薰薰醉话里显得特别刺耳。
众人尚在糟践董卓,只有袁绍和袁术几人听见了,循声而去,竟是曹操。
不过须臾,曹操忽而大笑,琅琅笑声震得众人热火朝天的议论像被钢刀劈了,登时碎成了七八片,刹那间面面相觑。
袁绍皱起了眉头:“孟德何故发笑?”
曹操冷冰冰地说:“董卓既是如此不堪,诸公何不整精兵,磨戈矛,即刻率大军西出函谷关,与董贼决一死战,与其在此置酒高会,吹嘘自己万夫莫敌,还不如披盔挂甲,剑指长安。”
众人被曹操忽然冷场的话搅得酒醒了一大半,袁绍掩饰着道:“孟德,你醉了,今日是为庆功,不谈他事,来来,你我兄弟共饮。”
曹操将手中的酒爵重重一顿:“庆功?天子被董贼挟持西走,国之重器有损,你我朝廷重臣却坐视社稷倾覆,空谈功绩,操愚拙,不知功绩何在!”
这一下,不仅袁绍,席上的诸侯都变了脸,有人想反驳曹操,却到底理亏,尴尬地捧着酒闷闷饮下。
曹操面沉似海:“今诸公明仗忠义,拥兵数十万,却迟疑不进,放董贼西窜,忍天子失位,失天下之望,窃为诸君耻之!”
袁绍尴尬至极,不得已还在作最后的维护:“孟德,你我皆是为国举兵,同抱赤心,何有忍天子失位之说?董贼虽西窜,然其势仍大,况且穷寇不可追,迫其入死地,彼必以死战,你前次率兵西进,却在荥阳遭埋伏,不正是明证吗?”
提起那场失败,曹操的怨愤却更大了,他一拳敲在食案上,高声道:“当董贼西窜之初,本可合诸君之力一举而定社稷,可除了我曹孟德孤军西进,诸君何在,诸君何在!”
这两声质疑像两声重锤,直直地敲落下来,甩在诸人的脸上,有人被刺痛了隐患,对曹操陡然生出了厚重的恨意。
“孟德,休要失仪!”袁绍喝道,他对左右随从道,“曹将军醉了,扶他回去歇息!”
曹操不待随从相搀,他索性站了起来:“不劳动盟主挂怀,我曹操还走得动!”
他一拱手,“盟主,诸公,曹操一介俗人,先行告退!”
袁绍的火气在胸膈处燃烧着,纵然他和曹操是挚友,也不当在众人之前不留情面地指摘,他恼道:“孟德,你这是要做什么?”
曹操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操自经荥阳一败,元气大损,无力随诸君同建功业,就此向盟主辞行。”
袁绍听出曹操要退出联盟,不禁生出了一分惊慌:“孟德要走?”
曹操丝毫不犹豫:“操兵少力弱,不比诸君,若再待下去,等同一吃闲饭的废物,不得不先走一步。”
袁绍立直起了身体,说不明白是气还是伤心。
他怔怔地望着曹操,想挽留又拉不下面子,想训斥又找不到借口,想发火却没有宣泄处。
曹操也沉默着,到底他和袁绍是多年的朋友,今日当众退盟,形同撕破脸,刚刚那一番辞别的话,与其说是郑重告知,莫若说是赌气。
他再也不想迟疑,朗声道:“告辞!”
说完便一挥衣袂,箭步离开中军大帐。
陶谦见曹操离开,急忙起身道:“昨日家中来信,言拙荆偶感恶疾,谦不宜久留,诸君安坐,在下先行告辞了。”
关东诸侯愕然,刚刚还喝得热火朝天的,怎么过了半会功夫,你就说家中有人病重。
如此急不可耐,什么拙荆偶然恶疾,不就是董卓加封曹操为徐州牧,你怕曹操夺你徐州吗?
还拙荆病重,哼,无耻小人。
陶谦哪管诸侯们怎么看,他急忙朝众人拱拱人,然后回到军营,带着丹阳兵回防徐州。
虎牢关上,一阵冷风扑面吹来,曹操见陶谦领兵离去,唇角斜起一丝冷笑:“老匹夫!”
正是疏月清明的夜晚,四野之间百声共鸣,有战士的靴底橐橐走过,有草丛间虫豸的哼鸣,有清风揉搓月光,有未知世界的簌簌之声。
洛阳的残垣断壁在曹操脑中不断回放,他扶住垛堞,望着惨淡的月光吟唱:“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曹操唱着唱着,眼里竟流出两行清泪。
“罢了罢了,还是早点离开这肮脏的地方。”少顷,他抹掉眼泪,怅然若失地走下城楼。
第二天,曹操率军南下扬州,不久后,讨董联盟名存实亡,各方诸侯不约而同地退出联盟,讨董变成了一出荒唐的闹剧,臣子的忠心在王朝末世时显得那么苍白而廉价。
从那以后,很少有人真正为这个王朝效死力,高高在上的皇帝不过是野心家手中的工具,兴复汉室成为那个年代最悲壮的口号。
第96章 于夫罗之乱()
朔风凛冽,凄凉片片,晚霞红如鲜血,昏暗的天渐渐下沉,尖利的冷风从皮肤上一刮而过,似乎要揭下人的一张皮。
兼程赶路,行路的人已是疲惫到了极点,道上停下步子休息喘气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哪管道路肮脏,黄尘裹体,一个个东倒西歪地倒在路边,惨白了脸而提不起一点力气再动动脚,仿佛要将自己埋在这无根无依的天地间。
拥在风尘满面、一身倦累的难民中,一个名僮扶着一个年轻女子坐下,那名女子看起来很年轻,年纪大约在十七岁左右。
只见她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玉簪斜插,皮肤润如桃夹,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忧愁。
“夫人,您喝点水!”女僮擦擦额头上的汗,从行囊里取出水袋。
女子还没有回话,四周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叹,一些准备上前搭讪的人纷纷顿足,露出尴尬之色。
女子未出阁可唤为小姐,出阁之后便唤为夫人,此时女僮唤为夫人,这表明女子早已嫁为人妇。
女子脸颊一片嫣红,接过女僮递过来的水袋浅饮,末了轻拭红唇,将水袋递给女僮:“你也喝点。”
“我不渴!”女僮摇摇头,小心翼翼地用木塞盖住水袋。
“也不知父亲在哪里”女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忧愁,扭头看向身后。
峭寒的风从地平线的尽头旋转而起,大片灰色的云团被夕阳染了瑰丽颜色,一行飞鸟衔着流逝的霞光振翅远去。
天地一派夕阳西下的平静。
蒙蒙夜雾犹如歌谣缓缓地将她们包围,脉脉余晖缓缓流向天边,而在夕阳最后的光照里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流动线条。
地面开始逐渐加强的颤抖,呼啸的声音犹如排山倒海,仿佛江河倒涌,天地为之色变!
“是西凉军!”人群里突然有人尖叫,声音里微带着颤抖。
“不是,匈奴人,是匈奴人!”起初有些呆愣的老百姓反应过来,不管有力气还是没力气的,都尖叫着四散逃奔。
一声嘹亮的清哨高遏行云,本把头颅低低压在马腹的匈奴骑兵霎时都抬起身体,右手整齐地一挥,无数片刀光刺穿了昏暗的天空!
“杀!”异口同声的呐喊震耳欲聋,随着黑色狂潮的逼近,那口号也越发响亮,在耳边鼓鼓撞击。
不知是谁第一个落刀,但见鲜血飞溅,被砍烂的半边身体滚向了路边。
人群中似被扔了一颗炮仗,炸得他们疯狂逃离,可哪里躲得过战马的速度,才跑出去三四步,便被锋利的钢刀削掉了脑袋。
更多的人被砍倒,旷野上的尸骸多了起来,且都不是完整的,这里一颗脑袋,那里一只手臂,左边两条大腿,右边一截肠子。
匈奴人仿佛把这里当作了屠宰场,见个人就挥刀砍下,难民四处逃窜,匈奴人四面横扫。
由于难民太多,匈奴人的阵形根本派不上用场,加上杀得兴起,哪管什么兵法阵法,只顾横冲直撞。
匈奴中军处,于夫罗一脚踢开被砍成半截的尸体,厚底的革靴淌着黏稠的血,抬一抬脚,鞋底便拉起一线血丝,他厌烦地啧了一声。
呜咽的哭声却掩过了他的不耐烦,那是一群被捉住的百姓,老少男女皆有。
两个匈奴士兵冲入人群,把受伤的男丁拖出来,抬起脚踩在后背上,抡起刀一劈,几颗头颅滚瓜落地,那血“噗”地喷得遍地开花。
百姓们都吓得失声尖呼,有的哭,有的捂眼,有的竟自晕厥。
“勇士们,你说这些汉人该怎么处理?”于夫罗扬起马鞭,挥向那群哆嗦成一团的百姓。
旁边一个百夫长说:“杀。”
于夫罗一皮鞭劈在他头上:“杀什么?没看到里面有年轻女子和壮年吗?部落里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婢女和奴仆。”
百夫长战战兢兢地说:“左贤王说的是,左贤王说的是。”
在匈奴官制里,左贤王又叫左屠耆王,常以太子担任此职,而于夫罗的父亲正是上一任的匈奴单于。
前年匈奴内乱,其父被杀,于夫罗的领地和草场被占,于是便带着部众来到洛阳,请求大汉发兵帮他夺回王位。
本来这件事是铁板钉钉的事,然人算不如天算,大汉朝廷也发生内乱,自己家的火都没灭,那还有心思管别人家的事。
于是于夫罗及其部众便留在洛阳,在董卓帐下听用,这次董卓火烧洛阳,迁都长安,他趁乱脱离西凉军,沿着长安、河内一路劫掠。
于夫罗用力揉了揉马鞭,蓦地眼睛一亮,踏步走向那群百姓,森然道:“问你们一句话,若答对了,你们就跟我走,若答错了……”
他扬起马鞭,狠狠地劈下,嘴角一吊,“听清楚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揣着恐惧的抽泣之声。
于夫罗冷冰冰地说:“谁会制冶?谁会打铁?”
没人回答,却只是悲悲戚戚的落泪声,仿佛被死死压着的一波浪头。
于夫罗冷笑:“没有么?那我便挨个杀!”
“呸,该死的番狗,”一个中年壮汉站起身来,指着于夫罗破口大骂:“想让我们打造弯刀屠杀我大汉之民?造出来的攻城器械攻打我汉家城池?制冶出来的铁……”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离他最近匈奴士兵一挥弯刀,但见寒光乍现,中年壮汉瞬间人首分离,人头骨碌碌滚到百姓们的脚下。
霎时哭声更大了,那哭声里有对良心的拷问,有对性命的担忧,有对敌人的愤恨,一颗颗头颅垂下去,看见的却是别人的头颅,染血的头颅。
“只要是工匠的,都往后退一步”于夫罗啪啪地甩着马鞭。
细小的骚动,伴着声气下咽的哭泣,有人把头低低摁下,向后退了一步,接着又一个,又一个……
越来越多的人退后,每一张向后退却的脸都藏在阴影里,仿佛那种退却让他们不敢见天日。
他们不想去北疆被匈奴人奴役,可如果不去,恐怕今日难逃一死,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原先挤满人的地方走掉大半,只剩下一些老幼妇孺,相互依偎在一起,惊恐地看着周围如狼似虎的匈奴人。
第97章 狭路相逢()
于夫罗满意地点点头,他扬起手,张狂地呼喝道,“来啊,把女的抓起来,其余的,老少不留。”
随着于夫罗一声令下,周围的匈奴士兵呼啦啦一拥而上,开始争夺属于他们的战利品来。
“放开!”人群中,女僮一巴掌甩在匈奴士兵的脸上,正死命地护住她身后的女子:“别碰我们!”
“哟呵,小姑娘狠着呢!”被扇了耳光的匈奴士兵操着蹩脚的汉语,涎脸一笑,吐了一口唾沫,搓着手便扭住了少女的胳膊。
女僮又是打又是踢又是喊又是骂,到底是女孩儿力气弱,被壮硕如牛的匈奴人狠拽进怀里,还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惹得围着看热闹的一众匈奴士兵哄然大笑,淫笑着吹口哨弹手指。
女僮哪受过这般屈辱,双眸已含了悲酸的泪。
那匈奴人得意忘形,竟一把扯下少女的外衣,周围的匈奴士兵都像充了血,亢奋得拍巴掌拍屁股,纷纷怂恿道:“扒光她,扒光她!”
那匈奴士兵果真叉开两手,女僮忽地转过身,在他手背上用力咬了一口,牙齿死了命地抠进肉里,直疼得他撒手不迭。
“该死的女人”那匈奴士兵暴怒,“老子今日不扒光你,我枉生人间!”
女僮也像被愤怒的力量激奋了,一头撞了过去,双手一拉,竟拔出了那匈奴士兵的弯刀。
周围一派惊呼,那匈奴士兵惊得往后一退,其余匈奴士兵都下意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