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帝的暖心小宠-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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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北堂烈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的色彩。
因为,他很可悲。
“你拥有过什么?”她问。
生在勾心斗角的皇宫,在诸多钦羡的目光中,他是矜贵无比的皇子,却,从未脱离亲生父亲的摆布。
生已至此,你到底真正拥有过什么?
那魔音入耳,北堂烈即刻不受控制的开始想一个人……
夏无忧。
他会紧紧的抓住她不放,那是因为真要计较起来,她便是他拥有的唯一。
毁了她的国家,斩杀了她的父兄亲人,让她一无所有,然后,他再将她想要的,他能给的一切都给她。
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的脸孔就深深的印刻在他脑海里,再也无法挥散。
他迷恋她的笑容,贪恋她的身体,占据她的所有,让他感到安全。
难以形容的恐慌,因为西逻女王的疑问,开始从他麻木了许久的心脏那处蔓延开……
周遭,包括他自己在内,都变得有些不真实。
紧接着,耳畔边再响起那个声音,她问,“你迟迟不肯南下,转而攻打我西逻,是为了夏无忧,还是你自己呢?”
到底是为了谁?
——曜,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她在他面前倔强的使着小性子。
又是撅嘴又是跺脚,仿佛若他说个‘不’字,她就立刻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是,我是你的——
那一刻,未曾多想,他便如此回答了。
是否有些话,即便明知是假,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说,就会成真?
十载岁月,习惯了身边必须要有那个人的,并非只有夏无忧。
他小心翼翼的守护,给与她沉默的宠爱,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她?
忽然之间,北堂烈开始难以停止的怀疑。
纳西莎继续飘忽的对他质疑道,“北堂烈,你若真的爱夏无忧,为何不放过她?你为她做到如此,又能证明什么呢?终归,你会比她先死,你的命,就要……”
“闭嘴!!!你别说了!!!!!”
就在那蛊惑人心的声音字句蚕食着男子的心时,一道极其响亮清脆的话音穿插进来!
他黑瞳中的浑浊在刹那间消散——
西逻的惑心术?!
几乎是在反映过来自己着了西逻女王的道的瞬间,北堂烈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向面前发出声响的方向挥斩而去!
却又在定睛时,他看到的却是无忧!!
长剑在空中划破无形的气流,眼看就要横过那女子的颈项,他随之惶恐万分,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紫色绸带,卷住了无忧的腰肢,将她往后拉扯——
她重重落地,北堂烈完全反映过来,落下手中的兵器,闪身移形到她身边就将她猛的完全抱入怀中。
双臂紧紧的箍着她娇弱的身躯,身上坚硬的铠甲都将她弄疼了。
无忧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北堂烈又放了手,匆忙而焦灼的去往她的粉颈。
那锋利的冰刃只划破了她前颈一层薄薄的肌肤,鲜血渗了少许出来便停止,并无大碍。
可他还是忍不住后怕的想,若再往前半寸,他就会亲手杀了她!
只差一点,他就会失去她。
“烈……我没事……”
盯着他仓皇失措的俊庞,无忧嘎然片刻,才轻声开口,说着安慰他的话。
她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安到了极点!
他是那么害怕失去她,而她怀着不信任,藏身于此,任人将他试探?
“你怎么在这里?”
暗哑的嗓音,难掩那丝若有所失的恐惧,望着无忧,北堂烈竟有些脱力。
“是我将无忧公主请入城中来的。”纳西莎信步走到两人跟前。
“刚才的试探,也经得了她的同意,那是我们西逻的幻术之一,自你们闯入暗河开始,便在无形中被迷惑。”
所以,这时眼前强悍的男子才会那么脆弱。
略施小计,就差点瓦解了他的心房。
“试探?”他微有蹙眉。
遥不可及的冷笑登时从嘴角溢出。
她在试探他?为什么?
瞬间体会了差点痛失和庆幸的继续拥有,此刻的北堂烈心如雷鸣,滞怠的大脑和身体只剩下最直接的反映。
至于其他……
“是我不好。”无忧反手抓住他的臂膀,却只能触碰到他那身鲜血还未凝固的冰凉的盔甲。
“是我不该怀疑你,让女王试探你,你……不要生我的气。”
她也许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了。
近乎请求的姿态,心疼得无以复加。
为何要去怀疑他,为何要任人伤害他?
“他不会舍得生你的气的。”彼时的纳西莎,心里更多了一分底气。
不惜代价,她也要守护她的国家!
“而我刚才说的也全都是真的,包括我所问的那些话,无忧公主,你真的没有想过吗?”
“你不要再说了!”
粗暴的呵斥了一声,无忧回首对纳西莎怒视,“烈说过,会给我一个我想要的太平盛世,我心他!”
“即便他不久的将来会死去?”
“!”
蓦地一窒,无忧再说不出话来了。
抬了眉梢,纳西莎用她从未变过的语调口吻,平静的说,“你爱他,他也爱你,他给了你整个天下的太平又如何?到那个时候,他都已经死了,再说……”
一抹诡谪的笑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北堂烈,你会练无暇决的第十层吗?我知道你的皇后为了你,千辛万苦前往碧渊海,为你寻找续命之法,不过,她可一定会成功?”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日你会比那女子先死去。
给了全部又如何?
你又不能陪她长相厮守。
连唯一所拥有的人都抓不住,不如……
“我会和他一起死!!”
惊觉了纳西莎话中蕴含的意图,无忧立刻决然道。
她抓住北堂烈的手越发的紧,浑身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她也害怕了,往日逃避的所有都被人不留余地的拖拽了出来,放到他们的眼前。
你们的厮守,短暂而无力!
“我会和你一起的。”她伸出手去抱住有些失神的男人,想以此将他的忐忑驱散。
可他的盔甲实在太厚重,他的心,她触及不到了。
“一起去死,那便什么也没有了,你们真的想死吗?”
纳西莎是擅用人心的好手,摧毁了所有的希望,再将向那两颗无助的心伸出手去。
“就算真正将无暇决练全,也并非不死之身,用毒药控制的性命,也可以有解药消除,忠心耿耿的夜军,亦非杀之不尽,北堂烈,我可以帮你,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
这夜的沙漠,如嗜睡的婴儿,平静得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孤月散发着银辉,朝炎军营中,又开始人心惶惶。
你说今夜,还会有人中西逻的术法,被活活冻死吗?
派去追北堂烈的人马,一去不回,再唤人去探听消息,只得回报说进了暗河不久后,便见到启动的机关,还有满地的残肢断体。
那暗河本就错综复杂,加上机关阵法并未完全破除,谁也不敢贸贸然闯进。
皇上去了这样久,还回得来吗?
隔着宽广的黎河,敞开的华都城门正对面,北堂琰已经坐在轮椅上静默许久。
那形单影只的背影,让人从远处望去,怎生孤寂……
“公子,可有后悔出谷?”紫幻来到他身侧,与他一样向河对岸的城池望去。
此刻他们都在期待,能在下一刻看到那个男人出现。
夏无忧任性的入了城,这军中群龙无首,为了她发兵攻打西逻的北堂烈,又何尝不是任性的呢?
所以如今,怨不得别人,说是‘后悔’,最为贴切了。
“后悔?有用么?”北堂琰嗤笑了声,尽是对自己的嘲讽。
“若不出谷,只怕我此生都不知被我那生身的亲父利用,害成残疾!”
若不出谷,他要如何报这个仇?!
“可是——”
紫幻那张比女人还要妩媚的脸上,露出遗憾的颜色,“似乎我们的万岁,由始至终做的所有,都只为了那个小公主而已。”
挑眉,北堂琰向他冷飕飕的望去,“别说什么‘我们’,本大爷可从不认为你与我们是一起的。”
他就是他,事到如今,他谁也不信!谁也信不得了!
抱手而立,紫幻笑了笑,颇有夸赞的意思。
任凭十二皇子再得天独厚,聪慧过人,可若看不清那些真实,不走出深谷,就永远都只能做井底之蛙。
“成与不成,就看今夜。”
他撂下这八个字,转身回营。
北堂琰正欲问他此话是何意思,忽听不远处的士兵惊喜的提着嗓子喊道,“皇上!!皇上从城里出来了!!”
白天纳西莎乘坐的小舟,搭载着北堂烈和夏无忧,横渡了黎河,来到华都对岸。
四神堂的众人和北堂琰,还有一众将军刚迎上去,跟在男子身后的小人儿忽然抓住他的手。
“我有话要和你说!”
态度是鲜少的坚决,连一刻都等不了了,更不去理会此刻局势如何,其他的诸多人,是有多心急火燎。
北堂烈除了盔甲外有磨损,面目微有凌乱,细看过后,并未受伤。
只是那脸容,不知何解,比以往沉得更加深了。
他回首看了无忧一眼,而后依旧笑得柔和,就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一般。
“先回营地吧。”
※
夜愈深,静愈深。
主帅的帐营外,士兵井然有序的来回巡视,脚步声阵阵传来,听来格外让人安心。
身在大漠,不比宫中的锦衣玉食,可能在半个时辰内拼凑出一桌佳肴,已经相当难得了。
从华都回来后,北堂烈便吩咐火头军去做了送来。
内帐里那只木桶中,盛满了沐浴的热水,不知从哪里来的花瓣,零星的漂浮在水面上,白日暴晒过后沙的味道,花香,还有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挤入无忧的鼻息,沉默,无边无际……
北堂烈坐在她的旁侧,拿起筷子,耐心的为她夹了一块鱼放到她的碗中,“吃吧,小心刺。”
无忧不动,垂眸盯着米饭冒尖儿的碗,眼皮眨也不眨一下。
“不想吃吗?”
默默注视了她一会儿,北堂烈浅浅勾起笑容,“不想吃吗?那先沐浴吧。”
说着,他就拉着她的小手起身,往内帐走去。
无忧随他意思,心里却鼓噪不已。
北堂烈太平静了,没有曾经让她恐惧的暴怒,阴冷,甚至是无情的报复。
她怀疑了他,他却坦然得让她不安。
纳西莎的话字句敲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停止的害怕和疼痛。
她不要他死!!
蓦地,无忧突然就从北堂烈身后将他抱住——
他只褪去了盔甲,还没来得及洗去身上的血腥味,那突兀的味儿仿佛早就与他融为一体,嗜杀和屠戮,从来都没离开过他。
“怎么了?”又是一笑,北堂烈微微侧过眼眸去看背后的女子,“累了一天,连沐浴都不想吗?”
“烈。”她唤他,声音绝望得无可比拟,“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她都看不透他了,还是说,她从来都没看懂过他?
他不回答,能给与的只有沉默。
向来夏无忧想知道的,北堂烈必定会告诉她。
自然,那是他能够说的,若不能说,他如何都不会讲。
谁能说这不是一种折磨?
“不要闹了。”他握住她紧紧环住自己的手,想将她掰开。
无忧却抱得更紧,脑袋用力贴在他后背上,狠咬着下唇。
两个人如此僵持了会儿,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细微,却清晰的声音。
她说,“无暇决的第十层,你把它练了,好不好?”
那是无力的祈求,最后的希翼。
分明在知道他断然拒绝修炼那赖以续命的武功时,她就该察觉的。
由始至终,他都没打算带她一起共赴黄泉之路。
便是在今日这番经历过后,她忽然顿悟,忽然警觉西逻女王给了他另一种选择。
她不要他给的盛世,若没了他,算什么盛世?!
“夏宫没有了,父皇也死了,我的所有都是你夺走的,如今我同样只剩下你,你能不能……一直自私下去,不要丢下我。”
最后的纠缠
不过就是以人血肉练就的最后一层神功,反正北堂烈早就满手染血,腥红得洗也洗不清。
为何宁可扔下她也不练?
他真的舍得么?真的不怕死么?
静得让人窒息的营帐内,无忧箍紧了细弱的双臂,将那男子抱得紧紧的,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永远强悍、值得她依靠的身躯,此刻却如冰冷的石雕,用沉默不语将她拒绝于千里之外遴。
“你怎么不说话?”
她又不争气的哭得花了脸,热泪沁湿他的后背,他却没有向过往那样,转过身来为她擦。
那是种摧心蚀骨的恐慌梆。
没有了国仇家恨,也找不到他用来掩饰真我的野心,西逻的女王给了他另一种解脱的选择。
若他选了,会丢下她吗?
“无忧。”北堂烈抓住她的手,俊容上露出一抹抒怀而又无法真正化解的痛苦。
“我讨厌自己,更不想再杀人了。”他说,平静的语调,缓缓的叙述。
每个人都是那么身不由己,他何尝不是?
从出生,到潜入夏宫,没有一件是他真正想要做的事。
除了……给她一个太平的盛世。
※
深夜,寂寥的天空只有那轮孤月依旧悬挂在深蓝的天幕中,绝世无双,更孤独得无可比拟。
月是天上最富有情感的星,因为只有他拥有阴晴圆缺。
而遗憾的是,他永远也不会坠落,于是永远如此孤寂的散发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