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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重生之两世长宁-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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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半天的路,两人皆有些气喘吁吁。李正煜本以为柳长宁会迫不及待地策马奔向那修砌成祁连山状的陵墓,没想到她却仿佛近乡情怯般地裹足不前了。
柳长宁驻马而立,胸口微微起伏着:“我曾无数次梦想着来这里瞧瞧,本以为此生无望,没想到却等到了柳暗花明的一天。”她说完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见李正煜的脸上现出疑虑的神情,才又开腔道:“就像旁人钦佩我的祖父、父亲和两位叔父,但因为太过亲近,他们与我更像是慈祥的长辈。骠骑将军却不然,隔着数百年的历史,更像是历史长河里的一道奇迹。”她水杏般地眸子定定地瞧着远方:“这样英勇的一个人,仿佛生来就是要插入匈奴心脏的一杆枪、一把剑。汉武帝那么宠爱他,绝不是太史公语焉不详的“近幸”,而是他让汉武帝想起了自己的年少时光。要说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全了,所以一出手就成了华夏历史上最年轻的将星。他若是活到发秃齿落,也就不是他了。将生命定格在最辉煌的年纪,其实不冤。”
李正煜也仿佛多愁善感起来:“过去读史,便觉得他是死得其所。大将军何尝不是叱诧风云、戎马一生?但活得太久了些,便免不了被忌惮、被冷藏。他一死,整个卫家也就避免不了倾覆的结局。而他就不同,年轻气盛,是皇帝最不忌惮的样子。故而他的死,也让皇帝表现出了最大的悲伤。不仅是他,李夫人也是死得其所的一个。若是他活到了卫子夫的年纪,怕也要落得凄凉的晚景。‘自古美人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这话果然不假。”
柳长宁回头觑他:“满腔心酸,是又想到自己了么?”
李正煜微微地一点头:“近日里发生了无数变故,越发多愁善感了。”他一仰头,脸上却换了一副神情:“难得出来,要是我还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也太过矫情。既然来了,便过去瞧瞧吧。百年时光不过弹指一瞬,若是能如这些人一般名垂千古,也不枉活了这一生。”他忽然伸手将柳长宁的马辔牵了过来,一用力,便坐到了她的身后。他的声音柔柔地,仿佛一阵风带起鬓角的碎发,触得耳垂一阵酥痒:“你我一骑,去瞧瞧那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风景如何?”
柳长宁并不答话,一颗心却是“砰砰”地跳着。她有些庆幸地想着,幸而没人能看到自己的脸,不然一定被这通红的颜色惊到。转念,她却是一呆:“不对啊,我们俩出来那么远,若是遇到叛军和劫匪可如何是好?”
李正煜在她的后脑上落下一吻,颇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难不成你真以为我会什么布置都不做,就这样贸贸然地跑出那么远?”他一夹马腹,放在柳长宁腰间的手臂也是一紧:“不过此处无人,我们倒可以试试能否将他们甩了。”
柳长宁倚在他的怀里,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咚咚咚”那样低沉而有力,仿佛他一挥手便能挡去前途一切的艰险。
中午的阳光晒在背上带来丝丝暖意,温度渐高,那地上的积雪渐渐消融,变得湿滑难走。柳长宁一个不备,脚下便是一滑。哪知李正煜却似早有防备一般,左手在她的腰间一揽,便让她稳稳地站住:“当心。”
数百年的风雨让茂陵前的建筑荡然无存,只有那些石翁仲和石碑还隐约可见。蒿草足足有半人高,还杂生着刺人的荆棘。柳长宁与李正煜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一边走一般用剑去挥开那些纠缠的枝条。
柳长宁的语气里满是遗憾:“帝王将相,生前荣耀,到了临死,还一心一意地去追求那虚无的哀荣。谁曾想,到头来却也不过是黄土一抷、荒草丛生,看着真叫人感慨。”

、第一百二十九章 虚情假意

李正煜牵马而立,日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的周身镀上一层淡淡地金光。他的声音消散在空阔的旷野中,带着苍茫之感:“这场景,你看着凄凉,我却觉得清净。只有到了这里才能离开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若是有一天天下太平,我倒是希望能退隐江湖,再不被人记起。”
柳长宁揶揄他:“我说的是古人,你却偏要代入自己。这也便罢了,‘一人一马,浪迹江湖’,这话还真不似从你楚王殿下口中说出的话。”
李正煜眼中含着狡黠的光芒,闪烁成一片:“我自然是不会落魄到一人一马的境地。就算是退隐江湖,还有你陪在我的身边。美人相伴,何来寂寥?”
柳长宁心中没由来地一软,但面上却仍是反唇相讥:“莫不是我近日来性子变得太好了些,才叫你觉得可以随意拿来取笑了?”
李正煜却是认真地瞧着她,声音略有些暗哑,但却难掩深情:“并不是你变了,而是我变了。我原以为这一切的责任苦难都该是自己一力承担,如今却知道错了。”他言犹未尽,却并不再往下说。而是信手从马鞍旁解下一个皮质的酒囊:“来敬一敬你心中的英雄吧。”
柳长宁没想过自己和李正煜竟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体会一把天高开阔的感觉。她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与李正煜新婚燕尔时的场景来。这个时候别的小夫妻总是形影不离,但因着李正煜的身份地位,却并不能常常同自己在一块。他有些落寞地想着“也许便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和李正煜之间便生了嫌隙吧”。因为想着自己奇异的小心事,柳长宁并没有认真去听李正煜在说些什么。隔了许久,她突然幽幽地叹道:“你总是这样的,过去是如此,现在也是一样。我晓得你对我是一片真心,但若是你的国家、你的子民出了什么事儿。你便将这些许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李正煜待要解释,她却伸出修长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我并不怪你,只是觉得有些有心无力罢了。我若是换成了你,也会像你这般去做的。终究,我们都是劳心劳力的命,不会眼睁睁地看到百姓在水深火热里苦苦挣扎。”
李正煜无言。忽然一转头吻上了她。多数时候他的吻总是轻柔而绵长,就如他翩翩佳公子的斯外表一般。这一次却带着难掩的霸气和力道,攻城略地般地将她紧叩着的贝齿撩拨开来,他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却恰到好处地落在柳长宁的耳里:“过去的事还想他做什么。这一生我都不会再抛下你了。”
柳长宁晕晕乎乎之际只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可是李正煜的吻太过缠绵,她脑海里一空。便忘记去思索这话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西北的天暗得快,明明是下午,蔚蓝的天色便一点点泛出昏黄,像是退潮时的海面一般,才一柱香的功夫,斜阳便被云层遮盖,只剩下小小的一角犹抱琵琶似地露在外头。李正煜拍拍手从巨石上站了起来,又细心地回过头去。伸手将柳长宁扶了起来:“天色不早了,你我先去郡守府中更衣吧。”
柳长宁这才问道:“你真要去给金乡公主拜年?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李正煜背对着她,斜阳将他的倒影拉得极长:“这么多天来司马清的努力你也瞧见了。只是一来他根基未稳,二来我这个小姑姑是出了名的娇蛮,有些事我若不出手相助。他做起来便难如登山。”
柳长宁将手放在口边,一声呼啸,那匹赤色的小母马便欢快地跑了过来。一路带来的还有李正煜的汗血马。她又道:“此事八成与灾民的耕地有关,此事关系到社稷民生,她再刁蛮却是朝廷的公主,若是不肯退让,便要让皇上来定夺了。”
李正煜翻身上马:“此事不可能有那么简单,就凭她一个外嫁的公主和一个侯爷世子,哪能翻得起如此大的风浪,背后必然是有人撑着腰,才能如此肆无忌惮。”他见柳长宁也上了马,便掉转马头,朝着来时的路策马而去。他给柳长宁留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谜题,她心中好奇,便策马跟了过去:“要论老谋深算我还嫩着点,你便给我讲讲吧。”
待两人整装完毕,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却是另一番景象了。李正煜前两日太过风尘仆仆,如今换了一身盛装,白玉镶金的帽饰和腰带以及绣着五爪蟒纹的服饰彰显出皇家的贵气,刀削般的脸庞衬着斜斜上挑的凤眼则堪称风流酝藉。司马清见了便是一呆:“人人都说王爷是‘玉面贤王’,如今见了,才知如此风华真乃人间绝色。”
李正煜含笑地听他说完了溢美之词,浓眉一挑道:“那你瞧瞧那又是什么?”
柳长宁连日来都是男装打扮,又加之事务繁忙,顾不得梳洗打扮,那美丽的容色便有些黯然。如今她陡然换上了宫制的女装,一头秀发高高竖起,又带上了名贵的钗环首饰,便如换了一个人一般。
司马清初时见到李正煜,犹能够说出一番溢美之词。此时见了柳长宁,却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大出了。只见他一双小眼睛撑得眦目欲裂,脸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一般簌簌抖着。过了半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嘿嘿,郡主果然……果然是天香国色,下官失礼了。”
柳长宁做了个免礼的手势道:“大人太过客气,此事我必不会放在心上。不知如今马车与贺礼在何处?我与王爷是时候出发了。”
司马清将手中的檀木盒子交到柳长宁的手上:“这套珍珠发饰原是前任郡守的私藏,他匆匆离任时未及带上,便将它存在府内的密室之中。如今事态紧急,只能权作贺礼之用了。”
柳长宁有些难以为情:“这首饰既是前任郡守的私藏,或许有着特殊的含义。就这么拿去做了贺礼,怕是不好吧?”
李正煜整了整袖口:“如今我们身无长物,也只好委屈那前任郡守了。他日事情圆满解决,我自会加倍奉还于他。”他迈开长步朝门外走去:“还不走怕是要赶不上晚宴了。”
李正炽一脸凝重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三哥你便放心去吧,这里的一切我自会用心照看着。那金乡公主可是一等一的难对付,就连贵妃都不似她那般盛气凌人。你可要小心应付。”
李正煜伸手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拍:“放心,我自有办法。”
柳长宁坐在马车之中,整个人都随着马车的行进微微颤抖着。她伸手将车帘挑开一角,路旁的景色便映入了她的视线。她轻轻喟叹:“人还真是坚韧顽强,就想那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前些天刚来此地时,还是一副十室九空的样子。如今,炊烟也有了,桃符也挂上了,你听,远处似乎还有爆竹之声。所以,过完这个年,来年定会是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李正煜笑而不语,只用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瞧着她。车声隆隆,周遭的声音渐渐便都消失无踪,只余下一室的安静和彼此的呼吸之声。
过了许久,他才幽幽开口,声音轻得仿佛是一句梦呓:“越明年,你我也会与今日不同了。”
车还未到张掖侯府前,却已能听得到鼓声阵阵,看得见火光冲天。巨大的舞龙盘踞在侯府门前的空地上,一旁的侍女仆从拿着火把鞭炮在舞龙壮汉的身后追着,听到他们的呼痛之声,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李正炽在车窗上叩了三声,暗示车夫停车,一边语带深意地说道:“瞧清楚了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的这个小姑姑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对于金乡公主李思秀,李正煜也算是略知一二。她是先帝晚年时新纳的美人所生,却自幼被养在皇后的膝下,素日都是嫡公主的待遇,与长公主李娇娥感情亦是极深。她虽比李正煜长了一辈,却也只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因而平素的个性里难免带着几分娇蛮。她既是先帝膝下的小女儿,又是皇帝最小的妹妹,自幼娇宠得紧。在宫中时,便不大将人放在眼里,自嫁入张掖候府后,更是变本加厉,成了张掖一县谁都不敢得罪的人物。小道消息说,李思秀放着才貌双全的驸马,还养了几个面首,可信程度应是极高。
李正煜满脸堆笑,朝着大门前满头珠翠、披金戴银的少妇走去:“姑姑,好久不见。重光初至酒泉,特意前来拜会。”他将手中的檀香木盒双手交在一旁的侍女手上:“一点薄礼,还望姑姑笑纳。”他的言谈举止从容而优雅,挑不出半点错处,却给人疏离之感。仿佛她所面对的并不是血缘至亲。

、第一百三十章 人心叵测

李正煜既未递过拜帖,也未事先知会,便径自到了张掖候府上,这于情于理都显得有些唐突。但李思秀却丝毫不见惊讶于慌张,倒似早有准备一般。她一面笑盈盈地招呼道:“里头早已备下了酒席,没想到竟有你这般贵客临门,快些随我进去吧。”李思秀仿佛不经意般地将目光瞥向了柳长宁。那目光轻飘飘地盘旋许久,见她施施然地向自己行了一个宫礼,那身段动作倒像是排演了无数遍,举手投足间的风情绝不输给真正的公主。李思秀画成花瓣状的娇唇微启道:“若是我瞧得不错,眼前这位美人儿便是宁婉郡主无误了吧?外头天寒地冻,这么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经得起。稍后我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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