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两世长宁-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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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龚姑姑的伤不过是皮外伤,流血虽多,调养了几日也便好了。她同朱昭华也不知道是谁陪着谁,日复一日地在韶华殿中闭门不出,心里都是凄凉难言。
皇帝的面上功夫却不曾疏失。朱昭华生病的消息传来,他不但装模作样地探视了几番,也命徐长海将各种赏赐源源不断地送入韶华殿中。不明就里的人瞧见了,不免露出艳羡的神情:“贵妃娘娘好福气,这么些赏赐,连见都没见过呢。”
日子一天天流过,再过一天便是李正炜大婚的日子。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已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来回数次,一张脸也似老了好几岁,全不复昔日的风采。
韦一平既死,他虽伤心,却不敢过多地表现出来。被废为庶人的这段时间里,也着实吃了好些苦头。后来终于回了宫,皇帝又给他安排了名儒汪冉阳做他的太子太傅,才让他一颗饱受凄凉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汪冉阳素日是德高望重的名儒,却是久不出山。皇帝能够请出他来,一定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气力。李正煜既觉得受宠若惊,也终于确定这太子之位终能失而复得。
李玲珑却是来过好几次,言谈之间却是借着探病的名头敲打他。李正炜比原来更低调也更能忍。李玲珑进一步,他便退三步,绝不再有半分争强好胜的少年之心。李玲珑无意间提起昔日端肃皇后一顶九凤朝阳璎珞金冠天下无双。李正炜纵然舍不得,却还是命人开箱取了送给她作为“贺礼”。
李正炜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嘴里弥漫着的浓郁的血腥气让他头脑一阵激灵。他恨恨地想着:将来若是即了位,须让这些羞辱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欧阳云烟自从被定为太子妃后,一颗心却总有些忐忑不安,兀自怀疑这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她自然是清楚太子妃的名头意味着什么。李正炜即了位,自己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等到自己生下的长子即位,自己便是万人之上的太后。她虽被教导戒骄戒躁、心如止水,想到这节仍不免憧憬起来,一张圆润的鹅蛋脸上现出两抹红晕,更衬得肤白如玉、明眸如醉。
按照宫里的规矩,太子纳采前要行祭天地宗庙的典礼,太尉和宗正卿亲自送来了多达十车的纳采礼以及玄纁、六马与谷圭。玄纁是是红黑色与浅红色制作的帛垫,六马则是**、戎马、齐马、道马、田马与驽马的总称。至于谷珪,是只有天子娉女才能用的礼器。虽不金碧辉煌,却让见惯世面的欧阳云烟心跳漏了一拍。
等到一切停当,侍中终于宣读了皇帝的诏书。欧阳云烟的膝盖不自觉地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上。她饶是暗自隐忍,接旨的手仍旧微微颤抖着。她心中仍是有着诸多的不确定,但是旁人崇敬地目光和艳羡的话语却让她的一颗心巍颤颤地飘了起来。
她对李正炜说不上有多深刻的印象。大多数的了解都是父亲和师傅灌输给她的,比如李正炜三岁既能诵读《诗经》,六岁时为了端肃皇后的病抄了整整一本《金刚经》,又有围猎时身先众人,一举打下一头猛虎。凡此种种,皆是举朝皆知的故事,却丝毫看不出半分李正炜个人的喜好个性来。
作为太子妃,她毋须得到李正炜的宠爱,却需要他的尊重和支持。欧阳云烟心中明白,因而对婚后的夫妻之情并不抱有太强的愿望,却是一心一意地要辅佐李正炜,为欧阳家谋得更好的前程。
柳长宁穿戴整齐便坐在亭边的石凳上黯然出神。李正煜远远瞧见了,一路走来,却并未引起她的注意。
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更深露重,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柳长宁闻言却是连头都曾不抬起:“你说成为太子妃,是欧阳云烟的幸还是不幸?”
李正煜晓得柳长宁素来心思极重,变缓言道:“幸与不幸皆看她个人的造化,这深宫之中又有谁是能一帆风顺的?”
柳长宁抬起头来,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便是李正炜死后欧阳云烟的惨淡结局:“她这一生总要同太子绑在一块儿了。从今往后,不管她如何谨言慎行,总有人在背后等着看她的下场。”
李正煜略略俯下身来,伸手按在她的肩上:“长宁,告诉我,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难道王爷真的相信太子此次复位便是结局?”
“不”。
柳长宁幽幽叹了口气:“也许是我太过多疑,总觉得暗中有无数双手等着将太子从位上再一次拉了下来,我想,太子自己心中也是清楚的。可欧阳云烟同史灵秀此时嫁了他,却是一步步陷进了泥潭之中。”
李正煜正色:“你怕朱家会对他下手?”
柳长宁摇头,神色甚是凝重:“我的心中总是不安,或许……或许在朱家之外还有什么人在伺机而动。”
李正煜忽然挺直了背脊笑出声来:“你处处提防着我,莫不是怕这幕后黑手是我?”他此时心中光风霁月,因而便将怀疑直接说了出来。
柳长宁却像是被铁锤击中,脑中“嗡”地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溜去。她嗫喏着解释道:“我若是这样想,又怎会帮你?”
李正煜终于敛去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你知道便好。”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自幼便已知道,若想要在这朝堂斗争里全身而退,最要不得的便是心软。”
柳长宁沉默不言,却是重重地点了下头。若再不改了这样的性子,哪怕活上三辈子,自己也绝对无法为镇国公府翻过案来。
近段时间以来,她已很少像过去那般噩梦连连,可这个晚上,她似乎又陷入了无法摆脱的噩梦纠缠之中。李正煜的脸不断地在她的眼前闪现,时而笑容如沐春风,时而神情凶神恶煞。她抓着他的袍摆苦苦哀求:“王爷,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我绝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下一刻,她的脸又换成了欧阳云烟,她那站着的人却是形容可怖的皇帝。欧阳云烟一下下磕着头,口中不断地哀求:“皇上,太子是无辜的呀,求皇上饶了他吧。若是有人要抵命,就把臣妾的命拿去吧。”
、第六十二章 太子大婚(上)
柳长宁从噩梦中惊醒,才发现熹微的晨光已经透过雕花门窗的缝隙洒了进来。她用手背拂去额上的冷汗,颈间黏着的湿发也让她很不好受。她想着今日是李正炜大婚的日子。既然要到东宫观礼,须得以隆重些的造型示人。
李正炜前一夜几乎未曾合眼,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月来落魄屈辱的回忆和未来的美好图景在脑海里交织缠斗,片刻不息。一清早他便起了身。身边的侍女捧着漆器托盘鱼贯而入,上头分门别类的摆放着今日需要穿着的服装配饰。他有些木然地任由着侍女们将衣服一层一层的裹到自己的身上。
指尖触及的是上好的蚕丝,顺滑细腻,带着微微冰冷的温度。衣色浓得仿佛黑夜,下裳则是艳丽的纁色,上头的十二纹章更显得清晰夺目。他闭着眼,这些图案的样子仍旧清晰可见,日、月、星辰、群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他终于又一次穿上了这象征着天子权势冕服。他一扬手,阔大的袍袖振起,带着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李正炜的容貌虽不及李正煜,自也是俊美的,鬓如刀裁,双眉上挑,眼中神采斐然,轮廓清晰明朗,望之凛然生威,令人心生敬畏。加之李正炜自幼被严加训练出的仪态,潇洒挺拔的背影真如神仙一般。他的心底有个不甘的声音一刻不停地叫嚣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且看今日之中国是谁家天下!明日之中国是谁家天下!
东宫中半月前便已开始妆点整修,如今角角落落都是张灯结彩,充斥着浓郁的喜庆气氛。李正炜瞧着众人来回忙碌,一颗心里也是沸反盈天。过不久,宾客们便要陆陆续续地到来。他却不需要去府外应酬,一应事务皆有汪冉阳在一旁打点。
昨日夜里,一辆两驾马车已将良娣史灵秀送入了东宫中,现正宿在西殿之中。李正炜昔日已然对她的美貌一见倾心,但现下却并不急着去见她。横竖只有太子妃才能与自己夫妻一心,这道理李正炜绝不会忘记。
午时刚过不久,却见李正炜新晋的贴身太监张一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太子殿下,太子妃的车驾已然到了府外。”
李正炜眯着的双眼猛然睁开,眼中目光炯炯:“哦?”他并不急着起身,而是接着问道:“宾客们可曾到了?”
那张一帆弓着身谦恭地答道:“楚王殿下、齐王殿下、荆王殿下、赵王殿下、吴王殿下、大长公主和几位公主都已到了。朝中大臣和中书令早些时候便已在府上侯着。”
李正炜拊掌:“好,那孤便过府去迎太子妃。”他似是有些手足无措,又回过头来问张一帆:“孤这装扮可有凌乱?”
张一帆壮着胆去打量李正炜,见他气宇轩昂、脸色冷峻,举手投足无不给人以压迫感。便垂眸答道:“殿下仪容完美,毋须修饰。”
李正炜这才露出新郎该有的兴奋来:“既然如此,你便随孤一同去吧。”
欧阳云烟坐在四驾的朱轮车里,因是太子大婚,车帷装饰便用上了天子方能使用的龙凤纹饰。她的脸上蒙着一尺见方的红色丝帕,那丝帕上也是绣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四角垂下七彩的流苏,着实显得富贵难言。欧阳云烟不断地绞着手中的丝帕,手心里濡出的汗水瞬间便将那帕子洇得半湿。
车驾两旁站着盛装打扮的喜娘和府里带来的嬷嬷和贴身侍女。车后则是一长串的太监宫女。打着帷盖的,持着羽扇的,捧着金盆金洗的不一而足,浩浩荡荡一直逶迤到长街之外。车前放着铜质镀金的火盆,盆中火炭烧得正旺。
李正煜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到了车前,他见到车里伸出的削葱根似的手指,心里也是一动。末了,他将欧阳云烟整个从车驾上抱了下来,欧阳云烟脚不沾地便过了火盆。她搂着李正煜的脖颈,出神地想着:没想到自己的夫君竟是如此勇武,而过了这个门,自己便是东宫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
太子的婚典,皇帝却没有出席。他命李长海送来了无数珍宝古玩、绫罗绸缎以示对李正炜的重视。李正炜觉得自己也许是上了头,一双腿有些迈不开步子,脑海里也是杂乱无章。他看了一眼在场的宾客,看到的却全是虚情假意,心里没由来的却是一酸。
一旁的汪冉阳见了,一扯李正炜的袍袖,在他耳畔低语道:“殿下,如此场合更需谨言慎行。”
李正炜本有些浑浑噩噩,如今被他一语道破,心下立时清如明镜一般。他当下正一正衣冠,朗声说道:“感谢今日诸位到场,钧璨感激不尽。”他一仰脖,将杯中的醇酒尽数喝了下去:“今日是钧璨的大喜之日,不便醉酒,还望各位海涵。”
李玲珑却并不愿意放过他:“太子乃堂堂储君,岂会连酒量都没有。”她举着酒杯欺身到李正炜的身前,一双眼里满是妩媚诱惑的意味,:“无论如何,这些兄弟姐妹敬的酒你不得不喝。”
李正炜待要开口,却听得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古人都知道**一刻值千金,皇姐是过来人,怎么好为难皇兄?”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李正炳端着酒杯立在席前,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笑容显得颇为诚挚:“不如今日这酒臣弟替皇兄喝了。”
李玲珑的眼光在李正炳的脸上逡巡着,里头全是审视的意味。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由位份低微的更衣所生的弟弟仿佛是透明的一般。偶尔在宫内打了照面,都想不起来他的喜好个性,也从不记得他曾做过的事情。今日他突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跳出来替李正炜解围,却是大出李玲珑所料。
她微微地眯起眼睛,却仍是拖着悠长的尾音:“四弟想要代替太子?”
、第六十四章 太子大婚(下)
李玲珑语气尖锐,众人的目光落在李正炳的脸上,皆自好奇他会做何回答。李正炳抿了抿薄唇,却是笑了:“哎,臣弟腹中馋虫都被这酒香勾了出来,皇长姐若是不允,臣弟也只好偷偷喝闷酒去了。”他话说得轻松,既避开了李玲珑的锋芒,三言两语之间又替自己解了围。
果然,李正炜笑着将手扶在了他的肩上,语气甚是温和:“没想到四弟竟是好酒之人,今日为兄只得让贤了。”一语未竟,却仍觉得不够,便又加了一句:“他日有时间定要邀四弟过府一聚,一同饮酒品诗。”他这句话说得不露痕迹,却是将李正炳当做了自己人。当下,李正炳便抱拳道:“皇兄之邀,臣弟定当遵循。”
“既然如此,我先敬四哥一杯。常年在宫里都见不了几次面,父皇常夸你读书用功呢。”李正炽最是喜欢插科打诨的性子,越是剑拔弩张的当口,他越显得欢欣雀跃。
李正炳却仍旧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他笑着朝李正炽晃动酒杯:“父皇夸得最多的其实是五弟呢,他素日总是感叹你的个性同他最像。”
李正炽却是摇头:“四哥怕是记差了,父皇最喜欢的自然是大姐,素日也夸大姐爽朗大气,是皇家公主该有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