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天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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桁止恭敬答道:“集州军营的机密要地混入了北奴的密探……”
爹爹微挑眉,“怎么给他混进去的,照理说应是十分困难。”
“那人偷了通行令虎符,冒充了军营的士卒。”
“虎符”我心中一个激灵,差点将瓷匙中的汤泼出去。爹爹神色淡淡地瞟了我一眼,继续与桁止谈话。桁止看来还没将索诺劫持我的事与虎符的失窃联系起来。
紫嫣在桌下握紧我的手,安慰道:“姐姐,镇定些,只要你不露声色,没有人会怀疑到你头上来。”
而我此时,已是心乱如麻。索诺竟是北奴来的密探,那么我岂不也铸成大错。
桁止说:“不过,那夜容止收到匿名的密报,所以提前在那里设下埋伏,几乎擒住那人,后又被他的同党救走。”
我听了才微微放心。
爹爹勉励道:“多磨练几年,做事自然会稳妥一些。”
桁止维诺道:“是。”
此时,我心中却是疑窦大起,装作喝汤,余光却瞥过紫嫣俏丽的脸庞。索诺拿了虎符,知情的人只有我与紫嫣,桁止口中模糊带过的密报,莫非是她?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在高之台有子如玉2
章节字数:1203 更新时间:090502 07:45
日子已渐进重阳。
颜府中妈妈精心侍弄的菊花也已开放。不过今年的开放的菊花,花朵开苞小,菊瓣也舒展不开,而且因集州气候偏于阴冷,对花卉的调护也十分困难。匆匆开过之后,便陆续颓败了。
一朵一朵的菊花枯黄萎缩,挂在枝头犹如一只干瘪的鸡爪,更添几分秋日里的萧索清冷。妈妈看了可惜,又觉着如此颓败之景,不似一个好兆头。于是命仆人剪去,埋在菊园中,随土而化。
秋日的天空愈加皓蓝清爽,柔风吹拂,略带些凉意,一缕一缕轻浅的浮云缱绻。我在庭院中悠闲地踱步。
“小姐。”玉笙唤我,“瞧,老爷的书房外面。”
我放眼望去,是一排排开得正盛的菊花,颜色从浓烈过渡到浅淡,开得恣意洒脱。
玉笙轻轻笑道:“夫人养不好那些菊花,这些开得倒好。”
她又说道:“是最近来拜访老爷的人送的,好像是老爷的门生。”
我们走近了观看,这些菊花开得犹如一段绮丽璀璨的锦绣,其中有玉玲珑、金芍药、黄莺翠、鬃翠佛尘、汴梁绿翠……团簇盛开。这些菊花不仅调护得当,而且色色品种名贵,应该不是普通人家所有。
“小姐,你看这朵粉的开得多好。”玉笙笑道,“不如摘下来,替小姐插在发髻间?”
菊花历来美在气韵,而非颜色体态,否则与其它花卉无异。我用指尖轻触娇黄的花蕊,说道:“我道还是白菊开得好,清新雅致,不失风骨。”
玉笙眼珠流转,“那么我摘一朵白菊为小姐带上可好?”
我掐她的鼻尖,“机灵过头了,头戴白菊,你说合适吗?”
“姑娘,喜欢这菊花吗?”我的背后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似曾相识。
我转身,正是在青阳寺遇见的那人,那天我手中的纸笺正好落在他的发冠上。他走路的步伐极其轻缓,已至我身后,我却还未察觉。他一出声,我惊得后退,撞翻了一盆离我最近的菊花,花盆破碎,菊花的根须裹着泥土滚了出来。
“当心。”他握住我手,见我无恙。然后命侍从去收拾干净。
我羞于自己的失状,微微躬身向他致歉。
他却是含笑:“可惜没与姑娘同去青阳寺西观看菊花,现在也算是了此遗憾。”
我们只见过一次,但他话语中仿佛我们已是旧识。
“请问姑娘是……”
我是颜卿,刺史的**。
我觉察到他听见“颜卿”两字,神色似乎有所触动,一种异样的情绪自眼底蕴染开。片刻之后,问道:“你就是颜相的女儿。”
我摇首,爹爹已罢相多时,无所谓颜相,正欲告辞。
他却拦住我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我莞尔一笑,如此明显,他必是玉笙口中“赠爹爹菊花的门生”,而且他容貌气度不凡,应该不是来自普通的薄宦寒儒之家,必是公侯将相,更甚是皇室贵胄。
“你是爹爹的学生,我问你姓名,你若用匿名搪塞,我问了又有何意?”
他的笑容宛如春水,柔和,淡定。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在高之台有子如玉3
章节字数:1416 更新时间:090502 07:46
这几天,我听府中上下时时议论着那位容貌出众的公子。他已在颜府中小住了几日,常与爹爹或在书房论书畅谈,或是同往后山拜访爹爹敬仰已久的纯阳道长,探求道义。
我在闺阁中,慵懒地放下书卷,轻叹口气:“玉笙,府中的丫鬟们都疯魔了吗?平儿已几天没来我院中打扫了。”
玉笙给我倒了杯热茶,说道:“都聚到老爷那儿去了,有事没事,就往老爷那边跑。”
我轻啜一口热茶,“爹爹喜欢清静,她们倒也不怕爹爹斥责。”
玉笙不语,她正在绣一幅鸳鸯共浴锦被,鸳鸯毛色光华绚丽,所用各色丝线繁多,她一针一针小心翼翼地绣着。妈妈说早准备了,好给我和紫嫣作喜褥的被面。
我瞧她专注刺绣的样子,忍不住想打趣她,压低声音道:“玉笙,你若想去看也去吧,不要等人走了,再埋怨我当小姐的拦着你了。”
玉笙被我一说羞得绯红了脸,嗔怪道:“小姐,你怎么这样取笑奴婢,人家才不稀罕去看呢。”
我笑着示意她别介意,不过像他那样的人,仿佛天然就是笼罩了淡淡的高贵、雅致和如灵玉般的光华,他人对他的仰慕并不奇怪。我不禁想笑,丫鬟们也就罢了,居然连府中的小厮也偷偷跑去看他。
此时,玉笙却正色道:“论容貌美丽,他还不若小姐。”
我差点忍不住将茶水喷在她的刺绣上,用罗帕擦拭嘴角,笑道:“哪有你这样恭维人的,居然拿男人跟女人比美。”
嬉笑一阵。
我突然念及紫嫣,她身体染恙已有几日,不曾出来。于是问道:“紫嫣呢?她的病好些了吗?”
玉笙答道:“表小姐也是夜间睡不安稳,憔悴了许多。”
我听了心疼,说道:“我上次也是这般,不过照大夫的方子服药后,立即好了很多,你照我原先的方子抓了药去给紫嫣。”
玉笙说:“小姐,症状相似,可病结因人而异,小姐向来聪慧,怎么这点倒不通了。”
我从房中出来,沿着庭院的小池走,穿过石桥,想去看看紫嫣。
池水在秋日浅了下去,荷叶残枯,水上还漂浮着发黄的落叶,叶片腐朽,反而使池水显得有些浑浊。
他立于石桥之上,浅笑着看我,目光纯澈。我不知他的姓名,只是搪塞地低低唤了他声:“公子。”
他言语间欲与我亲近,开口道:“你的学识应也是授业于老师,你无妨叫我‘师兄’。”
我哑然想笑,心中暗自道:他还真不了解爹爹的脾气性格,爹爹向来固执,认为女子无才方为德,是从不收女弟子的,自家女儿也不例外。
我答道:“我自小受家母教诲,何来‘师兄’一说?”
他颔首:“浣昭夫人。”
身边的侍从递过一个锦盒,里面装的应该是珠钗发簪之类。
我并不敢贸然收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玉簪,通体洁白,只是尾端带些天然的赤红,被细细雕琢成一朵绮丽娇艳的盛开重瓣菊花,菊花花瓣层层叠复,每一瓣都细微可见。
我想到那日玉笙要为我簪一支白菊。我虽喜爱白菊纯净,却又嫌白色簪在发髻上终究晦气,不肯戴,又赞菊花风骨。想必由此他认为我钟爱菊花,赠这支赤菊玉簪给我。
不过他却错了。我对于菊花的感情不过尔尔。
他问我:“喜欢这支菊花吗?”眼神纯粹一如琥珀。
我总觉自从他知道我是颜卿之后,看我的神色目光与以往有所不同。但愿是我的错觉。
我婉言谢绝道:“这玉簪应赠予菊的有缘人,可我不是,赠予我也可惜了。”说完便匆匆跑开。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在高之台有子如玉4
章节字数:1850 更新时间:090502 07:47
自我从紫嫣那里回来,因琐琐碎碎的说了好一会,天色已晚了。
房中亮起了朦胧的烛光,好像是伏在秋日冷清的夜色中。
我一进房门,玉笙上前道:“那位公子命人送来一个锦盒,说是请小姐务必收下。”
我走至梳妆奁,打开锦盒一看,果然是那支赤菊玉簪。我皱皱眉心,不禁有些恼他,哪有这样赠人礼物的?
玉笙见我不悦,小心问道:“小姐,不打算收下吗?”
我将玉簪收好,问她:“你以前可曾见过爹爹的这个学生?”玉笙以前是在爹爹书房中端送茶水,因做事稳妥得当,为人忠厚机灵。妈妈才指了她来照顾我的起居。
玉笙摇摇头,说:“不曾见过。”
我也心中诧异,爹爹的学生在府中来往,多数我是见过的,唯独这位根本没有一丝影响。
这时,玉笙缓缓开口:“或许根本不是老爷的门生吧。一日,我路过老爷书房时……”
我暗自笑她:这蹄子说什么不稀罕去看,还不是抽空偷偷跑去爹爹书房。我心中这样想着,表面却不动声色,并不想戳穿她。
她说:“老爷对他十分恭敬,论书谈道时,他坐在书房的主座,而老爷却居于副座,有这样的学生吗……”
我装作无意地听着,手却有些微颤,手中的木梳差点掉落。霎时间,一个想法如落地焦雷般滚过我心间,一阵轰隆作响。
莫非他是……
闺阁中,纱幔轻垂,焚着清甜的桂花香。
天已渐凉,我穿着蜜合色绢纱夹袄,长发挽着一支坠珠银钗。作一幅已被我绣绣停停多日的春风桃花。以前我在丞相府的回云阁中绣它,正值春光明媚,我也是一副长日悠悠、闲闲无事的小儿女状。现在再绣,已是深秋,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紫嫣的病也渐好了。此时正在我房中,伏在桌案上临摹字帖。见我绣的是桃花,吟《诗》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我的脸颊粉红。不知怎的想到那张悠悠飘落的纸笺,温润如玉的他立于一朵浮凸着浅淡银白纯净的祥云中,光华淡定,手执一支尾稍赤红的菊花的玉簪。不过想到他的身份,心间又是浅浅的黯淡。那些如琉璃般的幻影顷刻破碎,在心中落得一壁细小的疼痛。
我悄悄掩饰,嗔怪紫嫣:“紫嫣,近日来越发贫了。”七夕节那日,我对月吟出秦观的《鹊桥仙》,紫嫣她也曾以少女怀春来笑我。
紫嫣顽皮地说:“姐姐别恼,我只是随口吟诵字帖上的诗句,可触动姐姐的心事了?”
我一时间恨不得去掐她的嘴。
再见他时,我多了一些谨慎、拘束。我将锦盒恭敬地还给他。
他的眼神依旧淡淡如光华流转,嘴角勾起一抹似乎早已料到的无可奈何的笑意。
他倒也不强迫我了,将锦盒收下,只是声音透着些失落:“还是不喜欢?”
我在他身边轻轻说道:“是承受不起,太子殿下。”
尽管声音细若蚊蚋,我想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瞬时瞳孔紧缩,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些。
这时,他突然隔着宽大的衣袖,握住我的手腕。不过,他的手指只是松松地绕在我手臂上,为的是不让我逃脱,并不想伤害我。不像索诺捉住我的手腕时,几乎要将我的腕骨捏碎。
我早已料到,他绝非普通官宦人家的子弟,必是王侯将相、皇室贵胄。爹爹在拜相之前,曾是太子太傅。我曾在宫中听说本朝太子年二十一,而他约在二十左右,年龄正好相符。而且爹爹如此讲究君臣主次,能让爹爹如此恭敬的学生,他必是太子无疑。
他在我耳边,轻轻说:“是你太聪明猜到的,还是我做事张扬了,破绽太多?”
我暗自咬唇不语,如果不是那场变故,或许皇后早已传下旨意,将我定为太子妃,只等圣上正式颁布圣旨册封。我因家族变故远离京都,因缘际会,我还是阴差阳错地遇见了他,这个本该成为我的夫婿,也是良人的男子。
他轻柔地问我,眼眸折射出玉石的光华,“我若向老师提出,你愿意跟我去京都吗?”
我心间轰然作响,挣脱他的手,冷硬地回答道:“不愿意。”
他神色黯淡了些,薄唇微抿,问道:“为什么?”
我故意避开他的目光,“若天意让你我成为夫妻,我早已进宫常伴君侧,现在天意如此,我们最好不要逆天而行。”
他的脸瞬间变色,眼中隐隐约约溢满了凄凉与痛苦。
我用“天意”这两个至高无上的字来回绝他,于他,想必已是伤害了。
但是,我转身离去,无可奈何。
凤凰去已久,正当今日回,自天衔瑞图,飞下十二楼。
纸笺上的签词却瞬时浮现在眼前。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在高之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