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梅同疏-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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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像赵王殿□边的淮南侯?”
他在滁州两方交战中,远远见过杨晔两次,不过不敢确认,凌疏不置可否,只是远远盯着那船只,问道:“他身边那女子,是什么人?”
恰此时大船慢慢开出来,离得这船近了,隔着十余丈的距离,隐隐江风起,那船上有零碎话语传了过来,凌疏耳力过人,听得杨晔似乎在说:“六皇嫂,这里风大,你先进船舱去吧。”
那副将在船头也瞧了片刻,道:“倒像是君将军的那位表妹,从前经常在将军府出入。末将跟着林将军,有幸见过几次,如今嫁入京城跟着吴王享福去了,据说这次被那没良心的吴王扔在了洛阳。难道她又回了金陵?这有好几年未曾见过她,也不知究竟是不是。”
凌疏心中一跳,怔了半晌,眼看着那船只顺风逆水,迎头驶过来,船头的杨晔春风得意,跟身边之人言笑殷殷,他的心中忽然愤怒了,想这杨熙竟然打算逼杨焘到如此地步,表面上签署了和约,背地里做手脚,竟是一条活路都不肯给杨焘留。
那副将转头向君文喆的方向,见君文喆的船只已经缓缓退了回去。他慌忙趋前几步,正要出声高喊自家将军留步,他身后的凌疏沉下了脸,突然拔剑出鞘。那人听得风声,却已经躲避不及,只觉得后心一凉,接着这凉透心而入,直冻得五脏六腑几乎要翻转来。他大惊之下,低头看来,见胸口的位置竟然多出一截晶莹的剑刃来。
那副将猛地张大了嘴,一声惊呼,勉强回头看着凌疏,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为何要杀我?”
凌疏抽剑回身,见他似乎死不瞑目,便良心发现解释一下:“君将军看重的是妹妹,并非妹夫。接下来,你的林将军也会跟着反叛,所以留你无用。”他回手做个手势,这副将来时带了数个亲兵,和凌疏带的翼轸卫们混合在一起,待见到凌疏的手势,只听得闷哼连连,众亲兵连惨呼声都没顾上发出来,竟均都被翼轸卫迅捷无比地处理了个干净。
一时间船上血腥弥漫,尸横一地。那副将随着他抽剑摔倒在地上,身体痉挛扭曲几下,喃喃地道:“你……你……”身躯在船头上痉挛抽动几下,而后方气绝身亡。凌疏一脚将他踢下水,回身命令翼轸卫道:“折回滁州!”
君文喆离得远,也还罢了,杨晔却依稀听到了那声惊呼,隔着江面望过来,忽然看到了船头的凌疏。两人遥遥相对,杨晔既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为何杀人,一时间,竟是恍如梦中。
待见凌疏乘坐的船只掉转头离开,他忽然心中了然,悔悟过来,几步扑到船舷边,叫道:“你站住!”
凌疏并不理他,只管催促船家快走,他的船小体轻,比杨晔的双层楼船行走要快,掉头也更容易。不过片刻功夫,已经在江面上行出去很远,离得杨晔越来越远。杨晔急了,对着凌疏那船跳脚道:“你别走,给我停住!追,快点给我追!”他是坐一只商船悄悄来到了金陵,回去时君文喆不肯委屈表妹再坐商船,专程派了一只大船给他,因此船上有一些金陵的水军,一见杨晔扑过去喊人,立时精神抖擞地张弓搭箭,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要跟着动手杀敌。
杨晔觉出不对,忙左右喝止道:“不许伤他,快追上去是正经。”
直直追了半个江面,也没有追上,眼见得到了江北岸,岸边大片的荻花翻飞,一群群水鸟被船只惊起,纷纷飞走。杨晔眼见得那船要没入荻花之中,正焦急间,却见不远处芦苇荡外恰恰停泊了一只打渔的小船,真是苍天有眼,他无暇思索,拉起一根缆绳来,在身后众侍卫的惊呼下,竟飞身跃到了那只小船上,随手掏了一锭银子塞给那位渔夫:“快点划,追上前面那只船,重重有赏!”
那老渔夫正迟疑间,杨晔满脸杀气地瞪他一眼,他只得将长篙一点,船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待追到凌疏那船只后面不远,杨晔叫道:“凌疏,你等等,等我说几句话!”
凌疏已经进入了船舱,只是不应声,也不出来,杨晔怒道:“你不理我,何不干脆让你的翼轸卫用毒箭射死了我,以后我就不缠着你了,随你出了墙也罢,不然你这辈子别想甩脱我!”
这般叫嚣了几句,却也并没有等到毒箭,他心中升起了希冀,道:“我只是问几句话,我想问问你的伤好了没有?上次的箭伤,这次的鞭伤,都好了没有?”
依旧听不到凌疏回话,他便接着唠叨下去:“你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杨焘如今已经是穷途末路,你非要死死跟着他干什么?你看他打你成这样,我却待你这么好,一门心思想着你,这一阵子连烟花勾栏我都不逛了,你又为何不来找我?”当然他这一阵子一直跟在杨熙身边行军,一路奔波,杨熙看得他甚是严格,没时间逛也是真的。
凌疏终于有了回应,却是冷冷地道:“找你?让你一箭射死我吗?”
杨晔被噎得脸色发白,顿时说不出话,片刻后方赔笑道:“我也是没办法,以后一定不会了!凌疏,我告诉你,你家皇帝最后必死无疑。眼见他这大厦将倾,你难道定要跟着他自寻死路?你清醒一下,不要再回滁州城去了,过来跟着我吧,好不好?”
凌疏道:“十八年养育之恩,岂可轻易背弃?便是自寻死路,我也认了。”
杨晔气急,在船上跺脚,差点把那小船剁翻:“你真是不知好歹!你个死心眼!你个活死人!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白白伺候你这么多回,你拿着我一片好心做驴肝肺!看来从前我这力都是白出了!你等着,敢让我杀了你家皇帝捉住你,我就让你知道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
第 87 章
凌疏本不欲再理他,却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命令船夫快划,快快摆脱这个跳脚大骂的疯子。
杨晔身后的大船也终于撵了过来,他随身带着的那几个侍卫由年未和钟离针打头,一直在操心他的安危,便在船上放声喊道:“侯爷回来!”
眼见得杨晔充耳不闻,只是锲而不舍地跟在凌疏的船只后面。年未急得团团转,待离得近了,便也一跃而下,落在杨晔的身边,伸手扯住了他的臂膀,低声哀求道:“回去吧侯爷,那毒箭射过来,咱可是防不胜防。这不留神擦着一星半点的,大家都不用活了!”
杨晔犹自在骂骂咧咧:“借他个胆,看他敢不敢射!小爷好歹也是他的入幕之宾,为他受了多少人的埋怨嘲笑,他就这样翻脸不认人,良心让狗啃完了!”
年未劝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凌大人便是用毒箭射您,必定也是没有准头的,只是万一不小心歪打正着呢?况且咱还得赶快回滁州去!你瞧凌大人跑得这么快,必定是给他家皇帝报信去了,侯爷不能落到他的后面啊!”
杨晔顿时悔悟,眼见得那船只没入芦苇荡中,转眼没了踪迹,他也只得就此罢休,跟着年未折返大船上,立时吩咐钟离针道:“君将军的密信估计很快就会传到林继瑶那里。你快马加鞭,抢在凌疏前面回滁州报讯,让哥哥和云起做好围城的准备。凌狗日的身上伤势似乎未好,但他轻功高明,又对他的狗皇帝死心塌地,指不定怎么没命地往回赶呢!所以你要快些,不可耽搁了。我陪着六皇嫂,随后就来!”
凌疏听着杨晔的斥骂声,面不改色地离开了。待入得芦花深处,他伸手入怀,拿出一路珍而重之收藏着的那封信,一点点撕得粉碎,随手抛入了水中。而后道:“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滁州。”
这般疯了一样往回赶,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待回到滁州城中,正是夜半时分。
一干人走过滁州的大街小巷,往暂且充作行宫的滁州县衙走。凌疏凝目四顾,见城里城外依旧如自己离开时,表面上似乎并无异样。但天生的敏锐和后天勤练的武功,让他的感知变得灵敏异常,他觉察到了许多处细枝末节的变化。城中那些背地里,阴暗的角落中,处处潜伏致人性命的危险,无声地叫嚣着、汇聚着,最后终究要汇聚到杨焘那里去。 未来已经变得无法预料,但皇帝在明,敌人在暗,因此这一切都防不胜防起来。
凌疏不管不顾,夜半时分把杨焘寝殿外的侍卫一把推过一边,大力叩响了那寝殿的门。
何庆春伺候着杨焘起身,待看到闯进来的是凌疏,杨焘顿时惊喜交加:“信送到了?君将军怎么说?”
凌疏道:“陛下,我把信撕了。君将军有和赵王联手的意图,此地已经不能久留,陛下快随着我离开吧,以后的事,回头再从长计议。”
杨焘一怔,接着追问道:“你说什么?你为什么撕信?你见到君文喆了?你怎么知道他和赵王联手了?”
凌疏道:“我远远地看了一眼君将军,没有机会搭话。但是我看到吴王妃了,她在金陵,由赵王那边的……那边的人陪着。”他抬头看看杨焘,沉声道:“陛下请听我一言,快快随着我离开滁州!否则真的就来不及了。”
杨焘犹自不可置信,凌疏一急,就想伸手去拉他,吓得他踉跄后退几步,厉声道:“你……你……你又没见到君将军,怎知他就一定会倒戈?这江东地带,金陵便是一个门户,这般轻易放弃了,你让朕去哪里?你为何不跟那君文喆见了面,好好说说,说吴王在咱们这里?就这样自作主张把信给撕了,你打算置朕于何种地步?”
凌疏见惯了他这模样,接着耐心跟这位皇帝解释:“陛下,在君文喆的心里,吴王恐怕连吴王妃的一根手指头都及不上。赵王那边既然把吴王妃接了来,那么我等在得失金陵之上,便决无胜算。至于香泉寺和谈,想来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以此来迷惑您而已。我绝无害陛下之心,只想护着陛下撤离这里,否则,我明知道滁州即将沦陷,我还回来干什么?”
恰此时,却听得不远处有人尖声叫道:“杀人了!杀人了!”这声音尖利嘶哑,如一把利刃,劈开了沉寂混沌的暗夜。
三人同时惊得一跳,何庆春颤声道:“陛下,听凌少卿的话,赶紧走吧。”
杨焘凝神细听,听得又是一串大笑之声,如厉鬼夜啸,最后化成一阵不明所以的嘟囔之声,而后是纷乱人语,貌似旁人相劝之声。他微微皱眉,叹道:“是老二,又犯病了而已。这好几天都不犯病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凌疏眼中掠过一次冷厉之色:“他犯病犯得可真是时候!”何庆春在宫闱中厮混多年,伶俐之极,当下伸手就去拿杨焘的衣袍,杨焘犹自不敢相信,皱眉道:“你所言究竟是否属实,就这样催着朕跟你匆匆离开,如果出了差错,你便是以命相抵,也终究无用!”
凌疏听他还在不停地质疑自己,终于失去了耐心,一甩衣袖,转身自行开了殿门就要出去,杨焘忙在后面叫道:“远梅回来!朕……不过随便说说,朕听你的!”
不待他话音落,凌疏却忽然身躯往后一缩,自行退入房中,道:“陛下,府衙被包围了,四面都是兵马。”
借着微弱的烛光,杨焘看到他脸色凝重,知他从不欺瞒自己,颤声道:“我相信你,走吧。你先让人去请荣将军,而后记得带上梁王和皇后皇子们。”
凌疏依言对外面守候的翼轸卫吩咐下去,而后拔剑出鞘,道:“待我去抓了吴王,危急时刻可以作为筹码。”
但不等他动手,他便听到外面杂乱的马蹄声、兵刃相交之声,呐喊惨呼之声,还夹杂着杨照发疯的声音,顷刻间由远及近而来,整个暗夜的寂静被彻底打破。凌疏低声道:“来不及了!”想来他一路紧赶慢赶,但林继瑶属于君文喆的副将,两人之间必定有独特的传讯方式,因此自己还是落到了他的后面。
恰此时荣正甫恰带着兵马急匆匆赶到了杨焘所居住的院落外,他是杨照手下武将,百忙中不忘了将正发疯的杨照掬到自己身边,由几名侍卫牢牢看护着。他的一部分兵士已经和外面林继瑶的兵士交过了手,正打算护着杨焘往外冲,听得那边传来女子和孩童的惊呼惨叫之声,杨焘脸色一变,颤声道:“是皇后!”扭头望去,待见那边火光冲天,凌疏道:“陛下您只管往外走,我过去看看!”
他带着几名翼轸卫飞身抢了过去,皇后的院落本就紧挨着杨焘的,待跃过两道围墙,却见杨焘的皇后和几名小皇子,还有守护皇后的侍卫,均都已经尸横于地。那边大批的兵马涌了过来,待看到凌疏出现,不约而同羽箭如蝗,刀剑齐发,向他扑了过来。
几名翼轸卫正要迎敌,凌疏见那竟是杨熙手下兵马,便料得他们已经进入城中,定是和林继瑶联手,如此己方断无胜算。他立时喝道:“不恋战,走!”反手出剑,挡开几枚飞来的羽箭,眼见得周遭已经大乱,此时就是想去捉杨烈,也不知杨烈究竟到了何处,只得先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