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惊华:王牌宦妃-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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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走向天元殿的北方,白紫箫脱下身上披着的深紫色牡丹花氅衣。他将氅衣盖在赤金雕龙纹宝座纸上,随即坐了上去。
右臂搭在宝座的扶手之上,脸颊微倾,白紫箫用手支撑着下巴,望着从天元殿上方天窗落下的黄沙。
沙石落在地上慢慢累积,在差不多与四座金龙雕像底座持平之时,天元殿上方的天窗突然合拢,再无黄沙可以流进。
这周围放着许多夜明珠,所以,此刻的天元殿,亮如白昼。望着周围奢华的一切,白紫箫的眼眸仿佛落下了一片沉暗的黑,诡异幽寂。
果然不出他所料。
“文景,你很快便会来见我吧!”白紫箫冷漠的声音在天元殿中响起,那毫无些许感情的音调比黄金的冷硬还要无情。
轻阖上眼眸,白紫箫唇角的笑容犹如大漠中盛放的妖娆红花,比眼前遍地黄金的璀璨场景,还要光华耀目,绝艳无双。
在天元殿中呆了大概十个时辰,四座金龙雕像的中间,那汉白玉雕花石柱突然移向了一边,一条通向下方的阶梯出现在白紫箫的面前。
见此情景,白紫箫只是静静的看着,唇角的笑容妖邪诡异。
很快,从通道中传来人的脚步声,随之不久,一身月白色流纹云锦袍的文景从里面慢慢走了出去。
他的手中拿着黄金灯座,上面缀以夜明珠照明,与天元殿中放置的装饰极为相似。夜明珠光辉温润,映衬着他绝美的脸庞,温润如玉,世之无双。
“多嘴完了?”白紫箫望着文景,笑意愈深。
听到这话,文景只是淡淡一笑,不作任何言语。他将黄金灯作放在一边,与众多的灯座一起。随即,他走向金龙雕像,身子半倚着,看起来极为的慵懒随意。
“你不就等着我去多嘴吗?”文景温声的反问一句,想起刚才将一切告诉花清茉时,她那绝望的样子,文景便觉得白紫箫真狠,狠的让他这个看尽一切,经历无数轮回的人都觉得害怕。
这世间怕是没有像白紫箫这般在乎花清茉,但是同样的,没有人会像白紫箫一样,那么狠心的伤害自己最爱的人。
“她哭着骂你混蛋,还骂了很多声,你若是听到,估计和我一样想笑。”文景说着,便真的笑了起来,还笑出声音。而他的声音永远是那般随意淡雅,如同蓝天白云一般,舒适轻柔。
“是吗?”白紫箫并没有笑,反而唇角原本的笑意也落了下来。他能想到那时花清茉绝望的模样,稍微,有点心疼。
见白紫箫表情与寻常时刻有些许差别,文景没有再笑出声,只是在唇上落了一抹浅淡如水的笑意。他凝视着白紫箫,表情如云,目光深不可测。
“这通道可以通向外面,你现在想要回她的身边还来得及。虽然只剩下两月时间,但是有这两月总比没有好。”
“她已经伤心过一次,没有必要再经历一次。”对于文景的提议,白紫箫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
对于白紫箫如此的言语,文景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微微凝重了些:“我当真未想到,你会屈服于血魂花毒之下,屈服与命运之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难道不想去寻另一种可能?或许,你能活着。”
“世人自诞下的那一日,便在走一条通向死亡之路,我们不过是一日一日走向红尘尽头而已。”白紫箫冷冷的一笑,声音冷漠。随即他的唇角浮现出一点笑意,如雪中寒梅,冷艳幽寂。
“我知道你看得开,无所谓生与死。”文景听到白紫箫的话,唇角的笑意未曾改变,只是依旧的温润如玉,淡雅如云。他抬头,望向某个方向,漆黑的眼瞳深了几分:“清茉才十九岁,只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你为她准备了无上的地位,为她寻了不会背叛的人守护在她的身侧,你什么都为她做好了,你难道就不想这一生都陪伴着她吗?”
“或许,还有别的方法。”
文景的声音仿佛一架编钟里,最清然最宁静的那一个音节。他的每一字每一言,都没有一点波澜,没有一点的差异,规律平整的恐怖。
听到文景的话,白紫箫唇角的笑意倏然变得柔了下来。他微微低眸,欣长的睫毛在他的双眸上落下了一层厚重的、无法消除的剪影。而隐于其下的双眸,更是幽暗到死寂。
“紫箫这一生……本就没有奢望过……与她在一起。”
白紫箫的声音冷漠依旧,只是多了一种绵长的、深重的无奈,就像是孤独的旅人,走在没有尽头没有未来的漫长道路上, 荒凉到让人绝望。
“你说我信命,说或许还有别的方法。只是你应该清楚,我白紫箫从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我很清楚这具身体陪不了她一辈子。”
说这话时,白紫箫微微抬眸,目光望向文景,唇角的笑意一如过往,依旧是那般的绝艳蛊惑,带着一种妖到极致的邪魅。
“本来这条命就活不了多久,能够在这须臾短暂的时光中,与她相遇,是白紫箫一生中最大的幸运。我在成为权倾天下的九千岁时,从未想过会被一个小丫头降服,只是人这一生怎么可能将一切从头算计到尾?”白紫箫笑了笑,妖娆的笑容中带着一点浅淡而又无法忽视的温柔。
文景算计了他的一生,却没有算到花清茉。
他无所谓这一生,却不想遇到了花清茉。
她,是老天给他的唯一恩赐。
伸手探入袖袍之中,白紫箫摸到了一物。
那是一个月白色绣紫薇花团锦簇的锦袋,里面没有其他,只装着一缕青丝。那日清晨中,他从花清茉发上割断的那一缕。
当时,他很随意的丢弃,但实际上,他一直都贴身的放着。
他想在离开花清茉,长眠于金宫之时,留一物在身边。
她的青丝伴在身侧,也算是死而同穴。
“文景,我和云千梦都做出了选择,你应该满意了吧?”白紫箫询问着文景,语气并未有一丝的责怪。
“你不怪我吗?”文景很了解白紫箫,从他的语气神态中,便能看出他对自己并无一点的责怪。而这般模样,让文景想到了楚玄潇,云千梦的死让楚玄潇恨透了自己,已然不是责怪两字可以形容。
只是白紫箫,自己对他的算计比之对楚玄潇,更加的狠毒,更加的无情,也更加没有人性。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恨自己,甚至没有一点的怪罪自己。
“为何要怪你?”白紫箫淡淡的反问,声音冷漠,语气随意。“被你算计,只能说明我不如你,输给你了。若是怪你,那不显得我,太输不起了吗?”
白紫箫的手从袖袍中移开,转而挑起自己垂落于胸膛的一缕墨发。雪白的手指与漆黑的墨发映衬,越发的妖冶,越发的邪异。
“况且,论生死,我输于你,论其他,你落后我,何止百步。”
文景的确算计了他的一生,掌握了他的命。在生死之上,他是敌不过文景,但这算不了什么,毕竟他经历岁月匆匆,在时光之上,自己是万万比之不过。
可若以此生相较,文景却是大大的输家。
文景这一生,都在算计别人,打发自己的时间,说是愉悦自己,但是却没有多少时候真正快乐过。
而他自己,前面的二十五年,在权势、算计、死亡以及鲜血中度过,从未真正快活过一刻。他以为他剩下的十五年也会这般无聊透顶,却在那日遇到了她。
救花清茉时的心思,如今已然想不起来。可是脑海中,仿佛琼云掠影一般,飞速的闪过一个个熟悉、平淡、却难以忘怀的画面。初遇的残破身躯,元池再遇的小心怯懦,向他倾诉心意时的认真坚持,宁死也不愿意背叛的决绝坚毅……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她一样不顾一切的呆在自己的身边,这世间……除了她,没有人会爱自己。
唇角的笑容温和了下来,白紫箫绝艳无双的脸庞,此时像是世上最温柔的风景,定格在最美好、最恒久的一瞬。
“如今也好,一人荣登帝位之上,一人长埋黄沙之下,此前的种种经年,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必是都会随着紫箫的离去而逝。只是……我怕……她会哭……”
☆、29千刀万剐
说这话时,白紫箫不禁想到百里予澈离世前,花清茉哭泣的模样,就是一个毫无自制、放肆任性的孩子。今夜的她应该也是那时的模样,应该还要放肆、还要无所节制。
那时,她失明之际,自己在她身边陪伴。那今夜呢,又有谁伴在她的身侧?
“只不过,让她哭泣最多之人,怕就是我了。”白紫箫笑容带着些许自嘲以及无奈。
如此的言语让文景的目光犹如暴风雨前的乌云一般忽明忽暗,诡谲而又邪异,漆黑的眼瞳仿佛一个无底的、无际的黑洞,似乎要将这尘世的所有全部纳入进去。
“白紫箫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是让人觉得真假难辨。”文景温然一笑,笑容看起来并未有任何的变化。只是,他的瞳眸看起来越发的诡异,犹如浓云叠嶂一般捉摸不透。
对于文景此话,白紫箫只是一笑,笑容不复妖艶,不复邪魅,不复蛊惑,不复邪异,不复冷漠,有的只是一种如同岁月流水的安然宁远,岁月静和。
天元殿中,夜明珠清辉安然,黄金光芒耀目,两种光华落在白紫箫的脸上,延绵着他犹如神祗一般精致的面容,一瞬间,似乎天地间所有的光彩都集中于他的容颜之中。
那超越凡尘的美,让满殿琳琅耀目的黄金黯淡了下去,化作了笨重无光的黑铁。就连如月华一般优雅的夜明珠光,也在他的面容下黯然失色,如星辰比拟皓月。
碧空万丈的星海闪耀,却不如明月刹那间辉映苍穹。
“临死之前,人难免矫情一把,说些感伤之言,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白紫箫唇角的语气甚是随意散漫,唇角的笑容也归于他寻常时刻的邪魅妖娆,如同蓝色妖姬一般妖艳迷人。
他的身子微微后倾,倚靠着赤金雕龙纹宝座的椅背。随之,他的双手皆放于宝座的扶手之上,坐姿比之刚才端庄了些许, 便不知道为何,却透着一种别样的邪异以及蛊惑。
“从我服下阴阳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的性命较之旁人短暂了很多。不过,这样无聊随意的生活,就算活不过双十年岁,我也毫无所谓。”白紫箫注视着文景,声音冷漠,语气冷淡无波,如同雪山之上多年堆积的白雪,早已经失了其他的光彩,只剩下寥寂淡薄的白。
“不过……”
白紫箫的唇角的笑容未曾改变,声音也依旧那般的冷漠寒凉,唯一有了起伏变化的便是他的瞳眸,那深暗的、被无数阴霾笼罩的眸,似乎多了一点光亮。
“我遇见了她。”
或许是意外,或许是随意,或许只是一点突如其来的兴趣,但他们彼此的世界却因为遇见的那一日交织到了一起。而且,再也没有分开过。
他承认,他先前只是无聊,只是想要寻个乐趣。
但是,乐趣会变质。
千百个日夜过去,有些东西如同恒远不变的星辰一般,在他的心中落下了无法消逝的痕迹。
她,便是他心中无法消逝的那抹痕迹。
“文景,一个人终究孤单了些,来生寻个人一起吧!有些快乐,独自一人终究体会不到。”
说完这话,白紫箫站了起来,手拿起宝座上铺着的深紫色牡丹花氅衣。弹了弹氅衣上沾上的灰尘,白紫箫穿上它,慢慢的走向文景。
“别内疚了,我不怪你,茉儿想通之后,自然也不会怪你。”白紫箫将手附在文景消瘦的肩膀之上,轻轻的拍了拍后,走向汉白玉雕花石柱旁边的阶梯。
身后的脚步声平缓而又坚定,带着一种永不后悔的执着。听着这脚步声,文景的头不禁靠向金龙雕塑,眼瞳倏尔变得诡异起来。
如果,这是白紫箫在演戏,那么只能说他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到了他这个经历人生百态,看透人太冷暖的人,都无法拆穿,都无法看清楚真假。
人的一生稍纵即逝,寥寥的数十年,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应有尽有。生离死别,磨折苦难,这些痛苦会给世人带来无法磨灭的伤痕。
白紫箫的磨折因他而起,苦难因他而起,生离因他而起,死别亦是因他而起。在三十年的岁月中,一切的痛苦都由他而来,一切的悲哀都因他而成。面对这样的自己,白紫箫竟然说不怪自己,这真的让他无法相信。
可是,或许就因为是白紫箫,才会这般。
这世间没有人比他更能看透生死,更能看透感情。
他说不怪自己,便真的不怪。
“紫箫。”文景突然唤了白紫箫一声,声音与他平日里的温雅静和相较,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迟缓以及凝重。
“还有何事?”白紫箫止住脚步,目光凝视着眼前深不可测的通道。
此时,文景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回忆这一生中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遇见过的人。突然之间,他发现,他这一生并没有什么美好难忘的场景,平淡与以往的人生一样。
算计别人,看着别人的痛苦,打发时间。
除了这些,他的人生,连一瞬绚丽的光彩都没有过。
“若我是你,我想我会每一世做不同的事情,每一世去不同的国家,每一世都好好对待身边的人,每一世都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