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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部分

凌云志异-第256部分

小说: 凌云志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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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叩谢皇上恩典,绝不辜负皇上的重望!”章叔铭深深俯首叩头,眼中已是水光乍现。他并不知道皇帝如何知晓了自己的家世,然而,就是为了那诰命封赠,他也绝不会轻易认输。“不就是一个湖北么,又怎么难得住我章叔铭?”他暗暗发誓道。

待到章叔铭退去,风无痕方才淡淡吩咐道:“你出来吧!”只见偏殿中步出一个人影,毕恭毕敬地走到阶前跪下,正是李均达。他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在召见章叔铭时令他在偏殿随侍,因此心头一片迷糊,待到最后皇帝派章叔铭去湖北时,他才恍过神来。尽管还是有些不解,但他心头的愤恨本就不如范衡文深重,再加上皇帝又额外开恩让他看了章叔铭地履历,因而他已是完全释了怀。换作自己,就算有人暗中扶持相助,也决计做不到章叔铭的政绩,他心中暗自存了几分钦佩。

“李均达,你在实务上远远胜于范衡文,但与章叔铭一比,却仍旧有不小的差距,朕此言可是属实?”风无痕直截了当地道,“你不用急着回答,朕此次让你作了房官,你的言行也颇为称职。论起学识来,其实你倒是三人中最为上乘者,朕有意调你为四川学政,加从四品翰林院侍讲学士衔,你可有信心为朝廷访查英才?”

李均达顿感一阵头晕目眩,虽说他这个学政不过从四品,但依照历来凌云的规矩,所谓学政乃是各部堂或是翰林院进士出身的官员充任,身份极为尊崇,在各省甚至可以和督抚平行。像他这样得圣眷的官员,一旦三年任满,再向上升迁是极容易的事。不仅如此,将来门生满天下时,这为官就要轻松得多。想到这里,他立刻叩头应承道:“如此殊遇,微臣本不敢当,但访查英才乃是微臣平生所愿,因此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唔,你就回去好好准备吧。“风无痕颔首道,“李均达,朕信得过你的人品,希望你也不要让朕失望。为官一任当造福通省学子,你牢牢记着这一点就是,万不可走了他人徇私舞弊的老路!”尽管深知李均达的秉性,但他还是不得不嘱咐几句。官场犹如染缸,能出污泥而不染的毕竟是少数,他实在不想看到一个清正的官员因为环境而堕落。

章叔铭心思复杂地坐轿回府,和岳母的期望相比,皇帝的这一道任命无疑是晴天霹雳,然而,对他而言却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作了近八年的唐家女婿,他对杜氏这个岳母实在是忌惮非常,唯恐对方在利用自己做什么干碍太大的事情。然而,他却不得不紧靠唐家这棵大树。章家自义父致休以后,已经是日渐式微,若非他能力出众,怕是在京城立不住脚跟。

此去湖北,皇帝似乎有意让他接手巡抚一职,这是一个不小的飞越。抚台和藩台虽说官阶一般,但毕竟还是有从属之别。只要他能在这三年中有所表现,说不定将来湖广总督的位子也能够轻易染指。他一边想一边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和为人傀儡相比,自然是自己作主更有挑战性。若是杜氏一意逼迫,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他才踏进章府大门,贴身小厮就匆匆走近禀报道:“启禀老爷,夫人刚才又犯了病,才叫大夫来瞧过,老太爷似乎很是不喜呢!”

章叔铭眉头一皱,深深叹了一口气,仕途得意又如何,妻子的心结不知他今生今世能否解开。唉,他自忖对唐见柔这个妻子体贴入微,为何还会弄到如今的局面?“天意弄人,莫过于此!”他仰天喃喃自语道。

· 第九卷 江山 ·

~第三十八章 外迁~

豫丰二年四月初十,宰相鲍华晟奉旨至萧府查抄萧家家产。果然如群臣所料,除了萧家的祖产和御赐之物外,萧云朝的积蓄着实颇丰,光是金玉之器就多得令人眼花缭乱,甚至还有不少西夷之物,总价超过四百万两白银。不过,萧家毕竟是世家大族,因此对于这些家产,皇帝未曾置词,群臣也知机地不发一言。只有百姓望着那一队队搬箱子的士卒,口中啧啧称羡。而状告萧云朝三个儿子的状子足足在顺天府尹的案头堆了三尺高,就连刑部尚书何蔚涛也是为此不胜其扰。

案子的审理过程没有一点悬念,谁都知道,身为谋逆主犯的儿子,那三人自无幸理。而顺天府和刑部会审后的一系列罪名更是足以让他们死上数次,从草芥人命,强抢民女到大发悖语,心怀叵测,足足十几条的罪名让人看着就感到心悸。这一次萧云朝谋逆一案,出于皇帝授意,因此大理寺并未行株连之举,这才让一众攀附萧氏一党的官员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仍然忐忑。何蔚涛则是顺理成章地成了这一派的领袖人物,但行事也更加谨慎小心,唯恐触了禁忌。

至于萧重华一家却并未遭到几分扰动,先前风无痕本意的加封自是没了动静,但他的此子升迁苏州知府的吏部任命却仍然有效,故此,萧重华一边哀叹时运不济,一边想着将来可能的飞黄腾达。他很是清楚,株连九族的大罪变成了只诛萧云朝一系之人,这其中不知费了多大周折。太后萧氏的态度也是起了不小地作用。想到自己竟差点遭了身首异处的下场,他就感到心惊胆战,因而对当日柔萍许诺的事情也看淡了许多。女儿萧珑本就是庶出。横竖现在还小,等几年没动静再将她嫁了就是。

除了处置萧云朝一家以外。皇帝对于四个皇族老王爷地处置也格外严厉。宗人府宗正氓亲王风氓致亲至他们府上,庄亲王风怀起、青郡王风怀德、肃郡王风怀引这三人毫无悬念地被赐鸩酒,而理亲王风怀章却幸而逃过一劫,只是被褫夺了亲王爵位,幽禁府中。这番敲山震虎的举动顿时让一众皇族收敛了许多。当日先帝在位时,尚且没有如此严厉地处分宗族,而新君登基未久,就以谋逆罪鸩杀了三位王爷,这种狠辣地手段着实让人心惊。

未几,皇帝又下了旨意,授李均达翰林院侍讲学士衔,出其为四川学政;除章叔铭浙江布政使一职,另授其为湖北巡抚。这两道任命让有心人揣测不已,对于本就在詹事府任职的李均达。其得蒙重用乃是顺理成章,但章叔铭这从浙江调任湖北,看上去却怎么都不像是升迁。毕竟历来地方官员的升转都是优先考虑本地。而异地升职却往往有着其他考量,因此看好章叔铭前程的人并不多。多数朝官都以为年少得志的章叔铭在将来地仕途上会有波折,只有极少数的权臣才能品出其中含义。

与萧家一门的大案相比,史名荃的回京自然不会激起多少动静。尽管左晋焕和范衡文带去了皇帝的谕旨。但这位硬脖子的御史愣是在甘肃又呆了半个月,这才回到了京城待罪。他循例先是去见了兼任左都御史的鲍华晟,自然而然地便遭了一通训斥,心头自然是极度不服。史名荃自忖弹劾甘肃通省官员并未存有私心,对于朝中文武的态度,这个二愣子御史想当然地以为那是上下包庇,排挤他这个直臣,直到鲍华晟反复敲打之后,他方才有所醒悟。

“史名荃,该说的本官都对你说了,听不听自然在你。”鲍华晟已是有些不耐烦了,“当日你上书弹劾海大人,已是犯了皇上的忌讳,就应当吸取教训。你弹劾甘肃通省官员本是言官职责,并未有错,但你不知进退,用明折拜发就是最大地不智。须知如今乃是皇上登基未久之时,百废待兴,哪有功夫只注意甘肃一省之事?你倒好,递了明折也就算了,还擅自插手地方政务,搅得好好的赈灾一团乱,还要皇上派人为你收场,实在是太胡来了!”

史名荃已是听得心有所动,但一直以来积存下来的倔犟还是占了上风,因此始终低头不言。只听鲍华晟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御史耿直本是朝廷幸事,但也需循着正理而行,否则朝纲岂不大乱?你是聪明人,自个看看连玉常,同样是监察御史,他就比你年长几岁,行事便要老成持重得多。赈灾就是赈灾,观风就是观风,他一边安抚民众,一边是流水般地奏报呈往朝廷,皇上对其极为满意看重,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学学?……”

直到出了鲍府,史名荃的脑海中还是回荡着鲍华晟的一通训诫。对于他这等年轻官员而言,鲍华晟这样的前辈一直都是崇拜地偶像,所以自从进入监察院后,他便铁了心要做出一番成绩来。但是如今可好,他成绩倒是不见,祸事却是不断,时时要劳动鲍华晟善后。史名荃嘴上虽然没有半点流露,心中却着实愧疚感激。

如同行尸走肉地回到自己家中,史名荃已是浑身无力。今次的过失着实不小,即便鲍华晟再护着他,怕是处分降级也在所难免。说起来,他现在也觉得当初过于性急了,仗着钦差之权免去那几个龌龊官吏虽然并无一点过错,但拖延了赈灾却是大过。每每想到有人因此丧命,史名荃立时寝食难安。为官之难,更甚于蜀道啊!

他正在房中胡思乱想,就听得雇来的小厮在门外嚷道:“老爷,有人送帖子过来!”这小厮本就年岁还小,一边说一边冒冒失失地闯进屋来,递上了一份极为精致的帖子。

史名荃展开一看,讶异地发现这帖子竟来自连亲王风无清,顿时愣了神。他自忖和这位王爷并无交情,刚想打发小厮前去谢绝,就见一个身穿王府号服的长随出现在眼前。来人深深一揖告罪了一声,便恭谨地道:“史大人,王爷有要事和您相议,这才贸然下帖相邀,请您今晚务必到场。奴才是奉钧命行事,还请史大人给一个回执,奴才也好回去交差。”

史名荃沉默良久,只得点头应承了下来,随意扯过一张拜帖写了回执后,他方才打发了那长随。摒退了自己的小厮后,他就不由胡思乱想了起来。虽然对京中权贵并无几分认识,但他还是知道连亲王乃是皇帝驾前最得用的兄长,此次相邀,说不定就是出自皇帝的授意,因此一颗心不由砰砰直跳,始终无法平静。

到了傍晚,他换了一身常服后,也不雇轿,也未带随从小厮,竟是孤身一人安步当车地来到了连亲王府。许是王府门上的下人早就得了讯息,因此并无一人拦阻于他,王府总管更是恭恭敬敬地将他引到了书房门口,这才示意他进去。

甫一进门,史名荃便愣住了,书房中有两个相貌极其相似的男人,一个年长几岁,另一个看上去却极为眼熟。仅仅思绪一转,史名荃就连忙撩袍跪倒在地,口称万岁不迭。他也并非蠢笨之人,哪里不知道连亲王风无清是借机代皇帝邀他过府,此时此刻,他想起自己在甘肃的作为,顿时汗流浃背。

风无痕倒不像史名荃想象中那般震怒,神情只是淡淡的,倒是风无清侍立在风无痕身侧,不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底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御史。“史名荃,朕没有在勤政殿召见你,而是选择了连亲王府,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若是真要论你的罪过,怕是你的御史也当不成了,你倒是说说,这几年先是御史,然后是外官,最后又回到了御史任上,你是否有寸功在身?”

史名荃听皇帝如此说,心中立时了然。诚然,他是生性耿直不假,但辗转数职都没有建立什么功劳,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皇帝问话不得不答,他沉吟片刻,只得诚惶诚恐地应道:“启禀皇上,微臣确实未建微功,有负皇上所望。”

风无痕见他老实,脸上才稍稍露出了一点笑容,“你还算诚实,那你是否想过,为何旁人能履建功勋,你却频频惹祸,这一次还好心办了坏事?”他不待史名荃回答,便正容道,“史名荃,朕不妨告诉你,你是被一个‘名’字所累!”

一句话顿时把史名荃震得呆了,风无痕却并不看他一眼,继续说道:“你是羡慕了鲍华晟的声名,想要仿效他为一代御史的典范,不是么?确实,朝中直臣难为,但是,相比直臣,朕更看重的是纯臣!心中有社稷百姓,而无一己之私,行事须得考虑周详,不因图名而破坏了大局,身为纯臣者,时刻以君父为重,为君父分忧,这才是臣子的典范!你看看连玉常,同样是御史,他的举止手段便有鲍华晟的影子,旁人虽称其为铁面,却爱其风骨,朝中文武也无人在背后诟病,这才是你该好好学学的!”

同样的话史名荃也从鲍华晟的口中听过,然而,鲍华晟自然不会这般直接,言语中不留一点情面。因此,震慑之余,史名荃只能叹服,可心头的沮丧之意却未曾退去。只听得上头的皇帝又冷然道:“史名荃,以你本次的过失,本当革职,但朕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以你本来从五品的御史之职,朕便委你梧州知州之职。那里出了好几任的贪官,朕倒要看看你能否过得了这个染缸。倘若你能真正料理好上司下属,又在地方做出政绩,朕便调你回来,让你在监察院再出一份实绩,你可愿意?”

史名荃心念数转,最终俯首应道:“微臣谨遵圣命,定不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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