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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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与好奇交织,激动与雀跃皆有,一个军阀时代的合法皮/条场所是何等的声色犬马荼靡争春,她很快就能亲眼目睹,之前的怏怏烦躁顿时一扫而空,她情绪振奋地就差没走在男子前头,然而令她大失所望的是,男子并未朝正厅舞池的方向去,而是一进门就绕过廊柱转向一处偏僻的楼梯口,揽着她的肩头上楼,她回眸伸脖一望,只见正厅一角丽影婆娑,推杯换盏,热闹非凡,男子见她两眼放光,不由笑道:“小公主,你年纪还小,不适合去灯红酒绿的地方,哪一天若想要跳舞,记得找我便是。”话音未落,迎面走来一个粗膀子大汉,操一口乡音,一见男子就咋呼道:“哎哟,我的白公子哎,这天才黑哪,夜市才开哪,你就来不及脱了啊,到底是哪个妞让你猴急成这样啊?!”
男子在车上换下士兵制服,此刻只穿一件单薄衬衫,领口半敞露出紧实肌肤,大衣搭住半边受伤的臂膀,闻言没好气道:“鲁三,不许胡说,我今儿带了贵客来,别吓着人家。”
鲁三笑眯眯地扫了眼莫盈,在男子耳旁低声道:“正点呐!白公子生来艳福深厚,鲁三实在欣羡得很。”
“去你的!”男子飞起一脚,佯怒道:“贫了半天,也不跟我汇报个正经差事?!”
“公子是我家大神,您的差事我哪敢耽搁呢?早就办妥了。”鲁三见他当着莫盈的面问话,便知毋庸避讳,于是笑道:“您这一招调虎离山果然高明,罗胖子一见您出马就带了大批人马追去,窖子里的留守就自然疏松了,我们没费太多功夫就接到了人。”
男子颔首:“这会儿风声紧,先避过这阵子再说,最近别跟罗胖子杠,他爱查哪个场子都由他去,毕竟现在几个大场子都不归我们管了,秦爷既喜欢独大,就让他好生应付罗胖子吧。你也借此机会面壁思过,自我冷处理一下,免得人家说我包庇你。”
“公子的吩咐我全都记住了。”鲁三拍胸脯保证:“要是下次我再敢冲动惹事,就请公子按规矩办了我!”
“这可是你说的。”男子微笑,扶着莫盈上了二楼,走向一间半圆形的梨花木门,两边分立四个丫鬟,一见他便齐齐屈膝行礼:“白公子万福。”门开,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浓妆女子,一挥香帕袅袅婷婷地迎上来,每一个音节都拖得极长:“白——公——子——”眼角一瞥见莫盈立马打住话头,两片假睫羽扇往上一翻,娇声问道:“这位姑娘是。。。?”
男子介绍:“鲁妈妈,这是我女朋友,盈盈。”
鲁妈妈上下打量莫盈,咯咯一笑:“哎哟,白公子真是有办法,女朋友个个貌美如花,身段曼妙。。。”
男子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鲁妈妈,麻烦你过两个小时给我送些宵夜来。”
“两小时尽够吗?”鲁妈妈香帕掩面,媚眼如丝:“我可不想打断了白公子的好事儿,要不干脆还是明儿早上送来吧。”
“我倒还好,我是怕她受不住饿。。。”男子这么一接话,鲁妈妈更是笑地花枝乱颤,莫盈却已是脸如火烧,伸手狠狠掐了一下男子的胳膊,男子忍不住闷哼,瞟她一眼,半开玩笑半挑衅道:“哦,对了,再加一份兰汤,我相信盈盈会很喜欢与我一起泡鸳鸯浴的。”说完,在鲁妈妈的瞠目结舌之下,男子将莫盈拉进门里,落下门闩保险。
这是个极其宽敞的套房,一个四方起居室连着一个主卧和一个客卧还兼备一个小厨间,男子径直往主卧去,莫盈拦在房前,一把抓住男子的衣领,气急败坏道:“你刚说泡什么来着?”
男子但笑不语,带莫盈转入主卧,关上房门,将她扑倒g头,懒洋洋道:
“小公主,与我白静江鸳、鸯、戏、水一场,可是许多女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保证你逞心如意,意犹未尽。。。”
‘啪’。莫盈想也不想便又甩了一巴掌过去,这回下手重了,打地男子歪过脸去,伏在她肩头,居然一动不动了。
“喂!你装死啊!”莫盈使劲将男子推到一边,大衣滑下地去,露出他半只被鲜血染透的袖子,还有她的肩头,雪白g单上沾得丝丝殷红,她吓一大跳,颤手探他的额头,竟是滚烫滚烫,原来他受伤不轻,兀自一路强撑才支持到这会儿。
他会不会死?难道就这样看着他死掉?莫盈一颗心砰砰直跳,正紧张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敲门声响起:“公子?公子?”她听出是车夫的声音,急忙跑去开门,只见车夫提着一个木箱子站在门口,她让车夫进来,关上门,才道:“他昏过去了,还发着高烧。。。”车夫一听,立即进了卧室,将男子平放,脱下他的血衣,她看到他右臂上有一个乌黑的窟窿,正往外汩汩淌血,车夫看了她一眼:“小姐,我家公子既能把你带到这儿,说明他信得过你,我现在要帮他把子弹取出来,想必小姐看得出,我是个独臂的,需烦你打个下手,行么?”
她倒抽一口冷气,他中得竟然是枪伤!
“我。。。我啥也不懂的,我。。。我大概。。我该回家了。。。”面对车夫森冷的眼神,她只觉一股阴风从脚底板直往上窜,这车夫显然也是个角色,光凭她自己是出不了门的,只得硬着头皮道:“我能做什么?”
“帮我消毒伤口,稍后我会把子弹取出来。”车夫打开木箱,里面全是医药用品,车夫将一瓶酒精放在她手里:“伤口有炎症才会产生高热,现在麻药管的严,要买得从黑市,今晚是来不及了,只能先把伤口处理干净,以免状况恶化。”
她按照车夫的指示,用酒精把小刀、小钳、镊子都消毒了,再找了条干净的棉巾,把稀释的酒精都倒了上去,棉巾覆上他伤口的时候,他浑身一震,喉咙里低低咆哮了一声,略微睁开一丝眼皮,有些涣散的目光投在她的脸上,她不敢看他,只想快点做完这些事,好容易将伤口处理干净,刚想站起来,车夫又叫她按住他的臂膀,手持冰冷的器具对准伤口:
“公子,枪伤颇深,一时之间又搞不到麻药,您只能忍忍了。”
“严叔,别废话了,还不快下刀。”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让一个美女看到我白静江这等狼狈模样,实在丢脸丢到嘉明江了。”
严叔使刀纯熟迅捷,像是做过无数次手术的临g医生一般,伸入伤口三两下就精准地找到子弹并钳出,子弹与血肉分离的那一刹,她闭眼转头,胃酸泛滥地差点当场吐出来,偏偏严叔又塞给她一卷纱布:“小姐,我一只手不好使。”她只得替他涂上消炎药,再一圈一圈地裹上纱布,用封带固定。做完这些,背心已经湿透,她冲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个底朝天。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严叔已将脏东西收出去处理,他靠在g头,神情憔悴虚弱,脸色是纸一样的白,但望着她的眼眸却是漆黑漆黑地:
“你一晚上没吃东西,又吐了,肠胃空空的不好,等会把宵夜吃了,再泡个澡,安心睡一觉,明天严叔会安排送你回家。”交代完这些,他合上眼皮,头一歪,睡着了。
这时,有人敲门道:“白公子,您吩咐的宵夜和兰汤。”她看向墙上挂钟,不晚不早,刚好两个小时。
他竟算得这样准——看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受伤。。。他究竟是什么人?
第10章 圣手(一)
宵夜是一碗高汤熬成的干贝燕窝粥加鲍鱼丝,清香爽口又暖胃,光看着就惹馋,更别提此刻正肚子空空的莫盈了,没二话地端起白底蓝花青瓷盅,一勺接一勺往嘴里送,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个干净,末了取过餐盘上的毛巾抹一抹嘴,舒张四肢伸伸懒腰,先前紧绷如弦的神经总算有所缓和。
两个丫鬟站在浴室门口,垂手恭敬道:“小姐,兰汤备好了。”就在她吃宵夜的档儿,丫鬟们将浴桶抬进浴室,注入烧热的泉水,洒满兰花瓣,点燃具镇定功效的薰衣草沉香炉,袅袅幽香即使在起居室也能闻到。
她点点头:“你们出去罢,我不用服侍了。”
“是。”丫鬟们收拾餐具退下,待门一关,她便立马落锁,转身去了主卧,只见男子仍沉沉睡着,呼吸平稳,受伤的胳膊垂落g沿,半张被子拖在地上,g柜边的立式西洋时钟已指向十一点,严叔似乎被他吩咐了差事,今夜应该不会再回来。
她想一想,决定把所有门窗悉心核查一遍,全部落锁以确保万无一失,接着又折回主卧,拉起层层窗帘,将七歪八斜的被子替男子重新盖好,调暗灯光,最后才走进浴室,准备沐浴。
套房的浴室在卫生间的内侧,以一道贴花玻璃门隔开,互相独立,各成一局,她在卫生间洗脸刷牙,跟着推开玻璃门,只见一个大浴桶搁在一只附带旋钮开关的四方炕上,炕下银炭烧得正旺,但由于炕材质地殊密,却是一点烟火气也渗不出来,同时可保水温长达半日之久,正是时下豪贵太太小姐们中盛行的所谓美容养颜的‘汤疗’。
她对男子如此细心妥帖的安排十分满意,当下脱衣爬进充满花香的浴桶,用天然花草制成的香皂擦身,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腾腾香喷喷的汤浴,随后打开花洒冲净,围着浴巾擦干了头发,穿上丫鬟留下的一套崭新白蕾丝睡裙,来到客卧,掀被滑入软绵绵的g铺,仰望着天花板长长舒出一口气。
本以为经过一夜惊心动魄肯定要辗转反侧一番,但好在美食+泡汤对女人而言是永远有效的治愈良剂,她的脑袋一沾上枕头便逐渐松弛下来,很快沉入了梦乡。
这是她第一次,梦到前世的情景。
她看见一个墙上挂着游园惊梦画报的房间,米白色家具,粉红色g罩,前世的苏小棉眉目灵动,乌发及腰,穿一条鹅黄吊带露膝纱裙,约莫二十左右、正是与莫盈差不多的年纪,一手托腮盯着窗下珠帘出神,一手持笔在英文课本上画圈圈,眼带轻愁,杏腮含晕,似在想着什么人。
远远地,传来轿车引擎熄火的声音,她突然眼神一亮,飞快起身,跑到门边站定,过了几分钟,门被推开,未见来人先见一束鲜艳欲滴的火红玫瑰,她毫无耐性地一把抢过,埋首嗅香,咯咯笑声犹如风铃般清脆悦耳。
“这次出差不得已延长了两周,那边天气又湿又冷,连日大雨,一步也迈不出去,只能关在酒店里没完没了地开会,想跟你说说话吧,你倒好,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你说你,究竟心里还有没有我?”
门关上,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她面前,气质斯文,相貌俊雅,言语间虽是一片数落,却丝毫没有抱怨之意,始终清浅含笑,温润如玉。
她从花束里抬眸向他望去,他显然特别钟爱灰色,即使是普通的休闲装也选不出挑的烟灰,偏偏无论什么衣服一旦穿在他身上总是无比熨帖流畅,令人赏心悦目,这便是真正的人穿衣而非衣穿人。
“还敢说呢,你一走就是半个多月,谁知道是去出差还是干些别的什么?”她白他一眼,方才欣喜若狂的表情立马变得沉郁,鼻子哼哼唧唧,酸溜溜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呀,你这次是和sabrinahu一块儿去的悉尼总部,坐同一班机!”
“小棉,你又误会我与sabrina了。”他走上前,张开双臂环住她的柳腰:“这次悉尼总部开全球峰会,中国区由她全权代表贸易融资部,由我全权代表金融机构部,名单是由亚太ceo拟定的,事先谁也没料到。。。你想太多了。”
“我才没有想多,她对你的意思还有谁不清楚呀?!上次伯母办寿宴,她爸妈送劳力士金表,她送爱马仕手袋,一家子甩尽派头,唯恐别人不知她家财万贯似得!”她背对他,没看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尴尬:“是,你们两家是世交,情谊自然非比寻常,不似我就是个路边小妹,连青梅竹马都算不上。。。”
“小棉,我一下飞机连自家门都来不及入便直奔你这儿,就是为了能当面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拜托,我们不要吵架好么?”他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沿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在哪细腻颈间落下密密麻麻的,喃喃道:“这些日子不见,我没有一天不想念你。”
“别以为一束花就能搞定我。”耳畔闻着他的温言软语,她虽仍犟嘴,但语气已明显软化下来:“你若是心里没什么,干嘛不同我明说,分明是有所隐瞒。。。我打不通你手机,便打去你家,还是伯母告诉我你是与sabrina一块儿去的。。。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说予我听。”
“我手机没电了,又忘带充电器,等一买到不就立刻给你回电了吗?是你自己不接的。”他使坏咬她er垂,她怕痒躲开,他扳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