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瑞雪-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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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时候已不早了，我们回去吗？”小莲说着伸手探了探，见小雪已停，便收了伞。
　　盈梓没心思的‘嗯’了声，心想着此时只是初冬，那颜裴韵的屋中已是很冷了，真不知这慢慢寒冬他要怎么熬过。
　　说来也是一日劳累，她上了林家的马车，掩了门帘斜靠着休憩，静听着车轮沾了化雪的滴答水声，却心乱如麻。
　　马车出了慕府，只转了几个弯，盈梓远远听得有人醉意翁翁的骑马哼着散诗。
　　那人醉的厉害，马又骑得歪歪扭扭，诗篇便零零散散的飘入她的耳中。
　　“醉别……呃……楼，醒不记……”那人颤颤的哼吟道，“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
　　字里行间已是带了浓浓的啜泣哽咽。
　　盈梓不禁撩了车帘去探看来者何人，恰碰上那人骑了匹俊马正要与她擦身而过吗，他骑得神情恍惚，歪七扭八的险些撞上她们的马车。
　　见她掀帘，那马上人握着缰绳的手微的一勒。他探脖像她近近的一看，酒味登时冲了盈梓一脸，忙拿手掩了半张面。
　　“哈哈……嗯……林府？……”那人待看清了盈梓的脸后，大声笑道：“连她都……呃……上门来了！真是……呃……只有我……”
　　他突然停下来，又提了酒壶猛灌了几口，进而醉意熏熏的接着道：“只有我……总是凄凉意啊……总是凄凉意……呃……”说着再不看她，歪歪斜斜骑着马的走了开。
　　“他是谁？为何有些眼熟……”盈梓无奈的拿帕子挥着空气中的酒气问道，回头看那人穿着打扮都是富贵气息，背影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我也觉得有些眼熟……”小莲从那帘缝中细瞅着，脑中一时也是想不出，“不知是哪个家的公子哥儿，怎的这般酒品……”
　　“红……，呃，烛…自怜无好计……”那人歪坐在马上渐渐离去，仍是一步一哼着吟道；“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啊……”
　　他的声音在幽幽回响在这静巷之中，凄楚婉转，令人侧目。
　　不知为何，明明是暖阳白日，盈梓心中竟被他勾起了一丝苦楚，她叫停了马车，端了把纸伞向那蹒跚的人走去。
　　而那人虽是骑在马上，却边喝边吟，几乎是半走半转圈。还不待盈梓走到他身前，就突的一歪从马上歪斜斜的滑了下来。
　　此时天寒地冻，地上又积了雪水，那人‘扑通’一声实实的摔在地上，纵是盈梓离了老远，也脖子一缩替他疼了好半响。
　　而那人却也不吭一声痛，只一味躺在那冰地上，哭意吟吟的怪笑着，口中不忘来回吟着诗。而老天似是嫌他不够惨一般，又陡的飘了几片白雪覆在他的薰红面颊上……
　　盈梓见状，忙撑了纸伞，快步向他走去。
　　薄雪细碎的飘下来，待落到那醉了酒的暖面上，便迅速化成雪水，一时间那人面上点点滴滴各处盈耀，竟也让人分不清哪处是泪了。
　　他本是死了心的躺在地上流泪瞎哼，却突然目光在掠过巷口的一瞬，猛的爬了起来。
　　“大师……”那醉酒人伸了手，对着远处路过的一个和尚喊道，“大师，救我……”说着更是半爬似的像那处走去。
　　盈梓撑了伞，不禁也顺着他的方向望了过去，见到街巷的一颗老槐树下，站着一个青衣的僧人，而那僧人也是犹豫中站住了看他爬向自己。
　　“大师，你帮我算一卦……”那人快步爬到了僧人面前，半倚着他道：“我要算……姻缘！”
　　“……”
　　“大师！”那人不停的摇了僧人道。“我不信……我不信她不要我了……你帮我算！！”
　　“……”
　　那人不停的摇着僧人，奈何僧人并不作答，只端站着，任碎雪扬扬洒洒的落湿了二人肩头，目光落向了盈梓这边。
　　“看他也是可怜人，大师不妨开示，就替他算一算吧。”盈梓走上前说情道。她撑着伞站到二人面前，见那醉酒人也是凄惨。
　　“姻缘自有天定，凡事顺其自然才好。”那僧人淡淡的道。
　　他头戴着一个简单的草帽，同衣物一般颜色的青纱微微遮了面，在这冰雪天地里，显得格外的清冷。
　　“你……？”盈梓闻声愣了住，突然伸手撩了他的面纱。一个清冷的素丽容颜露了出来。他的幽眸中映着天地白茫，却不是她心中所盼……
　　“施主怎可如此！”那僧人将身一退迅速又遮了面纱，手掌竖平立在胸前。
　　盈梓的手不妨愣在了半空。她缓缓的攥了拳放下，垂目道：“对不起……大师的声音……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即是故人，施主不如就此放下。”那僧人冷冷的道，又一躲绕开了打算依在他身上的半醉人。于是那人没吃上力又歪着半栽在了地上。
　　“放下吗……？”盈梓苦笑道，“小女没有大师这般超然……皈依佛门……大师难不成也是避这世俗情事吗？”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僧人合掌念道，“人人为情所苦，到头来，不过因果业障。”
　　“因果业障……”她喃喃重复道。“若是我不曾来过，确是不会有此般难过了。可是若是要我选，我宁肯让这感觉锥心的痛在我心，也不愿生生将它挖去……”
　　此时正是天地萧瑟，盈梓的声音带了鼻音微涩，那僧人闻后也是不再言语，一时里静巷之中，除了那醉人的嗡嗡呢喃，便只听得扑朔朔的落雪声了。
　　微雪初下，并未将那近处的野树遮了枝杈。三人各持心思，时间也就匿了去，唯有那桥畔的流水，不解情思的潺潺而过。
　　“少爷！是少爷吗？！……”远处一个侍从模样的人突然从巷口闪了出来，他一步一滑的跑到那醉人面前，搂了他摇晃道：“慕容少爷！！”声音中透着焦急，两眼登时就要滚出泪来。
　　“他是慕容少秋？！”盈梓突然一拍脑门讶道！怪不得他如此眼熟，原是曾在慕家前主大寿之时见过的，怎的一时竟没认出来！
　　“你是谁！？”那侍从仔细的扶起了慕容少秋，替他掸了身上落雪，警惕的打量了她道：“你是林家的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家公子，难不成是你……？”他吞吞吐吐中憋红了脸，狐疑的扫着盈梓后，更是紧紧的护了站不直的慕容少秋在身后。
　　此时单看这醉男旁的清醒女子，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了去，何况盈梓方才还撑了伞为他挡雪。可是身旁毕竟还站了一个青衣僧人。
　　那僧人看不过去，也是微一轻咳，合了掌道：“今日天寒偏逢阴雪，令府公子醉倒此处，这位女施主也是好意相助。”
　　他稍后略一复述，化了双方的误会，那侍从一番道谢后，便要缠着慕容少秋离去。
　　侍从徒步寻来，慕容少秋又只有一匹马，俩人折腾了半天也是未能将那愁人少爷扶到马上，反倒是让他扶着树，呕了起来。
　　“不如让慕容公子乘我的车吧。”盈梓看那红脸少年徒坐在路牙边，嘴唇已是冻得瑟瑟而抖。
　　那侍从站在一旁，本是焦急中一筹莫展，如今听她如此一说，马上感激的叩谢起来。
　　“快扶你家公子上车吧，他醉酒若是着了凉，一回身体怕要吃不消了。”盈梓扶起那脑门都磕红了的小厮道，帮着他将慕容少秋安顿到了车内。
　　

　　☆、第四十一章　　新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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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还要谢谢大师解围。”盈梓微笑着对那僧人一礼道，不知为何，他周身的檀香令她心安。
　　那僧人遮着面纱的容颜似是微一迟疑，说了声‘不谢’，就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来。
　　“此药可以解酒，施主还请收下，待会涂在那位公子额边，不出几个时辰就该醒了。”说罢将那药瓶递了过来。
　　盈梓伸手接过，只觉得那淡青色的青口小瓶得了他的体温，触手温润细腻，隐隐透出一股清新的药香来。
　　她心中突的一跳，虽知僧人手中的解酒药估计也没几分能耐，还是笑着合掌收下了。
　　“那就谢过大师了。”她辞了那僧人，见他转身朝巷口走去，也就回身上了车。
　　此时车中已是漾足了酒气，那个名唤少秋的少年失神的坐在地上，整个身子斜趴在车凳上。他含含糊糊的嘟囔着，身子因寒冷而瑟缩成一团。
　　盈梓取出药瓶，聊胜于无的涂了点药在他太阳穴旁，轻轻揉匀，又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他身上。
　　她掀帘探出车外，询问着慕容少秋的情况，坐在小莲一旁的侍从低头回了话，道：“还请林小姐不要带公子回府……”
　　“不回慕府？那去哪？”盈梓讶异着。
　　“哪都好，只要能避开家中……”那侍从颓然的摇着头，说：“此时公子醉了酒，慕小姐若是见着必是一场争吵……昨日便是在争吵中失手打了公子……”
　　说话人是少秋的陪嫁小厮，不忍自己主子受气，才壮着胆说了出来。
　　“你是他的贴身小厮？”盈梓问道。
　　“嗯。”那侍从忙点了头，他此时坐在林府的马车上，心下觉得这位林家小姐似是能帮公子的唯一希望了。
　　“那就听你的。小莲，先回家吧。”盈梓放了车帘道，又坐回了车里。
　　马车约莫是辗转了半个时辰，就沿着小路一拐，在城郊处一个半山腰的宅院门前停了下来。
　　那侍从本以为会被带去林府，看到这陌生的府邸，并未挂着门牌，也只当是林家小姐为了避嫌，才将他们领到这荒僻处。
　　只是这处多少也有些太冷清了，四处竟是没有一个其他人家，只一味的密林野山。那侍从脸上就现了担忧的神色。
　　“愣着干什么，快扶你家少爷下车啊！”小莲搓着冻红的小手催促道，此时太阳已然落山，野外比这市里更是要湿冷一些的。
　　那侍从顶着小莲的白眼，慢慢扶了慕容少秋下车，这醉酒少爷多少也醒了点，昏昏然中就问着：“这是哪儿啊？……”
　　幽明的弯月虽已半挂苍穹，却仍照不透这山间的浓雾。
　　小莲无心理会，见盈梓早先进了府门，便也催促着他们搀扶着动身进去了。
　　此处本是盈梓买来居住的别院，因还未彻底修缮好，所以也并未挂匾，那二人在外只当是个荒宅野院，不想进去却是别然一番秀丽景色。
　　院口处栽着一片片翠竹，迎风沙沙的响，不远处又立了一座假山，石顶绕了细泉，洒下帘幕般的水瀑。
　　脚下是清淡色彩的卵石，浸着雪水莹莹润润，嵌成曲径通往内院，没走多时，又见了青瓦矮墙，上镶了木雕花窗，隔着一望又是另一番美景。
　　整个园林似是这冷冬外的避世桃园一般，四下竟都是春日暖景，清清丽丽，即可入画。
　　那侍从虽是整日的出入慕府，又陪着主子走过不少豪门大院，却还是不免被这绝丽的私宅看呆了眼。奈何他只是微一怔神，就又被引路的小莲连声催了去。
　　盈梓将他二人安顿在偏院，命人送了解酒的汤药过去，便也回了内院更了衣。她唤人抬了的微烫的浴水进门，解了发束站在桶边。
　　“你去慕府了。”慕耀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伸手接了她褪1下的衣袍。
　　“你怎么知道？”盈梓微一面红，忙迈入浴桶抱胸沉了下去。
　　她的发丝浮游在飘了花瓣的水面上，慕耀一一拾了来，替她细细的拢着发。
　　“你做的是林府的马车。”他说道，又拿手舀了温水将撩向她的发顶。
　　“慕耀，我见了你的父亲。”盈梓第一次被他服侍着入浴，脸红红的说道。刚才着急躲进水中，现下只觉得浴水微烫蒸腾，整个人都心跳加速了。
　　“我答应了他，三个月，一定将他接到你身边，”盈梓无心的拨着手前飘过的花瓣道，偷眼瞧着他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父亲虽是被母亲强买入府，但毕竟已是前尘旧事，如今要再脱籍，我以为你会不耻……”慕耀将她颈边的发丝拢到一侧，看着那莹白的脖颈滑下水珠，道：“何况这人哪是说接走就能接走的。”
　　盈梓只觉他的目光直白的看了过来，水下的身子不禁又向下沉了沉，只留了多半个脑袋浮在水外，道：“会有办法的，我总不能看着你与爹爹一世都这般躲着罢。”说罢微侧了头试图遮掩羞红的面颊。
　　“慕耀，你是我的夫，若是有一见事不顺你的心意，我都是不舍的……”她轻说道，“没有跟你说，就去见了父亲，你别怪我。”
　　慕耀也不回话，手沿着她的脖颈一路滑到肩膀，轻轻的撩水洗着，进而又探向胸前揉拢了那两团软肉。
　　“慕耀……我跟你说话呢……！”她轻轻吟怪着。他的大手将她的软胸握在掌中，轻柔的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