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买家-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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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嘲讽地笑了笑，对他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第一次签合同时也说是最后一次，不会有下次，可是接着，时间间隔得并不长，你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任先生知道长生说得没错，心里好像被人扎了一根刺，他十分地难受。
四周都是黑黑的。那灯光在瞬间变得阴暗起来，任先生抬头看看，这房间因为光线暗淡的缘故，变得暗沉沉的。他想起他刚刚跌跌撞撞冲进来的情景，从上往下，整个人就像往井里沉，黑暗包围着他，就像冰水上身。他整个人就像一直在往水底沉。这个地方，实在太像地狱了。
想到这里，任先生心里起了一阵寒意，他看向龙凌长生，又看了看叶子。他们两个都那么年轻那么美，可是两个人却站在对立面，一个怂恿他，一个劝阻着他，他不知道该听谁的？
叶子看了看时间，对他说道：“任先生，你想好没有，我们这里只签合同的，如果你没想好，你就不应该过来，你看现在天色晚了，我们俩都没有下班。”
任先生才一个激灵从胡思乱想中醒过来。他又想起了他的生意，他不想他的人生从此失败下去，人到四十，失败了他没有勇气再爬起来，他拭了一把汗，点头道：“签吧。”
叶子笑了笑，长生看了一眼任先生，任先生根本没有勇气看他，拿起叶子递过来的水心笔，刷刷几下，急快地签了字。叶子笑脸盈盈地接过合同，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好，又去财务给他拿了一百万的支票回来。
任先生接过支票，逃也似的匆匆离开。
叶子看着任先生的背影，志得意满下蛊似的说道：“他还会再来的。”
长生没有说话，看了看时间，便往外面走去。叶子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现在话越来越少了，今天进步很大啊。”
长生没有理她，一个人很快就走了。
叶子心情愉快，她拿起手袋出了鬼店，外面的繁华世界一下子涌到她面前来。霓虹闪烁，夜晚也自有它的热闹，寂静中的喧嚣，自有大上海白天没有的风情。
在黄色的路灯光的照射下，路面带着一种黄沙般的洁净。在灯光下走着的女子，也许在白天光线下姿色平常，可是如今在昏黄的灯光下，却多了许多妩媚，那些白日中冷漠着的人群，如今摘了面具，变得轻松可亲起来。
叶子含着笑打量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她突然觉得一个人太寂寞了。回家吗，她在上海是异乡人，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而且鬼店不比其它行业，这世上只此一家，她连要好的同事也没有。回去也是一个人呆在房里，让黑暗如海水一样包围自己，不如在外面玩到深夜，可是找谁呢？
她又自然地想到陈墨，两个人同在一个城市，在同一片蓝天下生活，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可是她与他从来没有在街头偶遇过，他除了工事也从来不会去找她，每次都是叶子去找陈墨。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实在想看到他。先爱上一个人就是没有自主权的。至于找他的理由，也想好了，那就是鬼店最近业绩不错，龙老板现在进步很大。她相信陈墨对于这个消息会感到高兴的。
所以，叶子走在长街上给陈墨打了一个电话。陈墨一个人开着车也在街上慢慢走着，叶子对他说道：“你出来吧，我们见一面，我有好消息告诉你。”陈墨其实也是寂寞的人，听到叶子如此说，便说道：“什么事？”
叶子怕他不肯来，便说道：“鬼店的事情，工作上的事。”陈墨说道：“那好，你在哪里？”他们两个约了时间和地点，在一家商场百货的外面，两个人就挂了电话。
陈墨到达那里的时候，叶子远远地就看到他的车，她笑着迎了上去，心里暗想道，这样很像男女恋人约会哩。陈墨停好车，看到叶子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他说道：“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叶子便兴奋地把鬼店的事情说了，陈墨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叶子在他面前眉飞色舞，陈墨心里暗暗吃惊，想着人与人之间真的不一样，有女人做坏事做得也兴高采烈，比如叶子。
叶子说完，看到陈墨仍旧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由脸有些微微红，害羞地对他说道：“你在想什么？”
陈墨说道：“叶子，在鬼店工作你真的很快乐吗？”
他是真的好奇的，以前叶子在他眼里，就是普通的员工，和任何一个其它员工没有任何区别，可是现在，他对她好奇起来，因为他已经慢慢发现他在灵界工作不开心了。
叶子以为陈墨关心她，便红着俏脸对他说道：“当然呀，简直如鱼得水，很快乐。”
“为什么？”
“我喜欢这份工作。”她说完，又自己在心里慢慢加上后半句话，“我也喜欢你，因为你在鬼店工作。”
不过她没有勇气说出来。
陈墨便吃惊了，想着如果是小绾，以她的性格，可能一天都无法在鬼店胜任下去，看来人和人是有区别的，而且这区别天上地下。
叶子又看到陈墨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对他笑道：“以前的话，如果我工作卖力，你可是要奖赏我的。”
陈墨愣了愣，看到她如此高兴，只得应付她道：“好的，你要多少红包？”
他从钱夹里拿着信用卡想塞给她，叶子却往后面让了让，小声说道：“你看我们都到商场门口了，我们进去逛逛，我手袋坏了，我想换一个新的手袋。”
陈墨四下里看看，商场的摩天大厦巨人一样立在他们的面前，很多衣冠楚楚的男女从里面走出来，陈墨说道：“好吧。”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无尽的贪念（下）
第一百零五章 无尽的贪念（下）
（下）
叶子便很快乐。笑着跟在他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大商场。
陈墨想着叶子大概就像他年轻的时候，对于物质特别渴望，不顾一切地把自己淹没在物质的海洋里。不过那是年轻时候的事情，当一个人心态开始变老的时候，对于物质就不会像从前那么渴望了。
“你要买什么，随便买，我付钱。”
叶子自然很兴奋，这种感觉，就像男朋友陪女朋友逛街。叶子是购物狂，进了商场，欲望一个跟着一个水泡一样的冒出来，原先只想买手袋，到后来发现衣服不够，裤子不够，鞋不够，靴不够，丝巾不够，唉呀，她简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需要添置。
她知道陈墨不差钱。她也知道她自己也付得起，她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留在鬼店，就是逛这种大商场，买一万多一个手袋的时候，刷卡能够眼都不眨。
叶子在前面拼命血拼，陈墨跟在后面。叶子眼睛发着光，就像一只在黑夜中睁大着眼睛四处觅食的猫，她的眼睛在那些服装化妆口上闪闪发光，一张猫脸因为激动已经红成一片，不过她仍然是美丽时尚的年轻女子，走在商场哪个角落，有年轻男子和她迎面经过，都要多看她几眼的。
陈墨慢慢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血洗商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暗暗摇头，叶子就像他认识的所有女人，对于购物天生有着逛热。商场就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瓶，洁净中却透着冷清，陈墨置身其中，有如囿在瓶里的蛾子，并不开心。
叶子挑好了衣服，去试衣间试穿了出来，站在陈墨面前，小声地问他：“怎么样？”陈墨说：“好。”起初叶子很高兴，觉得今天实在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时候，可是她再试穿一件出来。陈墨仍旧是那个字“好。”第三次，第四次也是如此。
叶子便感觉不对味了，抬起头来，就感到陈墨嘴里叼着烟，木无表情地看着她，就仿佛她是透明的，他的视线直接穿过她看到她身后去，一直到千里之外，千里之外也没有人烟，他的眼神是荒芜的。
他不快乐。
叶子便识趣了，衣服也不买了，匆匆从试衣间换好衣服出来，对他说道：“累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去。”
陈墨点点头，他是做什么都无所谓，害怕一个人的寂寞生活，又厌倦了酒吧里的灯红酒绿，所以叶子叫他出来，他就出来了。可是她在他身边，却温暖不了他，就像水中的两条鱼。冷暖虽可知——他们是一样的冷，但是中间隔着冰冷的水，怀抱不能许的感觉。
陈墨在心里轻轻地叹气，寂寞到极致的感觉。
一个人也好，和其它人在一起也好，最近几年，心里总是有寂寞的感觉，只有和小绾在一起除外，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两个人在商场的一个茶室坐下来，叶子问他想喝点什么，陈墨摇了摇头，说道：“你自己喝吧，我不想吃东西。”
叶子便自己随意叫了点心和茶水，服务生走后，他们坐的地方便安静下来，仿佛成了两个人的世界，叶子起初心里很高兴，可是她抬眼看向陈墨，却发现他吸着烟，他的脸上烟雾缭绕，俊秀的脸隐藏要烟雾下现，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座香火供奉的泥塑菩萨，不近人情，没有心的。
叶子看着他，对他说道：“陈老板，你现在好像变了。”
陈墨征了征，看向叶子，他一直不敢面对这个结果，他否认道：“我有吗。没有的事情。”
叶子摇了摇头，食指放在嘴里，思索着说道：“不，你真的变了，你以前和我一样，可是现在，我感觉和你很遥远，我慢慢地不了解你了。”
陈墨嘴角浮起笑意，把烟灰掸在烟灰缸里，对她说道：“难道你之前就了解我吗，不，没有人了解我。”
叶子说道：“我可能不了解你，但是我可以肯定，你现在不快乐。”
陈墨再次愣了愣，脸上虽然风平浪静，心里却是吃惊地，叶子的眼神就像锋刃，直接洞穿他的内心。
叶子继续说道：“是因为上次在烧烤店外面看到的女子吗？”
陈墨没有说话，他总觉得现在的他与易小绾没有关系，是他自己变了，对人生的要求变了，或者说人总是欲望一个连着一个，如同连环。终究在淹死在欲望的海洋里，所以他又生出新的欲望，以前他想要许多钱，为了这个欲望，他不惜害死了自己所有的家人，投入到灵界的门下，越走越远，以致于没有了回头路。
可是当他拥抱着钱睡下，世界全用金山银海建成的时候，他除了冰冷还是冰冷，人生变得无聊。他变得不快乐，开始害怕寂寞，也厌倦了酒吧间宾馆里那些红男绿女的逢场做红，他渴望一颗真心。他甚至厌倦了一直的自己，他渴望改变自己。
这些都是他私心的隐密，没有人知道。
他现在是灵界移民局的老大，按理说，他比从前更有权力更有地位，他应该开心才是，但是在移民局工作这么久，心境却没有一如料想得那么开怀，他慢慢变得不开心，越来越不开心。
叶子说道：“你爱上了她，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
陈墨低下头，否认道：“不是。”
叶子说道：“你不要否认了，对我你也不用瞒着什么，你知道我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包括成全你我退出。”叶子在心里默默说出后半句话，她偷眼看向陈墨，陈墨仿佛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他径自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举一动有一种青石白云般的朗润，这个男人，对她真是很有吸引力。
可是他不快乐。而她，却是最想让他开心的。他笑了，那么比她自己还要高兴，她喜欢和想念以前的陈老板，大方不屑一切，可是现在，他不见了。
陈墨仍旧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外面，落地玻璃窗就在面前，他们坐在大商场七十二楼的楼层上，俯看着下面。天上的星好像全部掉到地面上去了，下面星光万点，那些星光又辉映到落地玻璃上面。温暖热闹的世界和他隔开着，隔着一层透明的冰冷的障壁，而且就算这障壁能像凭他自己的能力去掉，他要是想去触碰那温暖的灿烂星光一般的生活，就像跌下去，粉身碎骨。
这样的结果，就像白天一样清晰，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陈墨不出声，征征发呆，他无法改变。
叶子说道：“我知道你喜欢的女子是龙老板的妻子。”
好似心头闪了一声惊雷，陈墨突然抬起头，目光利刃似地看向叶子，叶子在他犀利的眼神下有些慌乱，可是她仍然说道：“我知道，你之前对我说过，那易小绾我也看过几次，老板，我真是不明白，她和龙老板的婚事是你成全的，你认识她的时候，甚至比龙老板还要早，你为什么要成全他们，自己不和她在一起，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天天和她在一起，而不是躲在一个地方呆呆想念。”
陈墨不知道说什么，叶子比他想象中要知道是多。
叶子继续说道：“每个人活着只有百年，虽然说死后会有灵的存在，但那与轮回有什么区别，那是另外一种生命，我们和各种阴灵打交道，你我自然知道阴灵和人的区别。老板，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喜欢她就应该拥有得到她，而不是退出啊，你这样难过不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