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因君-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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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雪玉半眯了眼,“明天,明天,去下邳吧,看看王大娘。”
她的声音已经细若游丝。他凝视着她的面庞,问,“先去下邳?”
“嗯,下邳。”
怀中人轻应一声,倦怠了眉眼,唇边却含了一丝笑意。紧扣的十指慢慢松开,滑落,她再也握不住他的手。
颈上的血玉一声清脆的崩裂声,四散的碎片如点点溅开的血花。
张良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一点点散开,任凭他怎样努力都抓不住。
“如果回不去,她只能灰飞烟灭。”耳边响起黄石公的话,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涌上心间。
“玉儿···”原本与她相扣的左手无力的放下,所有的言语都哽在了喉头。
“明天,我们去下邳。”耳边听到的只剩自己的声音,从此再无回应。
滚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张良从小历经了多少,家仇国恨生离死别,早已习惯了克制自己的情绪,而今,是他第一次如此溃不成军。
为她。
☆、后记
九月的天,微凉的风。
七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待反应过来已是匆匆。
A大的校园正在扩建,许多花草树木无一例外的被移走,还有什么能不朽?这所百年老校也是要跟上时代的步伐的。
毕业之后,这是我第一次回到学校,我想也是最后一次了。看着那参天的古松被连根挖起,我忽然想起,七年前在它的华盖之下,我做了那么一个冗长的梦。
长到我不愿醒来。
梦里的滴滴点点都太真实,真实到我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可是待我睁开眼,一切却又烟消云散,记忆中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记。可是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我丢了些什么,在那个梦境里。或者应该是,我丢在了那个梦境里,剩了个影子,在这个世界中。
错过了最好的年纪,便有了被剩下的危机。
老爸老妈每每在我耳边念叨,女孩子不要太挑剔。
我总是笑,然后轻描淡写来一句,哥还没找到嫂子呢,哪能占了他的先。
然后,看着我那青年才俊的哥哥林沐初被父母亲威逼利诱。被逼的紧了,他有时会咬牙切齿的瞪我,他一瞪我,我便会跑过去跟老妈汇报,今天哪家哪家的姑娘又是送花又是送巧克力的,全被哥哥扔了。这时候,老妈总是会怀着一颗八卦的心好好审查他一番,为此,林沐初恨我恨的牙痒痒。
当然他也会反击,他也会添油加醋的讲情人节圣诞节各种节日里我把多少优秀青年拒在门外,对此我从来不置可否。
其实我明白沐初不找女朋友是因为他正一心扑在事业上,他是林家的长子,实际上是林家唯一的孩子,是要继承家业的,他有这样的志向,也有这样的能力。而我不恋爱,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所有的感情都葬在七年前的那个梦里了,尽管对那个梦我已无丝毫连贯记忆。
我终于见到儿时总是陪伴着我的那个少年,原来他是这样一个美男子,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已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曾经以为,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等待他的出现,可惜时过境迁,我等的人已经不是他。
三年前的秋天,金黄色的雏菊开的咋咋呼呼的时候,洛东诚第一次吻了我,他应该是第一个吻我的男生,可是我没有心动。
站在漫天的雏菊花海里,他问我可知道雏菊的花语。
我点头却不语,我知道雏菊的花语,只是既然是藏在心底的爱,那就藏在心底不该说出来。
我想他这样一个骄傲的男孩,一定是感到挫败了,他抱了抱我在我耳边问,“雪玉,你的心到底给了谁?”
他问我我的心给了谁,我不知道,我想,它一定是丢了,丢在七年前的梦里。
你看,我总是对这个梦境念念不忘,我大概是疯了,毕竟那是一场梦。
可是,我明白那不是梦。
现在,站在这棵被挖掉古松的巨坑前,我终于想起来他的模样。漆黑如墨的长发,玉色的发带,棱廓分明的脸,狭长的眼深邃的眸带着三分狡黠,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唇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他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梅花香。这个人,他可以不动不笑便绝代了风华。
他说他叫姬蓝。
可是我忘得真是彻底,姬蓝是谁。
我不记得,我不知道,可是我肯定,我等的人就是他,而且我肯定,他也一定在某个地方,像我等他这般在等我。
你有没有等过一个人,沧海桑田,地久天长,宇宙洪荒,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相思成血,心字化灰,青丝白发···
因他。
☆、番外 局外人(韩宇篇)
第一次见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一身淡粉衣裳,水汪汪的眼,笑的极其明媚。
其实后来想想,寻常不知世事的小女孩都有那样纯粹的笑容,只是身在王宫中的我从未见过。
身于帝王家,许多事情便身不由己了。妃嫔之间的明争暗斗,王子之间的明枪暗箭,父子之间的相互猜忌,兄弟之间不念手足情,这是我从小生活的环境。王族的孩子比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更为早熟,更早体会到人情的冷暖,世俗的肮脏。
我所司空见惯的笑容,是下人们的阿谀奉承,是妃子们的庸脂俗粉,是父王的飞扬跋扈。所以,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便动了心。
其实我一开始就感觉出姬良对这个女孩的态度不一般,那是他少有的对一个人分外上心。我自幼便结识了姬良,他的性子与他父亲的严谨恭肃实在完全搭不上边,他那样洒脱不羁的性格在外人看来倒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可是他的聪敏却又让人不得不敬服。凭着这份小聪明,他从没对任何事情用过心,我们一起习武一起读书,他也从来都是马马虎虎的只求完成个七七八八,待人接物上更是如此。
所以那晚在西山,见到他竟然为了这个女孩寻了过来,真是吃惊。从那刻起,我便明白,我与林雪玉的缘分只是停留在朋友之上了。或许是打小在王宫中训练出的理智让我可以迅速清醒过来,抽身事外。
只是有时候感情一事却由不得理智做主。
在楚地重逢,自己的落魄被她一览无遗,那时候的她,还能保持着一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单纯气魄。只是眼中的迷惘却越来越深。
当时我告诉她我是韩信。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中的落寞。不是不想明白她所经历的苦楚,只是既然做了选择,就再无法回头。
后来再相见,以韩信的身份,看着她忍受的分分合合的痛苦,却连安慰的资格都没有,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抉择。
只是我从没想过,原来她一开始就已知道这一切。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长乐宫中,我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不觉心底一阵悲凉,想我这一辈子绝不愿落人下,最后居然要死在一个女人手里,也是莫大的讽刺。
“陛下曾许你承诺,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兵器不死,你看这钟室可有相违的条件?”
吕后是个角色,环顾四周,她果然做得好,不见天,不见地,不见兵器。
只可惜了,你想杀的是韩信,我却是韩宇。这么想着,我放肆的大笑起来,真是嘲讽啊,谁还会在乎自己真实的身份呢。
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她却出现了。
曾经的林雪玉,如今的留侯夫人。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如此冷静,仿佛擅闯长乐宫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她是如何得进这守卫森严的宫殿的无从得知了,我发现我已经看不透她,原来她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心思单纯的一眼可以看穿的女孩。
“拜见皇后。”我听见她的声音,冷冷清清。
“林雪玉?”吕后颔首看了看跪在殿下的人,“你虽然对陛下对本宫都有恩,可擅闯后宫之罪,你可明白?”
“雪玉明白,雪玉此次前来只为求皇后兑现一个承诺。”她呈上一个玉牌。
吕后的脸色明显一变,“你这是何意?”
“皇后可记得这个,雪玉今日来正是为了求皇后兑现这个承诺。”她跪的笔直,“请皇后饶韩将军一命。”
听到她的话,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大吃一惊。
“笑话!”吕后怒道:“你何来的能力干预本宫!”
殿下的女子却丝毫不退缩,“那么,雪玉也只当错识了皇后,原来皇后是这等言而无信之人。”
“你!”吕后正要发怒,她却接着道:“何况皇后要杀的人是韩信,若现今阶下之人不是韩信呢。”
“满口胡言,他不是淮阴侯韩信又是谁!”
“他是韩宇。”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明显的一窒。
“你知道了?张良告诉你的?”这是我的第一想法,我也确实这样问了出来。
“不是,我比他更早知道。”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现在才发现她的脸色几近雪一样的苍白。
“张良不知道吕后要杀你,这件事她做得极为隐秘,朝中除了萧何也无人知晓。”她压低了声音,“现在,吕后不会杀你的,这件事情不要透露出去。”
“淮阴侯韩信已经死了。”她突然地提高了嗓音,转向吕后的方向。
吕后果然放了我,对外界宣称,淮阴侯密谋造反,已被处死。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缘由,但我想吕后必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不然她怎敢如此。可是她不说,我也默契的不问,只当她还是当初那个简简单单的林雪玉,只当我还是那个对她无所隐瞒的韩宇。
两天后,我离开长安,她来送我,张良没来,可见他确实不知那件事,也可见她对他有所隐瞒。
我向她道谢。
“不用谢。你也曾帮过我,现在我不过是还了欠你的人情,不然欠一辈子账可不好受。”她笑着开玩笑。
可是我却笑不出来了,“一恩报一恩,你对张良难道也是如此?”我真的这样问了,我承认我有点妒忌了。
“不,不是。”她低了低头,却不再接下去。
我想我真是失态了,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如今终于喜结连理我应该祝福才对。
我说,祝你们终成眷属,白头偕老。然后又笑着道,贺礼我就赖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笑容有点勉强,笑意不达眼底,这不是她的笑法,不过我也不去过问,或许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毕竟,我是个局外人。
后来,我总算明白她在听到白头偕老的那一刻流露出的一丝悲伤。
不记得是哪一年的深秋了,我去看过她的坟冢,建在漫山遍野的雏菊花海中,那似乎是她生前最爱的花,我竟从不知道。
我没有见到张良,只听说他早已不问朝野之事,云游四方,官位也让那个张不疑袭了,这个张不疑是谁,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他们的儿子吧,他们什么时候有了孩子的,我不清楚。
听闻有人对此甚为可惜,张良明明可以在仕途上爬得更高,却放弃了所有,到现在竟连踪迹也捉摸不定了,只是每年秋季雏菊花开的时刻,他必定会回来陪伴他逝去的妻子。
我想讲这些话的人也是糊涂人,做官终究不如闲云野鹤的自在。只是,他走得再远都会记得回来,大概那是他们的什么约定吧,又或许是,至今,他仍在等她。
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明白。
而我,在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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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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