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因君-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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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诚看看已经起身的女子,一颗悬着的心已然放下。这家伙,今天是逛了太多陵墓吧,逛得她跟自己入了陵墓一般。看她刚刚跪在莲花墓前的情景,让他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出来四个字——视死如归。
雪玉弯起唇角,“走吧,去汉中。”
我也很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呢。
还是那句话,林雪玉不怕死但也绝不会找死。
孔夫子曰死生亦大事也,其实想想生死不过如此。相生相克,辨证而立。之所以是大事不过是因为他活过,在这个世上留下了怎样的痕迹,在他人的记忆里,他又能存活多久。
☆、箫声醉
凉风起,秋声醉,好梦挽不住君心。
登高遥望,汉中群山连绵。
洞箫一声声传来,幽幽咽咽,推窗的手猛地顿住。
相隔不远的山坡上,一袭白衣在黑夜中翩跹。
那个身影,永生难忘。
半开的窗前,雪玉垂了头颅,长长的睫毛覆住了那双如洗眼眸,在清冷如雪的面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丝丝入耳,弦弦扣心。令人手足无措。
白衣胜雪,不知何时开始,他总是爱着一身这样的白,轻轻浅浅,云淡风轻的色彩,素朴到尘埃中,却如此炫目显眼,让人无法忽视。心中一动,雪玉忽而想念从前总是一袭蓝衣如海的那个人来。他说他是姬蓝,她信了。
一声长吟,箫声戛然。
他收萧,她关窗,他转身,她离开。
终究成了陌生人。
张良意识到什么似的抬眼望了望那扇透出烛火的窗,可惜除了摇曳的烛光,窗内再无其他。
韩成来信,一封接一封,催促着张良回去。
不是不明白这是谁的主意,可是无法违抗,因为那是韩国的王,他寄予了希望的王。
秋风很凉,山城外秋风更冷冽。
一袭玄衣的汉王难得的收敛了一身痞气。
“子房,说实话,我真不愿意让你走。”刘邦回望了一眼立在身后的男子。
“沛公不必如此,如今沛公麾下人才济济,少一个张子房无需可惜。”
“论才,我固然不想让你走,论情义,我更不想你走。”刘邦叹一口气。
张良亦不忍,他们之间除却君臣之忠,更多的却是知己之义,当今世上,除刘邦外怕再无一人听得懂他那一卷素书。
“龙困于池,其志在天,子房相信沛公必能翱翔于九天,相见之日可期。”
刘邦爽朗大笑,“后会有期。”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对面而立,躬身相揖,不是官场上的虚伪客套,是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之间的依依不舍与信任。
“后会有期!”白衣的人终于策马而去。
“张先生此去可是如日中天啊。”身后的礼仪官适时的纵马凑上前来。
张良浅笑,不发一言,若是细看便能看到他眼底的肃杀之意。
前边便是出汉地的唯一栈道。
减慢了速度,马缓缓踱至栈道前,翻身下马,山崖下的风扑面而来。
意料之外的,栈道对面走来一个袅袅身影。
三千乌丝在风中张扬着,浅紫色的面纱遮住了半面脸颊。
女子见到他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安然。
“张先生还是要离开么。”风大,吹散了她的声音。
张良点头,“少主之令不可不从。”
“是吗?”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还未入耳已先消散。
“那么,陈玉在此祝张先生一路平安。”清澈的目光对上他的眼,女子微微躬身一揖。
张良微不可察的蹙起了眉,这个陈玉身上总带着那么熟悉的气息,可是从她的举止来看,却是那么的陌生。
“多谢陈玉姑娘好言。”收起一时的疑心,张良还礼,不失风度。
他上马,她迈步,他向东,她往西。
错身而过,无缘对面不相识。
马蹄声渐渐远去,女子转过身来,凝望着那个白色身影离去的方向久久。
“张先生这是?”栈道另一端,礼仪官不解的看着桥头点起火来的人。
木制的栈道遇火即燃,火势一触不可停,沿着蜿蜒的栈道一路向前,熊熊火光映红了整座山体。
张良把燃着的火把一并丢下,耀眼火光中他笑得云淡风轻,“就以此作为良对项王的见面礼吧。”
礼仪官一惊,随即笑得放肆,“这下可好了,看刘邦可怎么出汉中!”
“张先生这一招可太妙了。项王必会对您大加奖赏的。”
张良笑而不答,只是在崖边席地坐下,取出那支玉箫来。
一时栈道燃烧的劈啪声,洞箫的呜咽声竟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木板的断裂声传来,夹杂着冲天的火光和烟气,栈道另一端的雪玉微微怔住,随即了然。
明烧栈道,暗度陈仓。
真正的楚汉之争就快到来了吧。
远远地,悠扬着的声音,可是箫声?
☆、兵戈默
刑场之上,刀刃雪亮,血染剑上。
人人皆胆战心惊,唯有一人,目光炯炯,十分淡然。
不过一个被捆缚的罪徒,可是他跪着仍带着一股浩荡不平之气,另站着的夏侯婴也不禁凛然。
“你是谁?犯了什么罪?”夏侯婴朗声问道。
跪着的男子却不答,一双眼恨恨的看着夏侯,眼中满是不甘与蔑视,“上不欲就天下,何为斩壮士?”
他问,声若雷奔。
夏侯婴一惊,忙令左右替这个男子松绑。
恭敬地一揖,“冒犯了,敢问壮士之名。”
“韩信。”
对于夏侯婴的手下留情,韩信没有丝毫的谢意,坚毅的脸颊冷若冰霜。
“怎么回事?”一身儒服的男子闻讯而来。
“萧何兄。”夏侯婴转身,对着来人耳语了一番。
萧何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这个脸上带着伤疤的英俊男子,“你便是韩信?”
一句话问的莫名其妙。
“是在下。”韩信抱拳,心里却也在奇怪。
“夏侯兄,据我所知,这韩信所犯之罪,罪不至死,此次且饶了他吧。”萧何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自己正如此光明正大的徇私包庇。
“萧先生怎么知道在下?”离开令人压抑的刑场,韩信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困惑。
萧何不慌不忙的布了一道茶,“之前一个朋友曾向萧某提及你,这个朋友你想必是深知你之人。”
韩信皱了皱眉,眼眸锐利起来,“这人是谁?”
“张良,字子房。”
韩信一惊,子房,他怎么会向萧何提及自己。
“子房曾向萧某叮嘱,若有一位名韩信的来投沛公,必以礼相待,此人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萧何看出来他的疑问,答道。
韩信释怀一笑,果然什么都逃不出张良的预料。恐怕自从上次鸿门宴后那一战,他便已料到自己无所归必会来投奔刘邦。看来今日倒是自己欠他一个人情了。
“子房是赞过韩先生,不过有一人倒是更早就在萧某耳边透漏过韩先生的名。”萧何悠悠的倒着茶,浑然不觉自己这番话给对方带来多大惊讶。
韩信疑惑的望着自己对面一身青衣透着书生气的男子,这个人,有着一种别样的从容襟怀,似乎什么事到了他这儿,自然能有条不紊起来。
萧何本未打算与韩信卖关子,接下去道:“这个人想必与韩先生交情也不浅。”
“是个女子。”
“名为林雪玉。”
韩信心里一怔,怎么是她。雪玉认识的只是韩宇,又怎会熟识韩信,难道她从前与二哥有所交集。若是如此,那自己在楚国遇到她时,她并无此番讶异,却只是怀疑我是韩宇。
千万种猜疑瞬间涌上心头,却不知孰真孰假,聪明如他,此刻也不能解了。
萧何不解韩信此刻流露出的迷茫之意究竟为何,不想过问,他还是巧妙地把话题引到用兵之事上。
诚如那二位所言,眼前的这个人,却有常人不可匹敌的将才。
本以为萧何不过一个奉行圣贤诗书的文人,却不料他对军事竟也有独到见解,令韩信心生敬意,竟一时忘了先前所疑惑之事。
待到再次想起,却已是很久之后了。
受萧何举荐,刘邦终于任命韩信为大将军,领千万军马。
夜凉如水。
庆贺的宴席至此方休,韩信得意之外不免添了几分酒意。
峭崖冷风,竟有一纤弱身影立于上,借着三分月色,韩信看清楚了那个人。
一袭白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万千黑发翩翩,轻纱罩面,他见过她。
似是察觉有人走近,女子回过头来,看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即嫣然,看不见她的笑,却看到她眉宇间乱了一世芳华。
韩信生生顿住,这双眼,落入了漫天星辰的眸子,是记忆中某个人留给自己的深刻。
“姑娘是?”犹豫着开口,韩信走到女子身边。
“你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的。”女子开口,声音轻快地仿佛他们真是随波逐流的浮萍在一次偶遇后再一次相聚。
“那个时候张先生重伤,我赶去的时候正见到韩将军呢。”女子眉眼弯弯。
“记得,那时姑娘不肯告知名姓,还说会再见,原是指这个。”韩信轻笑,看来自己认错人了。
“啊,我都没有自我介绍呢。”女子偏着头打量他,“小女子陈玉。”
“陈姑娘,唐突了。”韩信抱拳,“这么晚了,姑娘怎么在这里。”
“秋夜风凉,更让人清醒。”女子举目遥望着山崖之侧,神情倏地落寞起来。
韩信不语,纵然他心中有千般疑虑万般不解,此刻却也无法问出。
只因此刻这个白袍银铠,腰悬长剑的人,是韩信,不是韩宇。
☆、梅花落
“他回来了。”
“谁?”
无人再应,雪玉折梅的手顿了顿,抬眼望天,灰蒙蒙的天空洋洋洒洒着雪国的精灵,这大概是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了吧。
窗前一方小案,一只细颈陶瓶中喷薄着勃勃生机。
将手中的几支寒梅插入其中,凑近了轻嗅一番,淡远梅香丝丝入扣,那个人,记忆中那个人的身上也总是一股这样的清香,悠悠的毫不张扬,却又如此不能忽略。
如今,他回来了。
可是,她却离开了。
“你真的不打算再见他。”蓝衣的人挑挑眉,灼灼的目光似乎要从她脸上找出答案来。
“这下汉初三杰可是聚齐全了,现你这个陈平也当得更轻松了。”女子揶揄道,一边在案边落座。
东诚感觉自己额上的青筋跳了两跳,对于她明显的转移话题的行为最好的回应便是不动声色。
雪玉伸手拨了拨梅枝,自语般的说道:“山间时光虽孤寂了点,却也是十分悠然的,习惯了懒散,我才不会去管他们的事。”
“而且在这儿,我可以是林雪玉。”
东诚望了望窗外,触目是莽莽荒山,皑皑白雪,心下释然,或许她当初选择离开汉营的决定是对的,至少远离了那些目光,她可以是自己。
可是,你真的放得下。看着梅枝后女子姣好的面庞,东诚越来越觉得猜不透她。从前那个会在自己面前哭的无所顾忌的女孩子,如今把自己的情绪影藏的这样好。
“你倒是越来越有隐士风度了。”
雪玉闻言轻笑,“我又不是什么能人贤士,何须隐居,不过一山野村姑。”
“前秦的圣女大人算不得能人奇士?”东诚抄起两手,存心逗她。
雪玉果然气恼,一朵琥珀般的梅花毫无征兆的摔向站着的蓝衣人。
东诚敏捷的躲过,“你这是糟蹋自然物。”
“你还有理了!”雪玉拍案而起,怒视着某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家伙。
东诚拍拍她的肩,“这才像林雪玉,窈窕淑女真不适合你。”说着叹息一番。
“你丫的东诚,故意找茬来了是吧。”雪玉一急,眼见着几乎捋起袖子就要跟来人干上一架。
某个不怕死的悠悠吐了一句,“穿着水袖长裙装的文绉绉的就不要讲脏话了啊。”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闪过,再定睛女子手中已多了一条长鞭。东诚一惊,心道不妙,想自己第一次就是这么栽在她手中的,当真往事不堪回首。
素色长裙的女子轻声一笑,声音透过面纱恍恍惚惚的,“东诚,我还没跟你比过呢,要不要试试?”
“算起来,我们也是同门啊。”
不待他答话,雪玉一扬鞭,银鞭已刷出一道亮丽的弧线。
“你可想好了,刀剑无情!”
东诚一个后空翻轻松躲过这试探性的一鞭,鞭稍砸到后壁的书格子上,带落了一卷卷书简。
看着满地狼藉,东诚无奈的摊了摊手。
雪玉瞪一眼装无辜的某人,豪迈的甩下一句“外面打!咱单挑。”
小院中几树寒梅正盛,枝虬花茂,开的好不热闹。
一道道银光灿烂的更胜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