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锦乡-第4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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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娉妍闻言只觉眼眶酸涩,心口肿胀,嘴里有千言万语,却是一个字说不出话来……只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快脚下的步子……
溯风与云袖也将二人对话听在耳中,此时心中也是唏嘘感叹不已,没想到一座边城,竟空虚至此。难怪入城后一直没见着什么人烟,偶尔路过一个,也是缺胳膊少腿,行色匆匆的……
想到这儿,二人再看邹伯,也觉得没有那般可恶了。
八三七 潦倒()
随着邹伯的述说,洛娉妍一行三人渐渐走到了石屋跟前儿,这时两个长得极像的半大孩子突然跑了过来,朝着邹伯抱拳一礼,问道:“邹伯怎地这会子过来了?”
邹伯朝俩孩子和蔼地笑了笑,指着洛娉妍嗔怪道:“还不快见过少夫人。”俩孩子闻言一愣,忽闪着一对澄澈的大眼睛望向洛娉妍,却是极规矩地躬身抱拳一礼。
这时邹伯才对洛娉妍微微欠身,介绍道:“少夫人,这是余生余年俩兄弟,侯爷就是安排他俩照看这片石屋。”
洛娉妍闻言再次仔细打量这俩孩子,看上去不过**岁的样子,一身棉袄虽旧,却洗的很是干净,人也显得很精神。
洛娉妍不由也朝俩兄弟笑了笑,温和地问道:“听邹伯说这里有不少病人,你俩能带我去瞧瞧吗?”
谁知洛娉妍话音刚落,俩孩子却突然板了脸,满是防备地盯着洛娉妍,个子稍高的余生,更是满口否认道:“许是少夫人听错了,这儿没什么人生病。”
洛娉妍闻言一愣,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向邹伯,等他解释。谁知邹伯却并不解释,而是挥手对俩孩子,道:“行了,忙你们的去吧。”
俩孩子闻言不放心地看了洛娉妍三人一眼,眼中的防备并未因邹伯的话减少半分,却仍旧抿着嘴双双退了下去,只是并不离得太远,静静地,小心地关注着洛娉妍一行人。
直到此时,邹伯才苦笑着朝洛娉妍一礼,解释道:“少夫人不知,这俩孩子的母亲,就是在前年冬天病了被送出去的。”
洛娉妍知道,邹伯口中的送出去就是死了,却想不明白为何要送出去。
不等洛娉妍询问,邹伯便满嘴苦涩地叹息道:“当时真的是没法子了,也是这俩孩子母亲自己要求的,这儿住着不少人,总不能这些人都不管不顾了。”
洛娉妍了然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缩在远处墙角边儿上的兄弟俩,下意识问道:“那孩子父亲呢?是伤兵吗?”
洛娉妍没有注意,溯风与云袖却注意到邹伯脸上的苦涩之意越发浓了些,眼中也露出追忆之色。
好半晌邹伯才微微红着眼眶,喃喃道:“这俩孩子的父亲曾是侯爷手下的游击将军,作战极为勇猛。若是不死,现在怎么也该是个偏将了。”
别说洛娉妍,便是云袖跟溯风,闻言也不由神色黯然了两分,邹伯更是叹道:“他们父亲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就战死,如今怕是他们都记不得父亲的样子了。”
听邹伯这样说,洛娉妍不由也微微红了眼眶,道:“他们父亲是英雄,朝廷就没有抚恤吗?还这么小侯爷怎地就让他们……”
话未说完,邹伯便板了脸不满地打断,道:“少夫人万不可这样说,朝廷是有抚恤金,可那点银钱够做什么?当初若非侯爷怜悯他们母子孤苦,留了在府里帮着照看孤寡妇孺,如今怕是连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也没有。”
洛娉妍闻言黯然地点了点头,勉强笑道:“邹伯还是快带我去瞧瞧那些病人吧。”
邹伯此时也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急忙躬身一礼,歉意地道:“少夫人莫怪,人老了就总是爱回忆往事。”
洛娉妍到真心没有怪罪的意思,抿嘴笑着摇了摇头道:“邹伯快别这样,您能跟我说说那些往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是景家的儿媳却不知道祖上的事迹,说出去多不好。只是我怕耽搁了病人的治疗。”
听洛娉妍这样说,邹伯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两分,笑着点了点头道:“少夫人若不嫌弃,回头老奴讲给您听。”
洛娉妍也是极为配合地点了点头,笑道:“往后我再讲给我的孩子听。”说着满脸慈爱地抚摸着滚圆的肚子,脸上露出发自真心地笑容。
邹伯见此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两分,将洛娉妍请进了石屋。石屋内的老妇人们得知洛娉妍乃锦乡侯世子夫人,一个个也都极力撑起身子,朝洛娉妍露出笑脸。
可就在这一瞬,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石屋外很是干净,洛娉妍怎么也没想到,石屋内瞧着挺干净的,竟却弥漫着一股子腐臭的味道。刚进屋洛娉妍就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起来,就连云袖也没好到哪儿去。溯风虽然强忍着没有如洛娉妍一般,脸色也极为难看。
屋里的六七个老人,见此脸色也都极为难看,邹伯更是板了脸,道:“少夫人若身子不适,不妨先回去歇息。”
邹伯的声音极为冷漠,比洛娉妍刚到时还要冷漠三分,洛娉妍却没有在意,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捂着嘴强压下胃中的翻腾,扫了眼屋里众人,艰难地摇头道:“我,没事儿。”
这时云袖也终于忍住了呕意,上前扶着洛娉妍站起身,想要说什么,洛娉妍抢先接着道:“这里所有屋子都这样,还是只有这间如此?”
邹伯脸色不善地冷哼一声,淡淡地道:“边城萧瑟,比不得京城繁华,这里住着的都是些边城孤苦百姓,也比不得少夫人金贵,少夫人还是请回吧。”
洛娉妍知道邹伯是因着方才自己呕吐动了怒意,也不与他计较,认真地盯着邹伯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不管她们是什么人,这间屋子,决不能住下去!”
洛娉妍的话不仅让邹伯大变了脸色,那七八个老妇人,更是直接抹着眼泪哀求道:“求少夫人发发慈悲吧,您让我们……”
老妇人们说不下去,一个个地低头呜咽起来,邹伯见此气得脸色发紫,洛娉妍却淡定地望着邹伯,急声问道:“这样的屋子,便是好人也会生病,更何况是这些年老体弱的大婶儿?”
洛娉妍的话让邹伯一愣,望着洛娉妍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听着……怎么好像与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不待邹伯回过神来,洛娉妍便直接扭头对溯风吩咐道:“去,趁着这会子日头还好,将门窗都打开来。”
说完洛娉妍才看向邹伯,接着道:“屋子中间儿生个炉子或是火盆也行,等敞过风,装了醋来煮上将屋子好好熏一熏。”
直到这时邹伯才反应过来,却是红着眼眶,摇头苦笑道:“少夫人心善。老奴为方才无礼向您赔礼了。”
说着邹伯便朝着洛娉妍躬身一礼,却是哽咽道:“前几日突降大雪,一下就是七八日,侯爷刚送走了与反王对持兵士的冬衣粮草,谁知北蛮却在此时趁机来袭……”
说到这儿,邹伯咬着牙使劲地憋着泪,好半晌才一字一顿地哽咽道:“城里还能打仗的,侯爷都带走了,就是吃的用的也都先紧着战士们送去了军营。如今咱们别说粮食,就连柴火也……所剩无几!”
八三八 强势()
洛娉妍被邹伯的话惊呆了,好半晌没回过神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之前邹伯并非有意为难自己,而是……景府真的柴尽粮绝!
见洛娉妍愣愣地望着自己,邹伯缓缓闭上了眼,然而就在这时,却听洛娉妍深吸了口气,接着斩钉截铁地道:“便是再困难,也得先保证不生病!”
邹伯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便听洛娉妍不容质疑地吩咐道:“邹伯立即遣人在校场中间儿搭五间大帐篷,没有帐篷搭能遮风的棚子也行,云袖叫上余年余生俩兄弟,从这儿开始,往左数十间屋子,将人都给我请外面去,走不动的也给我抬出去!”
邹伯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云袖却先问道:“奶奶,那屋里还生火煮醋吗?”
洛娉妍转头看了那六七个盯着自己的老妇人,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煮!先过了这一关!若柴火不够了到时咱们再想法子砍柴就是,无论如何得先将这些屋子都好好熏一遍!被子也要拿出去晒晒。”
说完洛娉妍见邹伯站着没动,不由皱了眉头,冷声道:“邹伯怎么还站着不动?我说话不管用吗?”
这样强势的洛娉妍没让邹伯觉得讨厌,反倒是红了眼眶……邹伯憋着嘴强忍着泪意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地返身出了屋子。
直到这时,洛娉妍才缓了口气,朝离得最近的老妇人走去,温和地笑道:“婶婶莫怕,侯爷既留你们在府里,我怎会撵你们出去呢?只是这屋子长期闭着坏了气儿,得好好透透。”
老妇人早已明白洛娉妍的意思,见洛娉妍好不嫌弃地靠近自己,还唤自己“婶婶”,老妇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便是旁的老妇人也跟着“呜呜”地哭出声儿来。
溯风见此别开了眼,也想要出把力却不敢轻易离开洛娉妍身边儿。毕竟这会子连云袖也忙着,洛娉妍身边儿只剩下他一人了。
谁知洛娉妍却在此时转头看向溯风,淡淡地道:“溯风去找邹伯,看看府里究竟还有多少人手,若是能够,你想法子组织人手进山砍柴去,最好能猎些食物回来。”
溯风为难地望着洛娉妍,那哭的很是伤心的老妇人听了洛娉妍的话,却是哽咽着打断道:“邹伯一直有让人进山打柴,但府里人口太多,那里是几个人打柴就够的。再说如今天冷也没什么猎物,少夫人别为难这位小哥儿了。”
洛娉妍闻言勉强笑道:“婶婶莫要担心,便是当真如此咱们也会有法子解决眼前的问题。侯爷不在,万事还有我呢!”
洛娉妍没觉得自己是在大包大揽,只觉得身为景蕴的妻子,景府的儿媳,这是她该做的。
老妇人心中虽然不信,却极为感激地趴在炕上狠狠地给洛娉妍磕了个头,若非洛娉妍伸手拦住,怕是还要狠狠地磕上几个,那力道,洛娉妍完全相信会碰破头,不由嗔道:“婶婶若真心感谢我,便打起精神照顾好自己,早日好起来才是。”
没一会儿,邹伯便领着三个同样年迈的老汉走了进来,不等洛娉妍询问,便急忙介绍道:“这是老孔,老庄,老墨,跟老奴一样都是老侯爷的属下,老荀已经领人搭帐篷去了。少夫人若还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咱们四人。”
洛娉妍仔细地打量了邹伯身旁衣着朴素的三个老汉,又听邹伯如此介绍,方才深吸了口气,站直了身子朝着三人屈膝一礼。
几人具是吓了一跳,急忙侧身让开,却听洛娉妍沉声道:“有劳几位老伯帮衬,如今侯爷不在,咱们只得同舟同济,总不能让侯爷一边儿操心战事,一边儿牵挂府里。”
洛娉妍说完见邹伯几位都是点了点头,便接着道:“既然邹伯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还请庄伯带溯风去将府里人手聚拢起来,只要能动弹的,男的跟溯风去砍柴打猎,女的到校场候命。”
邹伯几人对视一眼,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庄伯更是躬身一礼便要带着溯风离去。
洛娉妍见溯风满脸迟疑地样子,不由笑道:“溯风只管去吧,有邹伯在,你还怕我身边儿缺了人手不成?纵是真缺人手也不少你一人。”
溯风抿着嘴看了洛娉妍一眼,好半晌才点了点头道:“那奶奶照顾好自己,不然回头爷该剥了属下的皮儿了。”
洛娉妍闻言忍不住挑眉一笑,没有再理会溯风,转而看向孔伯道:“孔伯也去校场看着点儿,先前忘了交代,四顶帐篷,不仅要分男女,还要将内外疾分开来,决不能混在一间帐篷里,回头也不能混在一间屋子里。”
邹伯一愣,下意识地道:“她们有的都住了好几年了,这突然换屋子……”
邹伯话未说完,洛娉妍便正了神色,看了眼身旁炕上仰头望着自己的老妇人,解释道:“外伤有外伤的疗法和需要注意的地方,尤其怕染上内疾,所以必须分开来。”
老妇人们都极为配合地点头道:“我们都听少夫人的,少夫人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说完看了看洛娉妍滚圆的肚子,歉意地道:“少夫人身怀六甲,还为我们操劳,真是辛苦了。”
洛娉妍闻言抿嘴一笑,只觉心中暖暖的,朝墨伯交代道:“有劳墨伯带人在校场边儿上支起灶台,熬上红糖姜水,让所有人都喝上一碗。”
墨伯为难地看了邹伯一眼,见邹伯点了点头才对洛娉妍歉意地道:“姜倒是有,但府里没有红糖。”
洛娉妍叹了口气,苦笑道:“是我为难墨伯了,便是没有红糖,也熬了姜汤让大伙儿喝下去,不仅能除湿御寒,还能舒筋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