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芊芊-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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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我用心摩挲肩膀的一块偌大的咬痕，惊道：“啊！你咬我。”

郭嘉自惭形秽，凑过来道：“是不是还疼？我那天控制不住——芊芊，芊芊？”

他一转身，我随即抱过，闭眼落泪道：“你原谅我了吗？你不怪我了吗？以后都不离开我了吗？”

他一愣，转而也将我紧紧搂住，像是要嵌入他的灵魂深处，记着这种深情极致的感受：“我说过了，在那天就已经向你保证了，再也不离开你，芊芊。”

我看着他的脸，泪眼模糊道：“我都不记得了，你再说一遍。”

他才要开口，我却捂住他的嘴，羞涩道：“我要你一边做一边说……”

他呆了一阵，撷过我的唇瓣与我交缠，深情款款道：“那我们不吵着孩子……”

我点点头，开心道，“那轻点，不弄疼他……”

转眼帘幕放下，红烛点点，燃得这样妩媚妖娆。

郭嘉来了几日便不再来了，一方面是我的身孕真的不能和他乱来了，二方面也得时时避着侍画和曹操发现。

师傅也懂了实情，每日来给我看看肚子里的孩子，我很听话的吃安胎药，连侍画做的饭菜也吃得一口不剩，就怕亏待了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怕他跟郭嘉一样孱弱，所以在娘胎的时候一定要把他养养胖。

第54章　兖州曹营十三

两个月后曹操征兵，亲自前往官渡讨刘备，随行的还有曹丕。临行之前他俩过来，算是同我话别。曹操要我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安慰我说，铜雀台十分安全，不仅是意外的战乱进不来，就算他府上的一帮夫人也来不了。他吩咐过了，除郭嘉和师傅以及荀彧，铜雀台的东南角谁也不能过去。

曹丕目色复杂的看着我，然后移到我依然没有什么趋势的小腹上，一脸鄙夷。

我起先以为他是不是怀疑我的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倒有些惶恐，而后待曹操走后，他才拿着剑鞘指着我肚子道：“他晚我十六年出生，有什么资格和我争宠？”

我也不甘示弱道：“谁要跟你争宠，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势利。”

“你不势利，为什么还要这个孩子？”

我哑口无言，他又取笑道：“无非想夺一个名分罢了，看来当初我娘说的没错，你就是这种女人！”

我咬牙切齿，甩头看一侧，他见周围没人，又是凑过来轻声耳语：“我本想等我父侯去了好好宠你，是你自己把机会丢了，真是可惜。”

我恨不得一拳打他脸上，“滚开，咒你死战场上。”

他深吸一口气：“真狠，现在才像一个狐狸精，长得美，心也黑。”

我伸手不懂该打他哪里，就看他一身铠甲，刀枪不入，我要是打上去定是自己手残，他见我犹豫却握住我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邪恶道：“此次前去官渡，应当还会同袁绍交战。”

我收不了手，他继续讲着：“届时掳了甄宓回来，你失宠了可别怪我。”

我踮脚一口咬住他的手腕，他吃痛就要松手，却是迟钝了让我一直咬，我以为自己咬得不够用力，没让他感到痛，抹掉嘴角的血嘲笑道：“你……你皮怎么这么厚！”

他学着我的口吻道：“你……你怎么跟小狗似的。”

他站直道：“你现在是金贵之躯，我当然不敢动你，你的肚子要是有一点闪失，只怕我连那河北第一俏的甄宓都见不着了。”说罢，大笑着阔步离开，我要是没有身孕，早上去跟他打了，我还怕自己打不过他？

我本以为过了今天，生活恢复平静，我可以窝在铜雀台的东南一角，好好的把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可是当天下午就发生了大事。

曹操的大军才走不过半个时辰，眼看着兖州城还没出去多远，就看下午有人拿了曹操的军令过来，说是要带我前往追随曹军，主公要我伴在身边。

我一开始就觉得有鬼，看着那个拿令牌的人有些面熟，等到被他和几个侍卫带着离开铜雀台的时候，就看方向不是往军队，而是朝着相府去的时候，才猛然发觉，这个带我的侍卫，像及了以前在相府门口跟我大打出手的领头。

我道出真相的时候，他们也转身看我，一脸猥亵的模样，我慌张就要逃跑，他们笑道：“天下第一绝色，夫人能赐给我们实在是不枉此生了。”

我大叫一声，抱着肚子躲过一点，但看这条路人烟稀少，吓得不轻。就在这时，远处狂奔来一匹骏马，我回头看去，郭嘉正是蒙面风驰电掣而来，挥手洒一把粉，我连同那几人一同晕了过去。

半夜里我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郭嘉的怀里，而他睡着。再看周围，似是一间破庙，外头还在下雨，我冷得发颤，赶忙抱紧了他。梦里的他似乎慢慢醒来，推我一把道：“芊芊？”

我抬头道：“我……我们……”

我不知所以，他解释道：“我知道夫人会在主公走后为难你，便捡了渔翁之利，趁此机会带你逃离铜雀台。”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他也眉目紧张道：“……我本是想找个地方随便住下来，因为我以为主公已经出征，不会再为了你折返……可夫人传达军令说你逃窜了，他便打马带军追了过来……真是麻烦。”

“我们是一起走吗？你不要丢下我，你不要回曹操那里了！”

他抱紧我道：“不丢下，我们不分开，芊芊。”

我觉得曙光就在眼前，马上就可以和郭嘉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可是他一咳嗽，我就觉得太不安了。

“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还没好？”

他摆手道：“老毛病，无碍。”

我倚靠在他怀里，忧心忡忡：“我们要去哪里呢？哪里才是最安全的。”

郭嘉道：“我们去江东。”

我一惊，他握住我的手道：“……那里曹操暂时还没有本事染指，并且！”

我抬头看他：“并且没人觉得你会去那里。周瑜在那里，我都知道，这一阵孙策征战身负重伤，他们暂时没有时间管到我们俩。”

我道：“不能去荆州吗……”

“那里很快就会成为争夺之地，曹操此行前往官渡，我大致已经给他讲过计划，差不多能在三年内拿下袁绍大军，很快战火就会烧到荆州……唯有江东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又缓了缓语气，似是安慰我，“那里气候好，你也待了有六年，应当是习惯的。”

我皱眉道：“可你不习惯，荀彧和曹操都说你一点也不喜欢江南水乡……”

他抱着我道：“以前你在南方，我身处北面，无缘得见，自然恨透江东……”

正是互诉衷肠之际，滂沱大雨间忽觉一阵大地的颤动，我和他都凭着内力感觉到了，惊在原地。他赶紧将我拉起，脱了外衣罩到我身上，拉我道：“现在就走，小心一点肚子里的孩子。”

我看他一直捂嘴咳嗽，自己伸手按着小腹也是难以权衡利弊，只能紧紧他的外衣，匆匆上马，飞奔远去。

天刚亮，雨也慢慢停下，可是等我们甩开大军的时候，郭嘉却一下从马上栽倒了下去，我大喊一声，吓得魂飞魄散。

我扶他到附近休息，他发了高烧，我无从下手，只得拖他到溪边，拿了手帕绞水，给他去热。含糊之间他一直喊我的名字，我握紧他的手，四处看着，这一带尤其空旷，我们的马太过显眼，很容易被发现。

正是这样忧虑着，就看平地一片轰隆，远方天际挥兵而来上百。我着实没有选择，只能松开郭嘉，自己独自上马，飞奔往相反的方向引过去，引得越远越好。

我不知道这样做能挽回什么……但我知道，我们终是不能在一起了。

无论如何，我们要永别了。

我和他的结局，近在眼前。我策马狂奔，用尽全力，心里突然希望他能高烧过后忘了我，这样他还能若无其事的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好。

睁眼闭眼之间全是泪水，但听一声曹操的嗓音响彻这空旷的天地，我觉得心都要跳出胸腔了。

“小乔！站住——驾！”他带着千军万马过来，而我胯下的马已经筋疲力尽，我多么希望此刻有神明能够拯救我——

于是乎，真的出现了……

在我面向的方位，突然奔来上千轻骑，为首一人，紫衣翩跹，凤目潋滟，灿过星辰。

两方相视，彼此勒马停住，我向着周瑜驾马而去，他面色凝重，一眼望着远方奔赴而来的曹操。

“曹将军。”

“原来是周护军，失礼失礼。”

我的马原地徘徊，慢慢的往周瑜一方挪着。周瑜面目隐隐发黑，似是蓄势已久：“劳烦曹将军对小乔的照顾，我周瑜择日定当登门感谢。”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口气似乎要将曹操生吞活剥。

曹操道：“岂敢岂敢，小乔温柔体贴，这半年算是孟德承蒙她的照顾了。”

他们彼此争锋相对，我自顾不暇，只远远的眺望原先的方向，隐隐好像看到又有一支队伍过来。

我看过周瑜，他眼里满是怒火，我低头不再敢看他，他也只冷道一声而已：“过来。”

我驾马过去，像是罪人一样。

就在这时，第三方的军队才逼至眼前，看见领军的曹丕，我霎时愣在原地。曹丕一举将马背上昏迷不醒的人扔到地上，旗开得胜看向曹操道：“父侯，叛徒已经抓到，果真如您所言，郭奉孝带走了她。”

我大喊一声就要上前，身后的人厉声道：“回来！”

我看着怒发冲冠的周瑜，又是侧头看地上的郭嘉，一时间顿在原地，不知所以。

曹丕朝我冷冷一笑，曹操也是目光炬炬的看着我，但看我反应迟缓，下令道：“把军师押回去——”

“等一下！”

周瑜一马鞭甩来，我的背一阵火烧的疼痛，抱住自己回头，他眼里的盛火简直可以燎原：“我再说一遍，给我回来。”

我揪着骏马的鬃毛，眼看着曹丕就要指人去拎一身孱弱的郭嘉，大喊道：“不要！”

周瑜又是一鞭甩过来，曹操道：“他如今这么打你，你也要跟他回去？在铜雀台的日子，我曹操何曾亏待过你？”

我抱着自己摇头，闭眼落泪道：“求你、放了他……”

曹操笑道：“你是说放了奉孝？”

我昂头道：“是我，是我勾引他带我逃离铜雀台的……不关他的事！”

“你若回到我身边，这种事还可以考虑一下。”

我没来得及说个“不”字，身后又是一鞭，快而准的抽在我的手背，我一下松手放开缰绳，不敢驾马过去，周瑜的声音已经冷道极点：“最后一遍警告，回来！”

我摸着手背上溢出的鲜血，深呼吸一口，不敢回头看周瑜的脸色，闭眼喊道：“你若能放了奉孝，半年后——我把你的孩子送过去！我一定留着他，好好生下来！”

清晰的握拳声响在身后不远，曹操挑眉道：“是吗……你依旧想跟着周瑜回去？你就不怕他打你？”

我道：“这你不用管。”

我勒马转身，鞭子立马抽花我的脸，我倒吸一口气，捂住脸落泪，但听周瑜一声“我们走！”便是三千轻骑掉转过头，不再管我。

曹操的声音响在身后：“你若想通了，铜雀台随时都为你留着。”

我回头看曹军撤离，有人拖了郭嘉上马，我大喊一声“奉孝”，曹丕却拦下我道：“这么爱他，为何不留在铜雀台？指不定我父侯一高兴，还愿意让你伺候两个人。”

我恨恨看他一眼，他却笑道：“我走了，今年年底，我等着弟弟的到来。”

胯下的马已经不想走了，我也不想再挪动一步，只好自己下了马，失魂落魄的往南去。那里一片尘烟渺茫，周瑜的大军奔腾远去，唯有他一人折返过来，朝向我这边。

我绕路过去，知道他已经不想见我。当初我离开寿春去曹营，早就该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还弄丢了侍画，我真是十恶不赦。

平地上的风呼啸过来，我抱紧身子慢慢走，一边走一边哭。我是真的不懂自己该去哪里了，但看周瑜过来，只觉得更加无地自容。

我现在连头都不敢抬，就怕他憎恶我这张脸，又抽来一鞭子。可是他却忍气吞声许久，换一口气道：“上马。”

我抬头看他，他面色严峻道：“方才军中传令，伯符遇刺，他要见你。”

我睁大眼睛。

第55章　绍兴会稽

见到孙策已是三天之后，他正躺在会稽山下的一间宅邸里。

等我进房的时候，唯有周瑜一人跟着，孙策安静的躺在床上，侧身一点道：“公瑾……”

周瑜推我一点：“嗯，我把小乔带回来了。”

他一侧头，我才发现他半边脸被伤药绑着，原来真如周瑜所说，他被刺客射箭在脸，伤得极重。

我才要开口说话，他却抬起手臂，眯眼看着我，有心无力道：“你的脸……”

我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低头道：“我没事，不小心摔了而已，你怎样？”我正坐下来，才想到，“对了，我师傅……我师傅一定治得好你！”我甫要起身，周瑜将我按下，冷眼道：“去哪里？”

孙策侧身向着我，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