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芊芊-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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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怒目圆瞪看向曹操，大吼一声转过方天画戟，一刀斩杀了想要偷袭他的士兵。

无论我怎么叫喊，可是隔着重重人群根本就看不到弯弯在哪里。不对，我应该找吕布，吕布在哪里，她就会追到哪里。

我随着吕布的声音寻走，远望他和弯弯并肩而立，做着最后的战斗。而此刻，曹军弓箭手已经悉数登上城楼，我望过一眼之际被人砍了一刀，肩膀猛地一痛，整个人从马上滚落，混乱之中再抬起头，就看到城角一个身影远远奔来，有人放箭射去，曹操道：“那是貂蝉，不要动手！”

我也捂着身上的伤口，不顾一切的朝他们奔去，宝剑用左手拿着根本没有力气，我只能凭着本能斩杀进攻过来的敌人。

远处吕布和弯弯并肩作战，打得风生水起，可是任他们有通天本领，都抵不过这千军万马。

当曹军的利剑刺过吕布之际，弯弯果不其然一个闪身就挡了上去，利剑刺破她肩膀的衣襟，对开。吕布大吼一声，方天画戟一下挑破利剑，即刻斩杀了对方。

弯弯亦是捂住伤口，冷汗涔涔流下，强硬着拾起宝剑决不放弃。吕布半是抱过弯弯，向着城楼吼道：“曹操你这老贼，要杀要剐便只管冲着我来！”

我终于冲破人群，曹军也是让开大道，貂蝉在路的尽头泪流满面。

曹操一声令下，三军散开，中心徒留弯弯吕布二人，貂蝉大喊一声“华弯”，弯弯向她投以坚定的目光，继而转身看着吕布。

曹操在城楼之上扬手，下了最后通牒：“放箭——”

“不要！！！”我和貂蝉几乎是同时吼出声来，一个悲痛欲绝，一个于心怎忍。

我不等曹操发现我，即刻奔赴上前，接受三军的洗礼，将吕布同弯弯守在身后望向城楼道：“曹操！你若能放了他们俩，我即刻便跟你回去！”

貂蝉正要上前，却是被人拉住，哭得吵得泪如泉涌。

弯弯在我身后伸手，落泪道：“芊芊……”

我一转头泪水全都晃了下来，冷静道：“别怕……弯弯。”

吕布似是对这个称呼一愣，但是依旧扶着重伤的弯弯。

我昂头不屈的等待曹操的答复，他又是露出同样的笑，残忍而绝情，道：“把小乔拿下。”

眼见着士兵们就要上前，我拔过弯弯手里的宝剑横到颈项，决绝道：“你答不答应？——只要你答应，我即刻便是你的人！否则，我便死在你面前，这回绝不会有假。”

他看看周围，将士们都垂下头去。我正视死如归着，弯弯突然猛地踹我一脚，将我踢出十步开外，我爬起之际就被人擒住，回身一瞬，貂蝉的吼声撕心裂肺。

箭花如雨，万贯齐发，弯弯凌空跃起，宝剑扫过数十只，吕布大骇一声，一支箭凌空折来，直中她的背项，她却一把将吕布推倒——

两支、三支、四支……

我再也没有力气看下去，趴在地上只是流泪，貂蝉亦是痛心疾首，一遍遍喊着“华弯”“华弯”……

吕布的嘶吼挣破苍穹，方天画戟有如神助，将一干箭羽统统扫开，不得近身。

曹操再次下令，即刻停箭。

远处响起缓慢的马蹄声，一人白衣胜雪，徐徐而来。

什么都来不及了……

当有人喊他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

所谓的军师祭酒，便是这神机妙算，为曹操出谋划策，写什么“斩吕布，收徐州”的人，他姓郭名嘉，字奉孝。

我们曾经一起长大啊……

我的手指嵌入泥泞的土里，眼泪滚烫的落下来，分不清多少，分不清多痛。

吕布转眼抱住弯弯，这个世界像是静止了一样，唯有雪花还在不断落下。

好冷。

弯弯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最后一句也没说出口，只是泪水不断汹涌而出。吕布亦是挣出泪水，打湿她的脸颊。

五年的陪伴，五年的守候，五年的付出，五年的爱恋——他终于懂了。

弯弯的手指滑落，我的心也停止跳动了。

远处忽闻一阵躁动，我转眼看去只是一片鲜红映入眼帘，貂蝉拔刀自刎，等不了曹操喊一个“不”字。

什么都剧终了。

吕布放下弯弯的尸首起身，方天画戟坠地的声音哐啷，响彻这片城池。他仰天望去，张开双手，轻轻一句：

“来吧。”

已经没什么可以依恋的了，已经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了，所以请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曹操挥手直下，箭羽锋芒扫下。

我眼前一阵黑暗，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陷入了好深的黑暗之中，黑得我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走几步就摔几下。我坐在地上，看周围一片漆黑，泪水不断溢出，伸手什么也够不到。

弯弯死了。

她是郭嘉害死的。

第41章　徐州下邳四

我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郭嘉，我翻身起来，一下便栽倒到床下，一只手过来扶我，我狠狠甩开：“别碰我！”

话音刚落，来人便是一巴掌扇来，我顿时倒地，爬也爬不起来。曹操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孤傲与怒气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我侧脸看他，仇恨的目光足以杀死他千万回。他一把揪起我的衣襟将我重新扔回床上，冷道：“身上伤还没好，别想着乱跑。”

他风尘仆仆离开，开门的时候荀彧还在外头，像是等候许久。曹操走后不久，荀彧偷偷进来看我一眼，道：“我知道如今说什么你也听不下去，我说下面的话只为你安全着想，如今主公已经不是非你不可了。”

我要死不活的看着他，他接着道：“上回我随同主公去邺督，主公一早听闻河北有女甄宓，长得异常美貌，上回得以一见——”

“她眉目间与你有七分相似，恐怕你再惹怒主公，他会弃你而择甄宓。”

我跟本不想管这些，只道：“我要见郭嘉。”

“他如今和主公有要事相商，短期内是不能来见你了。”

我倒头就睡：“谢谢先生，你走吧。”

他终是叹了口气离开了。

这一年的脚步终于走到尾声，我觉得自己好像也把日子走到了尽头一般。整日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一阵风就能把我吹倒。

再这样下去，我估计又要第二回落入这湖里了。我沿着岸边走，一直看水里的倒影，越看越模糊，到最后摸了一把脸颊才发现一手的泪水，难受死了。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远处有人影跑来，我现在谁也不想见，拔腿就跑，可就是这样下一秒还是被来人强硬的执过手腕拉住，曹操一贯的冷漠：“去哪里？为何不想见到我？”

我不说话，他兀自搂住我道：“荀彧想必同你说了甄宓的事。”

我昂头道：“你现在无论是要杀我还是打我，我都承受，只求你爽快一点，别让我再这么半死不活的了。”

他伸手用拇指抹去我的眼泪，眯眼道：“你想死？是因为吕布还是那个华弯。”

我道：“你管不着。”

他钳住我的手举起道：“荀彧也是告诉我了，你同那华弯是昔日好友，华弯是女子，她能同吕布死去，应当是件很幸福的事。”

我恨不得立马甩他一个耳光，恨道：“上回在巨野，你的人已经砍了她一条手臂，这次又是要了她的命，你为何不连我一起杀了，也省得我日后寻你报仇！”

他与我对峙，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笑开一点：“我喜欢你，自然舍不得杀你。”

“但是你要报仇也是不成的，你若杀了我，荀彧郭嘉，还有更多的人，都会死……但凡在我身边跟你有关的人，都是你的软肋。”

我甩开他的手道：“原来你都知道。”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我身边逃走，若没有内应肯定是不成的。荀彧三番五次为你说话，奉孝虽对你的事不闻不问，但是从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们绝对是认识的。”

我吸一口气，承认道：“对，你身边有很多谋士我都认识，那个郭嘉，曾经是我的师父；荀彧是看着我长大的，更有很多都是从颍川阳翟来的，我都熟悉，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在我心里的地位就比得过弯弯！”

他看我反抗，一把控住我的腰际，反掰过我的手腕，盛气凌人道：“所以你要试试吗？我可以命人现在就杀了奉孝。”

我嗤一声：“我求之不得。”

他将我松开，看远处荀彧正在等候，甩袖离开。

我徜徉在花园里，入了夜觉得异常冷，巡逻的士兵绕过我身边，我正是走过之际，一人突然拖住我往草丛里带去。

黑暗里看不太清对方的脸，他开口道：“可是小乔姑娘？”

这个声音我听着一点也不熟悉，他道：“兴许你不记得在下，在下赵子龙，近年来追随在刘备身边，昔日……”他来不及说太多，直接道，“我是认识华弯的，并且数次结交见面。”

我依旧想不出他是谁，但是他认识弯弯是重点，我道：“你是弯弯的朋友吗？你找我做什么？”

他抿嘴道：“本来这种事也不该求姑娘，只是我的主公刘备如今被困此处，曹操有大做文章的趋势，恐怕——”

我也开门见山道：“所以你希望我帮你？”

他道：“在下自然也不会让你白白出力，在下知晓你同华弯乃青梅竹马，只要你救出我主公，我便立马挥马撂城，将吕布的尸首从城墙上取下，与华弯葬在一起。我看得出，华弯是喜欢他的。”

我犹豫道：“你做得到吗？”

他反问道：“那小乔姑娘做得到吗？”

我鼓足勇气道：“好。”

这段日子曹操为了收复整座徐州城，一直东奔西走，回来好生劳累，根本顾不上我。今日他大摆筵席，为了庆贺徐州城的收入囊中，邀请的人中果真有“刘备”。

我不知刘备长什么模样，但是赵子龙的样子倒是有些记得。自从上一次同他谈判之后，我就回忆往昔，终于把他记了起来。我没想到当初吕布和刘备交善时，他也遇到过弯弯，并且还结交成了好友。我记得上回弯弯有跟我提过他，但我是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她也就没有多说那什么赵子龙。

弯弯的尸身好弄到，但是吕布被曝尸悬城，没有一点真功夫是绝对弄不到手的，应该说，这是一项豁出性命的任务。

天气还是异常凉爽，我穿着薄如蝉翼的裙纱莲步去了正宫，那里正是歌舞升平，霓裳移影。

我登上大殿的时候，左右看过，大致看到了赵子龙站在某人身后，想来那人便是刘备了。眼神再掠过一边的荀彧和郭嘉之后，我闭眼吸一口气，睁眼甩开三尺霓裳，舞出第一个步子。

我扭转身躯，妩媚生笑，看过郭嘉一直都是一副恬淡的神情，仿佛这世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上他的心一般。

倾国色，连环九转，我还是只跳了八个，头有些昏沉，我拉过大红绸缎，凌驾朝曹操而去的时候，竟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落地轻旋，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正主的怀里。

郭嘉猛地咳嗽起来，荀彧凑过去问候着，看似是老毛病犯了，他也只是摆手说着没事。

我也终于体会到他当年教我这么多的原因，他教我的尽是些美化自己、讨好男人的方法，如今我就坐在曹操身上，依着他的初衷，对别人奴颜媚骨，毫无矜持。

侍女端上酒来，我亲自喂给他，无论他怎么摸我，我都忍着不去发作，偶尔觉得过意不去，便倚到他怀里轻轻眯眼，像只被驯服的猫一般温顺。

他抬起我的下颚，轻轻吻过我的半边脸颊，我展颜一笑，对上他深邃的视线。

他凑在我耳边道：“今天是吃什么药了，竟然这么乖？”

我不说话，他揽着我腰身的手便顺着腰际往上，侧过我的臂弯下，轻轻握住我的胸房，我揪紧他的衣服，转头看去，还好没多少人看着这边。

我又给他斟一杯酒，他却拿了喂给我，我勉强喝下，他另一手也抱过我，握紧我的手臂上下摩挲，低头道：“守宫砂还在……今晚可是有你受的了。”

我兀自低头，斜眼瞥到自己的守宫砂果真隔着轻纱隐隐露出。

他见我不说话，只得一直自言自语道：“我已经命人在章台建铜雀台了，过个一两年，你便可以搬进去了。我呢，忙完这天下，就来好好陪你。”

我莞尔一笑，不作回答。

其间断断续续有人上奏贺喜，恭祝曹操夺得徐州城之外不忘附一句：“这美人亦是倾国倾城，难怪说是江东大小乔，出落比月俏。”

当刘备上来道喜的时候，我转身认真看了他一眼，曹操道：“怎么了？”

我笑道：“他这一副好脾气样，看起来好像我爹。”

曹操哑然失笑，刘备道：“若有生之年能得小乔姑娘这般聪明貌美的女儿，实乃玄德之幸。”

曹操道：“可是有事？”

刘备叹气摇头，“今日家中传来书信，内人身体稍有不适，玄德想回去一趟看看。”

曹操转眼看向郭嘉，郭嘉已经徐步走来，我揽过曹操道：“人家想去看看妻子你也要管吗？以后我回去见我爹你也不准吗？”

他道：“怎么不准，你想去哪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