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逍遥-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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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逍抚上语遥面颊,替她轻轻拭泪,面色没有一丝波动:“怎会是尹逸?那时还有人躲在暗处,尹逸是同我唱了出戏,才骗他彻底入网。
尹逸是自己人,还曾被我派到望国假意投敌,不可能背叛于我。语遥,内奸是一个木影,从前不知,他本是望国人,那日我已将他杀了。”
凌逍一向思虑周全,这般编谎,是为防日后慕缘奇或他师父将尹逸的事暴露。况且,此次刺杀失败,尹逸却地位不变,恐怕望国那边也会将他当做假意反叛吧。
“杀了……可是阿沁,再也回不来了。”语遥喃喃道,“阿沁呢,我要去见她,替她守灵。”语遥说着,便要下床而去。
凌逍仍将她搂住:“语遥你听我说。钟大叔他悲恸欲绝,将阿沁火化,带着阿沁的骨灰,独自离开了……阿沁走了,跟着她爹爹走了。”
在阿沁的灵牌边,凌逍向钟庆生跪下:“大叔,凌逍对不起你。”
钟庆生面如死灰,声音哽塞:“逍公子,这怎能迁怪于你?是阿沁福薄,是老天无眼!”
“逍未能护好阿沁,自认终其一生亦无法弥补。惟愿待阿沁尽孝,从此以父子之礼侍奉大叔。”
“公子,”钟庆生扶起凌逍,老泪纵横,“公子当年救我一家,若无公子,我父女二人五年前便死了。如今阿沁未能逃过此劫,老夫再无所求,只想从此带丫头四处去走。
她虽长年在家,却是极喜出门的。是我这父亲做的不好,这么多年总叫她规规矩矩。恐怕阿沁此生中最大的光彩,便是逍公子吧……”
公子,钟家钱庄的去留聚散,全由公子处置。从此老夫带着阿沁四海为家,请公子不必派人暗中庇护。”
于是,钟庆生仅带了阿沁的骨灰,只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单薄苍老的背影,永远刺痛凌逍的心。
“阿沁走了?”语遥声音发颤,“又是……什么也没有留下?”离姬,亦是如此。
“我请钟大叔留了些阿沁的衣物,立了衣冠冢。”凌逍温柔地凝着语遥,如哄孩子一般,“你睡了三日了,多少先吃点东西,我再带你去看。”
城郊,乌云蔽日,一处孤坟——“小妹沁菱之墓”。
语遥在坟前跪下,凌逍亦跪在她的身侧。
“阿沁,姐姐来了。”语遥俯身触上黄土,泪水滑落,“凌逍,在阴都时,我使手段杀了阴国长公主与四王爷,那时我便写信问你,争霸天下,到底为了什么。如今,你告诉我吧。告诉我,他们,还有阿沁,都是为何而死?”
“或许,都是为我而死呢?”凌逍面色无波,声音有些淡漠。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预告:凌逍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又会告诉语遥什么?下一章节名——“风雨青冢”
、风雨青冢(一)
语遥诧异抬头,她没有料到,凌逍会如此回答。
凌逍凝着眼前的墓碑,继续开口:“语遥,此次慕缘奇之所以能查到金中钱庄与我的关系,是我故意放的饵。说到底,钟家这场风波,我是始作俑者。”
“为何?”语遥觉得不可置信。
“祝国一番交锋后,慕缘奇开始怀疑我的底细,派人从允国查探。若阻挠他查,他会更肯定我有问题;若他查不到,便会一直查下去;只有叫他查到点什么,我们才能利用这一点,把握主动。于是我吩咐尹逸,将金中钱庄一点点放掉,捆住慕缘奇的视线。”至于内奸一事,却是后来才串进来的。
心内微凉,语遥继续发问:“为何是金中钱庄?”
“你真的不明白吗?”凌逍看向语遥,神色悲哀,“因为只有金中钱庄,不是属于陈家的。”
语遥脑中一掠,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五影决然暴露不得,韩大哥与你有结义关系,而钟家虽然忠心,却始终是外人。所以,便成了你舍掉的饵?”
“不错。”凌逍轻应一声,“可还有别的原因。金中钱庄于我而言是锦上添花,却并非缺之不可。”
语遥更是不解:“种种部署筹谋,最缺不得的便是钱财,几年来金中钱庄支持你全部花销,即便你不考虑情谊,也该将它保住啊!”
“语遥,你听说过吧,金中钱庄在我的经营下,称得上允国第二大钱庄……”
语遥回忆阿沁对她讲过的,点点头道:“是有家叫东浩钱庄的一直独占第一,难以撼动……”语遥说着,双目骤睁,“莫非……”
“不错,那东浩钱庄,是当年我爹建立的陈国地下银库,表面做着寻常生意,却一直受到陈皇室的暗中支持,生意得以越做越大。后来天下重新四分,东浩钱庄便落户允国,继续经营。这些年来,我虽不曾从东浩取用过一两银子,但作为主子,自可随时调遣。”
“所以一直以来,金中钱庄只是为了掩护东浩而存在,它只是一个棋子,只要需要,你便可甩手将它弃掉?”
“是啊,东浩才是我务必要保住的命脉。我结识钟家,便是为防一日有人来查我财路,如今,正算是物尽其用了。”
“物尽其用……都只是利用?”语遥心中一阵凄楚。她将视线移开,不知怎么,她不愿直视凌逍这样没有半分情绪的双眸。
“语遥,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凌逍侧头,目光同样清冷无波,“你可还记得,当年我如何与钟家结缘?”
这些,阿沁讲过多次了。可凌逍是要说什么?语遥心中忐忑,开口答道:“钟家被一伙盗贼围困,你……救了他们。”
“你该知道,当时的钟家根本不是大户,钱庄生意不怎么景气,家境十分寻常……”
语遥有些头痛,实是不愿再费心去猜去想:“凌逍,你究竟想说什么?”
“当年经过一番查探,我看中钟庆生老实忠厚,背景单纯,便有了结识的计划。我设计偷了那伙盗贼的银票,又留下蛛丝马迹将他们引到钟家……这便是为什么,钟家财物不丰,却仍是被他们盯上……”
此时此刻,语遥望向凌逍的目光,已是三分悲恸,三分讶异,三分惊惧,还有一分的难以置信:“是你将盗贼引到钟家,再适时出手相救?”
“对,所以从一开始,便都是因为我。”
一阵大风吹过,语遥面颊上的泪迹已干。
她踉跄着站起,声音凄然:“你知不知道,阿沁将你看得多么重要?她之所以急着独自返回钟府,是为了给你送剑,她怕你……在与闹事人争执时吃亏。”
语遥越说越痛,“一直以来,她央我教的只有三个字——‘陆凌逍’。她倒在血泊里,手里攥着的是写着你名字的纸。她将你视作英雄,却不知这一切从最初就只是一场戏,一个骗局。她练了那么久,到死连你真正的姓都不知晓。全都是错的……可她什么也不知道!”
语遥站在风中,墨色的长发凌乱飘扬。
凌逍没有抬头。
“语遥,要成为王者,就要学会利用,利用一切能为我所用的东西,这回仅仅是钟家钱庄,着实不算什么的。”
语遥身形一晃,向后倒退一步,大滴的雨水打向地面。“这……果真是你心中所想?”
“嗯。”
在阿沁新坟之前,凌逍说着这样的话,面无表情,平静的近乎淡漠。
语遥面色苍白,双唇颤抖,转身奔走而去。
凌逍仍跪在地上,任雨水击打。
良久,他弯下腰,伸手抚上湿漉漉的黄土,喃喃出声:“阿沁莫气,逍哥哥方才……只是想将你遥姐姐气走才那般说。虽然当年的确是逍哥哥找上你家,可逍哥哥总有把握,定会护你们周全。我千算万算,却算不准你竟……逍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爹。”
凌逍说着,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阿沁莫怕,也许,逍哥哥很快便会到地下寻你了。丫头,我的好妹妹……”
凌逍早已浑身湿透,却仿佛浑然不觉。他仍轻轻抚着地面,身躯却剧烈一抖,蓦地呕出一大口血,洒在被水浸湿的深色土地上,看不真切。
大风裹挟着雨水迎面扑来,语遥停了步子。
“或许,都是为我而死呢?”
“仅仅是钟家钱庄,着实不算什么的。”
这样的人……如何会是凌逍?
语遥努力定了定神,让心思不再那么纷乱如麻。
一开始是凌逍有意结交钟家,这并不难接受。正如他当年接近韩少旻,与他结拜,心思也不单纯。就连初识时不戳破语遥假装姐姐的谎言,也只是怕被她赶出山谷而已。
凌逍从来便是如此,城府极深,万般筹谋,每走一步,都有他的目的。而她,一向是知晓的。
这回她之所以悲怒,不是因为凌逍的手段,而是他显出的凉薄。可……他当真如此吗?几年相交,他对钟家怎会毫无情义?平日里对阿沁的关心,难道也都是装出来的?
语遥愈发怀疑,也许,凌逍是故意做出这幅淡漠的样子,想要她离开……可究竟为何如此?
凌逍在雨中跪着,仿佛僵了一般,一动不动。远远地感知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便悄然抬手将嘴边的血迹抹个干净。她……还是回来了。
明明是他想要她离开,却在方才她转身之际,禁不住一阵失落。只消片刻,她又回来,他甚至分不清,心中是欢喜还是担忧。
“凌逍,方才你那样说,是故意气我,对不对?”语遥在他身后停下,率先开口,“你想我离开?”
“语遥,你想多了。”
“我不会相信,你无情无义。”
“语遥,你我曾约定,永不相欺,我却是做不到了。”凌逍直视前方,“我想,你也一样吧。”
语遥一愣。她又想起那回动□时,心中的剧痛。开始以为是情咒,可并非如此。她不明究竟,也从未对凌逍提过。
见语遥无言,凌逍又道:“语遥,我也不知道,日后的我……会是如何。”他的声音仿佛有些嘶哑,“所以你走吧,等我好……等我想好了,再回来。”他不知道,日后的他是生是死,可听在语遥耳中自然是另一番意味。
“若你不算不谋,不耍手段,便不是那个精明的陈凌逍了。可是我相信你,不论到了何时,你也不会变成一个冷血无情之人。”语遥的声音平静却有力,“你既然要好好想想,我便让你安静的想,我会等着那个从容自信的凌逍,等他叫我回来。”
语遥再次离开。木流松落在凌逍身后,单膝跪地:“请主上快起,雨势不减,于身体不益。”
“不必管我。你跟上语遥,按我之前的吩咐去做。”
之前的吩咐,流松自然烂熟于心。
就在昨夜,主上召他,给他一封密函,郑重叮嘱:“明日语遥会离开,你暗中跟着护她周全,过几日我会传信给你。若是个‘归’字,你便烧掉此函,带语遥回来。倘若……是个‘拆’字,你便打开密函,按上面的吩咐办事。”
“是。”接受任务时,流松从未犹豫过。对于主上的安排,从未有过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东浩钱庄”,在第十章有提到~~钟家当年并非大户,前面也说过几次~~预告:密函里到底写着什么?凌逍要做什么?语遥又会遇到什么人?
、风雨青冢(二)
“公子。”尹逸站在廊中,看着浑身湿透的凌逍缓步走入,急忙迎上。
凌逍摆了摆手:“无碍。事情如何了?”
“公子,土使已将梅先生接来,带入内室等候。”
“好。你与蒙继守在外面,没有我或梅先生的话,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公子。”
“梅先生。”内室中,凌逍抱拳施礼。
“你这是……”梅疏影眉心一蹙,“叫你静心养着,却还是出去淋雨。”
凌逍坐下:“我去安排语遥的事。”
梅疏影神色一僵:“你,当真打算……”
“我,当真不想啊……”凌逍吐了口气,疲惫地轻笑一声,“好了,先生说正事吧。”
梅疏影轻叹一声,思忖道:“上回传信于我之后,可曾再次呕血?”
“嗯,”凌逍点点头道,“又有两回。我这是……大限将至了吧?”
“吐血应是毒效发作的开端,还不至晚期。”梅疏影似是松了口气,“不多解释了,眼下我只有一法。须得说请,施用此法,我并无十分把握,而且即便此次成功,你可能也无法与常人同寿。”
“先生无须顾虑,只做死马当活马医吧。即便先生只助凌逍多活一时半刻,凌逍也很是感激。”
“还有……之前也说过,十多年来,这毒在你体内早已透过血脉侵入骨髓,我的设想是,施以针灸,辅之强药,洗髓伐骨。如此一来……你这一身武艺,便全废了。而且从此往后,体质恐怕会比常人虚弱几分。”
“武功废了,可以再练,体质虚弱,也总好过身死神灭。”凌逍面色没有一丝波动,“先生,开始吧。”
语遥走在街上,两日来,她漫无目的地走,绕来绕去,仍是在这临麓城中。
集市之上,耳边忽然传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是个男子:“这位大哥,请问钟府怎么走?”
语遥心内一惊,立时循声看去,竟是……梁之凡。他穿着普通布衣,背着个小包袱,正在问路。
语遥迈步走近:“梁公子。”
梁之凡回头,看到一个陌生女子,疑道:“姑娘认得在下?”当日相遇时,语遥在轿中看到了他,他却不曾向内窥看。
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