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逍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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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戈接过簪子,深深叩首。
语遥飞身离去。
语遥用尽最后的力气,使轻功行了好远,终于倒在城郊一片林中。此处无人,不会有人看到她死。
她就要死了,她的爱情也要就这样死了。
而凌逍,便如此痊愈。
“废物!”黑暗之中,玄衣男子第一次对伏跪一地的属下大发雷霆,怒斥其无能。
“属下知罪,听凭主上发落。属下只希望主上以大局……”
“住口!”男子盛怒,“都给我下去,不完命就别回来见我!”
“是。”
屋内只剩男子一人,他攥紧了手中的物件,怒火似要点燃这片黑暗。
“凌逍,这两日你……不吃不喝,不言不语,求你吃点饭吧。”华伊流着泪,她不曾如此紧张,“凌逍,我知道你怪我们,可是……再如此下去,你撑不住的,姐姐她岂非平白牺牲……”
“你莫要叫她姐姐。”凌逍忽然出声,嘴唇干裂,声音有些沙哑。
华伊泪流更涌:“凌逍,你吃点吧。袁戈还在院里跪着,已两日了……”
两日,凌逍已由怒到冷到毫无表情。没有人见过他如此,仿佛命还在,却失了魂。
“华伊,这与你无干。袁戈公然抗命,该罚。”
“凌逍,我派很多人去找了,没有找到姐……她。也许……也许是有奇迹的。若她真有一日回来,却见你如此,一定更加难受。”
华伊还记得凌逍醒来时那句怒吼:“你们知不知道,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华伊从未被震慑过,只在那时,她觉得凌逍像一头愤怒的猛兽。
“奇迹?奇迹……”凌逍喃喃道,“是啊,她会回来找我的,会的……”
“那你喝一口水,吃一口饭,好不好?”华伊惊喜得声音有些颤抖。
凌逍没有回应,只终于拿起筷子扒饭,向口中灌水。
“慢点……”华伊满是心疼,“这几日父皇一直下旨来催,咱们明日便启程回华城吧?婚事若再耽误,父皇怕会不高兴。”
凌逍停下吃喝,静静地想。这两日他的思维不曾如此运转过。而一旦开始思考,一切结论便很快下定。
“嗯,明日启程。”凌逍淡淡开口,“至于婚事,至少要等寻着语遥之后,哪怕是……”
华伊知道,他没有说出的那个词,哪怕是尸首……她想,当凌逍最终看到那一幕,他也许会崩溃。
身体有了知觉,眼皮微痒。先前的事都记得,倒不像是投胎了……
语遥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这双眸仿佛一片云淡风轻的天空,当看到语遥清醒那一刻,便骤然变得星光璀璨。
“你终于醒了,”男子的声音很好听,春风般轻柔,日光般和煦,“清儿。”
“你救了我?”语遥难以置信。虽然十分困乏,可她感觉得到,身体确已恢复大半,灵力犹在。甚至只因眼前男子的目光,她便更觉舒畅、踏实。
男子淡笑不语,眉目间也尽是满足。
语遥既惊且喜,死而复生——从不曾同此刻般如此喜爱活着。
“多谢先生相救,在下陆语遥,无以为报。”语遥由衷感激,报出名姓时才反应过来方才对方的称呼。
“清儿?”
“陆语遥?”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口。
“先生是否错认了我?”语遥不得不如此怀疑,对方将她当成故人,故而出手相救。
男子呆愣,眉目中淌出淡淡的悲愁。
他凝着语遥许久,方笑道:“不,你睡了一月,我一直看着,只觉你眉清目秀,便随意开口叫了。”
语遥心知不会如此简单,男子怕真是认错了人,却也不再提,只更加感激他仍温和相待。“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梅疏影。”
梅……语遥心头一颤,他姓梅,且救了自己,难道说,他也是身赋灵力的梅氏人?那么,他与自己有何关系?
语遥想日后寻机再问,便只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此诗确是极美。”
梅疏影微微一笑:“是啊,这正是我最喜爱的诗句。”
“梅先生大恩,语遥不知何以报答。”
“那么,以后我叫你清儿好吗?”男子含笑的眼眸中有一丝期待。
语遥一愣,这便是……报答?语遥点点头:“好。”
“那你……可否唤我影哥哥?”
语遥已然认定,梅疏影定是有个故人叫清儿,素日唤他影哥哥。
果然是认错了……只不过,梅疏影只因眉目相似便毫不犹豫出手相救,可见感情之深。语遥不忍拂了他意,只道:“好。”
“还有,日后莫要对我见外,容我一直护你,不再伤成那样。”
这便是梅疏影向她要的报答。语遥心中一震,也许是他二人失散,也许清儿已不在世上,可他仍要保护清儿的哪怕一点影子。
“好。”语遥明白,梅疏影同自己一样,爱而不得。
梅疏影笑了,似松了口气:“你很善良。”
门“吱呀”打开,语遥才意识到自己歇在一间竹屋之中。而走入的人,又让语遥一惊。
熟悉的面孔,十二年了,那年轻的女子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海柔姐?”在胭脂醉初次夜会离姬时,语遥曾对凌逍谎称,离姬神似谷中一位故人——海柔。她算是语遥师姐,在语遥记忆中,她是待自己最好的一位。师父往往严厉,其他师姐素来冷淡,只有这位海柔师姐,给她唯一的温暖。
“阿灵,你醒了!”海柔脸上满是惊喜。
“我没事了。”语遥喜道,“海柔姐,你如何会在这里?你认识梅……影哥哥吗?”
梅疏影从榻边站起,让海柔走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海柔眼眶湿润,脸上绽着笑容,“离谷之后,我一直孤身四处漂泊。六年前遇到梅先生,梅先生好心收留我,我便一直住在此处。
前几日我从市集买菜回来,竟在林中见到昏迷的你,急忙带回来请梅先生救治。时间一晃已十二年了,阿灵,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还好。”语遥将这些年的事大致讲了,只略掉凌逍的身世。
梅疏影接道:“你既明知与他毫无血缘,又为何愿认他做弟弟?”他对语遥的关切,竟自然得如同一种习惯。
“呃……因为,那时为了收留他,我答应了他的爹娘。”语遥试着解释,“影哥哥,凌逍以为我死了,现在一定很不好过,我今日便回去见他。若你们愿意同行,请千万莫要对任何人说出实情。”
“我答应你。”梅疏影的承诺不需任何思索,仿佛不论语遥要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不知想到什么,他忽而面色一肃,“清儿,你还未讲,如何会伤成那样?一身灵力怎会散尽?”
语遥感觉得到,梅疏影是真的关心她,虽然她并不知为何如此。她便将凌逍中毒之事大致讲来,末了又问:“影哥哥,你能救得了我,亦是身赋灵力吧?”
梅疏影似未听到她的问题,只自顾自道:“你真是傻……为了救他竟连命也不要……清儿,以后莫再如此,你想要救谁,我帮你救。”那神色中的真诚,眉目间的心疼,叫语遥一时失神。
海柔的热泪终于忍不住落下:“太好了,这么多年竟……”
梅疏影干咳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梅疏影何许人也,他又会给语遥带来怎样的故事~~~晚上八点还有一更~~~
、君子如玉(二)
海柔话语一顿后接道:“这么多年后我们竟还有机会见面。”她一面说,一面抹眼泪,“阿灵,往后我们又能相处,你将这些年的故事讲与我听,好不好?”
“好。”语遥诚恳道,“海柔姐,以后,叫我语遥好吗?”
师父随口叫她阿灵,她只得应,可是对海柔,她可以真言相待。她不喜欢“阿灵”这个名字,或者说,这只是一个代号。
“语遥……”海柔一愣,笑着点头,“我去做饭,你与梅先生聊。”
梅疏影并不言语,只淡笑着看着语遥,仿佛总看不够,那目光似能将最冰冷的心融化。
“影哥哥,吃过饭咱们便出发吧,我睡了这么久,凌逍一定要自责死了。”
“好。”每次都如此干脆,语遥甚至有些好奇,他何时会对自己说个“不”。
饭时闲聊,语遥方知,此处为梅疏影家,在戌城的远郊,六七年前他收留海柔在此,便离家游历四方,半年多前才归,海柔便一直侍在他左右。
梅疏影一向平和待人,而海柔一直执意以仆从自居,此次她与语遥重逢,亦坚决要从此服侍语遥。语遥拗不过,只得笑着答应了事。
语遥虽无大碍,可身子虚得紧,时常疲累。梅疏影守着,不叫她离开竹屋半步。
语遥虽挂念凌逍,但也不想凌逍见到自己气虚体弱的样子自责不安,便静心歇了两日才收拾出发,三人同行。
“请问大哥,这家人去哪了?前几日还有人的。”宅院大门紧闭,语遥心中不安,便向过路人询问。
这位大哥倒是豪爽:“这家啊……那可是皇亲国戚,大王下旨接他们回朝,月初便走了。”一副艳羡的神情,“公主就要大婚,他们应是受大王之邀入都临宴吧……”
“什么?”海柔惊道,“公主大婚?你是说祝国公主和、和……”
这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正是华伊公主和允国的逍公子,现下哪还有人不知此事。”见眼前三人有些迟钝,便摇摇头径自走了。
“语遥,你听到了吗,”待此人走远,海柔急问,“你方离开几日,你那弟弟便要大婚了!”饶是压低声音,却也难掩怒气。
语遥面色无波:“在凌逍心中,我已死了。逝者长已矣,活着的人自是不该做错。”
海柔仍满面愠色,语遥明知非亲,仍愿舍身救“弟”,分明是存了真情。她已然看出,梅先生又岂会不明。
梅疏影默然不语,只拉起语遥向市集走去,进了一家“汇通客栈”。
老板娘亲自相迎:“几位客官,要点什么啊?”
梅疏影看了海柔一眼,海柔会意,从包袱中取出几块碎银子放在柜台上。
“老板娘,听闻祝国公主即将大婚,我们打外地来,想上华城凑个喜庆,路上耽搁了几日,不知现下还能否赶得上。”梅疏影声音沉稳,面上始终有一丝天然的笑意。
“公子可算是问对人了,此处虽是边境小城,但我这客栈人来人往,消息灵通的很。”老板娘看看银子,又看看眼前的翩翩公子,笑开了花,又压低声音道,“你们不知道吧,公主此前一直在咱们戌城,月初才走,便是为了大婚。
本来吉日都定了,可听说驸马爷的姐姐丢了,驸马执意要先找到姐姐才成婚,为此戌城添了很多兵,可半个月了也没结果。所以呀,您几位加快脚程,该是能赶上的。”
“原来如此,老板娘果然消息灵通,真是多谢了。”梅疏影眸光一闪,笑意不变。
“只是因为最近来往人多罢了。”老板娘听到夸奖,倒有些不好意思,“公主大婚那可是天大的喜事。望国派了使者,允国是丞相来贺喜,阴王更是准了贵妃娘娘前来观礼呢。”
语遥心中一动,她自然知道,华伊成婚决非简单喜事。其他三国都派人前来,又不知各怀了什么心思。
只怕又是一番风起云涌……
“允国丞相……”梅疏影微微一笑,“那可当真不可错过。”
语遥点点头道:“是啊,由此足以见其重视。可我觉得阴国贵妃前来,倒更叫人意外些。”
梅疏影解释道:“可能你不曾听说过,阴王最好女色,这位贵妃娘娘娇媚无双,最得圣宠,又刚产下阴王独子,很快便要封后了。你想想,她想来观礼,阴王怎会不准?”
“原来如此。”语遥恍然。允国那位何老先生也曾说过阴王好色,看来的确如此。
梅疏影笑了笑道:“那现在便不必急了,你身子初愈,行程不好太紧,今日且歇在此处,一切准备妥当后明日启程。”
“嗯。”语遥展眉一笑。
有梅疏影在,她尽可安心。不知为何,梅疏影总能明了她的心意,且事事顺着她。语遥本有心推拒,可梅疏影那流水清风般的态度总叫人觉得,这种无以复加的好是自然而然、理所应当,她便也渐渐不再客气。
“天都快黑了,梅先生怎的还未回来?”客栈房内,海柔的神情有几分着急,“只是购置车轿,不该这么久吧。”
“许是影哥哥细致,准备的周全了些。况且影哥哥本事不小,不会有事的。”语遥坐在床边,笑着拍了拍身侧,“海柔姐,坐过来吧,咱们聊天。”
海柔神情一松,坐在语遥身边,伸手覆上语遥的手:“语遥,这几日我一直如在梦中,只要看着你与梅先生站在一起,我便不知有多欢喜。”
语遥眸光一凝,似下了决心,终于道:“海柔姐,我与影哥哥,从前是认识的吧?”
语遥向来心思缜密,这几日她分明感觉得到,梅疏影对她的好已非寻常。
他每唤一声“清儿”,每向她递上满目笑意,每次毫不犹豫地应一声“好”,都叫语遥不得不好奇,甚至有个念头她几次想要挥掉——也许自己便是清儿。
可是她没有问,她似乎有些胆怯,有点不想知晓答案。这一刻,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海柔明显面色一滞,移开目光道:“是我失言了,你莫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