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曲-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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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着头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我壮着胆子措辞一番。然后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大哥，你也知道我说话一向都喜欢直接，不喜欢啰啰嗦嗦的，所以我有什么就说什么了，就算你不高兴也千万别生气。”
“离儿，这你有点霸道了吧，万一你说话不好听了，还不许我生气？”他似乎真的不那么生气了，因为我头头抬起脸的时候看到了他脸色似乎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或许他的脸色好了，所以我的胆子也大了。
于是我抬起头看着他说道：“大哥，出于公呢，允哥哥他其实是一个很勇敢也很聪明，更有远大抱负的人。现在大哥您是皇上了，对这些臣子又那么仁慈善良，他们也一定对您感激在心，更加的为国家，为民族，为百姓，更是为了皇上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现在天下稍有太平，百姓也都已经安居乐业了。为什么短短几年之内朝廷里变化得这么快这么好？这还不全都是皇上统治得好，下面的人干得好吗？而现在，在大好河山刚刚开出枝叶的时候您就……那什么，免不了有些人会说您卸磨杀驴。当然，他们一定是不敢当您面说的，毕竟您是皇上啊？手指动一动他们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是不是。”
“离儿，你说我杀他们全都是为了卸磨杀驴？”吴赛眼神奇怪地看着我。
我连连摇头：“不是的，绝对不是我这么说的，我只是打了个比方。但是您想啊，这天底下的人不管是谁您虽然能管得住，可是人家信里想什么您又不知道是不是？想当年的汉王刘邦，还有他手底下的韩信，唉，真是寒了不少人的心啊。————
皇上，您说您现在也还是治国初期，不管是人家犯了什么大过您也不能杀人，也不是，您是绝对可以杀人的，但是杀人总归是不好的是不是。所以啊，皇上大哥，我跟您说，现在这时候，您要是对什么人不满意的，您就直接让人家提前回家养老，卸甲归田不是很好吗。是不是？”
脑子抽风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我感觉气氛好像不对。抬起头真看见吴赛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连忙又低下头嘿嘿干笑两声。
吴赛点点头：“还有什么私的吗？”
死就死吧，反正现在已经是要死不活了。于是我又说道：“出于私，那就是您是我大哥，您也说了我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您说，那我就说了，允哥哥是我的哥哥，他对我也很好，我不想他死。”
“你说得倒也简洁！”
我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实在笑不出来。他看着我的眼睛：“那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潘允他都做了哪些事？”
我摇摇头。
“哼，那我就跟你说，从朕登基的时候朕就已经大赦天下。对于大部分的犯人我都赦免了。而潘允，我念及当年与他的交情所以饶他一命，而且还让他在朝中担任要职。可是他呢？————
他居然不思悔改，竟然还背着朕四处勾结乱党，他要做什么？他这是要造反！离儿你说说，这天底下要是再多几个像他这样的人，朕还能睡得安稳吗？你说，对于这样歹毒的人，朕留得留不得？”
我看着他：“留不得。可是……他是我哥。如果皇上能饶他一死，让他回乡，那不仅仅是我，是我们家人，那就是全天下人都会对您感恩的，到时候全天下的黎民百姓都知道您是一位爱民的仁义之君！————
皇上，我知道您为难了，但是，但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允哥哥死呢。不管怎样，您没收了他所有的东西都行，只要留他一命，留他一命！皇上，我求您了！”
说过不想哭的，可是眼泪还是不自觉地留下来。这时候我感受到了吴赛身上强大的帝王之气。这时候我真害怕，真害怕他就那样大笔一挥，允哥哥就不在了，我真害怕……
吴赛看着我摆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朕累了……”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我低下了头：“那……皇上早点休息吧……”
说完我退了出去。擦着眼泪出了皇宫。走在皇宫外，走在大街上，走在最繁华的的大街上，然后看着街上的灯光璀璨我好想哭。麟，我好想你，你到底在哪儿啊……
浑浑噩噩在街上走着。后来迷迷糊糊地就走到了家。回到家没和人说话倒头就睡了。第二天醒来，就发现大家全都在大厅里，他们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要紧事。见到我进来大家都看着我。我看着大家：“怎，怎么了？”
大姑姑看着我：“离儿，允儿回来了。”
我睁大眼睛：“什，什么？允哥哥回来了？”大姑姑点点头，她的脸色很难看，满脸苍白得毫无血色。我看到了祯哥哥也在，他的眼神很复杂。我看了一圈，大家的神情都很奇怪，我转过身又抓着大姑姑的手问道：“那允哥哥在哪儿呢？他去哪儿了？”
“在屋里。”大姑父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刚要说什么，母亲走到我边上看着我说道：“早上皇上派人送来了圣旨。”
“什么内容？”我紧张地问道。
可是母亲却没说什么。父亲只是喝着茶。大姑姑和小姑姑在抹着眼泪。大姑父直叹气，小姑父不说话，祯哥哥好像走神了。看着他们我心里实在难受得很，我拉着母亲小声说道：“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亲把我搂在怀里，哭着：“允儿疯了！”
“什么？”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我呆站着有些无法呼吸。望着母亲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大家好……嘿嘿……你们这里好多人啊，你们在干吗呢？是不是……是不是你们有好吃的啊……你们是不是把好吃的都藏起来不给允儿吃？咦？漂亮姐姐你是谁啊？咦，这是什么？”我眼睁睁地看着允哥哥好像孩童似的天真地看着我们，然后看到角落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又一下子跑过去了。
我拉着母亲哭着：“娘，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孩子，别哭了。咱们赶紧收拾一下东西走吧。”父亲站了起来拍着我的背说道。
“爹，收拾什么东西，去哪儿啊？”
“回老家吧，都回去吧。这京城啊，太脏了，回去吧……都回去吧，再也不来了……”爹的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全家人都齐齐看去，大姑父倒在了地上。小姑父一下上前，他拿着大姑父的手腕把着脉，好一会儿之后他摇摇头。顿时房里又是一片哭喊声，而角落里的潘允，依旧嘻嘻哈哈地笑着，或许他现在就只是一个简单快乐的孩童吧，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管什么政治了，也不管什么朝廷了，更不管什么杀人掉脑袋了。他的父亲常年的身体劳损，又加上现在的气急攻心，雪上加霜，这个老人再也支撑不住这打击去了。
一家人收拾着东西，他们也要讲姑父带回去。祯哥哥早上去了皇宫，下午便出来了。看着他一身布衣，我知道他也将要和大家一起离开了。
看着转载着货物的马车，在门口台阶上，我跪倒在所有长辈面前。我哭着看着他们：“爹，娘，姑姑，姑父，还有哥哥们，我要走了……”
母亲拉着我：“离儿，你说什么呢？这车子马上就要走了，你要去哪儿？赶紧跟我们一起上车吧。”
我摇摇头，看着大家我摇摇头：“爹，娘，还有各位长辈，离儿不孝。离儿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我要去找麟，我有他的消息了，我得去找他，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我要把他找回来。”
“傻孩子，你说什么傻话呢。这天下这么大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再说了，你一个人怎么行？”
我哭着给各位磕了头。看着祯哥哥我哭着请求着：“祯哥哥，我爹我娘他们二老年纪大了，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顾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就回家去找你们。到时候我一定带着麟一起。”
大家都心情复杂，父亲过了好久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扶了起来。他眯着眼睛伤心地看着我：“离儿啊，你真心要去吗？”
我点头：“是，一定要去。”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母亲拉着我的手：“不行，离儿，你不能走，你一个人在外面，娘怎么放心得下！娘不能让你走，娘舍不得，娘真的舍不得！”
莫珏搂着妻子：“夫人，让离儿去吧。让她去吧，让她去把她的丈夫找回来……我们回家等着……等着。”母亲哭着：“可是……可是这一去得要猴年马月啊，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我搂着母亲：“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很快就回去的，一定会的，您等着我。”
母亲哭着，父亲也抹着眼泪。姑姑们也都已经泣不成声。小姑父从身上解下了一个牌子：“离儿，要真走，就把这个戴上吧，要是以后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烦，就拿着它到有这个标识的酒馆旅店去，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手搭救的。”
我点头：“谢谢小姑父！我走了，大家都要您照顾了。”
“放心吧……”看着他们我哭着转过了身。背上包袱便转身离开了。听着身后的哭声，喊声，我多么想回过头，但是，还是忍住了。
这个京城太复杂了。好好的一家人，死的死，疯的疯。而莫珏也算是处心积虑了半辈子，可是到老了却也什么都没得到。而那个喜欢炫耀的潘祥，本想在京城风风光光的，谁想到最后却活活气死了。莫小祯望着京城的天叹了一口气，来了，走了，疯了，死了……
曾经在京城垄断所有势力的莫家这下子彻底完了。据后来的野史记载，莫家人回到湖南老家又过上了几年平静的生活。而莫小祯带着妻子孩子在乡村里开了一所私塾，听说日子还算如意。潘允一家或许就让人心酸了。莫熙这个年老的女人每天对着丈夫的灵位，守着自己的疯儿子，虽然有妹妹的接济，可是心中的伤痛又有谁知道呢？莫迎和丈夫俩经营了一家小酒坊，养活了所有的一大家人。但每天日落的时候，莫夫人都会到村门口去等着，有人说是去等待她那还未归来的女儿女婿。没几年，村头再也没看到那个老太太了，有人说，因为她的女儿女婿回来了……但野史中记载的这一切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呢？
（全文完）
作者：淡定雨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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