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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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航皱鼻,脸微微昂起,学着凌少桀的样子,一板一眼的,“念你是初犯,暂且就不计较了,下次要是在这样冷落我不理我,一个人远远的走在前面把我丢在后面,我也不要你了。”
“你敢。”
“你敢我就敢。”早就习惯了凌少桀阴晴不定的性子,这下脸冷下来,也是有所预料,所以史航毫不犹豫的顶回去之后,迅速拉着凌少桀的胳膊转移话题。
“我想吃冰淇淋,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凌少桀,凌少桀——”突然变得很乖顺,眼睛一眨一眨,里面满是动人的水光,倒映在他眼底,定格成唯一的风景。
凌少桀不得不承认拿史航束手无策,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是。还骂不得,训不得,冷落不得。
看着凌少桀走去马路的斜对面买冰淇淋,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掩住眼底的泪光,用手把发丝挽在耳侧,抬眸间,发现跟前的精品店有一个很漂亮的发饰,是一朵很精致的花卡,可惜身上没
钱。
回头去寻找对面的背影,有些等不及,干脆自己也过去。
付完钱,凌少桀看着手中呈田螺形的甜品,嘴角边的笑,似严寒冬末后的暖春绽出来的第一缕晨曦。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过,怎么都不会在大街边买这种东西,而在他身上很多的不会,发生她身上就会失效。
无奈的摇头,凌少桀觉得自己是疯了。
“凌少桀,我在这里。”来来往往穿梭不停的车辆,找到那个人,史航忍不住招手想要他看见。
却也是与此同时,刺耳的鸣笛,破天而开,史航捂着耳朵跑,差一点点就擦撞上,开车的司机大声咒骂。
史航吐了吐舌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是有多危险。
“你有没有伤到哪?吓到了没有?”凌少桀紧张的仔细打量突然就跑过来的人,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我没事,刚才我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发卡,你要帮我买。”
再三确认是真的没事后,凌少桀幽暗的眼眸微眯起来。
史航眨着眼,一脸无辜,偷偷去瞄周边的人,其实她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但不能承认。
可是这次连个强词夺理的边都沾不到,最后只有把头低地低低的,不敢去看他的脸。
结果可想而出,被狠狠教训了一次,不过还好的是,发卡买到了。
史航马上就要卡上,可是看不到,对着路边的橱窗玻璃弄,凌少桀闲她丢人,所以史航缠着他,要他弄。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很别致的卡在鬓边。
凌少桀看着她,眼底是深深的笑,近似痴迷,嘴角轻佻起来,食指在她鼻梁上落下,轻刮。
“丑死了,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看上你的。”
史航不以为然,依旧笑,在阳光下展颜,在每条街道上留影,玩累的时候,就坐在公园里的小亭子里歇息,史航会把脑袋靠在凌少桀的肩上,闭着眼睛,静数心跳和时间的重叠。
“凌少桀。”
“嗯?”
“带我走吧。”
在他的肩上抬起脸,他也在这个时候刚好回过头,两个人相视的距离,不到3厘米。
Z市是沿海地区,所以这里的气温相对于别的地方要低很多。
方父是这一海域的校官,手中执掌的大权,就连陆上的警督都要敬畏三分。
兴许,正也是因为这份权势便轻易操纵了当年的情势,要不然,也不至于酿成今天这种局面。
邮轮的顶层甲板上,方父凭栏而立,海面上的风很大,刮红了方父的鼻尖和眼睛。
实际上,报刊刊登那种不切实际带恶意诽谤的新闻,方父可以诉讼法律,可是……
介于对方手中持有当年触犯法律的罪证,方父才一直不敢动手。
当年那场大火也一样,方父是知道那场大火是意外火灾,可是偏偏有人看到在大火前季德天出现过,他知道的太多,方父本想借助这件事情除掉他的,但是没想到竟然潜逃了,这一逃,还就是十年。
而这次,在知道之简的病况之后,方父一切都看开了,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史航小姐,先换身衣服吧。”
这是史航回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进了房间,窗户开着,有很大的海风吹进来。
见梅有些为难,所以史航又加了句,“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一个人想静一静。”
梅犹豫了一下,疑惑重重地望着史航数秒,但还是退下去了。
关上门,转身靠在门后,回想起刚才的对话,她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凌少桀,冷静过来后,
凌少桀让史航先回去,有很多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凌少桀想见方之简一面,他说要光明正大的娶史航进凌家。
所以,凌少桀要史航把之简约出来。
按照方父的说法,史航和之简的婚礼是在三天后举行,也就说,还有两天的时间。
——“把方之简约出来后,一切就交给我去处理,你不要担心,也什么都不要做,乖乖的嫁给我就好。”
临别时他揉着她的头发承诺,眼神温柔。
磕了下睫毛,放好洗澡水,她把自己泡在浴缸里,脑海渐渐变得一片空白,胸口很闷,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从上艘邮轮开始,她的感觉就一直不怎么好,隐隐约约地,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敲门声很急促的响起来。
“史航小姐,史航小姐……”
来不及穿衣服,简单裹了条浴巾去开门。
“怎么了?”
“史航小姐,不好了,我刚刚才听人说,今天晚上会有海啸。”
史航握住门把的手顿时松开,不敢相信的问,“什么?”
“是海啸,气象台早就有预测,可邮轮还一直在往海中央开,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梅一脸的惊恐和气愤,她是方家请来的,方家给她钱,她给方家做事,只是如此而已,哪想到这份工作会送命。
站在大理石上,脚下的地冰冷的让她有些站不稳。这条邮轮的航线是全权操纵在方父的手里,一个常年生活在海上的军人,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可是如果方父一早就知道今天晚上会有海啸,为什么还要……
无法在想下去,快速穿好衣服,史航让梅带她去见方父。
面对面的时候,方父正坐在床边,床上躺着之简,床头灯散发出的昏黄色的光线都遮不住之简苍白的几近薄透的面孔。
梅不敢去看方父,胆颤的退了下去。
室内,顿时就只剩下她,方父,还有一个在沉睡的人。
“你……”史航准备靠近,脚下的步子才跨出一步,方父就将食指立在唇间,像是在示意她不要出声,又好像有别的意思,气氛很诡异。
史航看着方父慈爱的抚着之简的脸,那张漂亮的就连女人都忍不住想要称赞的脸,安静的没有一丝生气,几近薄透的面色像是凝了一层白霜。
床的旁侧有一个铁架,上面挂有点滴瓶,点滴瓶里的水……
蓦地,史航死死地盯着那个挂在冰冷铁架上泛着寒光的点滴瓶和已经不动了的输液管,颤抖的唇,努力了好几次都发不出声音。
静谧的空间里,有了哽咽,那种想大声哭却把所有的声音都压抑在喉咙里的哽咽,方父的背影轻颤着。
恍然间才发现,方父老了,以往笔直雄赳的身躯变得佝偻。
有种滚烫的液体,从脸上滑过,滴在领子里贴上肌肤,瞬间冰凉。
她摇头,不愿意相信心中的猜想。
“怎么……怎么……”
“晚了,晚了。你看,它来了。”方父说的很缓慢,几乎是一字一句,每一个字的后面,都拖着尾音,是无奈,亦或绝望。
窗外,紧闭的窗户被猖獗的风吹开,哐哐哐的互相打着发出刺耳的声音,甚至有些玻璃被震碎,有海水潮涨进来,湿了屋子,整艘邮轮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
史航被跌在地上,所有的意识都被惊恐淹没,想借助东西站起来,却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为什么?”史航望着方父的背影,眼泪湿了整个眼眶。
当铺天盖地的海浪向这艘邮轮席卷淹没时,没有人知道,史航的这个为什么里想要问的是什么?
……………………………………传说中的番外………………………………………………
如果你忘了苏醒,我会看着自己沉沦。
那一瞬的昏天地暗,带走多少生命,成了一个谜。
方家的灵堂是政府设的,来访的人除却海军,不是很多。
季德天看着那张黑白相片,眼神黯淡。
方藜啊方藜,你就算是死了,也还要戴着公正廉明的帽子,你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当年所发生的种种罪魁祸首都是因为这四个字,一心想要在维持公正廉明的头衔下,又想收取贿赂夺取谋利。
聪明,最终反被聪明误,赔尽此生所有。
而史航,被冲到另一个沙滩上被人发现送去医院后,一直就没醒过来。
她有心跳,有脉搏,她还活着,可就是没苏醒。
医生说,像她这样的状况,会成植物人的几率很大,所以让他们做好接受这一事实的心里准备。
却也是这次,凌少桀在医院里撞到了来看她的季德天一家子,包括季析如,那张和史航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
在走道里相遇时,曾让凌少桀眼前一亮,那一刻本还以为是史航醒过来了,可是细看后辨得出来,纵使摸样一样,可她,终不是他等的那个她。
笙箫告诉凌少桀。
“你很幸运,因为你要找的人一直都在你身边,析梦?季析梦,你还记得吗?”
“而我也一直都守候在她身边,尽管她从未发现,但我只要能守候她,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如果,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如果,凌少桀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做同样的决定,同样的会让史航回去,然后揉着她的头发告诉她。
“不要担心,也什么都不要做,乖乖的,嫁给我就好。”
他就这样数着日子,一天,两天,三天……
后来凌母也来看过史航,刚好一筑和百蔷薇也是在这个时间点过来。
病房门开着,他们都还没进门,就见凌少桀慌忙冲了出来,察觉到不对劲,往病房里一看,房间里竟然空无一人。
医院里的人都说没看到,并且医生也一口否定史航苏醒,说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种昏迷了数个月还可以苏醒过来的。
凌少桀不相信,无可置否,那一刻他心底有喜悦,他唯一能想到的,恰好是医生否认的。
他觉得,一定是醒了,她一定醒了。
找了所有地方,她爱去的,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走过的。
最后却迷失在街角,喘着粗气,看着车水马龙的路道,不知道该走向哪条。
而就在他不知去从,渐渐失落的时光纪里,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当赶到那里的时候,那个站在窗前的女子,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一头黑发,背影纤瘦单薄,最小号的病服穿在她身上都太大。
她朝阳光的方向,微昂起脸。
凌少桀小心翼翼走近,从后面紧紧抱她,头靠在她的颈间,喃喃问,“是你吗?你醒了吗?”
朝着阳光的脸,嘴角浅浅扬起。
然后,那个声音会一直在问。
“是你吗?你醒了吗?”
有些时候,不是不知道才问,而是,只想听她口中说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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